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无粮又如何!我衍云无数大好男儿,舍身取义也能保我衍云兵将杀尔等个片甲不留!”平王怒喝。
“什么?你还是不是人?竟然想要吃人?你还是不是爹生妈养的?男人怎么了?没有你爹能有你?”小桃震惊的看着云追,扭头冲着围在平追身前的女将们大喊:“这老妖精都要吃你们爹了!你们还为她卖命?家里都没有夫郎儿子么?”
“……”(⊙o⊙)众人震惊的看着小桃……云追说的舍身取义是指节省口粮吧?是吧?是吧?
“老爷啊!!—啊-啊-啊—啊……快把咱家的男眷藏好!—好-好-好……衍云的平王云追要吃人啊!—啊-啊-啊—啊……吃了穷老百姓好打仗啊!—啊-啊-啊—啊……—衍云没有粮食啦!—啦-啦—啦……饿得要吃人啦!—啦-啦—啦……先吃溜光水滑的小男孩儿啊啊!—啊-啊-啊—啊……”刚被大芳帮忙弄上城墙的二芳刚一冒头就听见她家小姐震倒一片的言论,立刻忘了腹诽衍云城墙攻势做的太差,立刻扯开了喉咙给她家老爷报信儿!(肉子:二芳啊!不要学小桃缺心眼儿啊!人家的城墙你这么容易上去,是宁王的人马做了手脚的啊!)
“……” ∑( ° △°|||)︴众人言语不能的看着风中凌乱着的二芳,不知道这个时刻自己做点儿什么好!
但是还是有人知道的!
宁王正在伺机动手抢回小桃。
齐庭宣和莺儿正准备给平王背后捅刀子!
小桃两眼圆瞪(@[]@!!)的看着飘在宁王头顶上的白花花的她娘,飘在平王头顶上的白花花的她爹!再看看白花花的太阳!午时马上就要过了!内心深处的马勒戈壁上奔跑过一群草泥马的小桃,双手握拳!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纱灵女史记载——纱灵锦帝元平五年春,车骑将军萧昕俘于衍云平王云追手下,破城之日听闻云追大逆不道之言辞,怒斩云追于刀下。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历史的真相已经淹没于时间的洪流里……
但是若干年后,宁王嫡女缠着二芳大总管讲爹娘轶事的时候听到了这么一段——
“当年你娘那是相当的威武!如有神助般撑碎了绑在身上的绳索,回身一顿王八拳,打得云追直吐血!你娘当年武功高强,云追撑了几天便内伤太重谢主隆恩了!”
第145章 降书
萧原听得二芳在城墙上的一顿鬼哭狼嚎,心里就是一哆嗦,头皮发紧。但是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的,即刻便传令下去,京中的大家公子们由家中女眷护着,身边围着一圈儿的宁王近卫,缓缓地退到了后头。
“军奴也退下去!”萧原见着营前十几口大锅冒着热气,每口锅前两三个军奴战战兢兢的搅着粥。
萧原说完便有一小队女卫替换下了这几十个军奴,军奴规规矩矩的向营后退,远远地跪在地上冲着萧原磕了几个头。
“李副将,率人马保护营内男眷!刘副将,率队攻城!马副将,护卫城下男眷回营!”萧原领兵多年,见得阵前形势,命令下的又急又快。
“末将领命!”三位将军跟随萧原多年,迅速领命离去。只李副将领着亲随人马到了后营,见着略显惊恐的京中男眷与那瑟缩着的军奴们踌躇了片刻。
“将军!萧小将军平日素来照顾军奴,此次出征,军奴中倒有八成未沦为军伎……”李副将的亲随自然知道她在踌躇什么,萧原只下令保护男眷,却未严明军奴如何处置。
“你的意思是……?”李副将将目光移到了亲随身上。
“虽是奴,却也算得上是男眷。”
“可他们怎么能与京中的贵公子们相提并论?”李副将迟疑道。
“自不可相提并论,将军抽精要人马保护京中男眷与小姐亲随们;另派人马圈着军奴,可守可退;还可保军奴不出乱子,岂不美哉?”
“就按你说的办!”李副将略一沉吟,便知道这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李副将传令下去,京中男眷与军奴们便分处安置了。京中公子小姐们自是忐忑,军奴中却不一样。他们自进了军营,便不知能活得几日,岂料今日却被女卫们护着;萧将军素来治军严谨,对待军奴只算得上比他处好些,可今日的做派却更像是萧小将军的手笔,军奴中便有传言,萧小将军阵前被俘却依然想着可怜的军奴们,小桃在军奴中的声望便一日高过一日了。
相比李副将的小小为难,刘副将与马副将倒是一路顺风顺水的到了城下,刘副将熟练地指挥阵势攻城,马副将派麾下好言好语的劝“英雄好汉”们回营,澜州城下倒是一片和谐的战争景象。
平王云追四肢无力的被宁王的两个近卫驾着,鼻青脸肿酷似猪头的脸上,一对肿的只剩两条缝儿的小眼睛冒着恶毒愤恨的光芒。平王的幕僚们看着城墙上倒了一片的平王云追近卫,知道大势已去,已有文官写了洋洋洒洒几万字的降书,卑躬屈膝地奉上。
待得夕阳西下,澜州城内局势暂稳。
“主子,回营准备接降书吧?”甲六凑到宁王跟前儿。
“哼!”宁王冷哼一声,挥袖出了澜州行宫正殿。
跪了一地的衍云降臣终于呼出了一口气,顺从的被宁王的近卫押了下去,准备换正装递降书。未曾有人察觉其中几人暗中传递的眼色。
“殿下!你这是要去何处?”甲六随着宁王出了正殿,却见他转身往侧面偏殿去了。
“本王打都打进来了,还要费事做个来回么?吩咐人把正装带进来,进城时本王不出面就是了,省得皇姐还要被言官谏言。”宁王不耐烦地摆摆手。
宁王虽是男子,可也是奉了皇命出使衍云;澜州官员递交降书,虽然是萧原为大帅出面,可宁王毕竟代表皇家,也是要着正装出席的。甲六自然知道主子是不屑于那些繁文缛节,更不耐烦坐在鸾驾里“端庄”地进城,便吩咐底下人去交待贾公公如何行事了。
甲六跟在宁王身后,不到片刻便进了偏殿的院门,宁王脚下一顿,便听得里面一顿鬼哭狼嚎——
“我的小姐啊!!衍云天杀的王八蛋!怎么把你害成这样哟!~~~”二芳打从小桃被救出来,便不放心的拉着她家小姐的小手,一路被安置到这偏殿里,才有了工夫去细瞧小桃身上的伤,只见得青青紫紫,鞭伤、烫伤、外伤、冻伤,啥伤都有;原本珠圆玉润的她家小姐消瘦的不成样子,就剩下一把芦柴棒样的骨头了。
“呜呜呜呜!二芳姐!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来救我!你的手怎么样了?会不会落下残疾?”小桃泪如雨下的抱着二芳的小臂。
宁王二人进门的时候就看着俩人像摔跤一样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模样比那戏文里的《三哭会》还热闹。
“这是上好的伤药。”甲六拿着几瓶伤药递到了二芳跟前儿。
“多谢大人!”二芳从善如流的接了药,便开始掀她家小姐单薄的衣裳。“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我家小姐受伤不轻,要马上处置,还请殿下您二位回避一下?”
“哼!”宁王怒哼一声,见小桃瑟缩在二芳怀里一声儿也没有,便转身出了门。
“主子息怒!”甲六知道宁王被个奴婢下了脸子心中不快,却也不敢多说别的。只是院子里一挂上好的南景大石遭了殃,被宁王一掌拍了个粉碎。
宁王在院子里撒完了气,双眼赤红的瞪着小桃所在,目光炽烈的仿佛能在这寒冬里烧穿了窗棂。
“主子……”甲六站在旁边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化为一声叹息。
宁王深吸了一口气,便随便寻了一间屋子休息去了。甲六看着宁王落寞的背影,不知道劝慰的话如何出口。
第二日一早,萧原骑着战马,率领一众骑兵雄纠纠气昂昂地向城门开进;后面是宁王的近卫护卫着宁王的鸾驾,驾撵后是一架架京样儿马车,却是宁王体恤男眷们在外风餐露宿,准备接了降书后让众人在城中休整一番。
公子们端坐在马车上,战战兢兢地保持着大家公子的仪态,家中姊妹和护院们护在马车旁。
宁王驾撵之后是几辆双轮大马车,车上是萧家的徽记。车上坐着的萧家的男眷们,此时一辆马车里却多了两个人。
“公子……”越靠近城门,舒如玉的小厮便越发害怕。澜州刚降,一行人马贸然进城,他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却被这鼻翼间的血腥味吓了个够呛,耳边隐隐约约的都是昨日的喊打喊杀,虽然一直被护在营后没见那刀光剑影的光景,这时想来却是抑制不住的害怕了。
“小哥儿莫怕!昨夜将军在城内已肃整了一夜,乱党叛贼早已伏诛,此时进城是没什么妨害的!我家将军是不会让咱们男眷们受伤的!”范如均抱着孩子,一脸笑意的安慰那吓得脸色发青的小厮。昨日大芳已回来报信儿,小桃稳妥了,范如均连日来方才睡了个好觉,如今瞧见谁都是喜笑颜开的样子。
“让世伯见笑了!……”舒如玉赧然回道。
“哪里的话!若不是昨夜得了父亲的交待,我也是怕的!咱们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哪里知道这里头的事故,万般学不来姐夫们的沉稳!”范如均说的却是萧家的几个男眷,他们往日也是随着妻主驻守边关,于军事上便有几分明了,昨日被马副将护着回了大营,便来告诉他小桃不妨事,澜州怕是咱纱灵的了!
“如玉受教了!”舒如玉笑答,忍不住瞥了一眼坐在范如均身边的铁蓝。他是姐姐舒玉仗着和王贵春家的姻亲,借故范家爹爹方才坐进了这辆马车里。舒如玉知道姐姐的意思,姐姐想让他知难而退,想让他明白范桃花不是他的良人,从她娶了铁蓝,便不是;从这一路上她招惹的宋轻闲、王桂花,甚至是宁王……她都不是他的良人……
马车里的舒如玉知道他姐姐的用意,马车外纵马而来的王桂花却是更加“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王桂花气得吐血,早知道听他师傅的,坐了马车装大家公子,便不会让舒如玉坐到萧家的马车里去装乖卖巧!该死的舒家人真是聪明!自己怎么没先想到这个法子呢!怎么让舒如玉抢了先呢!
王桂花愤恨地踢了马腹一脚,却只得咬牙切齿的徘徊在马车边。他满身的怨气,跟在队列进了城,只想马上找到小桃捏她几下,愤意间却听得耳边传来了破空声!练武多年,只是愣了一霎便挥剑一挡,铛地一声砍断了一只翎羽箭,见得落地的箭头上一片青黑,便道不好!
王桂花抬眼去看,只见他发呆的时候,队列正穿过官道往澜州行宫去;原本宽敞却寂静的街道却窜出了数条人影,皆是民众打扮,手中兵器却个个狠辣,在太阳底下泛着青光,便知道这些不是刺客而是死士了!
第146章 死士
萧原一行进城之前城内早被规整了一遍,今日进城的路线是挑的最安全空旷的官道,且城内百姓早已得了军命不得出门;先期破城的女卫一丈一人于城内戒备。众人只见各色平民打扮的精壮女子如蚂蝗一样冲向萧原,只三三两两的在攻击男眷们的一队马车。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萧原身边的兵将瞬间集结,把萧原护在当中。
“保护宁王殿下和京中男眷!”萧原眉头紧皱,待看得后面男眷们队伍未乱,女卫们机警的护着一辆辆马车分别靠在民宅的墙根儿下,方才舒展了几下眉头,暗想这帮小崽子平日里操练的还是不错的嘛!
“不好!”萧原正暗自得意,只听得一声响哨;萧原年纪虽大可从伍多年,耳聪目明的一瞬间就瞄到一个穿灰衣的站在一座民房的房顶,看她位置加之响哨,便知这响哨是传令的,立刻抢过身边副将的弓箭,提起一支乌头箭便射了过去,萧原反应虽快,这响哨也响了三声,萧原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不过片刻,便听得城内大街小巷里是一片喊打喊杀声,脚步杂乱,熙熙攘攘的摩肩接踵声至踏来。
一大群老弱夫孺脚步虚浮的手持“利器”从大街小巷内冲了出来。
澜州城内的女人们多数被抓了壮丁,只余这些老弱夫孺们守着家园,粮食早被平王下令抢劫一空;平王兵败,他们本就心内惶恐,不知明日会如何,夜半便有人摸进家门,道纱灵的宁王是最好杀孽的,在圣湖上屠戮了咱们衍云二十万大军,明日接了降书便要屠城!他们心想如何也是一死,不如多杀几个纱灵女兵,便当是报仇了!也许有那么点儿可能,可以逃出生天……
所以老弱夫孺们冲向萧原的人马,发现饿了多时的自己三两下便被人下了手中的菜刀,立刻倒在地上装死的装死,往城门逃跑的逃跑。
“保护男眷!降者不杀!纱灵女卫不可伤及老弱夫孺!”萧原立于马上,大声喊话。立刻便有嗓门儿大的喊着将军传令。可惜纱灵女卫虽勇猛,可抵不住对方人多,又有将军下令,不免身上挂了点儿彩。
纱灵女卫听话,不代表江湖人士会听话,江湖人士的代表便是逍遥门一众了,她们是借着护卫她家姑爷范令疏和公子江淮的机会来城里看光景的!萧将军说不伤人,可没说不能以“不伤人”的方式把人放倒!在众人看着王桂花站在宁王的驾撵上英姿飒爽的洒出了一片软麻散之后,全部有样学样的顺着风向散出去一堆的软麻散、迷药之类。一个京中公子的乳父被混乱的人群惊吓中抓了马车上的胭脂香粉丢了出去,倒也呛到了一群人,虽没有软麻散一类的有效,可阻止些老弱夫孺还是可以的,便有胆大的小厮仆夫们抓了主子马车里能丢的物件去扔人。
萧将军睁只眼闭只眼的看着男眷堆里的混战,自家的几个姑爷对付点平民百姓还是没有难度的,只是忧愁这大群的民众不好处理,杀杀不得,伤伤不得;只得吩咐副将放响箭召集城外人马来援,待看得行宫中昨夜先一步进城的宁王的人马身影,这颗心方才稍安。
“杀了萧将军的家眷!”不知道是人群里哪个人喊了这么一嗓子,有几个人率先冲向了宁王驾撵边上范如均、铁蓝的马车。
“谁敢动手!”站在宁王驾撵上的王桂花人未到声先至,随声而来的是一条暗红色的软鞭,啪的抽在了最先冲过来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