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当名媛——焦尾琴鸣
时间:2018-10-27 09:42:38

  的确,她连死都不怕,与其被他们逼死在陈公馆里惹人笑话,还不如去别的地方找新的活路!
  陈夫人一时没有说话,却也渐渐冷静下来,想必是说通了,在思考自己的今后了。顾舒窈见状连忙将医生护士叫进来,坐在床上拥着陈夫人缝针,陈夫人这回倒也配合,不再挣扎。
  好在打了麻药,可顾舒窈看着那手术用的针在皮肉里穿来穿去,还是替陈夫人觉得疼,却浑然不觉自己手心早已留了许多血,而且都已经结了痂。
  陈夫人留了许多血脸色苍白,顾舒窈又让佣人替她熬了红糖水,一勺一勺喂她喝了,陈夫人十分虚弱,喝了红糖水后便睡下了。
  陈夫人刚刚睡过去,那位姨太太的娘亲苏氏刚好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她不知道顾舒窈来了,看着医生从陈夫人卧室出来,在走廊上骂骂咧咧,“不是要寻死么?还不赶紧去死,还喊医生来治什么治,活着膈应别人么!”
  顾舒窈让佣人伺候着陈夫人,自己直接拉开卧室们走了出去,将门小心阖上后,直接怼苏氏呵斥了一声,“闭嘴!”
  苏氏才注意到顾舒窈来了,苏氏忌惮她是殷鹤成未婚妻的身份,吓了一跳,即刻便收敛了,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来,“没想到少奶奶来了,招待不周!”说着,又吩咐佣人去端茶倒水。
  顾舒窈制止她,“这陈公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当家了?”
  苏氏脸上一僵,知道这顾小姐是来找她麻烦的,她也活了五十来年了,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她对这顾小姐客气不过是给了几分帅府的面子,她以前和别人合伙开过窑子,收拾起这么大的姑娘来可有她一套。
  苏氏也不说话,斜着眼睛睨顾舒窈,哪知顾舒窈并不畏惧她,直截了当问她:“我姨妈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顾舒窈这一声把方才想上来相劝的佣人们全吓退了,看上去这两位都不好惹,何必上去惹一身骚呢?
  苏氏没想到顾舒窈会这样问,也被她吓住了,不太敢做声。陈夫人脸上的伤大多是她和她女儿挑拨陈师长打的,她自己其实也动了手,她女儿刚来帅府不久和陈夫人生了口角,她仗着自己女儿有身孕,上去直接给陈夫人扇了一巴掌,正好给了陈夫人一个下马威。按理说,她这样一个姨太太的娘亲不应该这样动手的,但是她就是拿准了陈夫人性子软弱,陈师长又不帮她这两点,打了就打了,还能怎么着?她女儿肚子里可是怀着陈家的儿子呢!
  顾舒窈见她心虚,更进一步问她:“那你打过没有?”
  她们两针锋相对,并没有听见已有人从楼梯上来。
  苏氏在陈公馆嚣张惯了,却被顾舒窈压了一头,惹急了吼道:“打了又怎么样?她敢骂我女儿,我就敢打她。”
  苏氏话还没说完,顾舒窈一个耳光扇过去,用苏氏自己的话去回她:“既然这样,你敢打我姨妈,我也敢打你!”
  这一巴掌刚扇下去,苏氏惨叫了一声,而顾舒窈身后又有人尖叫了一声,然后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语气做作,“娘,您没事吧!顾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苏氏没料到顾舒窈敢打她,捂着脸惊讶不已。大姨太太吴静怡从帅府回来了,见自己娘亲被打,咄咄逼人跑到顾舒窈跟前来想讨说法,没想到顾舒窈只是看了她一眼,“原因我已经说了,你怀了孕,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吴静怡站近了才发现顾舒窈眼中的怒火,被她盯着看,吴静怡觉得后背发麻,连忙走回去往陈师长身后躲。
  顾舒窈也转过身,才发现陈师长和殷鹤成竟都在。殷鹤成只远远站在楼梯口,神色看不分明。他在朝着这边看,却没有过来,身后跟了几位侍从官。顾舒窈虽然看见了他,却也没去管他。
  他其实帅府那边还有一大堆人一大堆事等着他去招待、安排,可他一听到阿秀说明前因后果后,便直接带着陈师长一起过来了。他素来不喜欢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他过来就是想见到她,想质问她。他是个敏锐的人,怎么看不出何宗平与穿着紫红色大衣的女人之间的端倪,然而当他真正见到她的时候,之前的恼怒不知怎的都抛之脑后了,反而突然生出一种想去抱她的冲动,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或许是失而复得与虚惊一场让他生了错觉。
  陈师长皱着眉头将吴静怡护在身后,但也忌惮殷鹤成,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殷鹤成,发现他面色冷淡,只得收起怒气,平静道:“不只顾小姐来府上这般是要做什么?”
  陈师长有军人的身躯与威严,他脾气本来就差,虽然因为殷鹤成的关系强忍着,脸上却也显现出一两丝怒意来,吴静怡本来以为陈曜东能镇住顾舒窈,却不料她走上前来,丝毫不畏惧,语带讥讽:“陈师长真是威风!”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殷鹤成抬起头去看她,这是他第一次见她怒气满满、锋芒逼人的样子,只听得她又说:“陈师长是威风八面的的军官,自然是人人畏惧的,如今天下不太平,正好需要陈师长这样的军人去上阵杀敌!希望在战场上,您的子弹您的拳头对准敌人时,能像在家欺负您妻子一样英勇!”
  顾舒窈明褒暗贬说陈师长只会在家打女人,在外却窝囊,陈师长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只敢忍着,殷鹤成原本不喜欢女人咄咄逼人的模样,可他在一旁听着她这番话有些意外,往前走了几步。
  陈师长仗着自己资历老,在盛军里作威作福,在外则是吃喝嫖赌无所不为,殷鹤成整顿军纪的时候就想过拿他开刀,后来殷司令碍于面子阻扰他才作罢。
  虽然顾舒窈这些话听起来的确有些混账,如果她敢这样对他说,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动怒,可这话落在别人身上,他竟觉得似乎是那么回事。
  陈师长积攒了一身的脾气,不知往哪撒。他想肯定是张素珍要顾舒窈这么做的,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直接走上前去将卧室门打开,大步走进去找陈夫人算账!顾舒窈冲过去想拦没拦着,殷鹤成见状也往那边走。
  没想到陈夫人刚好醒了,一向柔弱的她看着陈曜东气势汹汹地闯进卧室,坐起来直接盯着他,一字一句开口:“陈曜东,我要和你离婚!”
 
 
第40章 搬离陈府
  顾舒窈没有料到陈师长一听到离婚这两字,反而更生气了,什么都不顾冲过去直接要打人。
  陈师长的意思很明显,他宁愿让陈夫人死,也不愿意跟陈夫人离婚。因为在这个时代,男人被女人主动要求离婚,对男人而言会被认为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顾舒窈连忙过去阻拦,可她哪里是陈师长的对手,幸好突然有两位殷鹤成的侍从官进来,硬是将陈师长拉开了。
  顾舒窈见他们过来帮忙,有些意外,她原以为殷鹤成只是来接她回去,并不会插手。顾舒窈往门外望去,发现殷鹤成仍站在走廊上,并没有进来。走廊上只亮了一盏黯淡的壁灯,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陈师长被侍从官拉住后,也回头往门外看了眼殷鹤成,陈师长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便也稍稍收敛了。
  陈师长渐渐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陈夫人,冷笑道:“离婚?你拿什么和我离?这房里的,你身上穿的戴的,哪一件不是我花钱买的!”
  陈夫人的那句离婚也是突然说出来的,她并没有考虑太多,她虽然是陈公馆的夫人,以前过的是富贵日子,但她自己并没有经济来源,也没有独自谋生的本事,只能依附着丈夫过活。
  陈夫人被陈曜东那句话问着了,生气却说不出话,陈师长见陈夫人这样,更得意了,“口口声声要跟我离婚,离开了老子你活得了么?”
  “陈师长,未必吧。”顾舒窈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还故意有些轻慢。
  陈师长皱了皱眉,转过头去看顾舒窈,若不是她是殷鹤成的未婚妻,他早就想动手了。他堂堂一个师长居然被一个臭娘们一而再再而三冒犯!当初她刚到盛州来没地方去,还是他收留的她,那个时候还只是个说话忸怩的乡下丫头,在帅府住了段时间,居然变成这样了?她以为她哪来的底气,不也是沾了她男人的光!可是殷鹤成虽然没说什么,却在一旁看着,还派侍从官进来,想必是有意纵着她。
  陈师长敢怒却不敢表露,只斜眼看着顾舒窈,却见她从容向他走来,笑道:“陈师长,你别忘了,她除了是您妻子,还是我的姨妈。是要我姨妈下定决心要与您离婚,请律师的钱我这个做外甥女的来出!”她想了想又说:“我虽然比不上陈师长您有能耐,但我名下有几家药房,另外也还有些余钱,养活我姨妈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殷鹤成虽然没进来,里面的动静却也是在时刻留意着的。盛军的军官都兴纳姨太太,然而女人一多是非也容易多,府里三天两头吵架的他不是没见过,只是一般出了这些事,娘家也好,亲朋也罢,都是去劝和的,自掏腰包花钱帮人去离婚的,他还是头一回听说。而且殷鹤成原以为顾舒窈是要去帅府拿钱,却不想她说的是她自己的那些家当。他早就习惯了他的女人去依附他,因此听她说的时候稍有些意外,皱了皱眉。
  顾舒窈说完,陈夫人底气也更足了,她刚刚那句离婚其实只是一时冲动,却也说:“陈曜东,我刚嫁过来的那会,你从战场上回来受了伤,我在你旁边没日没夜地守着,给你煎药炖汤,一点点地喂给你喝,你说要一辈子对我好!后来呢?我嫁给你十几年,我张素珍除了没给你生孩子,其他哪里对不起你?你在外头有多少女人,我都由着你,你要纳姨太太,我也没现拦你!你却偏偏找了个娼妇进来,还要让她做夫人,让她和她娘在家里作威作福也就罢了,还帮着她们打我,你还有没有一丁点良心!”
  陈夫人素来软弱,她之前被陈师长打怕了,这些话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说,如今说完反而释怀了,倒是陈师长听陈夫人说起那些往事,脸僵了僵,肩膀也塌着,看样子有些发窘。
  有的人自私自利活了一辈子,别人不与他算账,便自以为问心无愧,非要被人数落一番才知道自己究竟亏欠了多少。
  陈师长往前做了两步,陈夫人扭过头不看他,对顾舒窈道:“舒窈,你不是说你法租界还有洋楼的么?我想去你那住段时间。”陈夫人虽然这么说着,余光却也在看陈师长,这么些年说断就断,对她而言还是太难了。
  大姨太太吴静怡虽然没做声,却一直站在一旁。她以前是班子里的红妓,对付男人从来就是驾轻就熟。她瞧出了不对劲,害怕陈师长对陈夫人回心转意,连忙装模作样地去捂小腹,“哎哟,我肚子好疼!怕是要生了!”
  相比于陈夫人,陈曜东还是更在意姨太太与孩子。陈师长先前那位夫人就是难产死的,他赶忙折回去,去管姨太太以及她肚子那个宝贝儿子的事了,“静怡,哪里疼啊!是要生了么?”又转头去吩咐佣人,“快去叫人接生!”
  顾舒窈稍微瞧出些端倪,却也不敢贸然断定吴静怡是假发作,毕竟也关系到那个孩子的性命。
  陈师长已经抱着吴静怡回另一端的卧室,府中的佣人更是忙得手忙脚乱,一时之间嘈杂得很。
  这个时代的男人就是这样,他或许会对你好,对你愧疚,但他也会别的女人好。他的心里永远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你在他心中的分量需要与其他的人去比较,而有的是女人愿意去用各种法子去争风吃醋,去讨那个男人的欢心。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办?是任他沉醉在别人的怀抱里?还是也学着去讨好他,把他的人他的心再夺回来?可用讨好用手段维系的婚约会幸福么?丈夫与妻子的关系又能平等么?这样过一辈子太累了,特别是当你还爱那个男人的时候。
  顾舒窈回过头去看陈夫人,才发现她已将眼睛闭上,眼泪簌簌地流着,身子因为过度悲痛还发着颤,想必是真的死心了。
  顾舒窈轻轻拍了拍陈夫人的肩,柔声问她:“姨妈,我们走么?”
  陈夫人这回没有犹豫,含着泪点头。
  生孩子就像鬼门关里过,佣人们在走廊上慌张地穿梭,殷鹤成靠边退了一步,主动让出位置给他们过身。他看着那些奔走的佣人,突然闪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们那个孩子如果还在,出生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她是不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冷淡?
  他偏过头往卧室里望去,才发现顾舒窈已经扶着陈夫人走出来了,看样子是真的要搬去法租界的洋楼。她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完全没看他,他也没有计较,只带着人跟在她后面往楼下走。
  那边卧室,助产的医生匆匆忙忙到了,却发现吴静怡没有半分要生产的迹象。吴静怡怕陈师长看出她是装的,仍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着,陈师长也不好去责备她。不过他的副官过来传话,说少帅要走了,他连忙下楼去送。
  陈师长到楼下,看见陈夫人也在十分惊讶,他没有料到陈夫人真的会走,顾舒窈走过去不卑不亢对他道:“陈师长,我先接姨妈去我那住,离婚的事我遵从我姨妈的意思,以后再和您谈!”说完便扶着陈夫人往洋楼外走。
  刚走了几步,顾舒窈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她回头望去,竟是陈妙龄站在楼梯上看她。她只穿了一身睡衣,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可她没有说话,顾舒窈想了想,扶着陈夫人接着往前走,也没去管她了。
  府里除了这样的事,陈师长觉得格外掉脸面,却也不敢给殷鹤成脸色,苦笑着叹了几声气。
  殷鹤成敛了敛目,与他告辞:“陈师长,保重。我未婚妻脾气不好,请你海涵,别与她计较。”
  陈师长连忙道:“怎么会怎么会,少帅言重了。”
  殷鹤成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时嘴角有些微的笑。
  顾舒窈和陈夫人已经走到洋楼外,顾舒窈突然犯了难,既然要走自然不好再坐陈公馆的车,她自己是做的陈公馆的车来的,殷鹤成会让她送陈夫人回法租界么?她其实还做了借此机会就住到法租界的打算。
  顾舒窈正想着怎样和殷鹤成开口,殷鹤成突然走上前,主动为她们拉开车门。顾舒窈稍有些惊讶,看了他一眼。顾舒窈先小心扶着陈夫人坐进去,等她坐好后,自己正准备钻进车厢,却被人突然拉住手腕。
  顾舒窈回过头,是殷鹤成。她原以为他不让她一同去,却不料他的手臂顺势一拉,自己已经到了他怀里。
  顾舒窈觉得他的举动十分莫名,稍稍抬起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也在低头看她,眉头微微皱着,眼底却温柔。他见她抬头看他,想了想,才问:“你冷么?”
  她脱了那件紫红色大衣后,身上就只穿了那条玛瑙红的旗袍。她方才心思都在陈夫人上面,并没有意识到冷,现在他一问,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快冻僵了。
  他松开她,脱下那件戎装披在她肩上,“你想去陪陈夫人我没意见,不过住段日子就回来。我明天再派个医生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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