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之妻——天行有道
时间:2018-11-12 10:10:23

  楚瑜的自尊心得到满足,心情大悦,也就不纠缠许多了,这桩事本来就该她感激朱墨才是,毕竟谢兰那蹄子选择下手的对象是她。
  趁着她此刻宽宏大量,朱墨悄悄将手指插到她散开的发鬓中,把玩起那些柔亮的头发来,一壁说道:“今日去下山之前,我命人将玲珑送回了林尚书家。”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再无下文,似乎等着楚瑜提问似的。
  楚瑜果然直起身来,怪模怪样的看着他,“你送走她干什么,这与我有何干系?”
  朱墨歪躺在枕上,丢给她一个“我不说你也懂”的眼神。
  楚瑜一听这话,分明意指她不能容人,朱墨才将玲珑打发走的。楚瑜不由恼羞成怒,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是那种争风吃醋的人吗?玲珑算什么,不过是个丫头,我何必与她计较,你即便将她收房也没什么。倒是你,真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不成?”
  她这番话可谓酣畅淋漓,至于其中包含几句真意,就只有她自己晓得。
  朱墨对这只炸毛小猫的性子摸得可谓透里透,安抚起来也得心应手,他笑吟吟的应道:“是,都怪我擅作主张,辱没了夫人你贤良的名声。以后再有人往我府里送美人来,我只管笑纳便是了。”
  这人可真会蹬鼻子上脸,楚瑜发性又要捶他,却被他大手一抄,顺势揽入怀中,任凭楚瑜怎么挣扎也不放开。
  怀中的小兽停止反抗,似乎是认命了——这辈子她都逃不脱此人的魔爪。
  朱墨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偏过头,与她正面相视,认真说道:“阿瑜,随我回家去吧,好吗?”
  楚瑜没有言语,只往他怀里拱了拱,片刻之后才往他怀里拱了拱,“你可得想个合适的由头,不然我是不会乖乖跟你走的。”
  这话就是变相的应允了,朱墨心胸舒畅,粲然道:“那是自然。”
  小夫妻的别扭至此似乎宣告一段落,朱墨之后便躺倒下来。而南嬷嬷也老着脸又往楚家一趟,说是卫尉大人身染微恙,夫人若是得空,还请回去探视一番。
  这一回楚瑜没等何氏下逐客令,自己便露面了,虽没有明白应允,南嬷嬷一去,她便命盼春等两个丫头收拾起东西来。
  何氏故作讶异,“你还真的打算回去伺候病人呀?那种人巴不得死了才好呢,活着也是拖累咱家的名声。”
  楚瑜不由嘀咕,母亲的性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以前她可不会这样大大咧咧的诅咒人。鉴于自己之前对朱墨的态度也没多好,她还是嘴硬道:“不然呢,难道母亲愿意看着你的女儿变成寡妇?”
  何氏饶有兴味的瞧着她。
  楚瑜到底没有忍住,半真半假的埋怨道:“娘,以后您别再说这种话了,凭什么好好的咒人家?他又没得罪您。何况众生皆苦,谁也没比谁强到哪儿去,您又何必盯着他不放?”
  楚蒙在一边插嘴道:“是呀,我瞧着这位妹夫倒是很有趣的人,骑术精湛不说,勉强也能与我过上一招半式,这已经十分难得了。”
  他想了想,补充道:“况且,他酒量也很不错。”
  瞧瞧,男人间的友谊建立得多么容易,仅仅是一餐酒饭便解决了。楚瑜冷眼看着,觉得跟朱墨比起来,自家的哥哥简直单纯得冒傻气,他现在也未知自己中了妹婿的算计,还以为两人真成了八拜之交呢。
  当然,论起真实的武艺,楚蒙这位大舅哥亦是远远不如。从这方面而言,朱墨欺骗他倒是一桩善举。
 
 
第47章 
  要回去是极容易的, 箱笼一收便成了。不过楚瑜由于自尊心作祟, 整顿马车时还是假模假式的道:“都说祸害遗千年,这一位倒好,偏偏生起病来,连累我也得费心料理,哎,还以为能清闲几日呢!”
  盼春心里暗笑, 嘴上却不得不逢迎着,“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少不得夫人您费些辛苦, 谁叫您与姑爷伉俪情深呢?”
  可巧楚璃从旁边路过,甩了甩帕子道:“可不是!到底楚家的饭菜伤人, 吃过几回便得病了,为了妹妹你的玉体着想,以后可别再回娘家来了!”
  楚瑜知道这位四姐因婚事疯魔得厉害, 因此总不理她。她不由暗暗诧异, 先前楚璃可是对朱墨青眼有加, 现在倒是一心一意扑在那位丧偶的安王身上去了, 谁说女子的心意不易变呢?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
  月斜西窗, 朱墨俯面向下躺在床铺上,下身只穿了一条撒脚裤, 上身则完全赤-裸着, 露出结实的胳膊与虬结有力的肩背。
  楚瑜看着他精壮的身量不由得咋舌,平常倒是一点儿也瞧不出来, 这可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呢。
  压抑住那点小小的不轨之心,楚瑜小心的将淡绿的清凉药膏涂在他后背的淤青上——正是朱墨先前从太医院领回的那种治伤药。楚瑜暗暗嘀咕,没想到这东西的用途还如此广泛。
  一不留神,她指下按压得稍重了些,朱墨轻呲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楚瑜忙停下手里动作,关切问道:“是不是很疼?”
  朱墨摇摇头,扭着脖子望她笑道:“不疼,要是你平时在床榻间也这般有劲倒好了。”
  这人真是,老是一脸正经的说些下流话,楚瑜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啪的一掌往朱墨后腰击去,痛得那人发出龇牙咧嘴的惨叫。
  楚瑜满意的俯视着他,“看你还老不老实!”
  朱墨却趴着一动也不动,似乎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难道自己下手过重,一巴掌把他拍晕了?楚瑜很怀疑自己能否有这样的实力,却还是心中不安,在他肩胛上揉了揉,试探道:“敢是睡着了?”
  朱墨冷不丁挺起强韧的腰,翻身将她压在底下,都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已有半个多月不曾行房,休说朱墨贪馋的慌,连楚瑜也有些惦记那滋味。因此她的反抗就显得不那么真心实意,只羞怯的道:“你身上还有伤……”
  朱墨才振雄风,自然不能损了自己的男子气概,很是豪迈的道:“一点小伤不打紧的。”
  “不,我是说你后背上还沾着药膏,将被子弄脏便不好了。”楚瑜澄明的双目很是正直。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朱墨嘀咕一句,俯下身去,在楚瑜光洁如鹅蛋的脸颊上啄了一下,轻笑着道:“真是不解风情。”
  楚瑜还想说些什么,双唇便已被他灼人的气息封住了。朱墨随手一挥胳膊,绡帐垂落,只余一室旖旎风光。
  待得云散雨收,楚瑜那未出口的埋怨便成了半真半假的呢喃,连声音也多了几分娇滴滴的意味,和掺了花蜜一般。
  她偎在郎君怀中絮絮低语,朱墨安静听着,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浅笑。他见楚瑜汗湿两鬈,身形好似娇软无力,因将她往肩头拢了拢,“累不累?我让人送点汤饮进来。”
  楚瑜捂着脸点了点头,她是没想到朱墨能有这样好的体力,这一夜竟和两人初试云雨那回差不了多少,怪道别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呢。
  自从夫人带着丫鬟仆人从娘家回来,小厨房也热闹了不少,早晚粥水不歇,连糕点果品也是时刻备着的。众人见朱大人对楚家小姐这般看重,竟和王母娘娘差不了多少,哪还敢存轻慢之心。
  楚瑜望着浮在浅盅里的红枣茶,不由得起了警戒,“你还想让我服用那避子药啊?”
  尽管朱墨的出发点是好的,楚瑜对于这种做法却是深恶痛绝,她可不想连怀孩子都不能自己拿主意。
  要是朱墨虚情假意的哄劝她回来,却依旧骗她喝那药,那她干脆还是回娘家算了。
  朱墨忙道:“怎么这样疑神疑鬼起来,我吃过一次亏还不够么,如何会重蹈覆辙?”
  楚瑜心道吃亏的是我可不是你,不过见朱墨语气真挚,她也就半信半疑的接过来,看到朱墨脸上的笑,她冷不防将汤盏递过去,“你也尝尝。”
  要是汤中做了手脚,朱墨难免也深受其害——不晓得男子喝了是不是一样不能受孕,不对,应该说不能生育才对。
  “怎么这样放不下心。”朱墨叹息一声,到底还是端过来,轻轻抿了几口,将剩余的半盏递还给她,“你要是不介意,就把这碗中的残饮喝了吧。”
  楚瑜倒真是一点嫌弃也没有,举起碗便咕嘟咕嘟畅饮起来,喝得涓滴不剩。比起承担未知的风险,这点小芥蒂就算不得什么了。
  朱墨双目濡濡望着她笑道:“这下咱们可真是相濡以沫了。”
  谁听他每日甜言蜜语的胡吣,楚瑜剜了他一眼,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妆面。自从断去那药之后,她夜里睡得不及从前香甜,不晓得有没有瘦脱相——女为悦己者容,可即便不为讨朱墨的喜欢,她也格外注重自己的容貌,天知道他这人嘴巴有多坏的。
  朱墨又把玩起她的头发来,仿佛那不是长在她身上的,而是一件稀罕的玩意儿。他轻声说道:“衡阳水患一事,我已如实向陛下禀告,陛下已命人寻拿赵克己,想必不日就会提交大理寺了。”
  楚瑜用净帕揩了揩唇畔的汤汁,闲闲说道:“这般看来,谢兰也算得偿所愿。”
  这女孩子本就为伸冤之事而来,尽管方式有欠妥当,到底还是让她成功了。
  朱墨听她提起此事,眉眼间却有几分紧张,“我命人将其送往佛寺清修,你会不会怪我?”
  楚瑜挑了挑眉毛,“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吗?”
  何氏教她待人以善,却没说要像佛祖割肉饲虎一般奉献牺牲,何况在这件事里头,朱墨根本称不上心狠手辣——他又没谋财害命。
  朱墨似乎舒了口气,“那就好。”他顿了顿,小心看着楚瑜脸色,“其实还有一事,我不知当不当说。”
  楚瑜顶见不得有人说话吞吞吐吐的,不耐烦道,“你我是夫妻,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朱墨听了这话便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因道:“实不相瞒,我才为你提请了三品夫人的诰命,若审批得宜,想必封诰过几日便会下来。”
  他见楚瑜面色沉沉,还当她不喜欢这些虚名,岂知楚瑜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从来皇帝赏赐官员,多半是妻母一同得到封赏,皆因朱母已经不再,承恩的才成了楚瑜。不过,为何从来没听朱墨提起他母亲呢?
  也是提过一次的,在那次朱墨为她沐发时。不过楚瑜总觉得朱墨的身世太过离奇,何以能从尚书府的一个门童平步青云,这其中也带些神秘色彩。楚瑜谨慎的没有细问,她和朱墨刚刚和好,可不能因一点小事再起隔阂。
  见身畔的男子一眼不眨看着自己,楚瑜因笑了笑,“受与不受都没什么,既是陛下恩旨,我又何必故作清高,那样不是太虚伪了么?”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朱墨胸口,“看在你这回还算识趣,居然想到用请封来将功折罪,我就不罚你日日跪那搓衣板了。”
  其实她明知朱墨带着伤,哪里舍得让他天天跪着呢,远的不说,就算让下人们看见,她这个贤妻的名声肯定保不住了——尽管楚瑜心知肚明,她自己的所作所为绝称不上贤惠。
  往事如烟散去,两人各自让了一步,楚瑜往他肩窝靠了靠,心平气和的问道:“我听说赵克己是由安王殿下一手提拔的,当初监修衡阳河渠也有安王的人马,这回赵克己出事,莫非安王殿下竟能全身而退么?”
  夫妻俩体同一心,楚瑜理当对朱墨的仕途表示关切。
  朱墨将她肩头的亵衣往上拉了拉,免得受凉,温声说道:“陛下膝下子嗣不多,即便安王有错,陛下亦不会认真罚他,不过陛下乃是明理之人,虽不便处置安王,却贬斥了他府中的几名幕僚,与赵克己过从亲密的几名官吏也没逃脱干系。”
  楚瑜不由咋舌,这还叫没罚呢,谁都知道太子身体不好,而安王萧啟与太子的争斗亦愈演愈烈,皇帝偏偏于这时剪除了萧啟的羽翼,这不明摆着杀鸡儆猴么?却叫郁贵妃与安王殿下的脸往何处搁?
  又不晓得有多少人会在背后幸灾乐祸。
  她定定的看着朱墨,“这下安王一定恨死你了。”
  朱墨面上依旧看不出惧怕来,无所谓的道:“随便,反正天底下恨我的不止他一个。”
  也罢,反正楚瑜对那母子俩本就无甚好感,萧啟倒霉她也只有高兴。不过朱墨透露给她的消息倒是间接提醒了她,她想了想说道:“楚家那边我也该提个醒儿,郁贵妃执意与定国公府结亲,谁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不能让那些人得了便宜去。”
  朱墨笑道:“你肯劝,也要他们肯听呢。我看你也不用替别人发愁,倒是先担心担心自己才是。”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楚瑜不解。
  “你既封做诰命夫人,以后皇后还是哪宫的娘娘设宴请客,自然也少不了你的位置,逢年过节,你还可以往宫内走动走动,你说,这算不算一件得意事?”朱墨笑得像只狐狸,眼缝里都透露出神清气爽的满足。
  楚瑜这才明白过来,敢情他抬举自己的同时,也挖了个坑给自己跳。这下自己就别想安闲了,来去还得和宫里各位主子应酬,自然,她也务必得在人前做出恩爱无间的表象来,否则那些主子娘娘问起,她总不能将家中的不和宣扬到外头去,更不可能说回娘家就回娘家了。
  朱墨这是变相剥夺了她的自由,迫使其与自己牢牢拴在一起。楚瑜恨恨的看着他,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口蜜腹剑之人呢?
 
 
第48章 
  可是她非但不能拒绝, 还得假装高兴接受他的好意。否则朱墨到张皇后那里告上一状, 张皇后没准立刻将她请到宫中去,她可吃不起这份殊荣与辛苦。
  朱墨这厮还笑得格外温柔,“阿瑜,你怎么好像不高兴似的,是嫌我做得还不够么?”
  够了,够了, 只求他老人家行行好,少抬举她些, 楚瑜便千恩万谢了。她抓住朱墨的衣领, 姿态柔旎到了极致,“怎么会?大人对我的好意, 我求之不得。”
  她简直欲哭无泪。
  *
  楚瑜这位新夫人来了又走,走了又回,短短一月里反复折腾, 府中的下人虽不敢表露些什么, 背地里岂有不议论的。不过夫妻拌嘴, 从来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自家人的事, 旁人也不好置喙什么。何况朱大人为了讨娘子欢心,连那美貌多姿的玲珑丫头都撵了, 兔死狐悲, 他们难免也有些震慑,更不敢多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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