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熟悉缠绵的味道,丝丝缕缕缠绕到他鼻端。
段白焰闷哼一声,眼神一沉,突然不敢动了。
他按住她,沉声警告:“别动。”
姜竹沥正愣愣的,他俯身抱住她。
脑袋埋进柔软的颈窝,嗓音发哑:“不动你,你让我抱一下。”
姜竹沥浑身僵硬,不太敢动弹,努力放松身体。
而他软玉温香在怀,还在颓败地想,活了二十五年,这可能是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
所谓的,做鬼也风流。
***
因为周进的奖惩机制,姜竹沥和段白焰连参加第一位客人生日宴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但他善良地表示:“如果你们回来得早,还是有可能赶上的。”
上下山要几个小时,姜竹沥对此不抱希望。
入夜之后,山上风景依旧很好,月光如银,风随影动。
这在某种程度上治愈了她,段白焰与她几步之遥,低声道:“夏天还有萤火虫。”
山间云雾飘渺,萤火黄黄绿绿,隐藏在起伏不定的山峦之中,好似能够握在手里的星星,把山岳装点成童话里的梦境。
他几次三番想邀请她来看,却一直没找到来日方长的机会。
姜竹沥还在气他那个暗示意味浓重的拥抱,默不作声走在前面,一副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
段白焰张张嘴,刚想找点儿话来说。
下一刻,他不知踩到什么,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陷,整个人都被吸进地面。
姜竹沥没听见动静。
她走出去一段路,感觉段白焰灼热的气息渐渐远离,还以为他识趣地跟自己拉开了距离。可再往前走,山中没有别的声音,她一个人踩在落叶上,耳边的安静便显得异常。
小风吹过,她心里有些发毛,试探着小声道:“那个……”
没人说话。
她回过头,背后空荡荡,已经没有人了。
姜竹沥:“……”
故技重施,她几乎怀疑幼稚又中二的段白焰,是不是故意藏在某一棵树后面,正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就等着跑来吓她一跳。
姜竹沥本弱,遇段白焰则刚。
所以她决定不理他。
可是再往前走,她渐渐觉察出不对来。林中枯叶这么多,他怎么能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姜竹沥有些犹豫,试着叫了一声:“段白焰?”
没人应答。
“段白焰?”她又试着提高音量。
还是没反应。
她有些急了,往回走几步,大声喊:“段白焰!”
山野间夜色空寂,等了几秒,她听见有些闷的一声:“我在这儿——”
是从地下传来的。
***
姜竹沥蹲在坑前,好奇地围观这个隐蔽的坑坑。
这好像是附近村民们为捕捉大型动物而挖的,上面铺了厚厚一层草,夜色昏昧,一不小心,就容易踏错。
她默不作声地看了好一会儿,段白焰心里蹊跷,忍不住问:“……想什么呢你?”
姜竹沥咽咽嗓子:“想,这大半夜的,我能去哪找一群羊驼,来对着你吐口水。”
段白焰:“……”
玩笑归玩笑,她没打算真让他一直在坑里待着。
于是姜竹沥善良地提议:“我找个东西,把你拽上来吧。”
说实话,这个坑还挺深。不过幸运的是,里面没有捕兽夹,所以他没有受伤。
“你拽不动。”段白焰拧眉,“回去搬救兵。”
可姜竹沥还是想试试。
熊恪和摄影大哥都没跟着来,万一她走了之后又找不到回这边的路,他就要永远消失在韶山上了。
段白焰显然也想到了,他略一沉默:“那你小心点。”
树林唯一的好处,是总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乱七八糟的材料。
姜竹沥在附近逛两圈,很快找到一根看起来足够长的枝条。她将几根捆成一束,伸长手臂扔给段白焰。
段白焰拽着试了试:“你把它往树上绑两圈。”
她照做了。
他拽拽缠在一起的几根软枝条,感觉好像还挺牢靠。用力拽住它,他借着墙壁的助力,一点一点爬上去。
可就在他爬到三分之一的时候。
噼啪——
段白焰心里一惊,赶紧抬起头。果不其然,枝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磨断,只剩细细一缕,吊在坑口摇摇欲坠。
糟糕!
他脸色一变,刚要让她赶紧撒手,“竹……”
还没来得及出口,枝条“噼啪”一声断在坑口,拽着另一头的姜竹沥一个趔趄,生生被巨大的力气带着打了个滚,直直摔进坑。
段白焰赶紧伸出手。
她炮弹似的往人怀里撞,他眼疾手快拉着她,胸口一痛,发出声闷哼:“唔……”
姜竹沥匆匆忙忙,赶紧从他怀里爬起来,上下检查他。
“我撞疼你了?你没事吧?”
段白焰抿唇,没有说话。
月光下,他下巴线条流畅,鼻梁高挺,气场天然带着骄矜的贵气。
他被撞得坐在地上,有些慵懒地看着她,眼中带着点儿她不敢深究的光。
她靠近他的胸口,呼吸交融。他的手落在她的腰上,不容置喙,不让她动弹。
这种气氛太催情,姜竹沥心里有点儿崩溃。
来韶山之后,她和段白焰被迫独处的机会比过去四年加起来都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地方风水布局,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仿佛整个韶山,都是一个桃花八卦阵。
她被他扣着腰起不了身,有些局促地摸摸鼻子,愚蠢地转移话题:“那个,我刚刚,想到以前看的一个新闻。”
“嗯?”
“‘狗子失踪,主人寻找不慎掉进坑中;坑中回头,发现狗子就在背后。’”
段白焰:“……”
他微笑:“你骂我。”
本来没想那么多,被他说完,就觉得有些好笑。
可这个姿势太暧昧,他的手扣在她细软的腰上,她不太敢笑,也不敢乱动,只能半跪着半坐着,抬头看他。
满天星辉下,小姑娘眼睛发亮,专注而认真,倒映出他的脸。
段白焰喉结滚动,他的手还落在她的腰上,心头陡然涌起难耐的燥热。
他从来不是一个乐于委屈自己的人,现下没有旁人,二人世界,抬头就能望见漫天星辉。此情此景,他很想把浴室里没做完的事情给做完。
“竹沥。”毫无征兆地,段白焰舔舔唇,“天气这么好,我们来幕天席地吧。”
姜竹沥:“……??”
她猛地瞪大眼,惊恐地看着他。
他是什么魔鬼?欲求不满的荒林野兽吗?
“我们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做那种事?”
姜竹沥难以置信,一只手扣住领口,另一只手按在他胸膛上,想把他推远。
可他力气太大,她从来抵抗不了。
她欲哭无泪,连跑都没地方跑。
段白焰说完,一只手按着她,另一只手还真开始窸窸窣窣地脱衣服。
人生得意须尽欢,时间不等人,岁月如梭,时不我待。
这还都是江连阙和周进教他的呢。
就在姜竹沥纠结,她是不是应该跟段狗殊死搏斗,决一死战的时候——
下一秒。
他的外套带着他温暖的热气,混着他的气息,落到她肩膀上。
第33章 欲擒故纵
姜竹沥愣住。
身侧暖意盈盈, 她抬起头, 看到段白焰只穿一件黑色T恤,露出白皙的脖颈, 和线条漂亮的小臂。
他坐在婆娑的树影中, 目光很安静。
她心头一跳, 没有来由地, 想起少年时代更加瘦削的他。
那时他举着相机不愿意撑伞, 口口声声地称,伞会挡住摄影的自然光。她就一路追着,踮起脚尖站在他身后, 将两只手举过他的头顶。
他回头嗤笑:“你别以为把手举到我头上, 我就长不高了。”
姜竹沥睁圆眼,辩解时,像只语无伦次的小仓鼠:“我没有!”
后来还真如他所说, 他像一棵积极生长的植物,身高不断向上拔高。
也不止是身高。
成年后的他比过去更有力量,锻炼冲弱了他身上缠绕多年的病气,现在的他更像某种矫健的动物, 哪怕仅仅靠着体能, 也能轻松获取猎物。
可是山里昼夜温差大,入夜之后, 坑里显得潮湿又阴冷。姜竹沥不太放心:“我不冷。你还是穿着吧, 万一等会儿又……”
他闲闲睨她:“脱了就干。”
姜竹沥:“……”
这话太简单也太直白, 她明明知道只是威胁, 耳朵仍然发烫。
姜竹沥转移注意力,有些局促地抬起头,只看到满天星斗。
她轻声猜:“这应该也是节目安排吧……”
所以她不担心,他会出事。
“来之前我还以为,这个综艺会特别小清新……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做甜点那种。”见他不搭话,姜竹沥自言自语,“结果没想到……竟然成了现场版荒野求生。”
段白焰还是没开口。
他一动不动,脸庞隐没在树木的阴影里,近乎贪婪地盯着她。
她被笼在黑色的薄外套里,肌肤白腻如瓷,洁净的月光下,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他心里痒痒的,再度长出獠牙。
“不过我看剧本,下一个单元,就会回到城市里去了。”姜竹沥低着头小声嘟囔,“只是不知道,今天他们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段白焰看着她,默了一阵,突然道:“睡吧。”
“……啊?”
“睡醒了,他们就找到我们了。”说着,他煞有介事地拍拍自己身边的地。
姜竹沥犹豫着咽咽嗓子。
说实话,她不太想过去。
重逢之后,段白焰每时每刻,都表现得像一条饿狼。
她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被推倒。
“不、不了吧,我觉得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万一睡着了,反而听不见他们叫我们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跟他保持着距离,她细声道,“如果你觉得困……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默许。
“今天下午,我听到周进跟倪歌讲韶山的传说。”她声音低软,开口时微微仰头,神情很专注,“他说,这里以前曾经住着位将军,后来功高盖主,被皇帝暗杀。他临死之前,将自己所有的金银财宝都埋在了山里,留下一首至今未被破译的诗。”
“那首诗被人们代代传颂,百姓们都说,如果有人破解谜题、找到了藏宝的地方,那就是当年埋宝藏的人回来了。”
段白焰低声问:“然后呢?”
他喜欢听她讲故事,她的声音让他想起某些他按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腰掐出红痕的时刻。那时她的嗓音更细更软,无论求饶还是气音,都能轻而易举地切断他理智的神经。
他像《一千零一夜》里那个暴戾的变态,逼迫少女委身于他,而她靠着与生俱来的聪慧,解决这场天降的无妄之灾。
“然后……”姜竹沥挠挠头,“没有然后了。”
段白焰:“……”
他面无表情,戳戳自己胸口:“来,睡。”
姜竹沥挣扎:“那我再给你讲一个……”
“为什么拒绝我。”
“什么?”
“说这么多。”他抬眼看她,眼底带着她熟悉的冷意,“不就是为了拒绝我?”
可是似乎又有点儿不太一样。
他眼底的冷意有裂纹,更像一种惶惶的畏怯,似乎受到伤害,又不敢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