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次,她第一时间就踩着拖鞋跑出了卧室。
牛皮糖同志紧跟着她,一人一狗步伐几乎一致。
外头晏竟宁在车库停好了车。跟过去无数次一样,站在大门外,正打算自己输入密码去开门。
却听见刺啦一声脆响,从耳旁一晃而过。下一秒,防盗门大开。
那一人一狗笔直地立在门口,身后客厅一室通明,水晶灯光华璀璨,流光溢彩。
司濛穿了一件黑色的针织连衣裙,脚上踩着棉拖,无比闲适。年轻的女人脸上微微露出笑意,“你回来啦?”
牛皮糖同志的狗尾巴摇得无比欢快,一脸呆萌地看着他。表情帝不愧是表情帝,蠢萌蠢萌的模样真是惹人发笑。
这个场景晏竟宁过去从来没有设想过,今日咋一看到,视觉冲击强烈。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可又好像似曾相识。
烟灰色的长风衣将男人的身材衬托得无法颀长,英挺矜贵。
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浅温柔的笑意,眼角眉梢无不显露出愉悦的神色。
“我回来了。”喉咙滚动,声线低沉,笑意明显。
踏进屋里,里头暖气很足,一室温暖。
他站在玄关处换鞋。刚一抬手,想从鞋柜里拿拖鞋。却见他的拖鞋已经被放在了脚边。有人先他一步了。
他受宠若惊,脚伸进去。抬头对上司濛含笑的眉眼。
“今天在家睡了一天?”他一边脱风衣,一边和司濛说话。
“嗯。”司濛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喝了酒,一整天都在睡,刚醒没多久。”
说着就接过晏竟宁的风衣,转手给挂在衣架上。
这事儿明明是第一次做,可她却很是娴熟,仿佛过去做过千万遍似的。
今天俨然是上宾的待遇。晏先生受宠若惊。
他轻抬眼,目光落在司濛脸上,“睡得太多,你看眼睛都睡肿了。”
“是么?”司濛抬手摸了摸,“晚上该睡不着了。”
“睡不着正好。”男人突然凑上前,狡黠一笑,“咱们可以干点正经事。”
司濛忍不住想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明知故问:“晏先生指的正经事是什么?”
“比如床笫之间那点事。”只见他勾了勾唇,嗓音低迷暧昧。
司濛:“……”
暖黄的灯光至上而下均匀柔和地映照下来,男人背光站着,光影打在他脸上,虽然有些模糊,可表情她却看得分明,除了戏谑还是戏谑。
“晚上想吃什么?”晏竟宁心情大好,没再继续逗她,解决晚饭问题。对于两人来说这也是正经事。
她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男人,气息平稳,语调从容平和,“听你这话,好像我想吃什么,你就能给我做似的。其实你就只会那么几道菜而已。清炒西蓝花,茄子豆角,菌菇汤,是吧,晏先生?”
晏竟宁:“……”
他负手站着,故意板起脸,“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司濛:“……”
司濛:“今天晚上我想出去觅食。”
晏先生很好说话,有求必应,“没问题。”
“我去换身衣服。”
“不用换,这身就很好看了。”今晚的晏先生,嘴跟抹了蜜一样,尽说好话。
事实上是司濛太能折腾了,换身衣服没个几十分钟都走不出衣帽间。
他虽这样说,可司濛还是去了衣帽间。身上的裙子家里穿穿还可以,出门就不行了。
看她去换衣服了。晏竟宁拿起橡皮球,勾了勾手指,“你妈没个半个小时肯定出不来,咱俩先玩球。”
男人长臂一掷,橡皮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瞬间被抛出了好远。
牛皮糖浑圆的小身板一跃而起,立马追了上去。没过一会儿小家伙就蹲着战利品回来了。
女人不出门还好,一出门,她们就会发现衣柜里永远少了一身能够穿出去的衣服。
司濛一连换了好几身都不合适。衣帽间里堆得满满的,可却没哪套衣服让她满意。
没衣服穿了,她觉得自己应该买衣服了。
她宅,结婚以前衣服基本上靠网购。结婚以后晏竟宁会定期让几个大牌往家里送衣服。不过她一般很少穿。
如今是时候跟老公一块儿逛街了。
这样一想,穿什么就随意了,反正马上就换新了。她从柜子里随便拎出来一套,直接往身上一套,分分钟搞定。
然后给自己画了个妆,前后只花了二十分钟。比晏竟宁估计的快多了。
客厅里一大一小两只玩得不亦乐乎。
司濛背上包,抬了抬下巴,“我好了,走吧。”
晏竟宁摸了摸牛皮糖的小脑袋,“我和你妈出去吃饭了,你乖乖看家。”
牛皮糖同志:“……”
小家伙脸一拉,表示拒绝。
——
冬日辰光黑得早,六点多钟,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整座城市灯火辉煌,所有的建筑都隐在苍茫的夜色深处。
繁华的市中心,车水马龙。黑色的小车混在无数车流离。
红绿灯路口,红灯跳转。所有的车子都一齐停在路口,井然有序。
司濛往外头扒了一眼,问:“咱们去哪儿吃?”
“去九重天,去阿最那儿揩揩油。”晏竟宁一手打方向盘,一手掏出手机回复微信。
司濛:“……”
身为晏竟宁的妻子,丈夫的这些兄弟,有几个她还只是在婚礼上见过一面。私底下的联系压根儿就没有。
一来她宅,不愿出门。二来也确实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三来是她一直都没想过要融入晏竟宁那个圈子。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守着自己那一小方天地,过一天是一天。
“这样临时过去会不会不太好啊?”司濛面露迟疑,她还是不太习惯和这些人打交道。
“没关系的。”晏竟宁轻声说。
似乎是知晓她的心思,“司濛,你总归是要和他们日渐熟悉起来的,都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虽说不是亲兄弟,可远比亲兄弟要来得亲厚。你放心,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你不会有压力的。”
“嗯。”她点点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加油!”
感谢这个男人,让她有了要好好生活的动力。
☆、第47章 第47阵风
第47阵风
两人临时去九重天吃饭,周最和徐长安夫妇俩原本并不在。可接到晏竟宁的电话,听说这两人要来,二话不说就回去了。
晏竟宁和司濛前脚刚到,这两人就到了。
周最穿着休闲的灯芯绒外套,双手插兜,一派从容淡定。
他爽朗地说:“大嫂,你可真是稀客啊!”
司濛亦笑,“临时决定要过来,冒昧打扰了!”
站在周最身侧的徐长安忙热情地说:“大嫂,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巴不得你能天天来呢。”
周最应和着自家老婆,“大嫂,长安如今闲的要命,你来还能多陪她说说话。”
徐长安招呼两人:“阿最,把大哥大嫂带进去,我下厨。”
晏竟宁:“长安,兄弟间吃顿便饭,交给底下人弄吧,没必要自己动手。”
徐长安浅笑吟吟,“大嫂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今个儿必须尝尝。”
周最带着两人去了606包厢。
特大的VIP包厢,宽敞明亮,装修典雅。
司濛随意扫了两眼,觉得这包厢的环境很是清幽宁静。
四个身穿九重天统一工作服的服务员早就在包厢里规规矩矩侯着了。
周少爷摆摆手,“包厢里不留人,都出去吧。”
四个服务员齐声道:“好的周总。”
服务员退出包厢后,周最亲自给两人泡了茶。
几片青绿色的叶子在茶水里漂浮,将水也染绿了。
周最:“漱明茶,我岳母今年新采的,大嫂尝尝看。”
“谢谢。”司濛端起茶杯,握在手心里,微笑道:“青陵的漱明茶,远近闻名。”
“原来大嫂懂茶呢。”周少爷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敢不敢,只是这茶名气大,想不知道都难。”司濛低头呡一小口,唇齿间皆是清新的茶香。
晏竟宁慢条斯理地品茶,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
给两人沏好茶,周最建议道:“难得在一起吃饭,我打电话把二哥三哥也叫上吧?”
晏竟宁点点头:“可以。”
周最立马捏着手机退到包厢外去打电话了。
晏竟宁转头对司濛说:“延熙和二弟妹你在婚礼上都见过,离衡你应该也见过的,就是三弟妹你可能没见过。咱们婚礼那天,她没在。”
“商太太,我知道的。”司濛淡声道。
“哦?”晏竟宁颇有些意外。
“商太太是天一大师的爱徒,我早年在永安寺住过一段时间,和商太太早就熟识。”
“原是这样。”男人抿嘴微笑,“都没听你说过。”
司濛眨着一双大眼睛,笑得俏皮,“你也没问过啊!”
晏竟宁:“……”
两人说话间,周最就已经打好电话,回了包厢。
周少爷将手机扔在桌上,“二哥陪二嫂去老丈人家了,三哥三嫂马上就到。”
晏竟宁说:“那得让长安多加几个菜了。”
周最:“我已经跟她说了。”
周最在横桑也是个风云人物。身为他的太太,徐长安的身家背景早就被人给扒干净了。据说她并非出身高门大户,而是来自青陵的普通人家。可凭司濛和她这两次有限的接触,这位周太太举止大方得体,谈吐雅致,端庄高贵,完全不向是小户人家教出来的女儿。说是大家闺秀也没人会怀疑。
司濛对徐长安这姑娘颇有好感。觉得她活得通透又睿智,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司濛起身,轻声告诉晏竟宁:“我去给长安打打下手。”
晏竟宁忙拉出她,“你安心坐着吧,别去帮倒忙了。”
司濛:“……”
晏先生对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放心。
司濛板起脸,“别这么小瞧我,炒菜我是不会,可择个菜,洗个菜,我还是会的。”
说着就离开了包厢。
见司濛离开视线,周少爷就不再有所顾忌了。翘起二郎腿,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完全就是一只狐狸,“大哥,看样子和大嫂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嘛!”
晏竟宁故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啊!”
周最:“……”
倒是一点都不否认。
周少爷:“看你这满脸□□的笑,日子铁定过得很滋润。”
晏竟宁:“……”
晏竟宁抄起手边的杯盖作势就要砸过去,“好好说人话。”
“好好的,别抄家伙啊!”周少爷头皮一紧,赶紧抱头躲开,却见那人只是吓吓他,并非真的要砸他,立马又放心了。
周少爷悠闲自在,一副过来人,老生常谈的模样,“我跟你说大哥,女人这种生物认死理,一根筋。你一旦收服了她,她以后就跟定你,只会一门心思对你好。你让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
晏大哥气定神闲地呡口茶,喉咙轻轻滚动两下,茶水便下去了。
他轻轻放下杯子,“你家长安是这样的?”
周少爷:“那必须的。”
晏竟宁咧嘴轻笑,毫不客气地拆穿他:“也不知道是谁,隔三差五就跪键盘,还是不许敲出字的那种。”
周少爷:“……”
周少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哥,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兄弟间的谈话,无伤大雅。不过晏竟宁却觉得自己如今是真的收服司濛了,这个女人终于想要和他好好过日子了。
——
司濛问了工作人员才早到了九重天的厨房。那么大的厨房,各个大厨一身白,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美食的烹饪。
她扫了两眼,却没如预期见到徐长安。
她随便逮住一问切菜的厨师,问:“周太太呢?”
“隔壁小厨房。”那小哥被人问到问题,依旧专注切菜,刀功灵活流畅,脑袋都没抬一下。
她去了小厨房。
徐长安正在处理活鱼。一条红鲤鱼通体金红,在她刀下一下子就断气了,被剖腹开膛了。
场面血腥,可女人却熟视无睹,专注做事。动作无比娴熟麻利,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长安。”司濛站在门口看了两眼,这才抬步走进去。
“大嫂,你怎么来了?”徐长安抬头看到来人,会心一笑,“厨房脏,当心弄脏衣服。”
司濛微笑道:“我来帮你打下手啊!”
徐长安倒也没跟她客气,直接吩咐:“那你帮我把那盆蛤蜊处理掉吧。”
司濛:“…………”
处理蛤蜊?
一上来任务就这么艰巨呐!
司濛完全不会啊!
她站在原地不动,笑容僵硬了两分,“我没处理过蛤蜊。”
徐长安一拍脑门,大笑道:“你看我这脑子,你别弄那个了,把边上的豆角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