安晓兰听他那意思好像有人喜欢陈元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哭笑不得地反问,“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看昨天喝茶的时候林雪那个紧张的样子,这要是真让她跟陈元单独相处,我看她可能会紧张得晕过去吧,这哪是喜欢啊?害怕还差不多!”说着,杨景看了安晓兰一眼,又忍不住补充道:“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时时刻刻都想跟她在一起嘛,像林雪那样,一看到陈元就紧张得要死,怎么相处?”
“这个……”安晓兰张了张嘴,不明白杨景怎么突然既纠结这个问题,而且她总觉得跟杨景讨论这种感情问题很奇怪,不过愣了半晌,她还是很给面子地回答:“大概是性格问题吧,你别看林雪紧张,说不定她心里紧张又开心呢。”
林雪这样的感情显然跟杨景认知里的不一样,所以好像是激发了他的好奇心似的,想了一下之后,杨景又把话题带到了齐氏身上。“话说回来,你三婶也挺奇怪,要是不喜欢你三叔这样的,当初就不要嫁给他就好了。现在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进退两难,还连累了孩子。”说着,杨景还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
安晓兰回头看了杨景一眼,觉得他现在的表情真像那些八卦的三姑六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杨景被闹了个糊涂,无语地问:“你笑什么?”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感慨啊?这种话题不是应该是那些闲的没事的大叔大婶谈得嘛,你怎么也那么上心了?”安晓兰眨了眨眼睛,促狭地问。
杨景翻了个白眼,知道安晓兰故意调侃他呢,也不恼,反而加重了语气说:“我现在就很无聊啊,所以跟你讨教讨教,行不行啊大婶?”
“去,你才大婶呢!”安晓兰白了他一眼,惹得杨景“哈哈”一笑。
两人笑闹了一番,安晓兰安静下来之后,忍不住想到了她前一世的婚姻。如果真的能像杨景说的那样,找一个不错的对象,互相了解之后再谈婚论嫁,那该多好。可惜,她们还被绑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架子上,哪有这样的自由。
人在感情面前往往是会被蒙蔽双眼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上一世的她,急于想摆脱这样的家庭,所以一眼就认定张松是值得她托付一生的人,草率地嫁人了。结果呢,自己和妹妹惨死,父亲被自己气死,母亲重病,弟弟失踪,这一切的悲剧似乎都是从她选择嫁人开始的。而幸好,上天垂怜,她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是,齐氏呢?她怕是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就算再来一次,彼时,她是心甘情愿嫁给安新海的,又怎么能看清楚这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呢。
人这一生,面临的选择太多了,有时候,走错一步,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安晓兰静默良久,突然喃喃自语道:“人都是活在当下的,不到那个特定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听说,我婶婶那会儿可是吵着闹着要嫁给我叔叔的,我三叔也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杨景嗤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那她还真是瞎了眼了。”
“谁知道呢。”安晓兰笑了笑,抬眼看了他一眼,有些感慨地说:“其实,也就是咱俩比较不一样,你自由惯了,不受管束。我又太有想法,跟别人格格不入。如果,换作别人,说不定陈元来提亲的时候立刻就高高兴兴地嫁了。你的情况也是,要是换了村里的别的男孩,遇上小八那样的姑娘,肯定乐得找不到北了,哪里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啊。”
“呵呵……”杨景干笑了一声,到最后不得不承认安晓兰说的是对的。他可还记得,因为安晓兰拒绝了陈元的提亲,安家还大闹了几场呢。
两人不着边际讨论了半天,最后也真的就沦为了三姑六婆的闲聊而已,谁也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好判断,更不能随便地判定谁对谁错。
只是,安晓兰想到小八,突然很想问问杨景,如果小八一直这么坚定不移地喜欢着他,未来的有一天,他会不会改变?这一次,安晓兰没有冲动地问出口,她只是突然有了这样的担忧,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而已。她清醒得很,却又更无奈也更绝望。
那天山上的闲聊结束之后,安晓兰就总是会胡思乱想。最近,她总是做梦,梦里杨景跟小八有说有笑甚是开心,林雪和陈元坐在一起,画面也很是温馨。只有她,形单影只。同时还有个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回荡,嘲笑着她,说她活该,就是因为她的犹豫不决,才让杨景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第五百章一生相许
一连几天,被这样的梦刺激着,安晓兰终于受不了了。她是实践派,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对杨景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的深得多,既然放不开,那就抓住好了。
没过多久就是杨景开学的日子。高中比他们开学早了两天,那两天其实就是给离家远的学生到学校安排住宿而已,但也会安排课程,所以杨景需要每天一早按时去学校报到,算是提前开学。
第一天上学的时候,安晓兰跟之前一样早早地到了杨景家里。这倒是让杨景有些意外,关于上学以后的事情,他之前跟安晓兰已经达成了共识,当然要请安晓兰帮忙照顾杨显,但这之前已经说好了,杨景以为安晓兰今天不会来了。他自然是不知道,安晓兰是带着别样的决心过来的。
杨景背着书包走出家门的时候,安晓兰默默地跟了出去。杨显看了看,呆呆地也跟了出去。杨景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垫了一块大木板,杨显现在自己坐着轮椅也可以进出自由。
杨景回身看着跟出来的一大一小有些莫名,自己又不是出远门,这阵仗是不是有些大?
面对杨景疑惑的目光,安晓兰深吸了一口气,站在杨景家门口,鼓起勇气说:“你安心去上学吧,家里……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阿显的。”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话,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甚至能听出那么点相约一生的味道来。正因为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安晓兰说得磕磕绊绊,屏住了呼吸才说完。
旁边的杨显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识相地没有说话。
杨景也是愣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呆呆地看着安晓兰,一向灵敏的大脑此刻却好像冻住了一样,完全不能思考。
安晓兰在杨景专注的目光下,心如擂鼓,但她还是抿着唇,缓缓地绽开微笑,一字一句地说:“相信我,两年我就能念完初中,然后考入你的学校,到时候我们就能真的在同一个学校上学了。”
之前杨景在初中部,安晓兰在小学,虽然两个校区相邻但是到底不在一起。而到了高中之后,或许到时候一起上学日子只有短短的一年,但意义也是不一样的。这是安晓兰的一个承诺,一个杨景等了许久的回应。
杨景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满眼期待又分外忐忑地问:“你的意思是……”
安晓兰挑起嘴角,声音轻柔了几分,郑重地说:“等我们一起念完大学,等我彻底地搞定家里的亲戚,等我们……等我没有顾虑的时候……”说着说着,安晓兰还是忍不住顿了一下,她其实一直很怕提到承诺,那是个太过沉重的话题,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而且是对杨景的承诺,所以安晓兰不后悔。她抿了抿唇,终于坚定了目光,微笑着说:“我相信,我们还能一起做很多时间,只是,或许等待的时间会久一点……那一天……”
“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杨景接过安晓兰的话,坚定地说道。
安晓兰缓缓笑开,眯起眼睛笑得开怀,用力地点点头说:“嗯!”
杨景盯着安晓兰看了很久很久都舍不得移开目光,直到安晓兰动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杨显的脑袋。杨景这才低头,看向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杨显的脑袋,轻声说:“哥哥晚上就回来了,听晓兰姐姐的话,知道吗?”
“嗯,我知道。”杨显乖乖点头。
杨景最后又看了安晓兰一眼,这才背着书包离开。明明只是去上学而已,而且晚上就回来了,可杨景却有种踏上另一段征程的感觉。这好像成了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从他选择继续上学的那一刻起,或许就注定了他的人生要跟原来的不一样了。而跟之前心存疑虑的疑问不同,这一次,杨景走得非常坚定。因为他确定了更大的目标,他知道,只要他坚定地走过这一段路,迎接他的就是更美好的春天,那个终点,有安晓兰。
接下来的日子,杨景彻底地忙碌了起来,再没有半点闲暇时光。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床,给杨显准备好早饭,然后自己去镇上上学,中午自带干粮就在学校度过,晚上放学到家的时候基本上要到七八点钟了。周末的时候,跟安晓兰一起去摘草药,再加上之前冬天卖的那些草药的分红,杨景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所以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他有时会从镇上带吃的回去,这样可以省去不少时间。
而安晓兰也较之之前忙碌一些。杨景去镇上上了高中之后,安晓兰就开始负责接送杨显上学放学,中午有时是给杨显带吃的,有时是带杨显一起回家吃。晚上,安晓兰通常是先把杨显送回家,把他安顿好之后自己才会回去,偶尔她也会看着杨显写作业,等杨景回来了再走。
在他们忙忙碌碌的日子里,安新平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好,让人惊喜的是,张全的服装生意也渐渐地稳定了起来。现在,张全不仅卖孩子的衣服,大人的衣服也开始进货,每天都有一定的客源,收入还不错。张全从服装厂的人那里听说了安新平当初拿钱帮他打通关系的事情,夫妻俩感激不已,每个月除去生活费有余钱的时候都会先还给安新平,不管多少,他们都坚持先给安新平。
家里人和和睦睦当然是安晓兰最大的心愿,只是她心里一直记得齐氏的那件事情,总觉得这个定时炸弹迟早要爆炸,而且拖得越久,爆炸的威力就越大。虽然这事情看起来跟自己跟她的家人八竿子打不着,但谁知道刘氏到时候会不会以各种诡异的理由把他们牵扯进去。再说了,万一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安新平本来就不会置身事外的。
可惜,安晓兰显然高估了刘氏作妖的能力。不等齐氏的事情暴露,她就找到了别的作贱安新平的机会。安晓兰一直都知道以她奶奶的性格是不会安分太久的,只是每次刘氏来闹的理由都让她哭笑不得,气得连脾气都发不出来。就像是命中注定似的,偏偏每次刘氏来闹的时候,安晓兰恰巧都在。
安晓星既然是陈老板的孩子,自然不可能见一次就满足。齐氏斟酌再三,又挑了个众人不在家的日子抱着安晓星偷偷地去了南郊陈家。
一路上,她依旧是心惊胆战的,生怕被人发现。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了,到时候苦的就是她跟宝宝。可是,陈老板的老母亲一直很想见见宝宝,齐氏也没辙。
☆、第五百零一章外患
陈老板名叫陈青,因为是家里的独子,所以家里人都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可惜,陈青自己有问题,娶了个妻子还早早地去世了。前几年,陈老爷子也重病去世,去世之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抱上孙子,可以说是死不瞑目。丈夫去世之后,陈老太太几乎把一家人的希望都背在了身上,每天盼着给陈青再娶一个年轻的媳妇儿,生一堆孩子。可惜,陈青之前去济德堂看病的消息不胫而走,再加上妻子早逝,好些年轻的姑娘都不愿意嫁过来,这才给了齐氏可趁之机。
原本陈青也就是一时被齐氏迷了心窍,没想到齐氏竟然真的给他生了个孩子,虽然是个女儿,但是对陈老太太和陈青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了。为了这个孩子,陈老太太甚至不介意齐氏是有夫之妇,只想着她带着孩子赶紧到他们陈家去。
好在南郊这一片比较偏僻,林子也密,齐氏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可是,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陈青和陈老太太不可能见孩子一次就满足的,如果以后常来常往,被人发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但是齐氏心里有事,就算陈家愿意不计前嫌接纳她,齐氏暂时也离不开安家,更放不下安正华和安正伟,
陈家房子虽大,但是却也没跟以前的地主似的雇佣人打扫什么的,全都是老太太一人操持。家里人丁凋零,也就剩下陈青和老太太母子俩了。老太太年纪很高,但身体硬朗,家里的大小家务事都是她在做。
看到齐氏抱着孩子从后门进去,老太太连忙从屋子里迎了出来,挺随和地跟齐氏问了个好,然后在齐氏点头之后,小心地把宝宝抱了过去,抱在怀里仔细地瞧着。
齐氏看着,心里感触,但却更矛盾纠结了几分。她当初搭上陈青也是冲动之下的决定。安新海那个德行,没有哪个女人受得了的。再加上齐氏那段时间在安家受了那么多的气,安晓燕也疯疯癫癫的,齐氏早就知道安新海在外面有人,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正好这个时候,她从邻居那里听说了陈青家里的情况,便动了心思。
齐氏本来只是看上陈青的钱,所以软言相待,她也知道自己青春不在了,不能跟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比,所以只能更加体贴。没想到陈青心里苦闷,还真的就吃这一套,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齐氏又觉得有些棘手。她没想过要离开安家,可现在的状况也容不得她来做决定了,一下子进退两难,齐氏心里也难过得很。
看老太太抱着孩子哄得开心,陈青便拉着齐氏到一边去说话,见她脸色依旧憔悴,便皱了皱眉说:“那老婆子还是天天给你气受吗?”
齐氏苦笑了一声,温和地说:“她就是那样的性格,没什么。”
“我说你还是带着孩子过来吧,他安新海还能到我这里要人啊,大不了就离婚吧,我不会亏待了你和星星的。”陈青再次提议。其实,这件事情,他已经跟齐氏提了无数次了,可惜齐氏总是拿不定主意。自从见过宝宝之后,陈青就不舍得松手了。他现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指责,只想把自己的孩子带回家里好好照顾,当然为他生下孩子的齐氏,自然也不会亏待了。
“我知道。”齐氏拍了拍他的手,无奈地说:“我知道你对我们母女好,但是我不能说走就走,我……我还有两个孩子呢。”
“那两个都是男孩,你不是说你公公婆婆重男轻女嘛,对那两个孩子格外地好。”
“话是这么说,我……”齐氏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陈青皱了皱眉,忍不住追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别的顾虑啊?”陈青实在是思女心切,恨不得齐氏带着孩子常住下去不要再离开了,此刻难得的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似乎想让齐氏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
齐氏犹豫半晌,抬眼看了看他,试探地问:“我之前还有一个女儿,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