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子是女配——春深君
时间:2018-10-31 11:26:19

  “为本王分担?”荣王重述了一遍闵应的话,还是不解。
  “这突降天灾,筹备人手和物资都需要时间。但是父王身为赈灾使,必须要尽早亲临受灾之地,一方面是安抚灾民,一方面也是为了提前探好灾情的严重程度,好为后续的救灾赈灾做好准备。”闵应说到这,看到荣王的眼睛越来越亮。
  “你接着说。”荣王这次脸上的笑自然了许多,不像刚刚硬挤出来的那样滑稽。
  “但是这赈灾物资同样重要,皇上之所以将这个差事交给父王,也是对父王这个亲兄弟莫大的信任。若是父王因为要提前赶赴灾区,而致这赈灾之物在路上遭遇不测。皇上会拿父王问罪不说,耽搁了救灾之事,就会让金、广两地的百姓多一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闵应将自己刚刚分析到的情况,据实与荣王说了一遍。
  其实闵应未说的是,这如果赈灾之事处理不得当,容易引起灾民□□。
  到时北有匈奴,南有暴民,这大梁的气数也就真的将近了。
  “你说的我也想过”荣王抚了抚刚蓄起来的美髯,脸上带着几分欣慰,又带着几分为难。
  欣慰是因为看到闵应如此聪慧敏锐的政治天赋,为难是他也正在为此事愁苦。目前也未曾想到解决之法。
  他本来是准备今日一早就启程的,但是又想到那赈灾之物,若是有个闪失。
  被有心之人利用起来做了他的用处,他就真的成了大梁的罪人了。
  但是因为一直支援北方前线,这国库并不充盈。
  想要抽拨这样一批物资,怎么也得两三日的时间。
  这个时间差,正是让荣王为难的地方。
  “应儿想到一个法子,倒是能解决父王的燃眉之急。”闵应胸有成竹的道。
  “什么法子?”荣王刚刚听了闵应这有理有据的一番话,潜意识里已经渐渐将闵应当一个可以商量事情的成年人看待。
  语气中也较刚才多了几分郑重信任。
  “应儿帮您先去金、广两地探查灾情。您只管押送赈灾物粮随后赶到。这样既不用担心赈灾粮无人押送,又不用担心灾情延误。”
  闵应一步一步的将荣王带进自己圈好的圈子里。
  “你去?不行不行。你才多大?还是个孩子。”荣王听到这,接连摆手道。
  “父王,应儿今年已经十四。可那如今镇守边关与匈奴抗争的百里景逸,当年镇守关岭之时,比应儿还小上一岁。他能小小年纪披甲上阵,杀敌为国。应儿怎么就不能为这受灾的百姓做些什么?”
  闵应说这话,也带了五分的真心。
  其余五分,他不否认,还是为了穆雨棠。
  “可是这……”荣王的脸上已经带了几分松动。
  “父王不若带着应儿去面见皇上,让皇上度判一下。”闵应接着开口道。
  “好吧,本王应你”荣王想了片刻,最后还是答应了闵应的提议,“至于进宫面圣,就不必了。现在皇上被这一茬接一茬的事急的焦头烂额。”
  “你去跟你母妃说一声,让她别挂心。”
  荣王嘱咐道。
  “是,父王”
  “还有,这个,你拿着”
  荣王从腰间解下一块牌子,那牌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
  上面只刻着一个字,荣。
  牌子两边各盘着两条四爪金龙。
  “你未有实职在身,先拿着这块牌子。若是在金、广两地遇到解决不了之事,就拿着这牌子去找当地的衙门。”
  这块牌子,是荣王身份的象征,他竟然直接给了闵应。
  闵应愣在那儿没伸手去接。
  “拿着”荣王直接塞到了闵应的手上。
  ……
  广陵,栖脉山上,刚刚逃上来的众人都狼狈的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广陵少山,这栖息脉山在北方百姓的眼中,也就是个高些的土丘罢了。
  在这种关头,找这么个土丘已经实属不易。
  山下的洪水已经没到了半山腰,黄色的洪水中夹杂着泥沙,山石。
  不舍昼夜的往前奔去。
  整个广陵府除了地势稍高的地方,已经尽数被泡进了洪水里。
  这天上还下着雨,山上刚刚脱险的众人都目光麻木的看着这流不尽般的洪水。
  一位身上补丁打补丁的中年妇人,头发半散着,汗水将脸边的头发全粘在了一起。
  她双眼赤红,痛苦的嚎叫着。
  若不是她身边那个粗苯的汉子努力的抱住她。
  她怕是早就跳进这洪水中与她那双儿女一块儿去了。
  “小姐,我们……”脸上抹的黑一道黄一道的尔竹拉了拉一旁的穆雨棠,示意她往里坐一点。
  “叫我弟弟”穆雨棠脸上不动声色的往里挪了挪,嘴里的话只有她与尔竹两人能听到。
  她与尔竹穿着的是沿路上捡来的几件男子的衣衫。
  头发也故意挽成男子的模样,脸上用土灰一抹,就跟两个逃难的穷小子一般。
  这场洪水,隔散了她与穆家的联系。
  发生洪灾的那一日,她因为晚出来一步,穆宏伯和他的妻妾们已经乘着马车离开。
  她与尔竹尔叶,只得靠自己逃出了广陵城。
  但是在逃难途中,尔叶失足落进了洪水中。
  穆雨棠没能拉住尔叶,此事让她久久不能释怀。
  “这位小兄弟,你能将吃的给我点吗?”穆雨棠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馊了的馒头,刚掰了两半,另一半还没递给尔竹,就被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子给盯上了。
  “好吧,给你”穆雨棠咬了咬牙,脸上满是不舍之色,还咽了口口水。但还是将那个馊了的馒头递了过去。
  “弟弟?”尔竹看到穆雨棠这么大方的将馒头让出去,脸上满是着急之色。
  她们身上已经没有余粮了。
  “若我不给他,他定会想其他法子煽动别人来抢掠。我们两人肯定不敌,若倒时被他们发现我们是女儿身,就更不妙了。放心,我还有办法。”穆雨棠拉着激动的尔竹走到一旁的树下,背对着众人,向她眨了眨灵动的眼睛。
  “你看”穆雨棠从腰间掏出了一小块的黄面饼子。
  她一次只掏出一点,放到尔竹的手里一块,另一块儿则是飞快的塞进自己的嘴里。
 
  ☆、第三十二章
 
  这一小块饼子,还是他们沿路逃亡时,一位将死的阿婆从怀里掏出来偷偷塞给的穆雨棠。
  那阿婆一路上颇受穆雨棠的照顾,心怀感激,又身无长物。临死前只有将自己拼死留下的干粮给了她。
  “娘子,你怎么了?”这喊声是从那边的人群中传来的。
  刚刚那个不停挣扎着想要轻生的女子已经晕厥了过去,她身边那个看起来粗苯憨厚的庄稼汉子,终于崩溃了。
  他大喊着,不停的摇晃着自己妻子的身子,想要将她摇起来。
  穆雨棠本来不欲理会,都将头转过去了。
  听到那汉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还是叹了口气。
  “这位大哥,你先将这位嫂子放下。”
  那汉子抬头,看到的就是个也就十岁左右的男娃。
  身上穿的跟个小花子似的,脸上黑黢黢的,但是一双眼睛倒是亮的很。
  “小子受灾之前,在城里的医馆当过段日子的学徒,如果大哥信得过,就让我帮大嫂子看看”穆雨棠故意将嗓子压低,声音听起来粗一些。
  “你……你能治好吗?”那汉子扶着他媳妇,半信半疑的道。
  “不能,但是此时此刻,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穆雨棠目光澄净的看着那汉子。
  那汉子看穆雨棠确实是也不像是有什么恶意的样子,也就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穆雨棠先给那妇人把了把脉,然后询问了一下她的丈夫,身上可否有其他外伤。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妇人脚腕上有处伤口正在洇血。
  只见那妇人额头上冒着虚汗,嘴唇发白。
  穆雨棠询问过那男人之后,将手覆在那妇人的前额上,烧的厉害。
  穆雨棠看了看这周围的地上,找了块还未有人上去踩踏的。
  “哥,帮我找车前草”穆雨棠看了眼一旁的尔竹,然后道。
  “好”尔竹早就想帮忙了,就是不知道从何帮起。
  “找到了!”尔竹擦了把脸上的汗,脸上的颜色更丰富了。
  “好了,这些差不多也够了”穆雨棠手里也抓着一把。
  她将那车前草分出一部分,递到了那汉子的手里。
  “嚼一下,然后敷到她的伤口处”
  “哦”那汉子有些呆愣的接过那把子野草。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真的放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看他的表情,这草的味道应该不错。
  “这不就是咱们喂鸡鸭的野菜吗?啥时候还能入药了?”旁边的众人都嘁嘁喳喳的议论着。
  穆雨棠不为所动。
  这种时候,那汉子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直接撩起那妇人的裤脚,将那嚼碎的车前草敷了上去。
  想了想,将自己身上已经快破成碎布的衣裳上扯下了一块布条,将那伤口包扎住。
  穆雨棠点了点头,这汉子虽然看起来憨厚愚笨,但是对媳妇却是一等一的好。
  “大哥,你手上的伤也用这草药敷一下吧”穆雨棠将剩下的车前草都交给那汉子。
  “好,谢谢,谢谢小兄弟,不对,小郎中”那汉子一激动,脸上通红,本来就是笨嘴结舌,一激动说话都不利落了。
  “若是嫂子醒来,就让她将这草药干嚼上几棵,嚼完将那宰渣吐掉就行”
  穆雨棠最后嘱咐完,在那汉子的千恩万谢,和周围人的注视中,回到了她与尔竹俩刚刚待过的那处大树下。
  “我们如此招眼会不会……”尔竹偷偷伸过头来,满脸担心的问道。
  “无妨,阿应说过,当遇到危难时,人们最先抛弃的往往是无用之人。”穆雨棠顿了顿摸了摸怀里的那对儿小人还在,接着道。
  “这荒郊野外,除了粮食短缺,就是这要人命的病症。我们如今让他们知道咱们懂医术,他们无论是谁,想要与我们为敌,都会掂量一二的”穆雨棠小声的道。
  她们俩小声的咬着耳朵,那空地上的一众老少,看向她们时的目光,也变的不一样了许多。
  ……
  广陵那里的河流决堤严重,有的甚至已经找不到原来的河道。
  闵应一众人乘船到广陵临近的府城,只得换骑马继续前行。
  “世子,您骑慢点儿,这路泥泞的很。”乐湛在闵应后面策马追着,但是总是差着那么段的距离。
  乐湛的身后还跟着一队两百人左右的队伍,这些人是皇上从京城禁军中抽调出来协助闵应处理灾事所用。
  闵应现在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过多底牌,所以这人他也就收下了。
  而凌六凌七他们则是早就连夜往广陵赶去,此时怕早就到了广陵的地界了。
  傍晚,闵应他们扎营休息。
  直到只剩他们主仆两人时,闵应才开口问道。
  “小凌可有消息传回?”
  “有,但是他说他也在找穆大小姐的下落。”乐湛脸色不好的回答道。
  “你说他不在雨棠身边?”闵应将手里的水囊捏的汩汩往外冒水,脸上的沉重之色愈重。
  “他说飞鸽传信的那晚,洪灾加剧,穆家众人连夜逃走,他也与穆大小姐断了联系,事后他一直在拼命寻找其下落。但是,但……”
  乐湛有些吞吞吐吐,闵应直接将那水囊扔在地上,“但是什么?”他双手抓住乐湛的衣领
  。
  “但是小凌只寻到了穆宏伯和他的一众妻妾还有,还有……”
  “乐湛,你若是再跟我这样一句一句的往外蹦,我这就让你直接滚回京城去。”闵应脸上已经带了几分怒色。
  “还有穆大小姐贴身丫鬟的尸体,名唤尔叶的那一位。”乐湛一听闵应的威胁,赶紧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一点不落的说了出来。
  “至于穆大小姐,至今还……还音讯全无。小凌已经召集人手竭力搜寻”乐湛悄悄瞄了一眼闵应道。
  “……你先下去吧”
  闵应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脸上的神情让乐湛有些害怕。
  “是”
  走陆路果然要费时的多,足足两天两夜,闵应等人才赶到广陵府。
  如今的广陵府府城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
  只有那高耸的屋檐还在那洪水中若隐若现。
  所有还幸存的百姓,如今都在东边的高丘上避灾。
  “世子”小凌接到消息,第一时间来迎接闵应。
  他跪在闵应面前,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这个时候更是一句话也没有。
  急的乐湛在一旁相帮他求情,又怕泄露了闵应的事。
  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你起来吧”闵应看着那洪水,和那已经见晴的天,叹了口气,道。
  “你们,去帮忙看看有没有还在受困的百姓。搭设粥棚,将我们带来的这批粮食先给那些老人和幼儿。”闵应来时,让周氏帮他筹集了一部分粮食。
  对于这受灾百姓来说可能是杯水车薪,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是,世子”那禁军首领拱手领命。
  “记住,一起将人员伤亡人数粗略的记录一下。让他们喝水前一定要煮沸之后再喝,将我们从京城带来的那些药材,煮水之后分发下去让百姓服下”
  这药材方子是预防时疫所用,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你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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