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年忽然笑了,温柔可亲,柔和的气质一下子与她吻合起来。
“很可爱……”
【很可爱……】
不同的音色、音调,却说出同样的话。
“饿了吗?要吃点东西吗?”
【饿了吗?要吃点东西吗?】
一切宛若场景的重演,在乱世之中不见天日的腌臜角落,她的出现,带来了一丝光明。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面孔,连身量、性别、气质都截然相反,却有着如出一辙的温柔和赤诚。
萨菲罗斯微微颤抖,撑起力气朝他跌跌撞撞地靠近,用力地一嗅,记住了他的味道。
“少爷,该回去了。”管家轻声道,“叶小姐似乎不在东京,您赠与的礼物我已经安放妥帖了。”
“嗯……”赤司没舍得放下手中的奶狗,“对了,准备了什么礼物?”
“十年份的高档狗粮免单卡,以及舞会的报酬、高档定制服饰一年份免单卡,还有……”管家细数完,说道,“这些礼物,不会辱没赤司家的面子。”
赤司点了点头,却是伸手将奶狗抱了起来。
他取了纸笔,给叶久泽留了言。表示很喜欢她的奶狗,想带回家养几天,如果叶久泽心有所念,随时欢迎来赤司宅……
“少爷,我来……”
“不用。”赤司将狗放在臂弯里,难得软了表情,“很投缘……总觉得它身上,有什么熟悉的气息。”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她也会喜欢的。”
妈妈……
那么,这个孩子……
像是想到了什么,萨菲罗斯一怔。
……
赤司征十郎回到了家,敏感地察觉到哪里不同。宅内的气氛似乎一下子紧绷了不少,想来是长期外出的父亲回来了。
他换过鞋,净手净面,本该按规矩干干净净地上桌,却鬼使神差地抱了狗,坐在了生父的对面。
赤司征臣扫过放上餐桌的狗,平静地问道:“什么品种?”
“不是名犬。”赤司征十郎在奶狗面前放了碟羊奶,语气淡淡,“父亲怎么突然回来了?”
父亲……
赤司征臣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你拿到了真情之心。”
赤司征十郎不语,只觉得整个赤司宅都是父亲的眼线。昨日刚到手的项链,今日就能把父亲催回来。
“啊,是的。”
没有人动刀叉,香味四溢的菜肴渐渐冷却,正如这段凝滞冰冷的父子关系一样。分明骨肉相连,却被划下天堑。
“征十郎,不要插手。”赤司征臣满脸肃然,冷冽如刀,“我知道你在干什么,但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
“她死了十年,父亲。”
“咔哒”一声,赤司征十郎搁下了刀叉,第二人格咆哮着,散发出一种可怕的气势。
“十年了,你没有给我一个交代。”赤司征十郎嗤笑,“也没给她一个交代。我查到了不少东西,要看看吗?”
他越不过赤司征臣的权利,但他却有着同龄人的人脉。
他委托了关东的工藤新一查办此案,花费精力将他戳上另一个身份放在秀德,又调动黑羽快斗盗取真情之心……一点点扒出真相。
因为参与的人全是高中生,几乎将“无害”两个字发挥到极致。
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在背地里能查出什么惊天大案。
赤司征臣没有说话。
“你知道的,对吧?”赤司征十郎满眼阴霾,“我没记错的话,母亲死去的第三年,你就查到了……可之后你去了澳洲,一去两年。”
“为什么?”
赤司征臣放下了餐具,他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满心既是欣慰骄傲,又是难受不忍。
“征十郎,停下手头的事,你会很危险。”
他尽量平和地看向自己的孩子:“我和你的母亲的愿望,就是守护着你平安长大。”
“赤司财阀很庞大,不错。但财阀,也只是财阀。”赤司征臣沉声道,“征十郎,我会送你出国……”
“父亲!”
“你必须出国。”
而只有在唯一的孩子被送出国门之外,他才能着手对付早该对付的凶手。
征十郎十六岁了,早已拥有了不俗的能力。这样,即便在举目无亲的他国,也能顺利地存活,开始新的人生。
他忍了十年……是该做个了断了。
征十郎,不要怪我。
……
赤司征十郎躺在床上,一直没有合眼。而他的枕边,窝着一只乖顺的奶狗。
“我讨厌他……”他喃喃自语,“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离开了日本,他亏欠了我和妈妈十年。”
萨菲罗斯静静地注视着他,又越过他,看向床头的家庭合照。
赤司诗织……
原来是叫赤司诗织吗?
“为什么不让我查下去……为什么?”
赤司征十郎蜷缩成一团,似乎是头疼得厉害,双手抱着脑袋,闷哼出声。
萨菲罗斯撑起短腿,缓缓迈向他,伸出湿漉漉的舌头,一下一下舔着他的额头。
“妈妈……”
少年像是被安慰到了,带着疲惫和痛苦,眼神慢慢失焦,意识沉入了黑甜的梦想。伴随着他绵长的呼吸,室内变得很是安静。
萨菲罗斯趴在他的枕边,心头竟有着平和的感觉。
这是自他化身为恶之后,少有的宁静和松快。
弟弟……真是一个很新奇的词。倒是让他倾注了心底为数不多的善意。
他放松了身体,伴着熟悉的气息进入睡眠。
但很快萨菲罗斯就发现,这个晚上注定不平静……或者说,自从饲主未归之后,一切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有钢丝锁的轻响,在窗外骤起。
这声音极小,可再小的动静,也瞒不过神罗特种兵王的耳朵。
风丝送来了外人的气息,带着常年混迹尸海的血腥味,让萨菲罗斯的杀意缓缓抬升。
窗户被打开,一个清瘦的男人落在室内,从大腿上解下了一柄枪。他站在靠窗的位置,抬起黑黝黝的洞口,锁定了大床上的少年。
这个少年的命,有人出价一亿美金。干完这一票,不亏。
他的手,抚上了扳机……
萨菲罗斯的杀意在蒸腾,可是他的身躯束缚了他的行动。他不甘、他不忍,他曾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亡,他绝不会再让这种场景重演!
起来!起来!起来!
咬死他!杀了他!碎尸万段!
片翼天使的灵魂在弱小的躯壳中咆哮,一次又一次冲荡着拘束,哪怕奶狗的身躯裂开无数血痕,也在所不惜。
出来!让我出来!
萨菲罗斯的意志节节拔升,竟是强行扛住了规则的压力,一点一点,将灵魂从肉体中抽离——
让我出来!
谁也不能阻止我!
刹那——
一道雪白的长芒骤然照亮了整个卧室,白发握刀的高大男子乍现,他没有给对方喘息的余地,直接转过刀柄凌厉挥落!
八刀一闪!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骤起,来者直接被切成了碎片。浓重的血腥味来不及散开,就见豪华奢侈的赤司大宅被八刀一闪轰碎了一半!
尖叫声划破了黑夜。
白光消散,魂魄复归。
奶狗在枕边奄奄一息,赤司倏然从梦中惊醒。
冷风从巨大的豁口灌入室内,吹乱了赤司征十郎一头红发,他怔怔地注视着被削了一半的卧室,满脑子都是乱码。
这是……
地震了?
“征十郎——”
赤司征臣嘶吼着,第一次没有顾忌形象,竟是攀援着钢筋水泥的残骸往上,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只剩下一半的卧室。
他张开双臂抱紧自己的独子,浑身哆嗦,老泪纵横。
“征十郎……征十郎……”他泣不成声,“征十郎……”
“……我没事。”
我没事,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PS:八刀一闪,萨菲罗斯绝技,超级可怕的技能!文里弱化了不少,其实八刀一闪吧,东京应该是没了的【微笑(* ̄︶ ̄)】
第202章 第二百零二只狗
时至深夜, 东京最权威的大医院之内,在监控挪转更迭的档口, 君麻吕猫着腰小心落地,以极快的速度闪入了阴暗的杂物间。
没多久,一溜狗子接二连三地挤进来,悄无声息地拥在一处, 做贼似的朝外探出脑袋, 又俯下耳朵细听了会儿。
半晌后,黑暗的角落中响起了低低的汪呜声。
【有声音,从地底来。】宇智波斑抬爪戳了戳地面, 肯定道, 【除了远处的脚步声, 就只剩地下的声音……医院的下层, 都有什么?】
【一般是尸体冷藏库或者停车场。】江户川柯基回忆道, 【有些医院会在下层特别设置病例研究室, 但更多的是杂物放置间。】
【那就奇怪了。】宇智波斑戳着地面, 锋利的爪子愣是戳出一个个小窟窿,【我可以肯定, 地底有人声……下面有研究室吗?】
【权威医院有额外的资金补助, 可以另起研究室……】
汪着汪着, 柯基忽然没了声:【先去地下室的位置看看。】
众狗毫无异议, 可前进方向是定下了,该怎么前往实在是个问题。想要钻入地下,怎么也得通过电梯, 可乘电梯的话……
君麻吕有个人样,但他们却都是狗!一窝狗涌进医院,简直就是监控中的活靶子。
像是明白了什么狗子的难处,君麻吕转手抱起白柴,利索地翻上楼道。
用变身术化作了一名体态臃肿的妇女,将白柴放在臂弯中,好似搂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他回首看了被遗留在原地的狗子们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去找麻烦比较方便,至于你们……只要不被抓住,做什么都可以。”
而之所以选择带走白柴,不过是因为狗群里,唯有杀生丸是双语模式==
君麻吕溜个干净,被剩下的狗子大眼瞪小眼,不甘心出来“遛弯”的大好机会浪费在漫长的等待中。
【只要不被抓住,做什么都可以。】
短短半句话,透露给他们的信息量却很大。
一则君麻吕是“共犯”,绝不会告密;二则……连饲主都不会知道,他们还怕什么?!
今夜的东京,注定属于狗子!且,他们也很好奇,这家医院里头到底有什么秘密。
饲主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似乎并没有和医院扯上关系。偏偏,他们锁定的作案者的气息,却窝藏在这里。
有趣。
外头摄像头交错,出去并不明智。既然来到了这楼道,自然要从医院的内部构造下手。江户川柯基扫过全场,最终聚焦在通风管道上。
【这里……】柯基攀上杂物堆,挤压着身子骨,钻进了管道,【跟着我,应该能走出去。】
比熊、博美眼睛一亮,欢快地蹦跶了两三下,轻松钻进了通风管道。
管道外头,藏獒、萨摩耶、金毛不禁陷入了沉默。
通风管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于中小型犬还算友好,但对于身躯庞大的大型犬,就显得比较逼仄了。但眼下,除却这条路子,似乎没有别的出口。
金毛晃了晃身上的老肉,拒绝道:【不适合我。】
藏獒打量了自己的肌肉,拒绝道:【也不适合我。】
他们看向了萨摩耶,就见蓝染的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犹豫:【我试试……】
蓝染攀上了杂物,小心翼翼地将狗头送进了管道,再努力往前探出前爪。狠狠憋气,送入了上半身。
很好,再努力一把——
蓝染下肢一蹬,把身子往前一送,勉勉强强挤入其中。
眼见胜利在望,立刻能登上狗生巅峰,却由于萨摩耶本体的臀部太翘,竟是硬生生被卡在了管道口子上。
蓝染:……
笑容完全消失==
他使劲儿往前爬,卡得死紧;他拼命往后挪,堵得销魂。甚至,他明显感觉到管道口生锈的粗糙处摩擦着丁丁,带给他蛋蛋的忧伤。
有、有点疼……疼!
萨摩耶蹬着后肢,挣扎起来:【帮我,出不来了!】
金毛和藏獒对视一眼,吉尔伽美什忽然汪呜道:【再努力点,你只剩个屁股了!】
藏獒从角落咬来一把扫帚,叼着扫帚尾,将柄部对准了萨摩耶的尾根:【你很快就能进去的……】
汪着,藏獒一个用力,将扫帚柄瞄准了萨摩耶的尾根,重重地往前一推!
“嗷呜——”
萨摩耶惨叫一声,往前挪了一大截,被管道口扯下一片狗毛。他抽搐着蹬了两下后腿,忽然奄奄一息。
金毛:……
藏獒:……
别是出了狗命吧?!
俩狗子顿时着慌了,下一秒,金毛往上一窜,张开锋利的牙口精准地咬住了萨摩耶的尾巴。伴随着“嘎嘣”一声响,仿佛有什么鸡肉味的东西碎在了嘴里。
金毛:……
尾、尾骨……
吉尔伽美什抬眼望去,就见蓝染的尾巴僵硬地垂落下来,俨然失去了灵魂……反正都这样了,破罐子破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