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何启爷爷:“……”
第32章
沈耀荣觉得何令珍莫名奇妙。
何令珍刚嫁进他们家的时候就跟他妈不怎么合得来,女儿出生后不招他妈待见更是激化了婆媳矛盾。
后来小妞自己争气,一举成为沈家最受宠的孩子,他妈待他这女儿真是宠到天上,要什么给什么,连每年的压岁钱都悄摸摸要给沈何启双倍。
然而何令珍心里的芥蒂并没有就此消失,与他妈的相处也仅仅是从争锋相对变成了不咸不淡,而且她并不怎么喜欢沈何启在奶奶家待着,因为在奶奶家沈何启容易被宠坏,要是待上两三天,再回家绝对就变得作天作地,平时立下的规矩也都不管用了,养成的习惯也都忘记了,不打上几顿是乖不回来的。
何令珍最苦恼她平时不允许女儿喝饮料吃垃圾食品,但是沈何启一去奶奶家简直就像老鼠进了米缸,奶奶会满足沈何启一切的愿望,什么雪碧可乐方便面肯德基,管饱。
哪怕沈何启已经长大了,何令珍这个做妈的也无需再有以上的烦恼,但是她不喜欢沈何启去奶奶家的思想早已变得根深蒂固,除了逢年过节的探望,何令珍鲜少主动提出要去看望婆婆。
结果这次破天荒的,让他生意也别做了,领着沈何启去看望老人家?
沈耀荣给沈何启打了个电话,沈何启正在午睡,接得那叫一个瞌睡懵懂。
本来就在犹豫的沈耀荣见状也彻底打消了一下午都待在老妈家的念头,只和她说了晚饭去奶奶家吃,就把电话挂了让她继续睡。
沈何启被这么一打扰却是睡不着了,睡意不顾她的苦苦挽留,毫不留恋地离她而去,她在接下去的二十分钟里一直闭着眼睛尝试重新入睡,仍是失败,苦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前一天没完成工作就走还怼了李红一顿,她前脚刚离开,后脚李红就声泪俱下地给领导潘总打了个电话告状,说沈何启这人任意妄为,毫无责任心,工作吊儿郎当,与同事相处不友好没有团结心。
潘总被这么一搅,也不管平时挺中意沈何启了,给沈何启发了个微信批评她。
沈何启早上起床才看到领导的消息,气得无心工作,直接就以身体不舒服请了一天假。
她家里排不上什么有钱人家,但是父母一个自己开汽修店一个从医,收入也都还算可观,她这点工资对于这个家庭可有可无。因此如果工作不舒心,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离开。
上午她舅舅来了她家一趟,送来了一大箱杨梅,杨梅放不了太久,家里只有三口人压根吃不完。沈何启便给父亲店里送去一些,又带了半箱去母亲工作的医院。
结果就在那里再次碰到了金铮。
多有缘。
读高中的时候他们也这么有缘。
她才刚刚喜欢上他,就被他知道了,打着还书的借口来找她,在教室门口流里流气地直接戳穿了她。
从此两人就算认识了。
可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她长相平平,入不了他的眼。
舒怡维转校过来的时候躁动了全七中男生的心,一个礼拜后,金铮就带着人一起去食堂吃饭了,其实她当时看到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一起吃饭也不代表就是男女朋友。
吃完饭她再次在学校小卖部看到了他们,两人站在冰箱前,金铮半低着头看向舒怡维,讲话的语调虽然还是一如既往慢条斯理又带点漫不经心,里头却有无法忽视的宠溺:“这就吃醋了?”
她从旁边走过,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专注得好像只看得到舒怡维一个人。
原来他喜欢这样漂亮的女孩子。
其实也不能用原来这个词,毕竟谁都喜欢长得漂亮的人,就像她第一眼就喜欢他,还不是也是因为他长得漂亮。
再后来,她在killers贴吧发了个贴,有人找上门来要和她组队,聊得投机,她也欣然应允了。结果对方一丢QQ号她就认出了是谁,他的QQ她早就倒背如流。经过深思熟虑她还是决定不亮明自己的身份,申请了个小号去加他。
从此迈入他的生活,成为他最在乎的人之一。
可是这依然没有什么用,他在乎的是将军,而不是沈何启。多少次上一刻他们在网络上谈笑风生,下一刻在现实生活遇到却擦肩而过,最多有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纠缠。
她靠着将军的身份赖以生存着,可是她最讨厌的也是这个身份,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高中三年她和金铮无数次的偶遇,很多是她处心积虑的相逢,更多的确实是偶然。
都只是有缘无分。
所谓缘分,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空欢喜。
*
金铮到包间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了,都是些X市的二世祖,无所事事到处聚会,只要愿意,天天有赶不完的场子。
粉头陈伟业第一时间像狗嗅到肉包子味凑了过来,两三天不见而已,已经差点要来舔他一口了。
两个大老爷们如此这般成何体统,要被误会搞基的。
金铮推开他,没好气地埋汰他:“你属狗的吗?”
陈伟业也不恼:“想你了嘛。”
金铮参与此类活动不算勤快,再加上最近金甚拿下一个震动X市商圈的大项目,其他人除了许久未见的寒暄,更多则是带了点讨好和奉承的意味。
尽管和金甚父子关系并不算亲近,但是金铮也不得不承认,他在外头的风光,一起码有一半都是他这个爹赋予他的。
面对这些半真半假的热情,金铮笑了笑就当做回应了,转头又和陈伟业说笑起来。
还没来得及入座,一只手搭上他的肩:“阿铮。”
扭头望去,是初中时期玩的很好的一个朋友,不过后来随着高中去了不同的学校关系就淡了下来。
感情不在了,情分还是在的。金铮对付其他人敷衍了事的那一套自然不会用到昔日好友身上来,话语间带了几分熟稔:“在哪鬼混呢?好久没见了。”
“还不是被我爸逼着去喝了几口洋墨水。”初中同学话锋一转,“没带妹子,最近单着呢?”
“没带妹子怎么了?”陈伟业随时随地要怒刷一波存在感,“他带我了呀。”
又来了。金铮忍无可忍:“你能不能闭嘴?”
初中同学笑完,下巴朝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一个姑娘点了点,“我表妹,本来一直在S市,以后就回X市长居了。漂亮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金铮的视线顺着望去,沙发上有个穿白裙子的女孩,看着极为文静,手里捧着一杯橙汁在咬吸管,见他看过来,慌忙低下了头,白皙的面孔浮上一抹潮红。
“不用了。”金铮收回视线,笑得有些暧昧有些宠,“最近看上个丫头。”
一旁的陈伟业闻言精神一振,好奇心蠢蠢欲动,难怪阿铮这几天玩失踪呢,合着泡妞去了:“谁啊谁啊?”
金铮没打算瞒他,朝着他做了个口型。
陈伟业几乎是把所有能想到的女人的名字都套了一遍那个口型,最后反应了好半天终于明白过来了,脱口而出一句惊叹:“我操!”
初中同学被陈伟业的反应也弄得好奇了:“何方神圣啊,弄得伟业这么激动。”
金铮一回味,便被这个成语逗乐了:“嗯,确实是何方神圣。”
然后不顾陈伟业喋喋不休的盘问落了座,四处看了一圈并没看见另一道熟悉的身影,问陈伟业:“老吴呢?”
“在那边教大……”陈伟业一时嘴快差点又喊人家大胸妹,但是今非昔比了,人现在是吴勉的女朋友了,该换个称呼了,“在楼下教吴嫂打台球呢。”
吴嫂……怪怪的,无端教人想起某人。
陈伟业还是缠着金铮不肯罢休:“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怎么就搞上了?”
金铮不理他,只顾顺着玻璃栏杆再次往楼下看去。
这次看到了。
有一半球桌楼上看不到,吴勉带着人换到了正对楼上的这面,正自后环着新欢,手把手地握着球杆发球,说是在教打台球,倒不如说是在调情。
金铮朝他们吹了声口哨。
吴勉闻声望上来,笑起来,然后放下球杆带着人上楼来了。
“你跟他坦白没有?”陈伟业小声问。
“待会散了单独找他说。”
“啧啧。”陈伟业突然就记起江文韬生日那顿饭之后,两人聊天的时候自己夸沈何启漂亮而金铮是怎么回应的了,“上次谁说没看出她漂亮来着?”
“你注意她漂没漂亮干什么?”
“我操。”陈伟业没想到他能这么有异性没人性,“老子长着眼睛了,看看都不行了?”
第33章
“你们两又在咬什么耳朵?怎么天天跟在谈恋爱一样的。”吴勉的声影出现在楼梯口,身后是显得很乖巧的大胸妹,今天她的穿着与打扮都很良家妇女,化着淡妆,头发柔顺地披着,一头黑长直,上身是一件无袖的蓝色针织衫,下身的裙子也差不多到了膝盖,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
“你有佳人作伴,还不允许我们两个孤家寡人咬咬耳朵聊以自慰一下了?”陈伟业说完,又对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吴勉新女友毕恭毕敬问了声好,“吴嫂好。”
其实酒吧早都见过了,一起喝过酒摇过骰子的交情,不过吴勉还是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这是伟业,这是阿铮,还有个好兄弟家教严,没出来玩。”
“这是安妮。”
安妮露齿笑得温婉,摇摇手柔柔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Hi。”
要不是亲眼见识过她在酒吧浓妆艳抹袒胸露乳的豪放,还真难以想象一个女人能有这么截然不同的两面面孔。
连这么奔放的女人,都知道第一次见男朋友的朋友要伪装成淑女,可是当时某人怎么一来就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七中校花?
“吴嫂,上次那把游戏不好意思了,我有点事情所以提前下线了。”金铮上次那事做得有点不给面子了,现在人是吴勉名正言顺的女朋友,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虽然也不知道吴勉这一把能谈上几天。
安妮也很懂时务,顺着台阶下:“多大点事,你不提我都忘了。”
成年人之间的和平总是来得轻巧又心照不宣。
陈伟业这个痴线再次蹦跶出来了,向金铮邀功:“在我英明神武的带领下,我们还赢了呢!”
金铮拒绝搭理他。
倒是吴勉大概是因为新欢在侧所以心情不错,摸摸陈伟业的头笑得慈祥,半哄半骗:“是是是,你全场MVP。”
金铮和吴勉初中的时候是一个班的,初中玩得好的也是同一批人,吴勉见到许久未见的老同学也是一顿寒暄,寒暄完了四个人凑了桌牌。
陆陆续续有了几个人过来围观。
安妮依偎在吴勉身旁看他出牌,两手搭在他的肩上,在吴勉拿了牌即将要出的时候阻止他:“别出这张,出这张。”
吴勉闻言扭过头去看着她,笑了笑还真换了一张:“听你的。”
郎情妾意羡煞旁人,旁边围观的人群里便有人问了一句:“小恶魔?”
他最新的朋友圈还是那条关于沈何启的“小恶魔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比较乖”。
吴勉手势在半空里停顿了一瞬,才把牌丢到桌子上,直接否认:“不是。”
气氛顿时凝固。
虽然对方马上发觉不对,尴尬地把话题扯开了,但是定时炸弹已经埋下了,安妮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多少。
陈伟业看完破罐破摔爱咋咋的吴勉,又看完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安妮,最后贼溜溜抬眼朝金铮望去。
好一副不显山露水的冷静表现。
金铮察觉到他的目光,眼皮一掀,给他起了个相似的称号:“出牌啊小精灵,又磨磨蹭蹭什么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妮没过多久就走开了,说是要去一下厕所。
吴勉的视线从牌上依依不舍移开,也不过看了那背影一眼,就又继续把注意力放到赌桌上了,一局完毕,却是和队友初中同学输得彻底。
都是自己人,赌注下的也不大,纯粹是玩闹一下,吴勉把钱转给金铮和陈伟业,紧接着又拢过桌上的牌,熟练地理齐了就开始抄牌。
这是要马上继续下一盘的节奏。
“诶。”见他这是完全不准备管后院起的火了,金铮食指敲了敲桌子,朝厕所的方向给他使了个眼色。
吴勉又理了两下牌才站起来:“我去哄一下,你们来个人替我补上。”
剩下的人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了,碍于他在场才没多说什么,见他走远了,也不再顾忌什么,话题围绕着这神秘的“小恶魔”轰轰烈烈地展开,言语间多有些调笑,越说越偏,已经有点刺耳了。
“说够了没?”
金铮这一句话带着十足的冷意,更是一点面子也没给,让在场众人在惊讶之后都有些悻悻地,气氛一度又尴尬起来。
知道内情的陈伟业自然知道他这怒火是为何而来,忙打起圆场招呼大家:“打牌打牌。各位最近行情行不行啊,谈点生意么还像那回事,说个小姑娘有什么意思。”
*
没过多久吴勉回来了,还是一个人回来的,并没有带着安妮,他走到金铮身后,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看着金铮打。
金铮回头看了眼,朝吴勉挑了挑眉。
吴勉不理他的潜台词,只顾着给他指牌:“到你了,出这几张。”
“烦人,观棋不语真君子听过没?”话是这么说,金铮到底还是照着他的建议把牌给出了,然后问他,“你家那位呢?先走了?”
“嗯。”
“没哄好啊?”
“哄不好,拉几把倒。”
时间跟飞一样就过到了晚上。
一整个下午吴勉的运气都很差,几乎是逢赌必输,倒是金铮赢得荷包鼓鼓。
后来牌桌上换了别的人,赌注也就加大了,吴勉仿佛没意识到自己输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似的,坐在那稳如泰山,一副誓要把这散财童子当到底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