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重生阵容——软妹凶猛
时间:2018-10-31 11:30:58

  赵寒山拱手道:“赵氏一案,臣已经定下判决,陛下,这是臣办下的最后一案。”
  陈姝抬眼,逼视赵寒山,道:“你这是,要离开了?”
  赵寒山刚想说话,便从袖笼中掏出了手帕咳嗽了几声,他放下手帕,上面都是暗红的血,他平缓气息,道:“陛下,我也要归去了。”
  陈姝看到赵寒山帕子上的鲜血,她起身,来到他的身边,道:“多久了?”
  赵寒山摇摇头,他把手帕收到袖中,“不重要了。”
  他轻声道:“请陛下恕罪,寒山追随陛下这么多年,大概就要到这里为止了。”
  赵寒山早年在黄河边受伤,拖了这么些年,终于到了强弩之末,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他看着安然极了,他道:“今夜,今夜便要上圆融寺去,我赵寒山,也该有个归处了。”
  看着赵寒山的坦然和平静,陈姝似乎也能感觉到,赵寒山这样着急,怕是因为真的没剩多久了,她以为自己不用再面对这样的别离,却不想,她余下的人生,这种情形纷至沓来,令她应接不暇。
  陈姝没有说话,只是扶上了赵寒山的轮椅,道:“我陪你,我陪你去。”
  赵寒山看着陈姝面上的坚定,缓缓点头。
  陈姝推着赵寒山出门的时候,他看到了廊下立着的男子,那男子隐约有些像容郁,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的目光自此一直停留在陈姝身上,他想,两个人的传奇里,有第三个人,太挤了。他只想永远站在现在这个位置就好了,只可惜不能再久一点。
  当夜,一驾马车在夜色的掩盖之下出了皇城,一路往圆融寺去。
  陈姝和赵寒山坐在滑竿上,乘着晨光一起上了圆融寺,他们被放在圆融寺门口,山上风凉,赵寒山坐在滑竿上,仿佛要睡去了。
  陈姝立在他身边,道:“寒山,你瞧啊,太阳出来了。”
  赵寒山勉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后的寺门,他道:“天亮了,陛下就送我到这里吧。”
  陈姝看着眼前的赵寒山,对方含笑看着她,正如当年的那个从雨中而来的僧人,安然于尘世间,原来红尘一遭,他竟从未变过。
  “陛下,走吧,我在这里看着你。”
  陈姝点了点头,朝着山下走去,并未回头,赵寒山看着陈姝离去的背影,直到陈姝消失在石阶上,这是他最后一次远远的看着,他对着身边的扈从,道:“走吧。”
  说完了这一切,陈姝站定在石阶上,她偏头对怀恩道:“听完了,你后悔么?”
  怀恩摇头,“怀恩不悔。”
  陈姝看向天边,但见霞光万丈,她沐浴在晨光中,恍若仙人,她道:“我恨过阿于提,他让我失去了尊严;我爱过沈霁,我喜欢同他厮杀周旋;我很庆幸遇见赵寒山,他的仁心他的坚定,让我受益良多。”
  说到这里,陈姝顿了顿,道:“容郁,我负他太多,太多了。”
  陈姝语气低沉,怀恩忽然道:“殿下,你后悔么?”
  不过六个字,陈姝忽然愣住了,她看向远方,站了半晌,忽然摇头,她清晰坚定的声音传入赵寒山的耳中,“不,我不后悔。”
  她看向赵寒山,她眼中光彩更盛,“我的一生,命途多舛,可我不后悔。陈姝经历了这一切才有今日的陈姝,我的每一滴眼泪,每一次痛苦都让我成为了真正的陈姝。”
  “重来一次,我还是要选择这样的人生,没有人逼迫我成为这样的陈姝,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要让这个国家越来越好,我有无数的手段要施展,我有万千抱负要实现,便纵刀山火海,荆棘丛生,我陈姝也要走下去。”
  “不怨,无悔。”
  怀恩看着眼前的陈姝道:“陛下,不悔,那有什么可怕的?”
  陈姝静立当场,看着怀恩半晌,忽然笑了。
  “哈哈哈哈,是啊,有什么可怕的?”她忽然拉过了怀恩的手,道:“走,我们上山去。”
  怀恩道:“殿下缘何要上山去?”
  陈姝一笑,“你曾问过我,是否要点灯,我以为不用再点,实际上有一个人值得我点灯纪念。”
  说着陈姝拉着怀恩一路奔上山去,晨风拂过了她的面庞,长发打在怀恩脸上,怀恩看着这样一张神采飞扬的脸,忽然明白了赵寒山的心意。
  只愿同她一直这样走下去。
  陈姝气喘吁吁来到了殿中,此刻殿中已经有了许多僧人做早课,怀恩将一盏灯点亮,放在陈姝手中,陈姝将那盏灯放在佛前。
  这盏灯点给那个陈姝,那个十七岁出塞,杀了自己夫君,辅佐兄长登位,篡夺侄子皇位,为政二十余载的陈姝,那个最后站在时光深处,送走了所有人的陈姝。她望着灯火,出神了。
  爱恨,俱往矣。
  陈姝从殿中而出,只见殿前站着三个男人,见她出来,三个男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陈姝一笑,“走吧,洛水畔,与君共游。”
 
 
第128章 执手
  陈姝身后跟着三个男人下山,怀恩一路将他们送到了寺外,他站在石阶上,一身素衣,身后是朱红的寺门,他对陈姝道:“殿下请去吧,怀恩在圆融寺等着殿下。”
  山里静极了,便是连鸟雀的声音都听不到。
  陈姝笑了:“或许今晨是你最后一次离开这里。”
  怀恩双手合十行礼,道:“这圆融寺是我的归处。”
  陈姝转身自石阶而下,再没回头,怀恩望着陈姝远去的背影,看着她纵身一跃,入了红尘,他静立半晌,终究一笑,转身入了寺门。
  怀恩走后,陈姝站定,回望圆融寺,世间再无赵寒山,只有圆融寺里的怀恩法师,她叹了口气,拂落肩上的黄叶,提步继续下山。
  怀恩,如今天下已定,只愿你坐忘于十丈红尘之外,再不必金刚怒目,双手染血,这是我陈姝对你最好的祝愿。
  阿于提、沈霁、容郁三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行至山下,扈从将马匹牵了过来,陈姝翻身上马,朗声笑道:“诸君可敢同我陈姝赛马?”只见她没理会三人的反应,径直赶了马匹出去。
  阿于提率先笑道:“哈哈哈哈,公主好骑术。”说着箭一样奔了出去。
  沈霁同容郁对视,他笑道:“阿郁一定要来?”
  容郁目光中带着认真,道:“怎么,你怕了?”
  沈霁洒然一笑,纵马而出,容郁随即跟上,只见宽阔的官道上,四匹马奔腾其上。
  凉风打在陈姝脸上,她专注地驾马,只见阿于提赶了上来,说来陈姝的骑术还是阿于提手把手教出来的,他跟上陈姝之后,显得十分轻松,还对陈姝大声道:“公主,公主,如果就这样去草原该有多好啊。”
  “哈哈哈哈哈。”
  陈姝忽然转身对他笑了,阿于提愣住了,陈姝忽然对着他那匹马打了个口哨,那马匹兴奋起来,在原地打转,阿于提猝不及防,差点掉下来,陈姝道:“你就在后面等着吧,我先走了。”
  说着陈姝挥动马鞭,脸上挂着笑,从阿于提身边纵马而去,扑了他一脸黄土,阿于提一把将脸上的黄土抹掉,侧身抚摸和安慰这匹马,无奈而温柔地笑了,接着又牵动缰绳跑了出去。
  陈姝一路丝毫不曾停歇,跑到了洛水边,面前洛水汤汤,向东而去,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天很高,能见到一行大雁飞过。
  天高地广,云淡风轻。
  陈姝忽然清啸起来,只听啸声自河畔荡开,芦苇荡里的水鸟惊起,飞了出去,陈姝大笑,“痛快,好痛快啊。”
  阿于提循声而来,只见骑着黑马身着玄衣的陈姝立在河边,天空湛蓝,一片苍茫,竟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陈姝立在那里,这河水,这天地都是她的陪衬。
  阿于提笑得爽朗,这就是他喜爱的女子啊,自豪与欣赏激荡在胸中。
  他飞奔过去,道:“公主,你真好看。”
  陈姝不看阿于提只是看向远方,二人站了一会儿,陈姝道:“回去吧,阿于提。”
  阿于提偏头看陈姝,道:“为什么?”
  “公主只要说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阿于提这话说得艰难。
  “不。”陈姝摇头,“阿于提,你该是草原上的雄鹰,何必留在我的身边呢?”
  阿于提出乎意料地执拗,“我不在乎。”
  陈姝转过头看向阿于提道:“今生今世,我陈姝只会爱唯一的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你。”
  阿于提喃喃道:“公主……”他忽然按住了腰间的弯刀,语气变得危险起来,他道:“那个人是谁呢,姓沈的,还是姓容的?”
  “这与你无关,无论是谁,那个人都不会是你。”陈姝说得很平静,很认真,阿于提眼中都是陈姝,他忽然咧嘴笑了,这笑容中带了许多苦涩。
  “公主,你好狠啊。”
  陈姝拍了拍阿于提的肩膀,她的确是太坦白太狠了,可这就是陈姝的行事风格,当她确定了不想再和阿于提纠缠之后,她就会快刀斩乱麻,不会给阿于提留任何念想,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因为这样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陈姝直视阿于提,目光深邃,“看着我阿于提,回去吧,回到你来得地方,从今以后,我们是朋友是盟友,女人和权势,你总要得到一样,回到你原来的位置吧。”
  “哈哈哈哈。”阿于提笑了,笑声中都是悲怆,他道:“真不愧是我阿于提看上的女人,公主,你够狠,我喜欢。”
  他上马,扬着马鞭昂然道:“公主,我喜欢你,是我阿于提的事情,公主不喜欢我,我也不在意,公主要我离开,我便离开,不会再纠缠公主。”
  陈姝看着沐浴在阳光下坐在马背上的阿于提,听到他说:“但是,公主,你要记住这世上有个叫阿于提的汉子喜欢你,将你放在心中。”
  陈姝的手覆上了马儿的脸,她仰头看着阿于提,冲他笑了,这是陈姝自见到阿于提以来,最真诚的笑。
  她也曾真正喜欢的过阿于提,可是那个时候的陈姝弱小无助,叫这个富有侵略性的男人几乎逼到了墙角,最后迫于情势,委身于他,那个陈姝年轻桀骜,在爱与恨中挣扎,一刀杀了阿于提。
  年轻的陈姝不懂得如何消解这份太浓烈的感情,最后只能玉石俱焚,那一刀插在阿于提心上,何尝不是杀死了那个年轻的她。而现在的陈姝,换了心境,她终于可以站在同阿于提对等的位置上,剖白自己的心迹。
  往事已矣,她点点头道:“走吧,匈奴天高地广,是你的去处。”
  阿于提扬鞭而去,笑中带着涩意,低声道:“公主,这次该你看着我纵马离开了。”
  说完只听清脆的鞭响,马儿甩开了蹄子,头也不回的走了,陈姝站在那里,忽然道:“须勒提死的时候,说,若人生重来一回,只愿世间再无须勒提此人。”
  她偏过头,一边脸埋在阴影中,似有泪滴掉落。
  原来公主的儿子,狼骑的统领须勒提从来都不开心,不快乐。
  原来我们之间两败俱伤,并无赢家。
  沈霁和容郁一路上你追我赶来到河边,只见陈姝在饮马,他们二人上前,从马上下来,道:“殿下,骑术非凡,果然厉害。”
  陈姝道:“阿于提已经走了。”
  “走了?”沈霁面上带了些疑问,陈姝道:“他回匈奴去了。”
  陈姝面上脂粉未施,一身玄衣,可那一双眼黑白分明,十分明亮,她看过来,仿佛看到了他们心底,陈姝道:“容郁,请你先避一避,我有些事同沈氏公子商谈。”
  沈霁看向陈姝,眼中带了些兴味,容郁神情一点一点黯然,道:“我先过去了,不打扰你们。”
  陈姝看着容郁离开,沈霁道:“殿下有什么事想说?”
  陈姝道:“沈霁,你昨晚说的事我已经想清楚了。”
  她看着不动声色,沈霁也拿捏不准,他捏了捏手上的马鞭,手心隐隐沁出汗来,这种不确定的焦灼感从何而来,沈霁自己心里也不清楚。
  陈姝道:“在我给出答案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殿下请问。”沈霁平静地说道,可是他的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
  陈姝看着沈霁的眼睛,道:“沈霁,说这话的时候,你有几分真心呢?你是真的想要同我陈姝做一笔交易,还是,喜欢我?”
  沈霁顿住了,讷讷不得言,他此刻应当立刻矢口否认,他一定要说只是为了做一笔交易,他会陈述自己能够带给陈姝的利益。
  在他的印象中,陈姝是个政治动物,权势女人,她的第一步考量必然是政治和利弊,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陈姝问的是他的那颗心。
  沈霁完美的面具仿佛是裂开了一瞬,他迅速收敛好自己的心情,刚想说话,却见陈姝笑了,她道:“沈霁,当你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时,何必要同我提出这样的提议呢?我陈姝不接受含糊不清的说法,你休想糊弄我。”
  “你连自己都骗不过,还想骗过谁?”
  陈姝说完这句话,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沈霁这个男人,若有七分真心那么能透出来的不过一分,他习惯了自己这张世家公子温文如玉的皮囊,陈姝在与他的感情游戏中周旋试探,真的累了。
  沈霁忽然想起了他每一次见到的陈姝,忽然叹了口气,道:“殿下,我想我当是喜欢你的。”
  陈姝笑了,道:“沈霁,你的心啊,装了太多东西,我在里面不是最重要的,你我无缘,我也无意答应你的提议,你走吧。”
  沈霁一愣,“殿下?”
  陈姝道:“人与人的感情不可能仅仅是交易,我用了很大的代价才明白这个道理,我不想同你纠缠,你走吧。”
  沈霁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狼狈的神情,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叫陈姝彻底看穿了,他的野望,他的算计,他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喜欢,在陈姝面前无所遁形,他甚至感谢陈姝没有转过身直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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