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宠妃会读心——迷雾黄昏
时间:2018-10-28 10:04:17

  她可是才封昭仪没多久呢!大皇子出世才封的昭仪,如今才一年多。再进,可就是妃了。十几岁的妃,还是个并非出身什么高贵人家的女子。她哪里配的上这等恩宠?
  这一次范雪瑶算是出了个风头。只是显然声名显赫的同时,也带来了许多非议。然而范雪瑶蒙了楚楠万般恩宠,却不曾恃宠而骄,更是很少出自己殿门,不多行一步,不多说一句话,就是其他妃嫔妒火中烧,也很难找到诽谤的地方。
  于是她们便私底下贬斥她出身低微,然而宫里出身比她更低微的也大有人在。以德行批判,她又从来循规蹈矩。论才识,她又才给太后抄过经书,都夸她写的好字。
  最终只能恨恨骂一句:“以色侍人者焉能长久!”
  这些事情范雪瑶心中有数,她可没那闲功夫和她们打交道,现在她一心想的都是娘家大嫂产期就要到了,这可是她第一个嫡亲侄儿,一定要平平安安诞生才行。
  范雪瑶早就吩咐嫣然在宫外寻找可靠稳妥,经验老道的接生坐婆,除了坐婆,医术高明的妇人科大夫也打听了,毕竟陈氏这是第一胎,找个好大夫有备无患。
  而陈氏生产时可能会用到的催生汤、定心丹等,一早范雪瑶就寻来了上等的药材,配制好了,到时候随取随用。
  范雪瑶跟她娘亲李蓉通了口气,让她提前跟陈氏说一些生产的知识和常识,让陈氏心里有个底,免得到时候因为什么都不懂,又怕又惶恐不安,精神和体能损耗太大而造成什么不好的事。
  李蓉虽然有这个年代妇人的许多毛病,但是她受范雪瑶影响十几年,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所以范雪瑶这样嘱咐了,她就一五一十的全照做了。并且还听了范雪瑶的话,关心陈氏的需求,以及情绪变化,免得她得什么“产前忧郁”。
  在这样做了充分的准备下,陈氏的产期如期到来,几个时辰后顺顺利利的生下了一个小郎君,范宅大家的嫡长孙的出世,意义非凡,真个合家欢喜,乱成一团。便是个别心里不服妒忌的,也因畏惧新出世的小郎君是昭仪娘子的亲侄儿,不敢做半件鬼祟的事。
  翌日,天还没亮,范家便使小厮往各处亲戚邻友分送喜面喜饼,当然还不忘往宫里送信说明这事。
  书信是范明辉写的,文绉绉的不说内容还很简洁,短短几行字罢了,只是简单用一句话说明陈氏顺利生下了男孩,至于男孩重几斤几两,健康与否什么的,根本没提。后面就全是表达心情和感谢皇帝和范雪瑶福泽的话了。
  范雪瑶看完信,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爹,真是越老越会装腔作势了。相处十几年的亲父女,谁不知道谁?一封报喜信还写的这样含蓄规范,要不是她知道他早就盼着这个嫡孙的出生,她真要以为他其实对这个孙子感情很平淡了!
  “娘子,是不是陈大娘子生下来了?”画屏见范雪瑶笑容满面,仿佛是有大喜事一样,立即想到这些天范雪瑶在忙碌的事。
  范雪瑶嫣然一笑,道:“是啊,生下了个小郎君呢,这信正是来报喜的。”范雪瑶说完,便让画屏去准备些贺喜之物。
  画屏出去了,不一会儿找出来一些花样吉祥的绫罗绸缎,又把范雪瑶早就铸好的金锞子,及“狀元及第”“万事如意”各取了一对,把五两的“福”“寿”银锭各拿了十个,又拿出来一对八宝联春宝瓶,五匹“富贵长春”宫缎,五匹大红妆缎。
  找完东西,画屏把东西拿给范雪瑶看:“这样可行?”
  范雪瑶看过,点点头:“嗯,就这样,再把样式吉祥的模子拿出来,让膳房做些饼饵蒸酥什么的,一起给送去。”
  范烨霖有了儿子,上下心里都放下来一块石头,范雪瑶也去了一件心事。
  这边心事一去,那头范雪瑶便知道了另一件事。她在定时去给许皇后请安的时候,知道了她备孕失败的事,许皇后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一开始还是理智的求医问药,现在竟然打算要让她嫂嫂在外边找道姑子,要吃那符水坐胎。
  范雪瑶听了这事,心里便有些好奇。不知道这符水巫术什么的,到底有没有作用,虽然她是觉得不可信,但是这时代的人普遍相信这个,也许除了愚昧的迷信之外,可能真有什么奥妙也说不定?于是便暗暗关注着。
  进了三伏,天气十分炎热。宫里上下都不爱出门了,能在屋里的不出屋,能在荫下躲着的不到日头下去。范雪瑶更是,除非必要的情况,她是几乎不出门了,整天在披香殿里避暑。
  整日在披香殿里虽然闷了点儿,无聊了点儿,但是她能无所顾忌的穿的单薄。现在整天穿的都是又轻又薄的纱衫纱裙,纱衫儿里边就一条改良过的抱肚,领子改低了点,只把身前遮住了,酥胸以下只有一层绢绸,遮着肚脐免得着凉。
  纱裙里罩着纱裤儿,里边则不穿袴裈,而穿自制的短裤,虽然绢绸料子没有弹性穿着不贴身,没那么很舒服,但是总比穿着长筒裤子里一层外一层的凉爽多了。
  其实范雪瑶可以不这样穿的,毕竟就算昭仪份例里的冰不多,但她可是宠妃,还能少了她的冰敬?别的不提,官家可是时常要去披香殿的,倘若哪天撞见冰不够用,自己心爱的昭仪热的萎靡不振的模样,岂有不心疼的道理?一追究,就算你说是份例之内,官家还能管你这么多?所以范雪瑶根本不缺冰用,就算皇宫库存的冰不够用,也只有匀出别人的来可着她糟践的份。
  但是考虑到健康的问题,外头热的死人,屋里用大量的冰堆出来的“凉”,一边是热一边是冷,人在这样温差巨大的环境下自然容易生病。大人还好点,而孩子抵抗力弱,生病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而且范雪瑶觉得为了增加自身的抵抗力,人还是要顺应自然一点比较好,热的时候就该热一下,冷的时候要靠自身保暖去抵抗。光靠冰和炭火,没经历过热和冷,身体抵抗力差了,一旦环境发生变化,那么很容易得大病。
  所以范雪瑶就把冰量控制了一下,让殿里的温度保持在有点温热,但是觉得还算惬意的情况。不像别处,冰盆堆成冰山似的,三伏天里还穿袷衣,又奢侈浪费,对身体也不好。
  楚小旭穿着单件的罗衣罗裤,脚上始终穿着棉袜,除了吃饭和玩耍的时候基本上不出汗。睡觉时因为体温会降低,所以会给他盖上一块红绫,看他睡觉的姿势判断冷热或添或减。
  只是天气热,人原就不精神,总是伺候的再妥帖,也难免有患病的时候。
  这天楚小旭睡了午觉起来,范雪瑶就发觉他说话声音有点闷闷的,平时那样活泼泼的孩子,突然变的像是被烈日暴晒过的植物一样,有点蔫耷耷的。
  “怎么了旭儿,哪里不舒服吗?”看到儿子连心爱的玩具都不看一眼,就趴在她怀里动也不动弹,范雪瑶心拎了起来。
  楚小旭脑袋埋在范雪瑶怀里,点了点头,他很想说自己很难受,又说不来自己的感受。
  范雪瑶一见他点头,登时紧张起来,把楚小旭抱起来让他站在自己腿上,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是哪里不舒服?肚肚疼吗?”她首先想到是不是因为夏日衣服穿的少,凉到肚脐导致腹痛。
  “嗯……”楚小旭人太小,不能够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下意识的附和别人的话。范雪瑶这样问,虽然他不是肚子痛,可是懵懵懂懂的就点头了。
  幸好范雪瑶能够听到他的思想,感知到那混乱之中对和嘴巴说出来的话语相反的,“不”的抗议,她就又继续引导楚小旭表达,手指在肚脐上边的胃部点了点:“是这里疼吗?”
  楚煦歪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然而范雪瑶却听到他想的是不疼,于是手指不轻不重的按了按,又问道:“疼吗?”眼睛观察着他的神态。
  楚煦脸上一点痛意也没有,可是动作却是依然点头。
  范雪瑶皱鼻做了个鬼脸,微笑着戳了一下楚煦的脸颊:“坏孩子,还说谎,你这里根本不疼。”说着坏孩子,可是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楚煦根本不怕,还咯咯笑。
  “这里还疼不疼?疼不疼?”范雪瑶又按了两下。
  这回楚煦笑嘻嘻的摇头了。
  “那这里呢,疼吗?”这次范雪瑶按的位置是肚脐下边的位置,这里是肠道的位置,着凉可能会引起胃肠痉挛疼痛。
  楚煦摇摇头,这次是真实的反应。
  范雪瑶秀眉皱起来了,如果只是肚脐受凉,那么基本上就是这样了,又不是胃痛又不是肠子痛,宝宝又没拉肚子,那么就不是肚脐受凉了。注意到楚煦声音有点闷闷的,范雪瑶心想是不是感冒了,于是摸了摸楚煦的额头,感到有点热,可又好像没有升温。
  因为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不好较真请御医来看,如今人们正时刻关注着他们母子,她现在请御医,恐怕明日就要传出她借着儿子固宠的流言来了。就算楚煦真的病了,怕是也要认为是她故意害他病的。
  范雪瑶决定先观察看看,如果只是普通的小感冒,孩子这样小,还是能不吃药就不吃药的好。这年头医药保障性太低了。
  于是范雪瑶就时刻注意楚煦的情况,楚煦并没有明显的发热迹象,只是精神有点差,不像平日活泼。晚上吃饭时她发现楚煦吃的很少很慢,没胃口的样子。随后他开始有点流鼻涕,是清涕,还打了几个喷嚏。
  范雪瑶检查了他的舌头,发现舌苔发白,但是喉咙不红。
  范雪瑶从小就有意识的看医经病本,所以立即就判断出楚煦这是风寒感冒。果然,楚煦本来穿着单件罗衣罗裤觉得很舒服,现在就有点嫌冷了。
  画屏见状,心慌慌的问:“娘子,是不是去请御医来给大皇子瞧瞧?”
  范雪瑶点点头,道:“你拿牌子去太医局,请个看小儿科的御医来。”
  画屏便拿了牌子出去了,范雪瑶忙准备起来,叫侍女们抬桌子,掇椅子,挂幔帐。
  良久,画屏、珠珠两人便手持着灯笼,与两个御医赶到。一个年约三十许,一个四十出头。
  画屏在路上已经将楚煦的病情症状报给了他们知晓,到了殿中,两人先行礼问安。
  “两位不必多礼,快些给大皇子瞧瞧罢。”
  只听见一道温婉柔和的悦耳女声自帷帐后传来,声音虽动听,却夹带着焦急,两个御医闻言,方才不再多礼,仔细询问大皇子的病情,以及近来生活上的一些习惯。怎么吃的,怎么睡的。
  “这几日吃的很正常,不见多也不见少。睡时一直都是仰面睡。今日,大皇子午觉起来,便萎靡不振,说话声音闷闷的。到晚间,饭也没吃几口,开始流涕,打喷嚏。”
  御医原是问伺候大皇子的侍女的,心想肯定是伺候大皇子的人对大皇子的变化了解的更清楚。没想到回答的却是帷帐里的范昭仪,且回答的甚是详细。
  问过了病情,两个御医心里有了一点数,心放下来一些,先由那四十出头的,姓杜的御医为楚煦诊脉。由于小儿脉象细微,接脉辩证都很困难。而且大皇子又过于年幼,恐怕见了生人会又哭又闹。杜御医本都有了心理准备,要折腾许久才能诊好脉。
  没想到只见几个侍女上前,微微撩起帷帐一角,露出半截香色裙子。
  “乖,旭儿痛痛对不对?旭儿乖乖地让御医看看,就会不痛了。”
  楚煦憋着嘴,眼里包着泪:“痛!”
  范雪瑶在他额上轻轻吻了吻:“不会痛哦,御医就是在旭儿手上这样按一按,就是这样。”她在楚煦的手腕上按了按,“不痛的对不对?”
  楚煦点点头,娘按的一点也不痛。
  “旭儿最勇敢了,让御医瞧一瞧,很快就会好了。”
  杜御医垂着头,只看得到那一片香色裙角,微微动了一动,面前忽然伸出一截玉手,抱出个着红罗的小男童,小男童坐在香色裙子上,粉白的小脸满是萎靡不适之色,却没哭没闹,只是乖巧地依偎在娘亲的怀中。
  “不怕不怕,很快就好了。”范雪瑶躲在帷帐之内,只将怀中的楚煦露在外面,一手握着楚煦的小手伸向前。
  三十许的御医连忙用脉枕牢牢接住楚煦的小手,杜御医伸手上去诊脉。小儿的脉象很细微,他得十分用心地去分辩,殿内诸人都知道这是十分要紧的时候,都一声不发,连呼吸都放的轻轻的。
  杜御医摸了一会脉,心里有数了,起身换另一个御医来诊。过了一会,两人互相交换了意见,躬身回道:“大皇子这是伤寒,小儿脏腑柔弱,易寒易热,这病不大厉害。只是大皇子太过年幼,药还是不吃的好。可用大葱根七个和菘菜根三个洗净切片,煎煮一刻,趁热服下。发些汗就见好了。”
  这两样殿里是没有的,得去供应司支取。
  送走两位御医后,范雪瑶就端着碗一口一口喂楚煦吃汤,汤是山药白萝卜炖排骨,她特地吩咐膳房准备的。山药和白萝卜都有开胃健脾的功效。汤连沙煲一起端上桌,趁着热让楚煦吃下去。
  范雪瑶无比温柔的哄着他吃。就算吃得慢汤都凉了也不怕,重新换一碗热腾的,不厌其烦的哄着只为让他多吃下去一点。
  楚煦小脸发红,难受哼哼唧唧地哭。范雪瑶搂着他,给他讲故事分散注意力。一个故事讲到一半。
  散花、菱香她们来说热水准备好了,于是就用热水给楚煦沐浴了一遍,身子泡暖和了,才不再喊冷,喷嚏也不打了。立即把他擦干迅速换上一套细棉布衣裳。楚煦平时是个有点活泼过头的孩子,一生病人就变的虚弱起来,有气无力,蔫耷耷的,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疼。还用湿润的大眼睛巴巴的看人。
  “娘,我疼。”这次是真的了。声音弱弱的,拉长着嗓子叫人听着就心疼。
  范雪瑶更是心疼坏了:“乖,吃了药很快就不疼了。”这时二根汤也煎煮好了,趁热叫楚煦吃下,怕药效不好,连糖都没放,楚煦不爱吃。她又哄又亲的,还说等病好后,就让他吃他最爱吃,但是以前不给他多吃的糖糕。
  把楚煦哄得迷迷糊糊地就把药喝完了。
 
 
第一百二十章 病愈,责问
  娘儿俩一起上床盖着蚕丝被,范雪瑶嫌热,可正畏寒的楚煦却觉得很舒服,眷恋地偎在娘亲的怀里,呼吸着娘亲好闻味道。明明身体无力,脑袋又昏又沉,偏偏撑着眼睛不肯闭上睡觉。想要享受久点娘亲体贴入微的宠爱。
  “宝宝乖,睡觉觉……”范雪瑶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轻柔的哼着柔和的曲调,目光黏在他天真的小脸上,目光温柔,充满了爱怜。
  到底是生病了,哪怕再怎么强撑,在催眠曲调中还是不甘心地陷入了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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