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宠妃会读心——迷雾黄昏
时间:2018-10-28 10:04:17

  这样的场合,那些没有入仕,没有官职的年轻子弟,哪有进场的资格?
  像今天这样只是召来京中的年轻子弟,在琼林苑随便骑射一下,宴乐一番,在大臣们眼中简直就是玩耍。可即便只是玩耍,只要表现出众,一样会被楚楠看在眼里。
  所以说,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极好机遇。对于想要出人头地的人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以想到,这次大出风头,又受到楚楠嘉奖赏赐的楚骕,该是要风光一阵了。只要他把握住这个机会,入仕,又有何难?
  “嗳,瑶娘快看,湖上游着群鸳鸯。”
  “真的呢,好多只,是苑中饲养的吗?”
  “苑中养的禽鸟会剪掉翅羽,这些鸳鸯该是野鸳鸯……”
  楚楠与范雪瑶两人柔情蜜意的游湖,感情经过这一天,又得到了升华,这显然让有些人心中不快。
  “这范昭仪,如此没规矩,竟勾的官家如此行事,两个人游湖嬉耍,她不怕传出去人家笑她媚上,总也要替官家想想。堂堂皇帝,怎能这样儿女情长。”沈婕妤听说官家宴射过后,就迫不及待的叫人去单独传召了范雪瑶入苑,两人并肩一席用膳,而后登船游湖,好不恩爱,赌气将手上绣的一幅蜂蝶花鸟流水给扯了。
  宫女们劝阻不及,心疼的直叫唤:“婕妤哟,这可是婕妤废了半旬日也绣夜也绣的,怎么就给扯了。”
  沈婕妤抿着嘴唇,面无表情,幽怨地盯着扯坏了的绸缎。这是她精心绣出来的活计,原想做成裙子的。可是她现在越看越生气。绣的再好看又怎样,穿在身上,官家也不曾喜爱过。
  她心里又苦又涩,以前她总想着自己父亲是参知政事,位比副相,她的出身与那些勋爵人家的娘子比起来也是不差的。可是前不久娘家人进宫看望她,说是父亲近年来所办之事屡屡遭受官家驳斥,言行中又抬举别的官员,似乎有意贬父亲的官。让她在宫里多给官家吹吹枕头风,改变他的心意。
  家人告诉她,她与娘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联系。劝她不要性子清高而误了正事。她怎会不懂这些。她倒是也想吹这个枕头风,她家全靠父亲撑着,一旦跌落,那再想爬起来,就难于登天了。可也总得她吹得到啊!
  沈青鸾害怕家中失势,更恐慌自己会因此失宠,就此沉沦在深宫无宠的众妃嫔之中,不见天日。
  她急切地希望能够博取到官家的欢心,可深宫内院,她这样的嫔妃,又能做什么呢。内心焦急恐慌之中,竟然就这么病了,她一病,宫人自然要报上去,皇后知道了,让御医去给她医治。
  但因男女有别,又是妃嫔与御医,更讲究大防,不能具体的望闻问切,只能通过宫女来询问她的一些症状表现,御医能做的有限。沈青鸾的病是因心而起,她心里的病一日不去,病就难以好转起来。
  眼看着沈青鸾这病一天天重起来,以至于粒米难进。许皇后怕自己不言不语的,日后沈婕妤病死了,她要担上责任,就报给楚楠知道了。
  楚楠不是许皇后,他听说沈青鸾病了后,立即就明白沈青鸾的病是怎么来的了。怕是多半因为她娘家父亲的事。
  沈青鸾的父亲沈参政,是早年间先帝时的参政,有些能力,但是并不见出色。他这参政之位,多靠谄媚手段,结党营私而来。
  虽然没有大过错,但他继位后,并不打算继续重用他,早有心将他降职,再以自己提拔起来的,更有能力,品性更好的官员补位。
  楚楠见她因为娘家的事病的这样厉害,不免有些怜悯。他当初的确是因为她的家世才会将她封做婕妤位,但完全没有想过贬了她的父亲,然后就此冷落她,降她位份。
  这些都是前朝的事,与沈青鸾一个闺阁女子无关。
  吩咐御医尽力医治她,楚楠又去看望了沈青鸾,隐晦地暗示只要她安守本分,其他的事情就不会动摇她婕妤的地位。他想,沈婕妤知书达理,该是听的懂他的话的。又赏赐了一些东西,希望能安抚到她。
  沈青鸾的确听懂了,但她并不满足,她从楚楠的行动中得到了错误的认知,她第一次这样被楚楠关心,令她错误的以为她可以利用自己的病,让楚楠更加怜惜她。从而打消贬谪父亲的主意。
  她泪水涟涟,哀怨地望着楚楠道:“妾生了这病,得了官家这些赏赐又有什么用呢?既治不了病,也并不能解妾心里的忧愁。真正能治妾病的,就只有官家呀。”
  楚楠闻言,眉头浅浅地皱起,眼中的温和之色淡了。
  沈青鸾泪水盈满了眼眶,并没有看见楚楠神态的变化,如果她善于察言观色,就会知道楚楠现在已经不耐烦了,他并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但是她没有。
  “妾父亲自入仕以来,兢兢业业数十年,于朝廷就算无功,也该有苦劳。官家……”沈青鸾含着眼泪,娇滴滴的唤了一声,正想直言让楚楠保住她父亲的官位。
  她心想自己都这样病重了,官家特地来看望她,可见对她并非无情。可她却瞧错了楚楠,先不说楚楠来看望她不过是怜悯她的处境,想要给她点安慰,可她却仗着这点,贸然干涉前朝官员的升迁贬谪之事,这就触犯到楚楠了。
  楚楠站了起来,脸色有些阴沉,这下子沈青鸾再泪眼模糊,也能感觉出来他不高兴了。
  沈青鸾心跳的砰砰的,手都在打颤,指尖冰凉。她小心翼翼地唤道:“官家?”
  “这些政事不是你该提起的,你堂堂参政之女,这点难道还要别人提醒吗?御医说你病由心起,心事过重。你病一直好不起来,为了让你好好养病,以后不必见外命妇了。”
  沈青鸾大惊失色,顾不得装出十分虚弱的样子,急忙撑起身子探手出榻外,可楚楠站的原就离榻很远,她抓不到,只揪住衣襟哀声道:“官家是要逼妾死吗?”
  楚楠闻言,蓦然动怒,沉声道:“既如此不识好歹,你自便罢。”说罢,大步往外走,半途中看见桌上还放着自己赏赐的珍玩、补品和金银彩缎,觉得自己一腔好意都被糟践了,沈婕妤哪会稀罕这些东西。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去。
  沈青鸾顿悔失言,焦急呼唤着“官家,官家”,可楚楠果真就这么走了。沈青鸾失魂落魄地坐在榻上,连衣襟散开露出了半截小衣都没意识到。
  而伺候她的宫女们早在争执最初的时候就跪了一地,她们内心和沈青鸾一样惶恐不安。觉得从此往后她们的主子别说获宠了,恐怕该是被彻底打入冷宫了。
  楚楠恼怒之下从沈青鸾殿里离开,上了銮驾,内侍张清安问他起驾去往何处,他沉默了一会,道:“去披香殿。”
  范雪瑶听说楚楠去了沈青鸾殿里,并不在意,她是知道沈青鸾生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楚楠并不是冷酷无情的人,虽然他对沈青鸾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他的后宫,而且出身高贵,于情于义,他去看望都是很正常的事。
  最近楚煦迷上了吃甜汤,每天都要吃一碗,膳房用各种果子炖成甜汤,用大冰盘盛了送来。范雪瑶见甜汤炖的好看,甜甜的香气怪诱人的,于是也盛了一碗陪着楚煦吃。两人都是不能吃太冰的人,把甜汤取出来,放到寒气散了一半才开始吃。果然香甜可口,吃下肚,整个人都觉得凉爽了。
  正慢慢吃着,就听见外面有声音,动静还不小,忽然间晓月一路急急过来说道:“娘子,官家来了。”
  范雪瑶放下甜汤,接过清茶漱了口,就起身去接驾,不待出殿门,就见楚楠大步流星过来,跨过门槛,拉住范雪瑶不叫她屈身行礼下去:“你身子重,别见礼了。”说着,拉着范雪瑶的手往里面走,见榻边小几上放着冰盘,说道:“在吃冰盘?”过去一看,大大的玻璃盏里盛着好多果子切的块,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甜甜的香气。
  “是甜汤,官家也吃一些吧,刚从外面进来,日头晒的身上燥燥的,吃点子解解热意。”范雪瑶说着,就又盛了一碗,因为楚楠不大爱吃甜的,所以糖水盛的不多,把鲜果块和炖的软烂的银耳多盛了点。
  楚楠心里积着燥郁之气,接了碗,三两下将碗里冰凉凉的甜汤吃下肚,并不说话,把碗往桌上一放,长长的呼了口气。一低头,就看见楚煦依偎在范雪瑶身畔,黑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偷瞄自己。
  也许是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比较敏感,楚煦虽然没有读心术,但是也察觉到了楚楠周身的气氛和平时不同,不敢肆意。
  楚楠意识到是自己吓着孩子了,后悔把不好的情绪带到范雪瑶和孩子面前来。歉疚道:“旭儿,吓着了?来,让爹抱一抱。”伸手就去抱楚煦,楚煦揪着范雪瑶的衣服躲了躲。
  范雪瑶摸了摸楚煦的小脑袋,柔声哄道:“没事的,爹没生气,爹最喜欢旭儿了。看,爹是不是在笑?”
  楚楠配合的露出满脸笑容来,楚煦小心翼翼瞅了两眼,见又是平时的那个爹了,才松开紧紧揪住的娘亲的衣服,向楚楠伸出小手。
  “看你还躲,这不还是到我怀里来了!”楚楠哈哈笑了,把长子抱着站在自己膝腿上,上下颠了颠。“嗳哟,好小子,吃的什么,这么沉!”
  范雪瑶横了他一眼:“哪里沉了,是你好久不曾抱过他,上次抱都是多久前了,所以你才觉着沉。”
  “男儿郎怎么好整日抱他。”楚楠淡淡说道,短短的几个字,却包含了他内心对这个长子寄予的厚望。不抱他,并不是不爱这个儿子,而是不想从小狎昵惯了,等楚煦岁数长大了点,会没有办法迅速接受皇室教育。
  范雪瑶听出来他没说出口的心意,心里想的更多。动容且有些无奈地说道:“他还这么小,你就想到那么久远的事了?要知道,人活一辈子,可没法重头来过的。”现在孩子小,你端着,但小孩子是见风长的,眨眼就长大了。到时候父子之间讲礼,再想亲昵也不像样了。
  “他毕竟不是外面人家的孩子。他是皇子,又是长皇子,身份不同他人。”这样的身份,是注定无法轻松的。他总不能为了自己这点拳拳父爱,而去耽误孩子的成长。
  范雪瑶看着他抱着楚煦,明明这么喜爱,却要忍着不去疼宠,与楚煦亲昵,一副这是必要的牺牲的样子,既同情又觉得他傻乎乎的有点可爱。
  “缺失的时光,今后也补不回来。你现在只想着将来怎样,为什么不着眼现在?等他要讲尊重,端正,起码还有几年。在他小时,心疼爱护他,当他长大了,再拘束管教他。这才是为人父母者的正途。”
  楚楠沉默了一会,往范雪瑶身边靠近了一些,低声和她说道:“旭儿,原就比旁的孩子更叫我重视。他又是这样玉雪可爱,我怕自己钟爱极了,将来会不忍心管教,以至于叫他荒失学业,成不了器。倒不如现在就守着底线,叫他知道我是个严父,以后才好管他。”
  范雪瑶闻言,愣怔了一下,旋即扑哧笑了。
  “你这样,倒好似初次做人爹一样,怎么这样傻傻的。”
  楚楠面颊泛红,被打趣的有些窘迫。羞恼地把范雪瑶的小手握在掌心里,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范雪瑶笑嘻嘻地求饶,凑到他热热的脸颊上吧唧吧唧亲了两口,闹过了才慢慢说道:“为什么一定得是严父或者慈父二选一呢?两样都是就不行吗?在孩子小的时候,爱抚疼惜,大可畅享父子的天伦之乐。等他渐渐晓得事了,再逐步教他道理,学问。这是一个过渡,时间的流逝。疼爱孩子,和教育孩子,并不是矛盾的。”
  徐徐说着,范雪瑶轻轻抚摸楚煦的脑袋,含情脉脉地看向楚楠:“等他长大了,要是他顽劣,不堪训诫,官家不要骄纵、溺爱他。该骂的骂,该罚的罚。玉不琢不成器嘛。只是骂过、罚过了,还需记着你们是父子,不要对他失望而放弃他。这样就是极好极好的爹了。其他的,就要看这个孩子自己的了。”
  这席话仿佛醍醐灌顶一般。楚楠听在了心里,深深动容,抱住楚煦的手也不再犹豫,而痛痛快快地将楚煦柔软稚嫩的身子抱在怀中,然后左臂一伸,将范雪瑶也给揽在了怀中。
  叹气道:“这孩子生在你肚子里,真是他的福气。你如此有智慧,如果是个男儿郎,只怕也该是我的一大贤臣能臣。”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自信心
  楚楠这一句话不过是偶然想到,随意感慨一下的罢了。可范雪瑶却是实实在在的想,她倒是想做男人,在古代做个男人多好啊,只要是个清白的出身,她就有无数的办法能够入仕为官,到那时候,凭借她的读心术,轻轻松松就能抓住别人的把柄和弱点。谋反当皇帝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偏偏这辈子还是个女人,能怎么办?
  只能步步为营,坐上后位。然后扶持儿子将来做皇帝。
  就连当初曾经想过的,干掉皇帝,自己做太后,垂帘听政,把握朝政大权,然后伺机做女帝的想法,也随着和楚楠相处,感受到他的情意与爱怜,感情日渐深厚,和对幼小的儿子的喜爱而渐渐淡化。
  她不忍心杀死楚楠了,更重要的是,她不忍心将儿子养成个傀儡皇帝,受人轻视,耻笑。更无法接受她的亲儿子会因为她把持朝政,贪恋权势而憎恶怨恨她。
  前世她拼死往上爬,一来是因为有读心术,她想证明自己的本事。二来也是因为没有羁绊,没有家人,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了。
  在二十一世纪,这个快餐的时代。人们没有多少真心了。多少人深情款款地对她说爱,可内心里的三心二意却完全暴露在她的读心术上。
  有多少接近她的男人,其实是想借她往上爬,多少只是看她长的好看随便玩玩,又有多少不过是骑驴找马。
  所以楚楠对她的怜惜爱意,意外,又不意外的打动了她。更何况还有她宝贝的旭儿。她的亲生孩子。
  “那我要怎样给官家生下旭儿?肚子里的这个,更不会有了。”范雪瑶嘴角带笑,淡淡说道,手轻轻抚了抚高隆的腹部。
  楚楠反应过来,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眼中的爱意更重:“那就不美了,瑶娘你还是个娘子才好!”
  范雪瑶眉眼笑得弯弯的,脸颊浮现淡淡的红光,斜斜飞了楚楠一眼,那傲娇撒痴的小眼神,看的楚楠一阵火往上蹿,捏着她的小手狠狠亲了两下。
  快到午膳的时候,楚楠没走,留在披香殿用了。不耐烦司膳房来的人在旁边盯着伺候,楚楠就让她们退下了,只留下披香殿宫人伺候着。
  吃着午膳的时候,楚楠想起新进宫的良家子都教导好了,其中九成以上的人数是要充做宫女的,就问范雪瑶道:“你这里可有缺什么使唤的人,新进宫的宫女已经调理妥当,你让人去掖庭说一声,挑几个手脚利落的使唤着。等你腹中的孩儿诞下来,正好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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