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锦绣之路——秀木成林
时间:2019-01-05 10:24:02

  方法想好了, 她认为还不错的, 非常有诚意。
  然而出乎意料,霍珩当晚却没回屋,
  亥时,晏蓉见他还未归, 又打发仆妇去前头看, 回来说议事虽结束, 但郎主还在书房忙碌, 让夫人先睡。
  晏蓉只好吩咐厨房准备了栗粥汤饼之类的好克化吃食,装进填漆提盒让申媪亲自送到前头去,并叮嘱他不要过分劳累。
  申媪回来说,郎主书房还有好些将吏,怕是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人,晏蓉无法,只好先睡下了。
  其实她睡不了太久就起来了,因为霍珩寅时即起,五更拔营,率大军南下。
  霍珩很忙,听说昨夜忙碌到子时,就囫囵在书房眯了小会就得起来了。
  不过,他没有回屋披甲,而是命芮蒙直接抬去书房的。
  晏蓉后知后觉,这人是生气了?
  也对,昨夜算吵架的呀,吵完架生气不是很正常吗?
  申媪一边伺候主子穿衣梳洗,一边蹙眉絮叨:“照婢子说,夫人昨夜就该亲自去前头请郎主,哄一哄不就好了,瞅瞅这会又出征了呢?”
  闹盾没解决就分开,万一落下嫌隙那该如何是好?
  晏蓉不知道该怎么和乳母解释,这并不是哄一哄能解决的问题,而且她几次打发人去前头,他不是在议事大厅就是在外书房接见臣属,她怎好不知分寸跑过去打断?!
  叹了口气,晏蓉有些头疼,不过她也没空多想,霍珩就算再怎么负气,他也得去溧阳居拜别荀太夫人的。
  老太太肯定已经起了,她得赶紧过去。
  天还没亮,穿过薄薄晨雾的笼罩,晏蓉到了溧阳居,老太太果然已经起了,一身宝蓝色的九成新衣裳,头戴同色眉勒子,看着比前些天精神了些。
  “祖母大好,孙媳就安心了。”
  老太太笑了笑,说她没事,问了两句还在呼呼大睡的曾孙们,她面带关切询问:“听说伯瑾昨夜在前头睡了,可是很忙碌?”
  “是的。”
  晏蓉面色如常,道:“战后诸事繁琐,夫君就三更咪了会。”
  “哦。”
  老太太心如明镜,凭着霍珩平日的行事作风,就算不欲打搅妻子安眠,早上也肯定会回房披甲的,这两口子肯定闹矛盾了。
  不过,哪对年轻夫妻不是这样过来的,不不聋不哑不作翁姑,她也不管,只一脸恍然地应了,又说孙子劳累了,回头得好生补回来。
  晏蓉连连应是。
  这太婆母孙媳说了一阵,不多时,霍珩就来了。
  他一身泛着寒光的银甲,昨夜几乎没睡,但年轻一点不见疲惫,步伐稳健一如平日。只不过,他给祖母跪下拜别前看晏蓉的那一眼,眸光深深,颇有些莫名的意味。
  要晏蓉说,那是……生气了。
  比昨夜分开那时看着,还要生气。
  晏蓉有些无奈,有心哄一哄,可惜时机不对。
  老太太是个善解人意的,扶起孙子嘱咐几句,又说:“公务繁忙,也得顾惜身子。好了,这二日有些春寒,祖母就不出去了,让你媳妇送送你吧。”
  晏蓉应了。
  霍珩斜睨了她一眼,也不拒绝,只道:“孙儿知晓,祖母勿要记挂,当好生养病才是。”
  “嗯,我晓得的,去吧,祖母等你凯旋。”
  “是。”
  ……
  霍珩步伐大,一走得急了晏蓉就追的够呛,瞅了眼前面专注看着前方的男人,她紧赶两步,拉住他的大手。
  “夫君,你走慢些罢,我赶不上。”
  回头看了眼,她一脸可怜兮兮,霍珩犹如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憋了一晚上的气发又发不出来,反而更气了。
  昨夜,夫妻首次有矛盾,霍珩认为,他已经将自己的不满和诉求表达清楚了,以她的冰雪聪明,没有听不懂的。
  他埋怨她爱得不够,太理智欠了些热烈。
  那她怎么做的呢?
  他晚膳都吃不下负气回前头去了,她不追就算了,也不亲自来看一眼,反而打发那些个仆妇侍女来来去去,刺他眼睛。
  晏蓉以前都是这么做的,因为前院乃处理公务之地,大将臣属来来去去,她总不好老往外书房打扰秀恩爱,这样就显得不庄重,失了夫君和自己的体面。
  霍珩知道这行为很妥帖,以往他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但是昨夜,他却盼望她惊慌失措之下,能够不顾规矩一次。
  一次就足矣,只要她来了,不管他当时在议事,还是在外书房接见臣属处理公务,只要她来,他就扔下所有事,陪她回后面去。
  可惜她没来,打发仆妇低声询问,又送好克化的夜宵,并转达她叮嘱他莫要过分劳累。桩桩件件,俱是有理有据,最妥帖的行为,挑不出半点差错。
  于是,霍珩心情更差了,某可怜属官出了点小差错,被喷得狗血淋头,晕头转向出的外书房,也不敢等,连夜战战兢兢补救去了。
  训斥了人,霍珩并没有开怀多少,他干脆吩咐芮蒙,把铠甲抬到前头,他直接披甲。
  拜别祖母,也见了晏蓉,他昨夜耿耿于怀,几乎没能阖眼,而她呢?看着睡得倒是还算不错。
  霍珩气结,感情都是自己在纠结,她一点没放在心上?
  还是已经想出了不错的解决方法,所以能够高枕安眠?
  霍珩越想越气,步子迈得愈发急愈发大,她跟不上,可怜兮兮地看去。
  其实他认为,自己应该振一振夫纲,以便后续谈判的,但对上她的眼神,又见她确实赶得吃力,还是很不争气地慢下脚步了。
  他一边绷着脸缓步前行,一边告诉自己,这样不行,他心得硬点。
  “夫君,阿蓉不对,你莫要生气了。”
  大庭广众的,总不好深入剖白,晏蓉只好示弱,他得出征的,战场刀剑无眼,她不希望他负气出征。
  “我没有生气。”
  “是么?……”
  ……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霍珩虽回答简短语气硬邦邦的,但他总没有让晏蓉唱独角戏。
  晏蓉也不知他消点气没,出了府门,她站在台阶之上,替他抚了抚帅氅,道:“此战夫君必胜,阿蓉静候夫君凯旋!”
  她神色平静,目中却有化不开的牵挂,霍珩心软了软,憋的那口气好歹泄了些,不再顶着肝疼。
  他瓮声道:“嗯,你好生照顾祖母,还有阿宁和虎头,等我回来。”
  挺长的一句话,这昨夜到今早听过最正常的,晏蓉赶紧应了声,“我会的。”
  霍珩深深看了她一看,利索一翻身上马,在亲卫的拱护下,打马往城门方向而去。
  两列举着火把的亲卫紧随其后,铠甲映着橘黄色熊熊火光,“哒哒哒”的马蹄落地声飞速远去,一行铁骑渐行渐远。
  晏蓉举目远眺,直到连最后一丝火光也看不见,她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屋。
  ……
  霍珩出征后,晏蓉的生活恢复的规律,打理家事,照顾孩子,关怀病中的荀太夫人。
  老太太病情有些反复,不过总体还算好,大半个月后,大约是将自己的心结渐渐就解开了,她终于见大好。
  邺城的各家夫人都遣了家人来禀,说欲探望。人太多,老太太自然无法见全的,本着刚并肩同济的原则,她就选了先前一直坚持在城头第一线的那小撮见见。
  晏蓉陪同。
  夫人们关切问候,也识趣没留太久,老太太微笑表示病体渐愈,让无需记挂。
  基本都是大同小异,唯一值得说说的,就是霍望母亲周老夫人来的那次。
  周老夫人说,等麻桐彻底伤愈,她就将其休回家去。
  麻桐算是挺幸运的,她腹部中了火箭,由于救治及时,而且运气不错,已经熬过来了,现在已经差不多伤愈。
  麻桐在城头拉晏蓉挡箭一幕,看到的人不多,但还是有的,很快就人尽皆知了。
  这种行为,其实等同于反叛。
  周老夫人震惊大怒,贪生怕死犹自可,反叛之人她家是绝对容不下的,怎可玷污门楣?且有这么一个儿媳妇,她母子要如何面对霍氏列祖列宗?!
  她容不下,霍望也容不下,麻桐即便不死,被休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麻桐大约也是明白的,因此养伤期间折腾了不少事出来,可并无多少用,她和二个继子还没来得及培养深厚感情,且孩子年幼,自然是听祖母的。
  周老夫人一概不理,也下令两个孙子的乳母,不必理会麻桐,只衣食汤药不缺供着对方,等养好伤再行下一步,也算尽了道义上的义务。
  荀太夫人自然不会提出异议,孙媳虽没受伤,但杀鸡儆猴还是很有必要的。
  晏蓉也不是圣母。
  不过,祖孙二人却好生安抚了周老夫人,谁没个看走眼的时候?不必在意,都是霍家人,霍望的忠诚从无人有半点质疑。
  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
  这大半个月里,还发生了一件晏蓉非常高兴的事,她的爹娘来看她了。
  邺城一场大变,虽有惊无险,但吓坏了晏珣和彭夫人的。
  事实上,太原闻讯后也遣了数万兵马星夜来援的,但由于荀续早有准备,左堵右截,导致太原获讯较晚,路途又远,太原军还在半路,霍珩援军就到了。
  邺城解围,晏氏大将冯源半道得到军报,援军折返碰上乘车赶来的晏珣,禀告此事。
  晏珣大松一口气,却没掉头,只放缓速度去了邺城,看了女儿外孙,探望了太夫人。
  晏珣折返太原后,彭夫人又来了,两口子不亲眼见过,总无法安心。
  只不过他们都没留太久,因为荀太夫人病情反复,闺女得照料老太太,娘家人总不好多留着。
  送走了父母后,老太太病情终于好转,前线的捷报也陆续前来。
  阴霾过后,终于得见阳光。
  暮春悄然而逝,进入骄阳似火的初夏,阿宁和虎头越发活泼好动了。白嫩嫩的小宝宝,一个胖态可掬,一个纤细娇气,抬手蹬腿十分有劲,还能抓拨浪鼓,“咿呀啊呜”高高低低说个不停,可能闹腾了。
  在两小五个多差不多六月大的时候,虎头忽然自己就能独坐了,溧阳居一片欢呼,这小子却绷着小胖脸十分严肃,愣是坚持了好一会儿,才扑进曾祖母的怀里。
  小孩子就是忘忧草,老太太皱纹舒展,搂着大胖曾孙乐呵呵笑着,又把趴在垫子上支起身子的小阿宁也抱过来,笑着点点她的小鼻子,“阿宁可要努力了,不能让弟弟赢太多。”
  小阿宁“咯咯”笑着,露出粉红色的牙床。
  这祖孙三个乐成一团,晏蓉含笑看着。老太太笑了半晌,又叮嘱孙媳:“阿蓉,你写信给伯瑾,让他也欢喜欢喜。”
  写信?
  出征前的态度稍软并未能解决问题,二人似乎进入了冷战期。以往霍珩总要先来信,这回迟迟不见来,晏蓉主动去信,他还回得十分简短,很是正经。
  晏蓉又去一封,他还是这般不肯顺着台阶下,她索性就不写了。
  一直到今天。
  听了老太太的话,她笑笑,“嗯。”
 
 
第99章 南下
  兖州六郡, 如今已尽入霍珩之手。
  当初他遣韩光先行一步, 招抚范德,极顺利。范德按韩光之计, 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拿下叛将颜疆, 配合后脚赶至的霍珩铁骑大军, 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王谷关。
  陈佩的埋伏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柏钦这位扬州首席谋臣, 最终没能突围出去, 当场身死。
  霍珩一息不停回师邺城,而他已布置妥当的合围陈佩大战, 同时打响。
  范德声东, 霍望李原等大将击西,刚刚获讯伏击失败柏钦身死的陈佩来不及怒恨, 匆匆应战。
  攻伐防御, 突围偷袭, 鏖战几番, 双方最终会战于宁阳西北三十里的原野上。
  这是一场九州瞩目的大战, 参战双方兵力合计超过百万,大战足足持续了两天三夜,杀得日月无光, 尸横遍野, 鲜血把荒草和底下的黄土地一并染成成暗红。
  最终, 陈佩尝到了生平的第一次大败, 损兵折将, 狼狈往南方败逃。
  霍珩乘胜追击,率麾下大军一路截杀对方过了兖州,踏上豫州,直至淮水北岸。
  淮水,四渎之一,河槽宽且深,水流湍急。霍珩麾下大军兵卒多为北方人,不擅水战,也无战船,并不适宜追击过河。
  于是,他下令,大军于淮水北岸驻扎,训练水师,打造战船,以备日后伐扬。
  这一场举世瞩目的大战,终于宣告结束。
  此一战,霍珩大胜,兖州尽入他手,豫州自淮水以北的土地亦然。就连去年刚落入陈佩之手的荆州好些属地,但凡淮水以北的,都易了主。
  大齐十三州,五州已在他手,还有一个幽州,也是他掌中之物,随时待取。
  至此,半壁江山,已归霍珩。
  此消彼长,昔日和他南北称雄的陈佩,此一战损超过二十万将士,还有第一智囊柏钦,他被卸下左臂右膀,不得不缩回淮水之南的扬州大本营,偏居待机。
  ……
  汝南郡平舆城,霍珩在豫州的军事指挥中心。
  值得一提的是,那种颇得陈佩钟爱的雕金砌玉的瀛洲别馆,就在平舆郊外。霍珩却十分厌恶,他选择在城中央的官衙下榻。
  “可惜了,我军不擅水战,战船亦短缺,不然趁此良机,未必不能一举击溃陈佩那厮。”
  说话的是霍望,提起这个,在场陆礼李原等七八人也面露惋惜。
  “诸位不必惋惜,明年或后年也不迟。”
  霍珩倒并没有太大感慨,因为如今已经达到了此战最好的预期。北方军不擅水战,训练二三年再行攻伐,本也是计划内的事。
  “如今有了郑钰送来的工匠和水师战将,已是事半功倍。”
  霍珩刚至平舆,荆州郑钰就通过了何兴的引见,向他表示了结盟投诚之心。
  去年和陈佩一战后,郑钰如今只剩下荆州南边小半的属地,会投霍珩,意料中的事。他的投诚诚意十足,最擅长打造战船的工匠一批,还借出了麾下最长于水战的战将。
  有了这些,霍珩训练出一批精锐水师的步伐又加快了许多,预计伐扬的时间能缩短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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