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沈东陌改不了杀人啊。
“习惯了。”沈东陌耸耸肩。
这时雪儿突然后知后觉地来了一句:“公子,你怎么这副装扮?”
沈东陌撇撇嘴,道:“这是你家小姐,眼睛瞎了吗?”
雪儿被劝走的时候,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她很难相信这个事实,自己从小伺候大的主子,竟然是个女子,那么之前无论是断袖之言还是后来的玉树临风,都是假的?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相信,自家公子,怎么会是个女的。
“一定是在做梦。”她喃喃道,捧着破了的粥碗,一步三晃地往前走。
秦望川看着她的背影,语气有些为难:“沈东陌,你说他们都是这般的反应,我该如何解释。”
沈东陌语气有些幸灾乐祸:“自己造孽,自然要自己承担后果。”
秦望川摇摇头,她无力地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上下颚一张一合,慢慢说:“你不懂,我必须这样。”
“因为之前你的母亲被人陷害成了妾,为了活下去就将你的性别说成是男的。这是我之前调查你的时候得到的消息,但是据说你一年之前性情大变,不知是何原因?”
秦望川低头笑了笑,像沈东陌这般的人也不多,连调查都是明着来的,没有半点掩饰,十分有趣。
“自小生下来就孤苦伶仃,在一个庞大的世界,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你遮风挡雨,就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不能保护,任人欺凌,在笑得时候没有什么性别概念,便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是个男孩子,后来知道了,也不想再改变了。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可以信任,几乎所有人都是敌人,有他们自己想要的利益,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都被无情地夺走。没有办法,又不想死,只好奋起反抗。承受的东西远远不止欺凌和鄙视那般简单,杀戮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在那个地方,找不到其他方法,那就杀戮吧。拼了命地想让自己变强,每天想的就是多活几天,总有机会的。”
秦望川平静地说,像是说别人的感受。沈东陌的表情严肃起来,他静静地站着,虽然这个故事很陌生,也不太像是可能在秦望川身上所发生的,但是那种蚀骨的悲切,又不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幸好,像条狗一样活了十几年,终于爆发了,忍耐很有用,它会让你变得越来越强,但是这条路又很容易让人迷失,也或许是我丢失了一些东西,丢失得太久了。活了这么久,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假面,我不知道那个才是自己,是那个强大的男人,还是这个强大的女人,又或者永远都是一个弱小的孩子,第一次杀人的场景在脑中挥之不去。”
秦望川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一个怀抱打断了她,沈东陌没有忍住,突然将她拥进怀里。秦望川愣住了,都忘了推开。
还是沈东陌自己反应了过来,他突然用力一推,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秦望川更加没有防备,直接摔倒了地上,她诶呦了一声,扶着自己的腰站起了身。
“你脑子被门夹了?”秦望川问。
沈东陌没有反驳,他还沉浸在方才自己出乎意料的动作中,无法自拔。怎么身子就不听大脑使唤了呢?
“你刚才说的,是你自己吗?”沈东陌试探性地问。
秦望川看了他一眼,说:“看你理解。”
“你不会告诉我,你不是秦望川吧?”
秦望川斜眼看了他半晌,然后说:“我是秦望川,但又不是秦望川,我不是说了我们合作吗,这些事情,我想我们解开了玉佩的秘密之后你就可以知晓了。”
“你为何肯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有那块玉佩,你还是水刃的阁主,你有利用价值。”秦望川非常轻快地说,就像沈东陌暗中调查人一般光明正大。
沈东陌完全无言以对。
“那我们何时出发?”沈东陌问。
“你不是还要找人吗,等你将人找到后我们马上出发。”秦望川说。
“那你现在去哪里?”沈东陌叫住正转身的秦望川,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这个夜晚,是个很普通的夜晚,但是京城却并不是非常平静。
首先,皇宫。司空临安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景越小心翼翼地向他禀告着什么,这几日司空临安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戾气也越来越重,比从前更甚,以至于他们每次说话都是战战兢兢的。
“主子,秦公子将之前您派过去的暗卫都打回来了,什么话都没说。并且秦府暗中多出了许多高手,像是江湖上的人,在保护着秦小姐。还有那个人的下落我们依旧没有着落,但是兄弟们得到了一个线索,他过几日会去扬州城。”
司空临安淡淡地说:“消息可靠吗?”
“确切无疑。”景越说。
“好,将这件事解决了之后,就该对付沈东陌了,杀我母妃之仇,我终于可以报了。”司空临安拿起手中的一幅画,细细端详着,像是没有在意自己说了什么。但是景越知道他是认真的。他眼看着主子因为母妃的事情整日活在仇恨中,放弃了一切,心中自然是心疼的,如今若是能杀了沈东陌,一了百了,是一件好事。
“那主子,你和秦公子。”
“此生无缘,我只希望他能安好。”司空临安淡淡地说,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是,主子。还有一事,林小姐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了。”
司空临安摇头道:“让她回去吧,我不想见人。”
屋中又安静了,司空临安将手中的画卷展开,轻声道:“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如果离开你可以保全你,那我自然要做的。如果毁灭我自己可以保全你,我也是要做的。如果毁灭天下,”他顿了顿,“我万死不辞。”
京城的另一边,沈东陌一袭黑衣,站在月色下,精致又带些阴柔的脸是暗夜中唯一能看清的东西,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像是暗夜中的精灵,妖异又充满杀气。
他的脚下堆着许多尸体,都拿着砍刀,是水刃的人,就连他自己,此时也是受了伤的,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一个胡子拉擦的老头,穿着布衣,不仔细看就像是叫花子一般,但是他实力的强大,就是沈东陌也完全不是对手。很难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高手。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活着?”
那老者扒拉了几下自己的胡子,然后说:“年轻人,能找到我的存在,你很厉害,但是你太高估了自己的本事,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赢了我,看在你是水刃挑中的阁主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今日就不杀你了,但是下次你若是还与我作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老者后半段的话,是在他的人消失之后传到沈东陌耳朵中的,他控制住差点爆掉的经脉,那老者的内力实在太过强大,他无法匹敌。隔空传音,也证明了面前的人不是他可以对付的。
沈东陌狠狠地捶打了一下身旁的树干,然后整个人靠在了上面,喘着粗气。
而在秦府,没人有困意。
秦霄今天一直有一种自己疯了的感觉,尤其是面对着一头长发飘扬,一身红裙摇曳的秦望川的时候。若不是自己掐了自己一把,他会认为自己一定在做梦。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女儿?
还有秦府的下人,没有一个不感到惊讶。
“今日丞相怎么怪怪的,我方才进去送茶水,里面的气氛太奇怪了。”一个丫头说。
“难不成是公子又犯事了?”另一个丫头放下手中的衣物,好奇地问。
“不是不是,你们都没听说吗?今天公子向丞相坦白了,说她其实是个女儿身!”
“啊?”传来十几个丫头家丁的惊叹声。
屋中,气氛诡异得要命,秦望川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喝茶水,秦霄也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一句话都不说,秦望川知道他还没有接受,于是给他些时间,先不多说。
而徐清在一旁哭泣。
秦望川看着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开口劝说道:“我说爹啊,我是男的女的又有什么关系,你就拿我当个儿子看呗。况且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怪您,当初我娘要是不说我是个男娃,早就让那韦弦给活吃了。”
“这么说这件事还是怪我?”秦霄突然大声道。
秦望川看了看他,然后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子!”秦霄扶着额头说道,他又悲催地意识到,似乎是不孝女。
秦望川又劝了几句就走出来了,秦霄虽然生气,但是又拿她没办法,徐清在一旁梨花带雨,他更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秦望川懒得看他生闷气,于是提前出来了。
一开门,门口哗啦哗啦倒了一片人,秦望川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看在他们眼中像是绽放的昙花,又或者是晴空的烟火。
秦望川大步走了,火红的裙子在身后飘扬,青草的香气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
一个偷听的丫头呆呆地说:“虽然公子换成了女装,但是为何还是如此有魅力。”
“是啊。”另一个丫头说,眼睛盯着她的背影,虽然换成了裙子,但是公子身上的气质,还是十分帅气迷人。
另一边,秦望川大摇大摆地走回了自己的院子,刚打开门,就差点踩在一个人的身上,她急忙后退了几步,定睛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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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明明已经在码结尾了,但是舍不得放手呜呜呜,总想再写点,呜呜呜
第一百九十七章 风满楼
地上躺着的人正是沈东陌,他衣服上有明显的血迹,看那神态,此时应该已经陷入了半昏迷。
秦望川用脚踢了踢他,没有动静,又蹲下身,将手放在他的脉搏上,然后自语道:“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
她叹了口气,既然人都躺在她门口了,若是不管,也太没人性了,于是她无奈地弯下腰,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走进了屋子。
沈东陌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长衫,衣襟处拉得很低,露出了大片胸口,皮肤雪白,有微微地肌肉起伏,总体来说是十分赏心悦目的。再加上那张丝毫不逊于女子的脸,眼睛紧紧闭着,很安静,与平日里睁开眼时的妖异的不同。
秦望川移开了眼睛,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正常人,看着这样美的脸和身材,总会有些赞叹的。
沈东陌神志稍微清醒了些,慢慢睁开眼睛,他眯着眼,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秦望川,于是道:“你怎么在这?”即便这声音很虚弱,秦望川也能听出来他的嫌弃。
“这话应该我问你,受了伤不去医治,反而在我门口躺着,也不怕我趁你虚弱加害于你。”秦望川没好气地说。
“那你便加害吧。”沈东陌又闭上了眼,气得秦望川差点再把他丢出去,但是看到沈东陌明显隐忍着痛楚的样子,睫毛颤抖,浑身绷紧,她又下不了这个狠心。
最后秦望川还是放弃了,她任命般地把沈东陌提了起来,让他靠在床头,自己转身出了门。
沈东陌虚弱地睁开眼睛,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嘴角微勾。
秦望川很快就折回了,端着一些东西,大力搁在一旁,然后上前开始扒沈东陌的衣服,他没有任何反抗,就躺在那里任由她动作,只是轻声说:“难不成你是要趁我受伤打算占我便宜?”
秦望川抬头冷笑了一声,手下一用力,黑色的外衫就被她撕裂了,然后扔到一边,黑色的布料像蝴蝶一样轻盈地落到地上。她用力将沈东陌拉了起来,然后坐在他后面,双掌贴在了他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