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荣华路——夜子莘
时间:2018-12-01 09:38:17

  见他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自己,苏简顿时有些羞恼,忍不住小声顶他一句:“又不是你喝,自然不觉得苦。”
  穆焕突然单手支着床榻逼近她几分,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般:“本王没喝?看来你睡得太沉,不知道前些日子那些药是怎么喝下去的。”
  苏简面容微僵,恍惚间似乎忆起了什么,面部涨的通红,耳根子都羞得发热发烫。她之前喝下的那些药居然是……
  穆焕轻笑着点了点头,十分满意地道:“很好,看来你还记得。”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穆焕再次将药递了过去:“这回你想自己喝呢还是要本王帮忙?”
  苏简瞪他一眼,二话不说夺过汤药仰头灌了进去。
  苦涩中泛着腥咸的味道充斥在整个口腔,她难受的皱紧了双眉。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味道古怪的汤药呢?
  见她听话,穆焕宠溺地接过她手里的碗,又将旁边的果子递给她一个:“去去苦味儿。”
  苏简乖乖接下,低头啃着果子。
  穆焕抬头抚了抚她背上披散下来的墨发,温润的眸子恋恋不舍地锁着她:“阿简,等过几日你的身子大好了咱们就成亲吧。”
  苏简刚吃下最后一口果子,听到这话差点没噎住,一连咳嗽几声,脸颊憋得红润异常。
  穆焕见了无奈摇了摇头,端起旁边的雪梨水递给她:“你吃了药不能饮茶,喝些雪梨水吧。”
  苏简喝了两口总算缓过劲儿来,拿帕子擦了擦嘴,抬头看他:“王爷当真放走了颉巽?”
  穆焕笑着将她手里的水杯搁在一旁,用大掌将她纤细的柔夷包裹着:“颉巽再怎么也是塞北的可汗,若杀了他势必引发大舜与塞北的仇恨,到时候两国再起征伐,对百姓不利。”
  苏简摇头:“王爷不必哄我,颉巽此人行事古怪,他亲自来大舜一事只怕蛮夷众人也毫不知情。咱们只要扣留了颉巽,荆启太子回去后接替汗位,新可汗年幼,蛮夷各部落难以信服,到时候必然掀起内乱。如此一来他们无暇南征,咱们才好休养生息,我大舜的百姓也面遭战乱之苦。”
  穆焕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鼻子:“女孩子不能太聪明,否则可就太累了。”
  苏简抓住他的手:“你放走颉巽是为了我对不对?”
  穆焕揉捏着她的手指,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语气温和:“在我心里,没什么事比你重要。”
  苏简眼眶一热,匆匆撇过脸去:“我当初不过养了你数月,怎就值得你这般相待?”
  穆焕扶着她的肩膀,低头亲亲她的唇角,轻笑着说:“没有值不值得,你我命中注定。”
  苏简眸中含泪,一语不发。
  他捧着她的双颊,无比温柔地询问: “阿简,过段日子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对上他赤诚的目光,苏简心上一软,终于轻轻点了头,笑着应下:“好。”
  他欣喜的拥她入怀,心上是难以掩饰的欢喜。
  她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双手搂紧了他的腰,闭目感受着独属于他的温度。
  这一刻,她万分肯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第79章
 
  苏简披了件红色狐裘, 在穆焕的搀扶下走出卧房, 皖云阁里积雪还未消尽,有红梅开得正盛,风吹起时暗香浮动。
  “在屋里躺了那么久, 是该出来走走, 否则可是要闷坏的。” 穆焕说着搀扶苏简下了台阶,在梅花树下的青石凳上坐下。
  石凳上垫了厚厚的一层软垫,头顶有暖融融的阳光照着,坐在此地赏着红梅, 苏简的心都跟着舒适许多。
  穆焕在她旁边坐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他那双漆黑幽深的凤目自始至终不曾从她脸上移开,目光中满是依恋与柔情。
  苏简被他如此肆无忌惮的目光搞得心跳加速:“王爷也来了好一会儿了, 总在此待着只怕不妥吧,毕竟你我尚未成婚。”
  穆焕抓着她的手随意揉捏着,闻此轻轻一笑:“这有什么,长安城里谁人不知你是本王的未婚妻?就连你父亲知道本王在此不是也没说过什么?”
  “那是父亲忌惮你的身份, 你又怎知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穆焕亲了亲她的手背, 安慰她道:“别胡思乱想了,本王再陪你一会儿就走。这几日你昏迷不醒时, 本王已经向岳父大人表明心意了,你只管放心,岳父他老人家对本王这个女婿还是相当满意的。”
  苏简嗔她一眼,脸颊微红着没再提及此事。
  “对了,你之前不是写信说二月才回来吗, 怎么这时候便回了?”
  穆焕道:“原本计划的是二月才能到长安,不过后来我听说了太后企图给苏笳赐婚一事,担心她会对你不利,便速战速决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后来中途又收到你的信让我提防太后,我便知道她是真的对你下手了。所以彻夜不眠的往回赶,不过还好,总算回来的及时,你并没出什么事。”
  说到这儿,他甚为无奈的看着她:“明明自己已经那么危险了,你写信给我时怎的不说,反而还只想着怕我出事?”
  苏简不好意思的垂着头:“我怕你当时正与魏陈两国交战,自顾不暇,恐怕没什么功夫管我,何况那个时候纵然告诉你也已经迟了。再者说了,你看我如今不是也好好的?”
  “说来你也够机敏,居然能从迎亲的队伍里发现颉巽。”他说着宠溺地拿手指点了点她小巧精致的鼻尖。
  苏简侧目望着随风散落的梅花,幽幽叹了口气:“算是因祸得福吧,尹明德自己怕是也没想到,他当初书信中无意的话反倒救了我。”
  她还在感叹命运的无常,突然一股力量将她扯进了穆焕的怀里,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唇便被他霸道的封住,好一番啃咬。
  好一会儿他才心满意足的放掉她,手指摩挲着那被他亲得红润异常的唇瓣,语气霸道的不容置喙:“今后,不许再提他。”
  看他一副吃醋的样子,苏简意外的感到有些开心,有些甜蜜。她轻点了点头,侧头枕着他的肩膀,舒心地闭着眼睛:“老天总算待我不薄,让我有生之年再遇见你。”
  穆焕温柔的亲了亲她的额头,伸手环过她的腰肢,轻声回应着:“我也是。”
  风不知何时渐渐止住了,独暖暖的阳光普照大地,慌忙洒在两人的身上。
  绚烂夺目,岁月静好。
  * * * * * * * * * *
  因着让苏简远嫁一事,穆焕对太后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下来,素日里纵然入了宫也不过是在御书房里陪圣上谈论政事,其余时间都是在武陵侯府陪伴苏简。太后倒是差人传过几次话,穆焕却一次也没去见。
  苏简的身体日渐好了起来,眼看着已经恢复如初,穆焕心中也格外欢喜。她身子大好,他们也就可以办婚事了。
  御书房里,小皇帝坐在龙案前单手支着腮帮子亲自翻阅着一本黄历:“二月初三便是吉日,宜嫁娶,穆叔叔和苏姐姐的亲事不如就订在这一日吧?”
  他旁边的郭公公笑道:“二月初三的确是吉日,不过日子会不会太紧了些,今儿个都正月二十一了。”
  “这倒是,选在这日好像太仓促。”小皇帝说着把黄历继续往后翻,“也不知道穆叔叔想订在什么时候。”
  他正在操心着,外面的人传话说摄政王和端和公主到了。
  当初为了和亲苏简才被封了端和公主,如今和亲不成,但公主的封号既然给了便没有收回的道理,因此如今人人见了无不尊一声“端和公主”。
  穆焕和苏简双双入了御书房,小皇帝迫不及待地拿了黄历给他们看:“穆叔叔,你和苏姐姐要何时成婚啊,下个月初三是吉日,可惜太仓促了些,就怕办的不够好。可若是不选这日,再往后还得等两个月呢。”
  眼见他说起此事来格外兴奋,竟似自己欲娶亲似的,苏简忍不住笑着摇头,这陛下还挺可爱的。
  反而穆焕神色淡淡,只是道:“不劳陛下费心,已经选好日子了。”
  穆焕对自己冷淡的态度让小皇帝略显不自在,自打颉巽可汗离开,穆叔叔虽然一如往常的教他功课,但却不如以往那般疼他喜欢他,两人之间明显生分了许多。
  他知道,母后这次是真的惹怒穆叔叔了。
  皇帝佯装不觉地笑了笑:“原来已经订好了啊,什么时候,穆叔叔和苏姐姐的大婚朕一定要亲自去参加。”
  穆焕目光移向苏简,右手握紧了她的柔夷,脸上的表情难得温柔:“就定在下月初三。”
  皇帝十分赞同地点头:“朕也觉得这个日子好,这样苏姐姐就可以早早嫁给穆叔叔做王妃,就不会有人再打她的主意了。”
  说到这儿,皇帝小心翼翼望了眼穆焕,见他神色并无异样,他摩挲着袖口的龙纹吱吱唔唔道:“穆叔叔,我母后她……”
  自打穆焕回来,太后便被他下令从长乐宫迁至了较为偏远的清凉殿。说好听点是为她寻了个清静之地安度晚年,可宫中上下谁人不知,清凉殿远离皇宫的政权中心,那里偏僻荒芜,和冷宫没什么区别。
  这段日子太后没少派人来找皇帝求情,到底是亲娘,皇帝又哪能不心软。可母后做的那些事实在太过,他一直抹不开面子向穆叔叔求情。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提及此事。
  穆焕似乎早料到他会说这些,面色如常道:“陛下宽厚仁孝自然是好事,但既然坐在了天子之位上,便当以天下为己任。太后所作所为伤害的不止苏简,她几乎引来大舜与蛮夷的大战。陛下不曾去过战场,你可知一场战役会有多少人流血牺牲,又会让多少百姓痛失亲人,阴阳永隔?经此一事,陛下若还将太后留在长乐宫,敬为生母,又如何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穆焕一番话说得小皇帝哑口无言,低着头没说话。
  穆焕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陛下大了,再不可感情用事,公正无私、任贤举能方是为君之道。”
  小皇帝沉思了好一会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穆叔叔,朕知道了。”
  穆焕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渐渐缓和下来:“陛下大了,很多朝中要务该学着自己处理。日后本王如若不在,朝中大事你可与朝臣们商议,切不可一意孤行,如太后这般给大舜险招祸端。”
  皇帝惊诧地抬眸看他:“穆叔叔何出此言,什么叫你若不在?”
  穆焕淡笑着望了眼苏简,对陛下道:“大婚以后我会带着阿简离开此地,如若朝中无甚大事,便不回来了。”
  “为什么?”
  穆焕微微一笑:“不过是在朝中待的久了,出去走走罢了。陛下不必担心,若你我有缘,咱们自会再见。”
  小皇帝垂着头,明显感觉很失望:“穆叔叔是不是因为我母后的事也恼了朕,你执意离开是不想再看到我了对不对?”
  穆焕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着:“陛下多想了,本王知道,太后所做之事与陛下无关,怎敢随意迁怒。离开长安之事其实我早在几年前便想好了,而今陛下也大了,是该学习独自处理政务了。”
  “那穆叔叔和苏姐姐去哪儿,我若想你们了去哪里找你们呢?”
  这个问题,穆焕没有回答。
  从承乾殿出来,苏简与他并肩走着,头顶有暖融融的日光洒下来,映在二人如墨的发间,泛着柔和的光泽。
  自打苏简苏醒以来穆焕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抽出来陪着她,却一直没听他说要离开的事,如今不免觉得意外:“你方才在承乾殿说的那些话难道是真的?”
  穆焕点头:“自然是真的。自古以来权臣最终能有什么好下场,而我与太后之间又生了嫌隙,难保将来陛下不会恨我,与其最后斗个你死我活、不可开交,倒不如我及早脱身。如此陛下对我心存感激,将来长大执掌朝纲也不会想着对付我。”
  原来他连日后的事都想到了。不过确实如此,自古以来多少辅政权臣因贪恋皇权帝业,最后成了叛逆贼子,遗千古骂名。如王莽、董卓之流。
  她以前一直以为穆焕坐在摄政王的位置上,心里也不该没有想过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自古成王败寇,王爷当真觉得手中大权随手可弃?”
  穆焕望着她默了片刻:“倒也不是,以前我也想过有朝一日荣登九五,号令百官,造福万民。可现在,”他执起她的手,深情款款的与她对视,“我只愿执你之手,远离这是非之地,带你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一世。”
  他说罢亲吻着她白嫩纤细的五指,温柔无限。
  苏简心上一甜,羞赧间匆忙收回了手:“这可是皇宫,王爷自重。”
  眼见她说完径自往前走,穆焕盯着她的背影眉眼带笑,默了会儿无奈摇摇头阔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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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到了二月初二,天气乍暖还寒,湖边的垂柳不觉间吐露新芽,娇嫩的绿色在风中摇摆,万物开始复苏。
  明日便是摄政王与端和公主的大婚了,王府和侯府的人无不忙碌奔走,好生热闹。
  如今是留在家中的最后一日了,她理所当然的去瑞安堂陪伴祖母。老太太虽不舍孙女儿出嫁,可如今嫁的是摄政王并非颉巽可汗,老太太还是觉得分外欣慰的。
  眼看着婚期到了跟前儿,老太太拉着孙女儿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着,生怕日后一个不慎与摄政王生出嫌隙来委屈了自个儿。
  苏简明白祖母此刻的心情,便也不打断她,无论祖母说什么她都乖巧的听着,认真记在心上。
  今儿个苏竼和苏笳两个人也过来相陪,几个人围着老太太默默听着,眼见屋子里气氛颇为凝重,苏笳笑道:“祖母可真偏疼阿简,我和竼儿出嫁之时也不见祖母这般叮咛,如今叫我和竼儿听着好生吃味儿呢。”
  老太太无奈嗔她一眼:“你这丫头专爱贫嘴的,你们那时候有你娘嘱咐着,我这老婆子自然无须插什么话,阿简自幼没了娘,你大伯父一个男人家也开不了口,可不就得我这老婆子多说几句?”
  苏笳哪会不懂这些,方才本就是随口一句玩笑话,没料到祖母会这样说,她唯恐勾起苏简的伤心事,忙道:“是是是,祖母说得对,您呀就再多说几句,也让我和竼儿多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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