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誓,永远也不离开我,背叛我。”
这句话如沉重的秤一坨一坨地砸到地面上。
周围倏然寂静下来,万物之中只有这句话在回响。
姜姜没有哪一刻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的认真,如此的执着。他锁住她的目光,一字一字道:“发誓。”
她的嗓子眼干涩起来。
永远也不离开他,背叛他。沉甸甸的承诺压到她心尖上。
“说。”他逼视着她。
“我发誓,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背叛你。”姜姜以从未有过的诚挚发着誓,随即又加上一句话,“你呢,你会离开我,背叛我吗?”
陆辞抱起她,“永远不可能。”
姜姜眉间浮起笑意。
回到木屋后,陆辞说:“今天不回去,姜姜。”
由于不想见到姜沉璟,姜姜没有像往常那样拒绝,她点头答应。
陆辞明显没料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稍稍一怔。
姜姜看着他苍白的脸,指尖一痒,伸手捏捏他的脸颊。
老早就想捏他的脸了,他经常捏她的脸,她还没捏过他的。
捏了一下后,她瞅瞅他的神色,见他没生气,又捏了一把。
有点软,有点凉,但是却不粗糙,反而很细腻,比很多女孩子的皮肤还要好。
触感非常好。姜姜又摸摸自己的脸,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爱捏她的脸了。
“喜欢?”他问。
“喜欢。”姜姜歪着脑袋,眉眼间带着孩童稚气的笑意。
她继续捏着他的两颊,说:“你得多吃点啊,都没什么肉。”
话音落下,她不再捏他。
陆辞:“不捏了?”
“不了。”
“该我了。”他说。
姜姜:“?”
他把她压到沙发上,用拇指抚着她的面颊。姜姜笑笑,“捏吧捏吧,轻点就行。”
哪知他根本就不是要捏她的脸,而是要脱她的衣服。
“怎么还来!”姜姜急急兜住衣领。
上午才那样过,怎么还要来,姜姜无法理解他怎么有这么多精力,一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要干这事儿的模样。
他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说:“不愿意?”
“我累了想休息。”姜姜道。
他起来,把她带到卧室。
将她放到床上,他继续脱着她的衣服,说:“你休息。”
“你这样我怎么休息?”
陆辞压上去,吻着她的唇,“休息吧。”
姜姜额角抽搐着。
——————
“姜姜呢?”姜柏海问。
“姜姜说她去朋友家玩儿了,明天回来。”沈彩蓉放下刀叉,呷了口茶。
她见对面的姜沉璟一直定视着姜姜的位置,出声道:“沉璟,你看什么呢,快吃饭。”
“嗯。”姜沉璟偏转开目光。
去朋友家玩儿?垂放在膝盖上的手蜷紧,姜沉璟眸底闪过暗芒。他放下餐具,从座位前走开。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打开了姜姜的房间。
屋子里留存着她的气味。他的视线在她的房间里逡巡着。
而后坐到她经常坐的位置。他翻开她的书。
娟秀却带着韧劲的字体非常熟悉。
就像她给他的感觉一样。
朦朦胧胧地对她总有一种熟悉感。
仿佛在很久之前见过,却又不确定见没见过。
最初知道她不是他妹妹时,那份模糊的熟悉很浅淡,浅淡到被别的东西掩盖住,浅淡到他完全忽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熟悉越来越强烈,他对她也越来越关注。
现在他恍惚意识到,最初对她这么关注的原因只是那丝他忽略掉的熟悉感。
而对她的关注也渐渐变了味,直至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书页上凝聚出她的笑脸。他抚摸着她颊边的笑容。
唇上残留着细腻温软的触感,他抵着额心,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少顷后,他扶住额。
晨光侵入时,姜沉璟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他这才发现他竟然在她的书桌上睡了过去。
梦境残片一一退却,消散地一干二净。他揉着鼻梁,疲惫与困倦侵袭着浑身上下。
合上书,他离开她的房间。
回房洗漱的时候,他看着镜子中的人影,眼前忽然一模糊,镜子里仿佛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娇娇小小的站在他旁边拿着牙刷,他揉着眼角,再睁眼时,人影不见了。
仿佛是梦里的场景。
他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清醒着自己的神识。
冷水让他完全清明过来,脑中最后一片碎片被粉碎。
他洗漱好,下楼。
看报纸的时候,在一旁逗阿宝的沈彩蓉道:“沉璟,上次颜家那姑娘我看挺好的,你要不和她试着处处?”
姜沉璟依然看着报纸。
“唉,”沈彩蓉顺着阿宝的毛,“眼看着你就要三十了,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妈能不急吗?你好歹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颜家那姑娘模样不错,性格又好,我看————”
“妈。”姜沉璟打断她。沈彩蓉哽了声,晓得他大约不耐烦了,便不再说话。
姜沉璟从报纸里偏过眼,瞥了瞥大门。
没有人回来。
他收回视线。
八点过一刻时,门边一响。他立刻抬眸。穿着小白裙的女孩儿从光源里走出来。
面容模糊不清,轮廓却极为清晰。
姜姜一进来就瞟见软座上的姜沉璟。她咳嗽了一下,对他颔颔首,继而往楼上走。
姜沉璟看着她略微翻动着的裙摆。
像抓不住的蝴蝶。
他迅即放下报纸,大步追上她,攥住了她。
姜姜颦眉,“哥。”她故意这样叫他。
他撩开她的头发,凝视着被头发掩盖住的红痕,寒声道:“你没有去你朋友家,你去了他那里。”
“是,我是去了他那里。”姜姜道。
他强行把她拉到他的房间,说:“我不是让你和他分开?”
姜姜:“你凭什么要我和他分开?”
凭什么?姜沉璟定视着她。
她带着怒气的脸庞刻入他眼中。
他想,有些事情,他得好好筹划筹划了。
怎么能让她成为别人的呢?
眸子里的凌冽烟消云散,他恢复以往的沉静,慢慢地抚摸着她的肩膀,语气柔和:“姜姜,我让你和他分开,是因为他不是好人,他做过很多坏事,我不想看到你被他伤害。”
姜姜把怒气收敛回去,“你说的我都知道。”
陆辞做过哪些坏事,她不了解,也不会去了解,她只喜欢现在的他。至于以前的他是怎样的,她管不了,也不会受影响。
早在一开始接受他时她就想了很多,她已经能够适应,所以不会再怕他。
闻言,姜沉璟眼光暗了暗。
说这些都没用。只有从根源解决才行。他看着姜姜。昨天不受控制的行为吓到了她,她现在对她很抵触抗拒。
必须得改变她对他的抵触。他放开她,说:“昨天的事,对不起。”
姜姜没想到他会道歉。她抓紧裙带,说:“以后不要再那样。”
“不会。”他把眼镜往上一抬。
“你是我哥哥。”她说。
姜沉璟静默片刻,“我不是。”
姜姜正要说话,就又听他道:“如果你想我是,我就是。”
“是,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姜姜赶忙道。
“好。”他的表情很平静,如一片无风掠过的湖水。
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姜姜挺起身板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问:“你不告诉爸妈他们我的事情?”
“我不会和他们说。”
“谢谢。”姜姜怕他告诉沈彩蓉他们后,会发生一系列复杂的事情,最怕的就是有人会把她当做实验物品去研究。
姜沉璟给她打开门,说:“回房吧。”
心里的包袱总算放下,姜姜在大床上滚了一圈,然后给陆辞打电话。
“今天我就不去你那儿了啊,我休息休息,还要做作业,你也好好休息下。”
方才送她回来时,陆辞说午饭后来接她,她原本打算躲着姜沉璟于是就答应了,但是现在姜沉璟和她说开了道歉了,她就不用再躲他。
她想在家瘫会儿,去陆辞那儿的话又要被他折腾。
昨天他折腾了她一晚上,虽然没到最后一步,但她的四肢都快散架成一块儿一块儿的了。要再来一次,她可真是受不住了。
陆辞没有回答。
“阿辞,我好累,中午就不出门了。”她捏着嗓子,声音软软糯糯的,夹杂着些微倦意。
“嗯。”他终于回应她了。
“那我挂了,拜拜。”姜姜把手机丢到床头。
她快困死了。
一晚上都没睡成觉。每每睡着就又被他弄醒,她说停下,她要睡觉,他说你睡,然后继续蹭着她。
最后才昏昏沉沉地眯了会儿,一直这样到了天亮,他还压着她动着。姜姜欲哭无泪,早知道不答应他不回去了。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姜姜欲哭无泪, 早知道就不答应他不回去了。
现在她浑身酸软无力, 走路都在打颤。困倦袭至每一根筋骨,她撑不住了,拉上被子, 定了个闹钟,打算睡几个小时再起来。
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从昏蒙的状态中醒过来。
睁开眼, 眼前的一切让她的神识瞬间被激醒。
不大不小的房间,干净整洁, 小桌上的台灯还开着,晕黄的灯光蔓延到床上。她惊骇地掐了一把自己。
疼。
不是做梦!
她低头看到自己熟悉的浅蓝色睡衣, 唯恐看错了似的,使力揉揉眼睛。
“姜姜, 你干什么呢, 半天不起床?”
略粗厚的男声从门外传过来。姜姜眼眶登时发热,她飞快地奔到门边把门打开。
“都快到九点了, 还不起床,是不是又熬夜了!”有些胖胖的中年男人拍拍她。
姜姜颤抖着抬高手,戳了下中年男人。
带着热度的, 实质的触感。
“你这孩子, 睡傻了?”他用食指抵了抵她的脑门儿。
“爸爸……”姜姜用力抱住他, 眼泪簌簌而下。
“姜姜你怎么了?”中年男人不知所措地回抱住她。
姜大声哭了起来。她拽紧他后背的衣服, 生怕他忽然消失了。
“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别哭啊。”
熟悉至极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姜姜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
许久过去, 姜姜擦干眼泪,叫了好几声爸爸。
“受了啥委屈你跟爸说。”中年男人摸摸她的脸。
姜姜含着泪摇摇头。
“那就别哭了,赶紧收拾好出来吃早饭,都快凉了。”
“爸爸……”
“快去。”他把她推出房间,继而走开。
姜姜急忙拽住他。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回头。
她松开手,哽咽着,“我去洗漱。”
姜姜迅速来到卫生间。
看到这些熟悉的装置摆设,她还有些不踏实感。她摸摸自己的杯子,确定是真实的后,她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齐肩的短发,圆圆的小脸。她这才发现,她不是和书里的姜姜有几分相似,而是非常相似。她张开嘴,没有小虎牙,却有类似虎牙的尖尖的小牙齿。
她甩了甩头,想要自己的神识更清明一些。
“姜姜,快点啊,牛奶都冷了。”
外面有人在催她。
她极速梳洗好出了卫生间。
“快喝吧,老看着我干嘛。”中年男人瞅了瞅她。
姜姜五指颤颤着,接过他递过来的牛奶。
热热的烫烫的,她手指一缩,牛奶杯从手上滑下来,哐当一声掉落到地面上。
巨大的震响震得她耳里轰鸣,眼前顿时乌黑一团。
她使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粉红。
姜姜滞滞地盯着粉粉的流苏。
耳边留着轰鸣的余响。她顺着余响看下去。
闹钟翻倒在地面上。
她合上眼睛,又试着张开。
还是粉粉嫩嫩的一片。
她使力揪着大腿肉,很疼很疼。她把自己裹到被子里,好半会儿又掀开。
眼里的光彩渐渐淡去,她捂着嘴低声啜泣起来。
闹钟还在响个不停,一声一声地扎着她的神经。她哭够后,把闹钟捡起来关掉。
为什么是梦。她呆呆地平视着前方。
早就想好既然穿到这里来了就好好待在这里,什么也不要去想,但是在梦里见过爸爸后,那些思念全被被连根拔起。
一层一层地侵蚀着她的心。
眼睛忽然一闪,她重新躺回去。
做梦,做梦,她要做梦。
好不容易使自己睡着,再次醒来时,她捂着脸,又流起了泪。
没有梦,什么也没有。
浑浑噩噩地发了一个多小时的呆,她强迫自己把那些消极的情绪撇到一旁,而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午后阿宝黏着她不放,非要她捏着奶棍给它吃。她一手捏着奶棍一手给它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