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冥君总是不和离——霜谷雨
时间:2018-10-23 09:46:04

  刽子手仰头饮完浊酒,将酒液喷洒在宽刀之上,接着定住身形,提气挥刀,一把砍向了跪于地上的人……
  等桑梓驾马赶到的时候,御林军的人已经开始清扫法场,冒着血的头颅还丢在地上,那溅了满地的血的腥味似乎隔了这么远传了过来,熏得人眼眶发疼。
  还带着原身些许情感的肉体不禁发起抖来,巨大的悲恸压得桑梓喘不过气,她突然捂住心口,眼前一黑便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夫人!”小兰惊恐地冲上去抱扶住她,对着仆从们叫到,“快,快回府叫大夫!”
  还坐在行刑台旁的云旗听到骚动,抬眼看过去,正好看见了慌乱的小兰和福全。
  他心里霎时一寒,接着“腾”地起身,疯了一样往那边冲过去。
  ***
  桑梓感到自己被一片黑暗包围着,浑浑沌沌看不清四周。
  这是哪儿?
  她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见到不远处一片红光大盛,隐隐间还传出轰隆隆的雷声。
  还没来及细想,桑梓发现自己的手开始动作,运出了一套护体功法后,硬生生开始撕裂自己的元神。
  “啊……”神仙的元神就是他们的命脉,这种似乎将自己砍做两半的痛楚让她痛叫出声。
  几近一半的元神被仙力送往了那红光处,桑梓痛得跌倒在地。
  这是什么?她茫然地想着。
  对于因为帮应龙逆天改命而被罚下人界的那段时日,她已经完全没了记忆,只记得千年后回归天界时,自己只剩了个残缺的元神。
  所以,这就是自己元神碎裂的那一刻吗?
  我又是为何……要撕裂自己的元神呢?
  好疼啊,真得好疼……
  “夫人,夫人醒醒……”
  云旗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桑梓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等到被少年干净清爽的气息包裹,她才安下心来,意识不清地慢慢睡了过去。
 
 
第12章 12.大燕风云(十一)
  云旗将昏睡的桑梓往怀里揽了揽,心像破了个口子生冷泛疼,时不时低头亲一亲怀中人的额头,整个人双目放空,似被吓得魔怔了一样。
  “少爷,”小兰引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王太医到了。”
  云旗顿了顿,将桑梓的手从帐中拿了出来,低声道:“麻烦王大人走这一趟。”
  “聂大人太客气了。”老者也不多言,从木箱里取出医具便开始切脉。
  桑梓无知无觉地缩在云旗怀里,黛眉轻轻蹙着,平日里粉嫩的唇瓣现也失了血色。
  云旗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心疼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太医目不斜视,过了半晌道:“聂大人,尊夫人这是急痛攻心才会昏厥,老夫开一副药给夫人调养就好,只是……”
  老者似乎想起了这位夫人的身份,看云旗的眼光变得有些微妙,“老夫诊出尊夫人有喜脉,但脉象微弱,不知这胎还能否保得住。”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云旗砸得浑身一震,他竟难得地露出了些少年气,一时间傻在当场,怔了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聂大人?”王太医见他这模样心里也有了计较,接着道:“一些忌口和药膳我一会都写下来,这胎若想留便得好好养,尊夫人需常常复诊,有何为难之处只管来寻老夫便可。”
  云旗此刻只知道愣愣地点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虚拢在桑梓的小腹上,似乎想要触碰却又不敢。
  小兰收好药方,恭恭敬敬地将王太医送出了府门,再回到院里时便见云旗出了厢房,正坐在前厅沉着脸看她,语气冷冽,“出门之前,我告诉过你们看好桑府那个丫鬟,都当耳边风是不是?”
  小丫头从没见过少爷这个样子,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开口,“少爷,是、是奴婢无能,桑府派了个死士过来,一时、一时没能抓住他们……”
  云旗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突然问道:“桑府那个丫鬟现在关在哪?”
  “都关在后院的柴房,”小兰低着头不敢看他,“两人之前被福全哥重伤,现在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都杀了。”云旗取下面具重重搁在桌上,眉眼具是冷意。
  “是。”
  小兰正欲退下,忽听得厢房内一阵瓷器碎裂声,两人同时一惊,匆匆就往屋里赶去。
  桑梓乏力地靠在床头,水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刚踏进门的云旗,哑声道:“你不要杀小辞。”
  云旗脚步一顿,看着她冷淡的样子突然开始不安,只得转身冲小兰道:“你先去给夫人煎药,回来的时候从膳房端碗莲叶粥来。”
  “是,少爷。”小兰福了福身,沉默着退了出去。
  云旗绕过了那堆打碎的瓷片,坐到榻边给桑梓掖了掖被角,轻声道:“我不杀她,夫人别动怒。”
  “我有资格动怒吗?”桑梓疲惫地闭了闭眼,“从我嫁过来,你不让我出府,甚至连这院子也不愿让我出。和桑府有关的人和事你都要隔开,甚至连我爹爹到死我都没能见他一面。云旗,你拿我当什么?是你豢养在府邸讨你欢心的小宠……”
  “不是!”云旗有些慌乱地想将她搂在怀里,却被桑梓伸手挡住,他有些黯然收回手,解释道:“不是的,阿梓,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你离开了。”
  少年垂下了眼帘,好看的薄唇紧紧抿着,松开的指尖轻颤,整个人竟流露出几分脆弱的情态来。
  桑梓最是见不得他这个模样,不经意地移开了视线,问道:“你杀了我爹爹到底是因为他划伤了你的脸,还是因为想要他的兵权?”
  “都不是……”云旗艰涩地开口,“对不起。”
  桑梓静了静,接着忍不住道:“你如果不想让我把你当做杀父仇人,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心魔曾说在它的设定下,自己决不可能爱上云旗,本来桑梓并没有多在意,直到桑太尉的死和云旗脱不了关系后,她才感到这个心魔世界是有多么极端。
  按照情理,当原身目睹了自己父亲的死,又被小辞之前的话所迷惑,她一定会恨极了云旗,那么之前云旗所做的一切,包括潜入应府、娶她进门,在她眼里都是步步算计、其心可诛。
  但幸好她不是原身,桑太尉的死她虽有伤感,却不至于起对云旗恨意。
  令她发愁的是,这般局面,自己该如何去做,才能在不引起云旗怀疑的情况下解开他的心结。
  所以只能先让云旗把完整的故事说出来,这样或许还能从中找到办法。
  少年听了她的话沉默了半晌,然后缓缓开口道:“我从六岁开始便被父亲送到越城的南山寺习武,十二岁那年归家不足一月,前朝的皇上就下旨说我父亲养私兵谋逆,要将我们家满门抄斩。因为我来京城不久,朝廷那边并不知道云家还有我这个孩子,父亲便趁乱让王叔和福全带着我逃了出去。在父亲留下的信中,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因为无意撞破了太后和……桑太尉的苟且,那两人怕他泄露出去,才使毒计害死了他。可我云氏一百口人,就为这么个可笑的理由,全都送了性命。”
  桑梓静静听着,在心中暗自惊讶。
  如果故事是这样,那么转圜的余地还是很大的,毕竟桑太尉做了这种事,于情于理都他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阿梓,”少年见她态度似有软化,趁机握住了她的手,言辞恳切道:“我承认我一开始潜入应府是抱着想灭了桑氏满门的心思,可自从心悦于你后,我只想让那个真正做错事的人伏诛,不愿意再去牵连无辜的人让你伤心。桑府的其他人都会没事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你说的都是真的?”桑梓抬眼看向他。
  “阿梓,我不会骗你。”少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急切道:“我那里有桑太尉收买私兵的证据,还有廷尉翻案的记录和太后宫里的人证……”
  “我知道了。”桑梓打断他,淡淡道:“既然我爹爹不是你蓄意害死而是罪有应得,那我也不会强加于你。”
  云旗暗暗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又听得桑梓说道,“我要回桑府,爹爹毕竟生养我一场,我得为他尽点最后的孝道。”
  少年下意识道:“我陪你一起过去……”
  “你以何种身份去”桑梓喜怒莫辨地看了他一眼,“我娘看见你的话会疯的。”
  她把觉得原身按情理该说出来话都说了一遍,接着便偷偷观察着少年的面色,生怕他被自己的话伤到。
  谁知云旗似乎没听到一样,只下意识盯了一眼她的小腹,略不自然道:“夫人,你不能一个人回去,万一……对身子不好。”
  他说的含糊,桑梓也没听清,便疑惑道:“我只是回去看看我娘,你说什么对身子不好?”
  恰巧此时小兰敲了敲房门,脆生生道:“少爷,夫人的安胎药煎好了,现在端进来吗?”
  屋里的两人突然静了下来。
 
 
第13章 13.大燕风云(十二)
  桑梓偏头呆呆地盯着云旗,似乎还没能理解小兰这句话的意思。
  云旗接过小兰手里的食盒,将盖得严严实实的药碗放在桌案上,端起那盅莲叶粥走到桑梓榻边坐下。
  小兰见状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糯糯的米粥被瓷勺搅了搅,云旗舀起一小勺,轻轻吹了吹,递到了桑梓嘴边。
  桑梓略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他晶亮的眼神,伸手接过汤盅,“我自己来罢。”
  少年眼神微黯,默默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又去桌案把药碗揣在怀里,坐回来一眨不眨地瞧她。
  桑梓看了眼那碗药,稍带僵硬地开始喝粥。
  “夫人,”云旗见她没有明显地排斥,便低低地开了口,“太医说我们……有孩子了,只是胎象不太平稳,得好好将养。”
  桑梓梗了一下,默默低头盯了盯自己的小腹,心绪逐渐活络起来。
  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设定里就有的产物,然而无论如何,她有预感,这孩子会是解开云旗心结的契机。
  以往她常听那些有子女的女仙娥说,母性是很可怕的东西,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快乐,她们可以做到牺牲所有。
  既然云旗总觉得自己不爱他,那么他们有了孩子,至少可以让云旗心安许多。
  想到这桑梓轻轻挑起唇角,难得露出几分笑意,“那就好好养罢,咱们家确实不够热闹,添个孩子挺也合适。”
  咱们家……
  云旗一怔,接着心中涌起巨大的狂喜,端着药碗的手都颤抖起来,“夫人,夫人愿意生下他?”
  桑梓腾出只手按住他怀里快要打翻的药碗,无奈道:“愿意的。”
  少年心里那不安的恐慌终于散去,他此刻终于有了自己要当父亲的欢喜,一个劲地揣住药碗傻笑。
  “夫人,这药有些烫,等你用完粥过会才能喝。”
  “嗯。”
  “夫人,你现在胎气不稳,明儿我陪你回桑府罢。你放心我不进去,你办你的事,我就蹲在房梁上守着你,不然我实在放心不下。”
  “……好。”
  “夫人夫人,等你身子稳妥了,我们一起去给孩子裁衣服罢!东街那家成衣坊就不错,到时候我们先做一些细软的褥子……”
  “云旗,”桑梓忍不住打断他,看着他那副傻样好笑道:“还不去膳房用点饭,在这瞎贫什么?这才多少日子,做衣裳还早着呢。”
  “不早,”云旗又往她身边挪了挪,笑得牙不见眼,“夫人你看,咱们可以多做几套,儿子女儿都能穿,做多了也没关系,反正以后……”
  桑梓似笑非笑地接道:“以后什么?”
  少年声音戛然而止,讪笑道:“以后可以送给别的人家穿。”
  夫人这么一个神仙似的人,愿意为他生一个孩子他都已经觉得像梦一般,哪里还敢奢望更多。
  甜糯的米粥很是合口,桑梓慢慢喝着,瞥了眼像只大狗一样黏住自己的云旗,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百年前两人刚成亲那会,这人也是这般性子,整日同自己说鬼界外面的凶险,义正言辞地不准她出府门。只要云旗公务一完,便死死黏在自己身边,那双深情地凤眼里似乎永远只倒映她一人。
  这样的人,怎么就会和他走到了要和离的那一步呢?
  现在想想,恐怕那时云旗莫名其妙地疏远还有别的原因,只是自己没有问,他也不愿说,彼此便这般一步一步离了心。
  桑梓想到这,只觉得那荒废的四十余年实在可笑,等自己帮这磨人精解开了心结,务必要问他一问当年的的隐情。
  ***
  次日,两人乘着马车去往了桑府大宅。
  云旗信守了承诺,还没进府门便溜上墙头没了影子。桑梓被小兰扶着,轻手轻脚往后院走去。
  这里早已不复当初的奢华,院里的花草疯长,亭台的石椅上落着厚厚的灰尘。偌大的府邸只见得一二仆人匆匆来往,明明是几近初夏的时节,竟凭生出一丝萧瑟之气。
  桑梓循着记忆,先去了应氏的院里。
  妇人洗去了妆容,一身素缟跪于蒲团上,对着佛像念念有词。
  桑梓原以为依照应氏的性子,今日定是要再劝自己离了云旗,却没想到她只是迎着自己关切地问了些近况,也似乎是桑太尉的死让应氏想通了些,竟从头到尾没有提过云旗的事。
  “娘,”桑梓有些羞赧,面上飞红道:“您要做外婆了,等孩子生下来,您可以多来聂府看看他。”
  应氏微惊,继而也露出喜意,“好,本来为娘还担心那人会亏待你,如今你是正室,待你产下长子,地位便不可撼动。纵是他日后同你离了心,你也有了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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