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
李文桓忽然凑近,吓的苏靖宛往后靠了靠。咽了口口水,点头。
见苏靖宛脸色还有些苍白,李文桓不再逗她,替她拉上来一些被子,“你再休息会儿。”
李文桓刚出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墨云。
“王爷,今日再不启程,回京的日子就要误了。”他们因着苏靖宛的病在此处待了数日,若再不走,原本呈报上去的归期,恐怕很难赶上。
李文桓摇头,“她才刚醒,最早也只能明天上路。”不等墨云再说什么,继续道,“父王怪罪下来,也不过是个小罪。你去让他们准备着,明天启程。”
墨云无奈,叹了口气领命离开。
虽然他们声音不大,苏靖宛还是听到了些,也猜出了一二。她这一病,可是耽误了好些日子,李文桓还是个没什么根基的王爷,说是小罪最后可能连这趟出来的功劳都捞不到。左右她也睡不着,起身唤来了秋月。
“大小姐,现在收拾东西?”秋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小姐才刚醒,现在就要启程回京?
苏靖宛点头,身子骨也还算轻快,早点启程也少耽误些。
“大小姐是怕王爷误了归期。”秋月一遍收拾,一遍乐呵呵的问道。她觉得自从大小姐和王爷落水之后,这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苏靖宛轻哼了一下,懒得解释,她只是不想再躺着,和李文桓可没有关系。
听到消息过来劝阻的李文桓,站在门外没动,盯着屋里看了半天,才转身吩咐启程回京。
为了赶路,整个队伍明显加快了速度。不过苏靖宛躺在王爷的马车里,可没这么觉察到,吃着蜜饯,看着话本,觉得很是惬意。
所有人都心情不错,除了岳千。再次上马车给苏靖宛号脉的时候,岳千终于开了口,“苏大人可真是舒坦,连病好的都比一般人快些。”
“那是自然,”苏靖宛权当他在夸自己,“王爷的马车舒服的很,本官躺着舒服,自然好的快些。”看着岳千有些扭曲的脸,苏靖宛继续补刀,“岳太医要不也上来同座?”
岳千差点骂出脏话,他乘坐的那辆马车一路颠簸,他一身骨头都要颠碎了,但是桓王在此,他只能咬牙微笑,“一个为寻郎中千里截人,一个为赶归期病中赶路,绝配!”说完就刺溜跳下了车,深怕车内两尊佛揍人。
苏靖宛手中拿着蜜饯,有些尴尬,不敢抬头,后来干脆蜜饯往嘴里一塞,拿本书低头直接看书。
李文桓瞧着她看了半天也没翻一页,笑了一下,不再看她开始整理这次骊山县的卷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写了半章,基友觉得像番外,于是我就删了重新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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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宛:岳太医,是马背颠还是马车颠?
岳千:(╬ ̄皿 ̄)凸 祝你们早日成婚,别去祸害别人了!
☆、第31章
马车一直平稳前行,路边的景色也大同小异,看了会就有些乏了,想着话本也看完了,苏靖宛又不想休息,就伸着脑袋往李文桓手里的卷宗望去。
李文桓瞧着她斜着身子辛苦,便将卷宗放到了桌面上。苏靖宛也不扭捏,直接往李文桓身边挪了挪。
苏靖宛看的仔细,没有注意到李文桓忽然僵硬的身子。
“啧,这份证词加上姜单的人证,言家这次恐怕要倒大霉了。”苏靖宛幸灾乐祸的口气,一点都没掩藏。
“你对言家如此不喜?”李文桓记得苏家和言家还有些亲戚关系,按理说这种联姻已经形成了小团体,两家人应该更紧密才对,不过看苏靖宛的态度,李文桓有些不解。
苏靖宛没有接话,她无法和李文桓解释日后言家会如何对他们家,但是这不妨碍苏靖宛说点别的,“我五月初五落水那事,和言家有关。”
五月初五正是他们再次见面的日子,李文桓想起那日的场景,皱眉道:“你难道不是意外落水?”
“我那日落水全是人为。”苏靖宛将自己被人推落河中的事说了一遍,“本来已经有些眉目,结果被你拉来了骊山县。”
李文桓不知道还有这事,开口道:“需要我出面吗?”
苏靖宛摇了摇头,“这种小事,下官还是能处理好的。王爷只要在这事上,”苏靖宛点了点桌面上的卷宗,“早点给言家定罪,下官一定感激不尽。”
言宇城的事要是定罪下来,最轻也要流放。瞧着苏靖宛谈及此事的样子,好像对言家的厌恶不止落水一点。不过苏靖宛没说,他也没问,他信她。
*
晌午到了京城,苏靖宛不用跟着李文桓进宫述职,便直接回了苏府。她要在浴池中泡上好几个时辰,洗洗这一路的风尘。
刚来到苏府中央的湖旁,就有一团黑影向苏靖宛扑来,苏靖宛大惊,人还没缓过神就被撞了满怀,直接仰面倒下。
“大小姐……”秋月没扶住,人也一起倒了下去。
这湖边的路都是用鹅卵石铺成,直接坐上去,让苏靖宛差点痛死过去。怀里的团子倒是抱的稳稳当当,此时看见苏靖宛看他,傻乎乎的笑了起来,一边一个酒窝,很是讨喜。
“大小姐,对不起,是奴婢没有看住少爷,让他冲撞了您。”奶娘慌忙赶了过来,跪在边上就给苏靖宛请罪。
苏靖宛看着怀里的孩子,一时间有些呆滞,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上辈子因着苏靖宛不喜柳氏,连着这个小弟她都很少见,这辈子自从她回来就没想过见这孩子,却没成想在这遇到了。
秋月将苏靖宛搀扶起来,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奶娘带走孩子。
“全府都知道您不喜欢少爷,平日里也没见他出来过,您这才离开几日,他就四处撒野了。”
“慎言。”
秋月知道自己说多了,不敢再开口说话,将苏靖宛身上的尘土拍去,才扶着人一瘸一拐的回到清宛阁。
早就站在门口候着的春菊,见大小姐这般模样回来,吓了一跳,慌忙上去搀扶另一侧。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秋月刚才自觉失言,此时也不敢乱说,“被少爷撞倒了。”
春菊了然,扶着苏靖宛轻声道:“大小姐走的这些日子,柳姨娘突然好似换了个人,整日带着少爷进出苏府,去外面参加聚会。”
苏靖宛坐到软凳上,才觉得舒服些,喝了口茶,问道:“她都去参加什么聚会?”
“就是官宦家女眷会去的那些。”
茶盏一搁,苏靖宛挑眉,“往常不都是母亲去的吗?”
春菊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发生了什么?”苏靖宛见她不说,打算直接去母亲那处。
“柳姨娘是不请自去,很多人都背后笑话她。”见苏靖宛明显不想听这些,春菊慌忙道,“大小姐别急,是夫人不让我们说,怕您在外面担心,夫人她、她生病了。”
“什么!”不应该啊,母亲在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京城又没有瘟疫,怎么还会病到无法出门?“春菊,你去请岳太医过来。”
春菊领命而去,苏靖宛也顾不得身子不爽,就直接去了西厢。
王氏听闻苏靖宛回来,梳妆了一番,坐在堂内等她。
“母亲。”苏靖宛刚进门,眼眶一酸就扑到了王氏怀里,她这才走几日,母亲怎么就清减了那么多。
王氏拍着她的肩,好半天才安抚了苏靖宛的情绪,“这一路辛苦吗?”
苏靖宛擦了擦眼泪,摇头,怕王氏担忧,便同她说起了一些途中有趣的事,逗她开心。
“你呀,什么苦也不和我说,看你瘦的,一路上肯定风餐露宿。”王氏有些爱怜的摸了摸苏靖宛的脸庞,“若是不想做就辞官回家,苏府还能养得起你。”
苏靖宛眼中含泪,点点头。
不一会,岳千便过来了。因着再次没休息就被唤来治病,岳千的脸色很不好看。
“气血虚,给夫人开几幅补药就好。”岳千没想到是这种小病,诊完脉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前几个过来的太医都说夫人血虚,喝了很多剂补药,也没见好。”王氏身边的嬷嬷插嘴说道。
岳千皱眉,让把前几幅方子拿来,一张张看过去,都是滋补的药方,确实是补血养气的方子,按理说苏夫人这病合该痊愈了。
“夫人这事病了多久了?”
“大约有半个多月。”
岳千拿着那几副方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这副,犹豫了半天又加了几味药材。
“先喝两日,我后天再来看一次。”
苏靖宛亲自送岳千出门,刚到母亲住处,正好和柳氏撞面。柳氏面上带笑,给她行了一礼。
“我来瞧瞧夫人,听说又来位太医,也不知道能医好么。”
苏靖宛没有理她,先进了屋子。王氏已经躺回了床上,见她进来便向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到床边。
柳氏也跟了进来,“夫人病了数日,我也忙的厉害,这才得空过来看看。”说着,让身边的丫鬟将带来的东西打开,“这是胶州的阿胶,可都是贡品,我花了好大价钱才买到的。”
苏靖宛是看出来了,柳氏来这不过是当她面做做样子,顺带告诉府里的人主母生病,她才是现在府里的当家人。
送完东西,柳氏自觉礼数也到了,带着丫鬟直接离开。
苏靖宛握住王氏有些颤抖的手,道:“母亲,一切等您病好再说。”苏靖宛说的肯定,倒叫王氏安了几分心。
晚上同父亲一同吃饭,因着临别时苏义俞将寒山给她,苏靖宛和苏义俞的关系本来缓和了些,可是一想到母亲,苏靖宛心口堵着一口气。
“父亲,姨娘还是妾室,如今就去那些官宦家夫人小姐们的聚会,是否不太妥当?”
苏义俞明显一愣,他没想到苏靖宛回来会和他说这个,“不就是个聊天聚会的地,有什么的。”苏义俞对这种并不在意,虽然开始他也觉得柳氏有些欠考虑,但想起柳氏那番言论,为了儿子,这种小事就随了她。
“父亲,那种地方去的都是正妻嫡女,她一个妾室去那,知道的是母亲病着,不知道还以为是父亲宠妾灭妻!”
啪——
苏义俞将碗筷重重一放,瞪着苏靖宛,“出门一趟就长本事了,来教训父亲了?”苏义俞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脸色涨红,恼羞成怒,“我给你寒山,助你在淮县脱险你连谢意都没有,我怎么养了你这么女儿!”说完连饭都懒得再吃,直接甩袖走人。
苏靖宛端着碗,细细想着刚才苏义俞的话,难道淮县之事和苏家无关?原本还有些担忧的苏靖宛又吃了几口饭,虽然心中郁结并没消除,但到底畅快了些。
等回到清宛阁,刚准备睡下,就觉得窗子被人砸了一下,苏靖宛过去想将窗户打开,瞧瞧什么情况,刚裂出一条缝,一道黑影便冲开窗子直接窜了进来。
忍着卡在喉咙里的尖叫,苏靖宛看着面前的人,怒声问道:“你可知道这是女子的闺房?”
☆、第32章
明明是李文桓钻进了姑娘的闺房,苏靖宛却瞧着他脸色十分难看。
“姜单被杀了!”
“什么?”苏靖宛一愣,他们进京也不过几个时辰,姜单竟然死了,“他不是应该被关进刑部大牢吗?”
李文桓点头,进宫前他还确认姜单进了大牢,傍晚回府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来报,姜单在狱中自尽了。
“确认自尽?”苏靖宛不相信,以姜单在那日堂审上的反咬一口,最后会自尽。
“方才去了一趟,姜单确实是吞银自尽。不过,”李文桓顿了一下,“他下颚上有被人捏过的青紫印迹。”
原本狱中姜单身上有银子就有些奇怪,这下颚上又有了青紫印,明显不是自尽。
苏靖宛思索了下,这狱中还有一人。
“薛丁贵没事,被关在不远处的牢房。”
“他有说些什么吗?”如果姜单真的是被人逼着吞下银子,应该会发出动静,薛丁贵也在牢中,按理说应该会听到些什么。
不过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薛丁贵说他什么都没听到,晚上也只有送饭的人来过,但那人是个背影佝偻的老者,应该压不住姜单。
苏靖宛给李文桓倒了杯茶,让他坐在凳子上歇会,他一直在屋里走动,烛光明亮,很容易被人发现,“总归薛丁贵还在,人证我们还有。”
李文桓坐下摇了摇头道:“他本就不认这些,如今姜单死了,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翻了口供。”
确实,薛丁贵一直不承认自己同言宇城有关系,那骊山县的赈灾银子,他可以说是自己同姜单借来修河堤的,虽然不合法数,但为了百姓也算情有可原。
“现在一定派人盯紧大牢,万不能再放人进去给薛丁贵传递消息,那样可就糟了。”姜单如今已死,他们派人去查姜单死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狱中的薛丁贵只要不和言家联系上,姜单这一死,必定会让他心中发怵,他们便有可乘之机,将他说服。
李文桓点头,“已经让墨云派人盯着,不会有事。姜单的尸体也请了仵作前去验尸,晚些时候会有详细的死因呈上来。”
知道李文桓安排好了一切,苏靖宛也放下了心,两人无言喝了会茶,烛台上的蜡烛发出了啪啦一声,烛光跳动。
“王爷,夜深了,您也该回去了。”苏靖宛开口赶人。本来深夜到访她就有些恼怒,要不是看在案子的份上,早就撵人出去了。如今案子也说完,人还在屋里,若被旁人瞧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文桓放下茶盏,看着苏靖宛,“你知道我今夜来此做什么?”
“说案子。”
李文桓摇了摇头,“来看你。”现在大牢中情况他已经基本掌控,“案子我可以明早再同你说。”
李文桓双眸在烛光下愈发明亮,苏靖宛看着他仿佛被吸了进去。人越靠越近,苏靖宛有些心慌,手臂一动,直接将桌子上的茶盏打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