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县主——闻檀
时间:2018-10-19 08:10:30

  “他怎么会被萧风抓住!”清虚也皱了眉,“如此一来,就和保定卫指挥使的事发生了冲突。那用保定卫指挥使牵制朝廷的做法,就不管用了!”
  对方的思维很直接。根本不跟他们绕什么救不救人。直接将他们的人也抓了,双方对峙,看他们能怎么办!
  倒也是有高手坐镇的做法。
  谋士们交头接耳地商量了一阵,其实攻打保定卫并非一个太正确的选择,虽然如果能攻下保定,那么京城的防线便犹如无物。但是保定卫附近有京卫、真定卫,京城中有羽林军、神机营和千户营,是朝廷兵力的强势集中,且地势易守难攻。非常的难打,他们并不理解为何殿下会选择直接进攻保定。
  清虚大人倒是知道,却不会跟他们明着说。
  朱槙还没说话,那参将就道:“不仅如此,咱们后方粮草也因此被他们截获。短时间内恢复供应不可能!萧风那边还传话说……若是殿下您顺意投降,那他便将几车粮草再度送上。”
  这话一出,帐中立刻哗然。
  朱槙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套路的行事作风有些熟悉啊,徐贤忠几个是不会想到从他的后方突袭的,也只有元瑾熟悉他的部署模式,清楚他后方有人管着,以此作为突破口,另辟蹊径。也只有元瑾才会如此刁钻,回回对他下手都极狠。抢了他的粮草,可能是想在入冬的时候饿死他。
  她果然跟着来了!并且还在与他作对!
  “这我早已有打算。”朱槙紧接着道,“保定内有个隐秘的粮仓,旁人都不知道,便在我们管辖以内。不必惊慌。”
  原来殿下早就考虑到了这一层。
  “那殿下,保定卫指挥使的事……”一个谋士犹豫道,“咱们可还用他作为谈判的筹码?如今陈副将被抓,恐怕是不能了。”
  “这我另有打算。”朱槙却只是冷笑,眼眸中透出一股邪妄。没说他会怎么办,究竟是放与不放。
  但是就在不远处,元瑾被入秋的凉风一吹,便是遍体生冷,不由拢紧了薄斗篷。
  今天似乎寒冷的格外早些。
  她在营帐中待久了,才想出来走走透透气。
  她在一条浅浅的小溪前站定,大概是因过了汛期,水并不深。看得清水底的鹅卵石,以及一些半透明的小虾米游来游去。远处的草地已经开始泛黄,秋风猎猎,天地开阔,天际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淡蓝色。
  她半蹲下来,想用手去触碰那些小虾。
  但还没碰到,便一个二个地躲到了石头缝下去。
  她只能笑笑收回手,正叫宝结拿手帕来擦,却突然听到一阵响动。
  元瑾突然抬起头,看到对岸突然出现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身披黑色斗篷,正隔着河岸,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涌动着说不出来的东西。
  元瑾眼睛一眯,竟然是顾珩!
  他不是正帮朱槙镇守太原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虽然没有驻扎,却也是在军营中,她只要随便一喊,便能招来大批人将他围攻,他是疯了不成!
  她立刻退了回来,她身边的宝结也随即高声道:“前面那位是谁,请快些离开,莫惊扰了我们贵人!”
  那几人却没有丝毫动作,宝结又道:“你若再不离开,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顾珩却动了,他径直地朝元瑾走过来。
  元瑾见他走近,立刻要避开。他却一把抓住了元瑾的手:“我……有事要同你说!”他的声音非常嘶哑,仿佛很久没休息好的样子。
  “侯爷这是做什么。”元瑾冷笑了一声,“强闯地敌方阵营,你是不想活了么?”
  她才发现,不光他的声音嘶哑,嘴唇竟也发干起皮。但他抓着自己的手仍然十分用力,可以说用力得筋骨凸起,目光也十分执着。她都被捏得疼了,努力地想甩开他。
  “我有事跟你说。”他顿了顿,欲言又止,但又目光灼热地看着她,“元瑾,我已经知道了。”
  元瑾心中亦是震惊,他知道什么了?他这般的态度……难道是……
  她冷冷地看着他:“侯爷在说什么浑话!你知道什么与我何干!”说着便甩开他的手想走。
  “我都知道了。”顾珩却在她的背后说,“阿沅,你不必再伪装了,你就是……丹阳县主。”
  元瑾眉心微跳,闭上了眼睛。
  “所以你才要背叛靖王,你才会这么对我。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曾对不起你。朱询背叛了你的家族,朱槙杀了你的亲人,而我……”他继续说,“你救了我,我却是恩将仇报,帮助朱槙害了你……所以你才这么对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隐瞒我这么久?如果你早些告诉我的话,我分明是……”
  元瑾听到这里,却是再也忍不下去,她冷笑着回过头。
  他知道就知道吧,他知道了又能如何!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元瑾听到自己冰冷而残酷的声音,“是你的话,你会对你的仇人如何?我巴不得你永远都不知道,永远都沉溺在害死她的痛苦中。你便是不想娶我又如何,你拒绝便拒绝,为何要来害我的家人!”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了这句话,紧接着眼泪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不难过吗,不后悔吗?她恨不得杀了那个救顾珩的自己,但是她不能,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现在她终于能够,对着这些罪魁祸首,愤怒地喊出她的不甘和痛苦。
  顾珩心中寒痛不已,但看着她如被触怒的小兽般,他仍然过来拉她的手。“阿沅,我不知道是你啊。我是为了你才拒绝的,如果我知道是你,我……”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和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失之交臂。
  若是他当初答应了,同她成了亲,一揭盖头发现竟然是阿沅,那是多么的美满。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但是他偏偏没有。
  “怎么,你是想让我原谅你吗?”元瑾甩开他的手,嘲讽一般地道,“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休想!”
  虽然早已知道,但是听到她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珩还是无法承受,几乎如坠阿鼻地狱,烈火焚身的痛苦。他艰难地道,“不……我不是想你原谅我。我,我已经知道了,你告诉我的事是真的。”
  通过调查,他从朱槙的一个手下处知道,当年朱槙的确调查过这件事。虽然朱槙查的是丹阳有没有去过山西,并且待了多长时间。真正的聪明者,不需要知道太多。
  朱槙当年想找出那个顾珩爱慕的女子,送给顾珩,让他能够全心全意同自己合作。
  他在军中有顾珩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和人脉,很多顾珩没有找到的信息点,被他找到了。但是结果,他发现那个女子竟然不是别人,正好就是萧太后的侄女,丹阳县主。
  他怎么可能会把这样的事告诉顾珩,他不仅不能告诉,还要把一切都强压下来,让顾珩再也找不到。
  所以就算后来,顾珩腾出手脚去找了,却也半点收获都没有。
  他憎恨朱槙,也憎恨自己。
  “我会帮你的。”顾珩只是说,“朱槙对我没有戒心,我会在他身边帮助你。”
  我会用我的余生来,赎罪。
  只要能够弥补她,那就是值得的。
  在朱槙身边做卧底,是一件非常凶险的事。元瑾就是前车之鉴,而顾珩还不一样,他若是被发现,朱槙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他的一切表情都沉静了:“但你需要安排一个线人同我对接,地点在京城一家名叫仙味楼的酒楼里,那是我的产业。”
  元瑾冷笑。
  她闭上了眼睛。
  多么可笑,这人世间的种种。这些薄情嘲弄的命运。
  她仍然甩开了他,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你没有任性的权力。”顾珩在她背后说,“其实你心里明白,就凭你和萧风,想要战胜朱槙是不可能的。你们是没见过朱槙真正的能力,他强大到你不敢置信。之前你和你弟弟险胜他,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有防备你。现在不一样了。”
  她还是站定了。接受他的帮助,等同于接受他的恕罪。等同于接受过去的丑恶,换来现在的助力。
  她不喜欢,不情愿这样。心里呼喊着拒绝。但是正如顾珩所说,她没有任性的权力。
  她怎么会不知道朱槙有多厉害,无数年的针对,难道她真的撼动了他的根基?并没有,之前能勉强压制住朱槙的是萧太后,渴望着她这几年的成长能够战胜朱槙?这是不理智的,在孤注一掷罢了。
  元瑾的拳头握了又松,最后才缓缓地说:“你的接线人,叫什么名字。”
  顾珩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他看着天光自云间的缝隙漏下,落在初秋的原野之上。
  他的心中终于还是有一丝宽慰。
  他还能帮她,幸好,幸好。希望这一切,都能如她之愿。
 
 
第70章 
  元瑾回到营帐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
  宝结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两眼,刚才二小姐和魏永侯爷见面实在是有些诡异。但她打小就在定国公府训练长大,知道不该问的话,就半句都别多嘴。这是为奴为婢的生存之道。
  “二小姐,您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元瑾摆摆手,明日京卫增援三万人,他们准备一举将靖王打出保定。眼下萧风正和徐先生议事,她这时候可不能休息。
  她走入了主帅的营帐,同五叔和徐先生议事。
  制定作战方针,攻击计划,根据不同的结果有不同的应对。等商议完这些下来,天际已经出现了皎洁的明月。
  萧风也注意到她脸色不是很好,以为她是有些伤寒了:“这里昼热夜冷,你可要注意保暖。”
  “不过是方才走到河边,一时冷着罢了,现下已经好了。”元瑾不想多提。
  萧风让人搬了晚膳上来,是一口小铜锅,一小盆的炭火,和几盘切好的新鲜羊肉,花生芝麻酱加香菜。看来今晚是吃涮肉。
  “圣上今儿传信问过你安好。”萧风给元瑾夹了好些羊肉,她一边吃着,他一边问:“阿沅,你跟圣上似乎挺亲密的。”
  元瑾想了想,觉得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五叔这话怎么说?”
  “你还记得朱询吗?”萧风喝了一口酒,说,“你与他就曾很亲密,当时那小子赖你,恨不得拴在你身边。离宫了才好些,可也是三天两头地往你哪里跑。”
  元瑾沉默,然后淡淡说:“五叔,不要拿朱询跟闻玉比,他不配。”
  萧风就笑了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对了,千杯不醉,你要不要喝酒。”说着摇了摇酒壶。元瑾原来跟着他们在军营,偷偷学会了喝酒,酒量很不错,同萧家人一脉相传,还得了个‘千杯不醉’的称号。
  元瑾苦笑,她现在滴酒都沾不得,哪里还是千杯不醉!
  但是她突然间很想喝酒。
  反正一会儿也是去营帐里睡觉,无碍了。
  她让萧风给她倒了酒,她一杯接一杯地喝尽了。直到萧风觉得有些不对,才阻拦她:“好了,便是你千杯不醉也要醉了。你今日本就不舒服,快回去睡了吧。”
  元瑾却觉得自己还好,并不难受。但是五叔坚持要她先回去歇息,元瑾就从他的营帐中出来,回到了她的营帐。
  她这营帐布置的要比旁的营帐更宽敞,床上垫了三层的棉被,小桌上放在烛台,布置了简单的妆镜。营帐里很是幽暗,点了一柄蜡烛,但也不算太亮。宝结正带着两个侍女给她准备热水洗漱,看到她进来一屈身。
  “你们先退下吧。”元瑾今天也着实乏了,想早些睡觉。
  宝结带着两个侍女退下。
  元瑾正要解开斗篷,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烛火幽幽地颤动,但这营帐中没有风,烛火为什么会动?
  这营帐中还有人!
  她还来不及喊,突然,她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这人手臂结实,瞬间就制住了她的胳膊,让她不能轻易动弹。他在她耳边低声说:“薛元瑾。”
  是朱槙!
  他怎么会潜入她的营帐!
  她贴着他的胸膛,炽热的呼吸扑在她的头上。元瑾立刻想要挣扎,但是控制着自己的手臂如铜墙铁壁,半点都动不了。她想喊人,可朱槙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朱槙究竟是怎么做到潜入的!
  她低下头,看到他穿着夜行服。然后他淡淡说:“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只有你的营帐中的东西,每日都要换洗,会有生人出入,趁此机会便能进来。”她是个女子,行军中多有不便,就容易找到漏子。
  元瑾听了便只能瞪着他。
  “被制住了还不听话。”朱槙低声道。薛元瑾就像带刺一样,随时准备着跳起来刺你一下。他夜探营地,本来是要拷问她将他的副将关在哪里,却又看到她从萧风的营帐中出来。
  他低声说:“怎的,这么晚从萧风营帐中出来,还满身的酒气,你们二人,当真在商量什么战事不成?”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萧风是她五叔,两人可是一起长大的,怎容他胡乱揣测两人的关系!
  虽然不能说话,元瑾却能瞪他,并且又开始挣扎。
  朱槙继续说:“我听说,萧风年少时,可曾为个戏子一掷千金……”
  元瑾终于忍不住了,她使了狠劲儿咬了一口朱槙的手心,他皱眉吃痛,却仍然没有放开她,她又惹他生气了,在她耳边冷冷道:“薛元瑾,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做下来,你就这么确定,你赢得了我吗?”
  但是总归手掌是松了一些,元瑾才能声音模糊地说:“赢不赢得了……自然要看我的本事,靖王殿下,如今你军粮草可够?”
  由于喝酒和生气,元瑾的脸蛋粉红,眼中水亮,看得人心尖就是一痒。
  朱槙嘴角一勾,凝视了她一会儿,突然放开她,但是还没等元瑾叫出来,他的吻又下来,将她所有的声音全部堵住。男人的气息这般的具有攻势,他将她压在床上,伸手便解开她的衣带。不容抵抗和反对,元瑾怎能抵挡他的力气,衣裳尽褪,露出莹白如玉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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