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宿主更改了宋阶目前状况,但同时使一个原本应该幸存的相关角色死亡,所以有效干预效果被抵消。”
死亡?
系统没有再出声,冉乔鸢坐在床上,好一阵子之后才有人来叫她。
兰碧去端药了,剩下芳碧还在太承殿守着,等到了时辰就去叫睡着的冉乔鸢起来。
“蕙嫔娘娘。”
才转过屏风就看见冉乔鸢已经坐在了床边,芳碧连忙过去,把帐子撩了起来。
“娘娘要起么?”
冉乔鸢还没有回过神,她慢吞吞应了一声,自己扶着腰站了起来。
芳碧护着冉乔鸢的手臂让她坐到梳妆镜前,然后开始犯难。
她不是专攻这个的,现在再去叫人又怕冉乔鸢出什么事,手里捏着梳子,芳碧皱起了眉头。
好在秋月进来了,她垂着手,向沉静的美人行礼。
“让奴婢来为娘娘梳头吧。”
最后簪上一枚珍珠,芳碧立刻把手里的耳环递过去,冲着秋月讨好地笑。
秋月嘴角一弯,托着冉乔鸢的耳垂,把坠子戴了上去。
美人妆后愈发娇嫩,芳碧忍不住赞叹:“比芸姵姐姐梳的还好。”
脸上波澜不惊,秋月低下头轻轻退到一边。
兰碧已经端着小托盘跟在秋雨身后进来,到了冉乔鸢该喝药的时候了。
晚上是秋月和芳碧陪着冉乔鸢睡,屏风外搭了小床,芳碧抱着自己的枕头,怯生生靠过去。
“秋月姐姐,”她仰起头,个子才到秋月肩膀,“今天姐姐给娘娘梳的头可真好看。”
秋月笑了笑,也没说话,继续铺床。
芳碧再接再厉:“姐姐能不能教教我,这样我也可以为娘娘梳头了!”
怕熏香对胎儿不好,所以太承殿里的玫瑰味道已经淡了很多,白日里开一会儿窗,有专门的宫女一天洒扫一回。
陛下对蕙嫔的宠爱谁都看得出来,秋月直起身,笑意加深,对着一脸期待的小姑娘点了点头。
“自然。”
烛火已经完全熄灭,冉乔鸢侧躺在床上,肚子底下压了一个薄薄的垫子,月份大了之后她就睡的不好,熏香已经全都换成安神香,淡淡的气味透过帐子传进来。
她睁着眼睛,睡意全无。
谁死了?
心里的猜测还没有涌上来,手底下的肚皮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是小孩在踢她。
冉乔鸢立刻身体僵硬,缓了一会儿才恢复原样。手掌还贴在上面,冉乔鸢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揉眼睛。
这才不是一个攻略游戏,她已经把自己都赔进去了。
这一日周长诵没有来,接连几天,周长诵都没有来。
芳碧在秋月的教导下,已经能独立梳一个简单的圆髻。她兴高采烈,央求冉乔鸢,希望让自己来为她梳头。
因为都待在太承殿里不出去,不需要复杂正式的发髻,冉乔鸢很容易就答应了。要是芳碧梳的不好,她也不生气,午睡起来头发都散开,她就干脆披着头发走来走去。
芳碧兰碧被叫去陪冉乔鸢说话,屋子里只剩下秋月秋雨。
手里的剪子剪到头,干干净净把多余的穗子裁下,秋雨压低了声音,忍不住向秋月抱怨。
“什么样子!整日头发也不梳,衣服也不好好穿,回头有什么病什么痛,还不是怪到我们头上。”
天气渐冷,熏笼腾腾燃起银炭,整个太承殿都暖融融的,冉乔鸢睡过午觉,一张脸红通通热得很,所以不急着披上衣服,一直等喝完药再穿。
秋雨很看不惯,她对冉乔鸢的身份也看不惯。似乎是一个孤女,战争开始的时候失去亲人,都是靠着陛下照顾,才活到现在,还进了宫变成蕙嫔。
怪不得看起来小家子气,凭一张脸才有的恩宠,秋雨更加看不惯。
秋月拿着笔在描样子,闻言抬起头,声音沉静:“祸从口出。”
她知道秋雨在抱怨什么,冉乔鸢好像天然地不喜欢许嬷嬷,连带着不喜欢她们这些跟着许嬷嬷一起来的人。
身为奴婢,得到娘娘的宠爱信任才是最好的倚赖,可是冉乔鸢没有给她们这个机会。
秋雨立刻笑嘻嘻,凑过来看她画的东西:“咱们一起长大,我有什么不能对你说的。”
笔尖落下一滴墨,秋月来不及躲开,啪嗒一下全晕在纸上。
“哎呀!”秋雨连忙叫了一声,表情懊丧,“你画了很久呢……”
秋月收起笔,神情没什么变化:“反正也不一定用得上。”
是本来打算送去让人做出来的新的垫子,冉乔鸢的肚子越大,她躺的越不舒服,送上这个或许能缓解。
秋雨看起来更加不高兴,她低着头愤愤不平:“两个小毛丫头……”
秋月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周长诵已经四天没有来看冉乔鸢,太承殿里逐渐笼罩着一股不安。
冉乔鸢一无所知,她甚至为晚上可以一个人入眠而感到高兴,虽然很快就为系统的提醒生出无力之感。
所以她不得不希望周长诵快点来,这是她唯一了解外界的途径,尽管周长诵不一定会愿意告诉她。
兰碧坐在小凳子上,和芳碧一起,看冉乔鸢自己给自己编辫子。
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消遣,冉乔鸢又不会琴棋书画,每天除了吃饭喝药,就是担忧周长诵的黑化度。
她用耳朵旁边的头发编了一个细细的鱼骨辫,两个小丫头立刻惊叹起来。
冉乔鸢不好意思地笑,她还没有被这样夸奖过。
“蕙嫔娘娘在笑什么?”
还带一点少年气,周长诵的笑声随着渐重的脚步声传来。
芳碧兰碧连忙下拜,冉乔鸢跟着松开手,转过身去。
周长诵身后跟着许嬷嬷,她是为冉乔鸢来诊脉的。
手就伸在梳妆台,冉乔鸢看着许嬷嬷的手指搭上来,周长诵倚在旁边,低着眼睛解她的头发。
许嬷嬷从美人的手腕缩回手,弯下腰行礼:“没有大碍,娘娘与小皇子都十分健康。”
周长诵没什么反应,手上的辫子已经被完全解开,长发铺满冉乔鸢的脊背,隐约露出一点肩膀。
她睡醒之后还没有喝药,所以只穿了一件衣服。
兰碧从边上悄悄走过来,送上冉乔鸢的外衣。许嬷嬷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有说话。
指头从柔软的长发穿过,一梳到底,周长诵挥了挥手让人下去。
兰碧有点不愿意,但是许嬷嬷已经开始往外走,芳碧拉了拉她的衣袖,叫她快跟上。
“为什么呀?”
许嬷嬷要回自己的房间,兰碧放慢脚步,嘟着嘴很不理解。
芳碧看着许嬷嬷的背影消失,才回过头来和兰碧一起忧愁。
“娘娘的肚子都那么大了……”
好像陛下从来不知道收敛,每次都弄的娘娘满身疲累。
“这就是得宠吗?”兰碧皱着眉毛,“那我宁愿希望娘娘失宠。”
芳碧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冲着她摇了摇头。
冉乔鸢偏心两个小姑娘,但太承殿里的人不喜欢她们。虽然年纪小,但是两个人也懵懂明白了这一点。
“要是芸姵姐姐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怎么做。”兰碧拿下芳碧的手,叹了一口气。
芳碧无话可说,她也有点这样想。
为什么芸姵姐姐没有跟着进宫?
安神香还在继续发挥它的功效,冉乔鸢迷迷茫茫,手掌扶着下面周长诵的胸膛,他躺在床榻,垂着眼皮看美人失神,一面摩挲着她的手臂,又绕过去揉她的小腿。
冉乔鸢整个人坐在周长诵身上,脚背紧绷,轻纱落在她的脚尖,拂在上面痒痒的。
周长诵不动,就只是看着她。冉乔鸢没有办法,肚子里的小孩又开始踢她,她的手腕被握住,两腿发软没力气,可是周长诵还要这样对她。
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小孩。
出了一身的汗,周长诵出去叫水,等他回来才发现,冉乔鸢已经睡着了。
她睡的规规矩矩,双手抱着隆起的肚子,侧身向里,眼梢还有水珠。
怀孕之后,冉乔鸢好像自然地就改掉了以前的睡相,不需要周长诵再去约束,她可以一整夜都维持一个姿势不动,乖的都不像她。
她是在努力准备成为一个母亲。
周长诵抹掉她的泪珠,直起身,为她放下帐子,然后才穿上衣服出去。
门口撞到端了小托盘的兰碧,她满脸惊慌,立刻就跪下。
“陛下恕罪!”
她特意跑了一趟小厨房,希望能为冉乔鸢挡一回恩宠。但是药熬的时间还不够,兰碧急的抓耳挠腮,等药一倒好,就着急忙慌拿了过来,差点撞上从里面出来的周长诵。
好在周长诵没有怪罪的意思,问清是冉乔鸢的药之后,就放人进去,他自己则是去了前面。
屋子里又有那股味道,兰碧颤颤巍巍把药放下,眼眶已经泛红。
帐子里美人熟睡,兰碧悄悄过去,踮着脚掀开了纱帐。
“蕙嫔娘娘,蕙嫔娘娘。”
冉乔鸢好像睡的很熟,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叫喊。
兰碧缩回手,打算守着人醒过来。
但是等到一半,就听见床榻传来惊叫。兰碧霎时间被吓住,抖瑟半天才想起去撩帐子。
被褥一塌糊涂,原本熟睡的美人浑身发抖,脸上满是泪水,神情惊惧。只有她的胸口搭了被子,裸.露出来的肌肤,还残留着周长诵制造的痕迹。
兰碧从来没有看到过冉乔鸢这样,她瞪大了眼睛,被她的无辜美貌震慑,然后又急忙用手在眼睛前面扇了扇,好让自己回神。
“娘娘,没事吧?”
兰碧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好先问人。但是冉乔鸢的反应更大,立刻就要爬起身往外去。
可是她的肚子牵绊了她,脚腕一歪,美人毫无征兆就要往旁边跌下去。
“娘娘——”
第48章 昏睡
从太承殿出来, 周长诵脚步如风。
他的事并没有处理完,只是突然很想冉乔鸢, 所以才过来瞧一瞧她。
还没有进去就听见宫女的声音, 接着看见冉乔鸢低头抿着嘴笑。
暖融融的熏香混着美人朦胧侧脸,周长诵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冉乔鸢露出笑颜。夜晚的时候, 烛火熄灭,他只能看见美人眼睛含泪, 面庞通红, 最后虚软无力倒在他怀里。
血液从脊背涌上来,他弯起嘴角,一面走近一面笑。
“蕙嫔娘娘在笑什么?”
又是一番汗水淋漓, 为熟睡的美人放下帐子, 饕足之后的周长诵十分好说话,连一个宫女撞到他都没有生气。
但是很快就出事了。
小吉祥慌慌忙忙跑进来跪下, 浑身打颤, 话都说不清。
“陛下, 蕙嫔娘娘不好了!”
没有时间等人说清楚,周长诵立刻就从椅子里站起来, 撩起衣袍往外走。
后面跟着小吉祥, 一面弯腰疾行, 一面开口解释。
“说是魇着了, 许嬷嬷也没辙,徐太医已经过去了,现在正在医治。”
周长诵皱着眉毛, 他的心跳的很快,前所未有的不安逐渐在他的身体蔓延。
太承殿人仰马翻,徐太医写下的方子已经着人去熬,芳碧兰碧站在旁边悄悄抹眼泪,许嬷嬷坐在床头,冉乔鸢靠着她,垂首慢慢喝药。
是一直温着的安神药,本来是为冉乔鸢睡不好才准备的,现在在这里派上用场。
被安抚下来的美人,眼神茫然,许嬷嬷喂她一口,她就乖乖张嘴抿下一口,但是很快又吐出来。
她好像完全失去生气,如同木偶,别人牵一下,她就动一下。
周长诵站在屏风旁边,宫女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们根本不知道冉乔鸢出了什么事,兰碧哭着跑出来叫人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蕙嫔不好了。
徐太医跪在旁边,向周长诵禀告冉乔鸢的情况。
“娘娘是受到惊吓,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能先让娘娘喝安神药,开的新方子已经叫人去熬了。”
年轻的帝王没有理会,脚步继续,一直往床榻走去。
惊吓?
许嬷嬷的衣襟也沾上汤药,她皱着眉头,不懂冉乔鸢怎么会变成这样。
柔软的唇瓣微微张开,好不容易喂了一口,美人突然抓紧了她的衣袖,果然,下一瞬又立刻吐了出来。
兰碧哭着爬过来,她跪在地上,膝行几步到了许嬷嬷跟前,想要为冉乔鸢擦去衣服上的药渍。
但是立刻就被人踹开,周长诵居高临下,没有余光去注意被他踢走的小姑娘,眼睛里只有冉乔鸢的影子。
“冉乔鸢?”
被喊了名字的美人,睫毛轻抬,明显哭过的眼睛红通通望向他,茫然懵懂不认识眼前人。她的脸色很不好,头发被许嬷嬷用手指草草梳理过,衣襟上星点水渍。
周长诵伸出了手。
许嬷嬷手里还拿着药碗,看到周长诵伸手,低着头把东西递过去,然后打算起身离开。
美人软若无骨,被移到周长诵的怀抱。
药剩的不多,周长诵一手扶住人,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手干脆拿掉勺子,把瓷碗沿贴在冉乔鸢唇边。
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连周长诵的衣摆都被吐上药汁。
许嬷嬷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芳碧默默扶着兰碧的腰,她抬起眼睛又很快落下,兰碧半倚着她,嘴唇紧咬,牙齿打颤忍住疼。
伸手让人把药碗拿下去,周长诵一点也不介意衣服被弄脏,他放轻声音去握冉乔鸢的手。
“冉乔鸢?”
她的手都是凉的,现在连反应都没了,湿漉漉的脸蛋贴在他的胸口,没有任何动静。
“药呢?”
脊背冷汗直溢,忍着怒火开口,周长诵的眼睛终于转到跪着的众人身上。
听到话的宫人都下意识发抖,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动,一直到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宫女,手上端了冉乔鸢的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