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怀里来——非木非石
时间:2018-11-14 10:40:53

  “阿善怎么办?医生说要观察。”
  “有咱们的人盯着。”
  尧臻垂下眼,“麻烦她醒了让你的人告知我一声。”
  王如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这个事你得问俊哥,他们听他的,不听我的。”
  她闻言蹙了蹙眉,不解的看他,王如金什么也没说,大步往外面走。
  王如金走了两步,低头,扫了她一眼,“你不该回来。”
  尧臻顿了一下,“我到现在都摸不透周俊的脾气。”
  王如金说:“周俊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金盆洗手,大概这是他们这一行很多人的夙愿。”
  “他们这一行?”尧臻听出来不对劲,抬起眼打量他,“你说他们,为什么不说‘我’们?”
  王如金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拉开车门说:“可能潜意识里我觉得自己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尧臻看了他一会儿,还要再询问什么,王如金却忽然清了清嗓子,扶着车门,往远处看。
  她回身,看见刘三嘴里叼着烟头往这边走,看样子是要同他们一道儿回去。
  刘三是个不修边幅的人,确切说是不修边幅的粗人,他此时嘴里叼着烟,上身穿了一件白色运动衫,腿上西装裤,脚踩运动鞋。
  很时尚很难欣赏的搭配。
  尧臻坐到后面,这次换王如金开车,刘三副驾驶座。
  刘三落下车窗直接把没熄灭的烟头扔了,回头看了看他们俩,嘴巴里的烟味很重:“军哥进局子的时候,耿姐就说咱们里头有卧底。得好好查。”
  尧臻以为他在讽刺自己,抬眼看了过去。
  “这些警察过来做卧底,不怕别的,最怕的就是杀人。找出来还不容易。”刘三笑哈哈说。
  这句话隐含的内容还真不小,尧臻忍不住看向王如金,对方也正从后视镜里看她,他挪开视线,嘲笑刘三:“你结巴还真是一阵一阵的,有时听你说话心急,有时很利索嘛。”
  刘三:“滚。”
  她一直没有搭腔,沉默到周俊的宅子,见了周俊本人才提起几分精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看了看漆黑的夜色,“这么晚了,饿不饿?”
  尧臻看着他不说话。
  听他说:“张总在前厅等你,一起吃个饭吧。”
  她咬牙说:“张总不好好在家离婚,还有心情跑出来吗?”
  周俊闻言笑出声,“揭人不揭短,待会儿见了他可别这么说。”
  尧臻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一天对她来说很累很漫长,脸看上去有点白,正对着张明昆坐下,看着他围着桌布,手里的刀叉轮流变换着吃牛排,本来以为张明昆经历大起大落起码得一脸颓废,再瘦几斤,没想到当事人这么沉得住气。
  他擦了擦嘴,对尧臻举杯,看着她说:“周俊都给我说了,完成任务后他许给你新身份出国。”
  尧臻搓了搓牙齿,咬住脸颊一边的肉牙,盯着他手里的酒杯看了几秒,视线又挪到他脸上,“你想怎么样?”
  “一件小事,想让你帮我从李东放那边拿一份文件,你办成了,我就放你走。”
  她有些吃惊,张了张嘴,愣愣的看着他。
  张明昆笑说:“是不是很简单?”
  她浅笑了下,“是啊,简单到怀疑人生。”
  说完看向周俊,平静的问:“跟我妹妹结婚那个人,你安排的吧?为了我这么费心吗?累不累?”
  周俊笑:“这个纯粹是巧合,不过既然两情相悦了,我只能成人之美。”
  他叹了口气,“小孙人还不错,虽然动了真感情但也讲义气,我都跟他保证了,只利用一下你们,以后把你们送出去,都是自由身。”
  “我是不是得谢谢你?”
  周俊看着她,慢慢眨了眨眼。
  张明昆打断说:“叙旧有的是时间,咱们先把眼下的事合计合计。”
  尧臻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又看了周俊半天,是谁给他们的自信,让他们觉得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去做?她心里不从,嘴上却知道不能直接表达出来,她需要跟他们周旋。
  她实在需要补充体力,顾不上害怕不害怕,低头往嘴巴里塞东西,食不知味,动作有些机械。
  张明昆见她不理会,眼沉了沉,看了眼周俊,眯着眼说:“宁谧面前的食物是不是太多了,关顾着吃都没功夫搭理长辈了。要不撤走两道菜?”
  尧臻纠正说:“我是尧臻不是宁谧,您怎么还没醒啊。”
  他重重放下杯子,“瞧瞧,比以前胆子大了。”
  尧臻缓缓看着他,“是啊,咱们都走投无路了,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听说监狱的伙食不好,自求多福吧。”
  这话听了让人狠得牙痒痒,张明昆皮笑肉不笑的看她,还要再说什么,院子里引起小骚动,透过敞开的窗户传进来。
  周俊起身看了一眼,见张明昆身边的小司机要进来,被门口的几个弟兄拦下,一言不合起了冲突。
  不由看了王如金一眼,让他去处理。
  不大会儿王如金身后跟了个男人,一进屋就凑到张明昆耳朵边说话。
  许是房间太安静,不高不低传进尧臻耳朵里。
  “李老爷子不行了……”
 
 
第61章 
  尧臻的勺子啪一声砸在盘子上, 盘子顿时裂下个小缺口, 她慢慢抬起头,张明昆在她的注视下瞬间站起来, 杯子里的红酒打翻,贱了一地。
  他的表情充斥着惊讶悲痛惋惜和回天乏力。
  等到张明昆跟着司机一前一后离开,她还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 就好像做了短短几个月的李家小姐, 她就跟李家真的存在这份牵绊了似的。再加上李东放这个存在,让她一时喘不过气。
  她承认自己是个重感情的人,周俊曾经说过, 重感情的人一辈子都会被感情拖累。
  “人这一生追名逐利为了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头来都得装进盒子里。”周俊突生感慨,漫不经心擦嘴角。
  说罢慢慢叹了口气, 很惋惜。
  她眨了眨眼,没心情再吃,起身推开椅子。
  周俊看着她:“现在是不是很担心他?”
  “谁?”她明知故问。
  “李东放。”
  尧臻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抿嘴看他。
  他坐着,表情有点平淡,她抬脚要走, 他扔了手里的纸巾说:“你不说点什么?”
  尧臻吐了口气,垂着眼看地板, 一眨不眨:“我记不清在几岁的时候,学过一首现代诗歌, 那时候冬天特别冷,耳朵都被冻肿了,名字叫《囚歌》。前面几句我一直记得很清楚,这几年一直也很喜欢,甚至有时候觉得它在指引我……”
  周俊抿嘴看她,不知道她驴唇不对马尾想表达什么,他虽然不至于是个粗人,但也没她那么好的记性,以前书本上的东西早不记得什么跟什么。
  她从地板上转开视线,望着他说:“你不是想听我说点什么。”
  语气有些平淡: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
  但我深深的知道——
  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子里爬出!”
  她眼眶红了一下,“真是感同身受。”
  尧臻:“我本来也不愿意配合你们的,如今李家老爷子去了,现在尘埃落定也没我什么事了。”
  周俊一动不动看着她,好久才说:“从我认识你就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这一点一直没变。”
  多愁善感是因为愁多。
  人是个很复杂的种族,之所以能够在地球成为统治者,追究其最大的原因其实就像《说虎》,不光会借助外力,关键还要讲智慧,会思考。所以人有很多面,感情很复杂,他可以禁锢住她的躯体,却没办法禁锢住她的思维。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想法都没有了,那也不可以称之为人。就像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尧臻觉得灵魂就像生命的火种,车子赋予了灵魂就成了变形金刚。
  就连单细胞生物草履虫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一个会思考的人类,自然会选择自己心仪的道路心仪的人。
  这时忽然有人脚步匆匆进来,贴着他说了两句。尧臻看见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端着高脚杯的手有些颤抖。
  这次说话的人声音压得很低,她只听见“警察”“事发”几个字眼,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猜测是跟张明昆有关的事,李老爷子忽然走了,李氏企业董事长空缺,有心思的人一定蠢蠢欲动,就像张明昆。但越是多事之夜,心急的人越容易犯错。
  这下好了,大家都睡不安生了。
  周俊没心思再理会她,直接甩手离开,脚步很急,叫碰到桌子,导致桌子上的杯盏都晃了晃,发出轻微的嗡鸣。
  回到房间,她以前住的地方没有很大的变化,就是新换了一套床单被罩,纯黑灰色,看起来就像男人的卧室,虽然眼前焕然一新,但这个季节这个情况看着有些冷。
  这个时候内心很不安,床头呆坐了会儿,甚至不敢洗澡。
  她打开手机,看了半天,终归拿起来拨李东放的电话,关机。
  心头突突跳了几下,看样是真的了。
  上网看见只有几个自媒体爆出了消息,官方没有任何宣布,各大媒体也都处于观望状态,作为主流媒体没有接到确切新闻不敢发言。看样子李家的公关部控制舆论很到位。
  倒是有个公知发了一篇蹭流量的文章,洋洋洒洒几千字,把李家的人物关系从阿猫阿狗滤了一遍,哗众取宠,大放厥词。
  尧臻看了一遍,实在是觉得可笑,下面却好评如潮,拍手称快,但也有理智着分析言辞之中的前后矛盾。
  总之很快挤进热搜。
  网络上那些话本来就是真真假假,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外面的天很快露出鱼肚白,尧臻感觉挨着床和衣而睡,才刚迷了一小会儿。她睡得不安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房门忽然被打开,王如金大步走进来,她瞬间坐直,谨慎的看他,想了想又赶紧站起来。
  “张明昆说,老头确实去世了。节哀。”
  尧臻不知作何表情,愣愣的看他。
  王如金继续道:“他已经看过遗嘱。老头子手里的股份全留给了李东放和李玥。”
  “……这不是应该的。”
  “对李宁谧还有特别嘱咐。”
  “什么?”
  他看了一眼窗外,压低声音说:“原来老头一开始就没打算留给李宁谧股份,每年存一部分钱买了基金,如今就只能拿到一纸合同。五年死期,日期就算差一天不到,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那就好,千万别留什么股份。
  她悄悄松了口气。
  “原来你真卧底,”她回过神打量王如金,“你是谁的人?警察?还是?”
  对方笑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转身就走,走到门□□代说:“上面有指示,我暴露了,要撤。”
  “你妹妹不出意外已经转移到了安全地方。”他临走才说。
  尧臻脸上惊讶不已,惊讶后便狠狠松了口气,就像咽喉一直被人捏着,被一根绳子系紧,忽然有个人帮你解开,瞬间可以喘口气。
  看着他想要仔细再问什么,对方已闪身出去,危机当头,尧臻也知道卧底时刻会有性命之忧,没敢声张。
  王如金刚出院子就看见后面人影闪烁,这会儿天还没大亮,街上的人不多,他快步走到之前隐藏的地方,车子竟然提前被动了手脚,打不着火儿。周俊反应很快,动作也很快。
  关上车门,已经有几个人站在身后。
  手里拿着家伙,恶狠狠的看他。
  “王如金,你知道咱们这一行最忌讳背叛了,跟我们回去,大家兄弟一场就别让我们动手了。”
  “废什么话,他是条子,不是什么兄弟。”
  旁边的人握了握手里的匕首,脚下挪动两步,伺机上前。
  王如金静静地看着他们:“果然是亡命徒,在这里都敢动起手。”
  他看了一眼街角的监控探头,黑漆漆的没有亮光,不出所料,已经被他们掐断了,三四个人早就没有耐心,举着家伙慢慢过来。
  他们所处的地方比较靠外,接近郊区农村,别说这个光景人少,就是光天白日都很少见人,这也是周俊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比较喜欢的地方。
  王如金身手不凡,抬脚便踹趴下一个,哀哀叫喊半天起不来身,只是对方人多势众,手里拿着刀,一不小心便要吃亏。
  交手没几下,手上挨了一记,伤势不深,衣服被刮破,疼痛影响发挥,气势弱下来,他额头冒冷汗,难道今天就栽在他们几个小喽啰手里?
  渐渐更不敌,有人举匕首直直刺过来,他站躲不及,心中凉了半截。
  身后忽然传来引擎声,林佑穿着便服,身后跟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他对着天空放了一枪,那几个亡命徒瞬间怕了。
  “不要动!”
  “不要动!”
  身后的警察大声呵斥,迅速拿出手铐治服了这一帮乌合之众。
  王如金擦了擦脑门子的冷汗,走过去握手:“代号贵金属。”
  林佑笑了下,“医院你留的便签?”
  “对,就是我。”
  “……”
  尧臻这边风平浪静,王如金走了大概只有半天,院子里才开始嚷嚷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警察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让他们乱了阵脚。
  刚推开房门要出去,周俊忽然进来,她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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