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是在京都锻造出来的啊, 我后知后觉地想起,呆呆愣了几秒后才在他没有任何不耐的目光下磕磕绊绊讲了一遍术式指引出错的情况。
“应该是其他审神者的刀剑。”三日月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很久,直到穿过城门一段距离后才将剩下的话道出:“天正十年,京都,本能寺之变,时间和地点都差不多能对上。”
如果可以找到来这里出阵的刀剑的话, 就能把回去的问题也解决了。这件事让令我稍稍有些低落的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然而这份可以称之为兴奋或者是希望的喜悦心情在吃完晚饭,抵达本能寺见到一期哥和他身后的其他刀剑付丧神们时瞬间跌入了低谷。
“主殿?”扶着已经半昏迷过去的疑似秋田藤四郎的一期哥虽然不像一旁其他刀剑们伤痕累累,却也受伤不轻,眉目间满是忧色, 在见到我时才舒展开来些许。
“一, 一期哥, 我,我来给你手入。”“比起我, 还请主殿先给秋田……不,是我疏忽了。”
我茫然地在他面前停住脚步,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和露出这样痛苦的神色,已经伸向秋田藤四郎腰间本体的手也被他颤抖着按住了。
再抬头看他身边的其他人,也是这样纠结又痛苦的表情。
“我,我的灵力,足够为大家手入的。”我试图伸手,却被一期哥一点一点地推了回去。
这时候三日月也按住了我的手,把我的手牢牢包进了自己的掌心,以一种冷静过头的语气说出了我从来不知道的‘知识’:“用灵力手入和自己没有契约关系的刀剑,是会对审神者的身体造成损伤的,主上。”
“即使没有损伤,也没有必要为我们手入。”立于一期哥右侧和他一起扶着秋田藤四郎的歌仙兼定忽然开口,令我下意识地抬头,看见他淡紫色的短发一点一点地变成了烈焰般的红:“较被主人随意地折断,还是战斗至玉碎更为风雅。”
他暗堕了,可蓝绿色的眼睛仍然很清明,我怔怔地看着他松开秋田藤四郎的手,头也不回的朝着已经燃烧起来的本能寺走去了。
下一秒,叫做秋田藤四郎的男孩子也变成了一捧散发着微光的粉末消失在了一期哥僵在半空中的臂弯中,满是血迹和锈迹的短刀掉到地上,彻底碎成了好几段。
一期哥没有说话,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半响后才慢慢收回手臂,默不作声地捡起了地上碎掉的短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很平静,可即使是我也能清晰感应到他身上那难以言喻的浓重的悲伤。
我忽然想起之前整理仓库时候,好像在顶层的木盒里见过类似的锈迹斑斑的碎片。
直到时间溯行军再一次来袭,一期哥才站起来抽出本体刀冲向了那些形态诡异的怪物,三日月也松开我的手和一直沉默不语的大俱利咖罗同来自身后的怪物们开启了战斗。我抿唇看了眼一心一意与时间溯行军战斗无暇他顾的他们,几步走到正在努力站起的信浓藤四郎身边,轻轻握住了他腰间的本体刀。
“您……!”我不知道哪来来的勇气竟在他发出第一个音节时就用空出的那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体内的灵力一点一点地输入到了他满是裂纹的本体刀中,就像之前为大家所做的那样,只是……给大家输送灵力的时候,我不会感到疼痛。
好像无数根细密的针在血管中肆意碰撞般的疼痛,以至于我花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灵力正常输送,将他的本体修复完整。
事实上,在修复完毕后我觉得连站起来都要花费我很大力气了。
“……”他带着哭腔的似乎说了什么,但是我的大脑一片嗡嗡作响,灵力紊乱,仿佛浑身上下的血管都断掉一样的痛,即使我努力想要去听也只能听见几个不成词句的音节。
“没,没事的。”我咽下喉口涌出的腥甜,试图像以前一样让自己尽力习惯和无视掉身上的疼痛,然后犹豫着模仿着一期哥过去对我所做的那样,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酒红色头发:“不要担心。”
为他手入带来的代价比我想象中更大,可怎么说呢,我并不感到后悔一类的情绪,如果我没有给他手入的话,他可能就会像秋田藤四郎一样碎掉了,我不想让一期哥更难过了,而且……他刚才的表情,和我最开始所见到的退的表情,是一样的。
明明承受着许多许多痛苦,却还是努力微笑起来的表情。我看着紧紧抱住我的他,小心翼翼地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您的怀抱真是温暖……”他抬起头,红绿色的眼瞳中流转着我所不明白的复杂情感:“您一定经常拥抱您的信浓藤四郎吧。”
我摇摇头:“我的本丸里没有,没有信浓藤四郎。”
“我是信浓藤四郎。是藤四郎兄弟中最被秘密珍藏著的孩子。”他歪过脑袋站起来,脸上的笑容灿烂却让我忍不住有点难过:“如果有机会,真想对你说这句话。”
有了信浓的加入,剩下的时间溯行军很快就被消灭完毕了,只是不等我站起来为伤势加重的一期哥他们还有受了轻伤的三日月手入,刚斩下最后一个时间溯行军的三日月就大步向我走来把我按回到了地上。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乍一看十分平静,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明显说明了他现在的不悦,这是我没遇见过的状况,导致我在迷茫了半天后才迟钝地感到了惶恐。
他生气了?我该怎么办?他会不会讨厌我?我无措地注视着那两轮新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怎么说才能让他消气,比起身体的疼痛,他会讨厌我的这个可能性更让我难过想哭和害怕。
“三日月殿,您吓到主殿了。”一期哥站到了我身边。
“……我只是希望您能多爱护自己。”三日月松开按住我肩膀的手,在我以为他会就这样不悦地走开的时候兀然软化了面上神情,把我整个儿抱了起来,像抱小孩子一样的亲密极了的抱法。
我靠在他的肩上,不知道自己是该为他没有生我气没有讨厌我感到庆幸,还是应该为这过于亲密了的动作感到害羞,还好有信浓绕到我面前,稍微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一期哥说您们是被时空乱流卷到这里的,您等会和我们一起回去吗?还有一期哥,三日月宗近殿。”他伸手勾住我的指尖,本能寺燃烧的火光映在他的眼瞳中,衬得他的眼睛像上好的碧玺般剔透好看。
如果狮子王和小夜都在这边的话,这个选择就再好不过了,于是我只能摇摇头告诉他还有其他伙伴在附近的地方不能赶到。
“只是两三天的路程的话,没有问题的。”他凑近我。
“可是,嗯,已经约定好了。”我组织了下语言,将和狮子王还有小夜关于老人的约定尽量清晰易懂的告诉了他。
但我还没得到他的回复,三日月就一个转身面向了信浓,而我的面向则变成了一脸苦笑的一期哥。
“我我,我来,帮您手入吧。”我感到身上的疼痛差不多已经消退,紊乱的灵力也归于了正常,于是摇晃着对中伤的一期哥伸出了手:“一期哥。”
可他并没有将腰间的本体刀递给我,反而伸手按住我的脑袋,轻轻替我按摩起了还有些涨痛的头:“主殿,您的确过于不爱惜自己了。”
我这样是不爱惜自己吗?我不太明白,如果用我这样一时的痛苦就能换来我喜欢的他们的高兴和健康,不是很划算吗?只要他们感到幸福的话,我也就能感到幸福了,不管让我选择多少次,我都会选择让他们感到幸福的选项的,虽然我这样的人,能做的也只有那一点点微小的贡献而已,或许连贡献都称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考据了一天战国历史,最后痛苦地叉掉百科决定瞎几把写,如果有时间bug请忽略【心虚的】,以后不写不擅长的历史部分啦,考据太痛苦了,你们的执智商不够。
我好喜欢信浓啊,我想和他抱抱,但是国服没有信浓好残念啊,我铲子都准备好了!然后然后,犬夜叉副本终于要结束了!喜大普奔!之后就可以写渴望已久的修罗场【划掉】大家在本丸相亲相爱的日常啦!我爱短刀!短刀使我快乐!大家可以猜猜看之后本丸会新增哪两把短【情】刀【敌】233333
第34章
最后得出的方案是一期哥和信浓, 大俱利咖罗他们一起先回去,然后一期哥去时之政府报告这个情况,再通过我们本丸的时空转换器回来带我们回去, 而我和三日月则在这里等待小夜和狮子王完成约定。
不过这个我们讨论了很久的方案……最后并没能够达成实施。因为在一期哥回去后不久, 姐姐就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在我慌里慌张的解释下拽着我和三日月去了这个世界的未来,把完成约定的小夜和狮子王一起带回了本丸,又把我和三日月一起带到了时之政府的办公楼。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我揉揉因为连续三次时空跳跃而发晕的脑袋, 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被姐姐单手抬起了下巴,被迫对上了那双凌厉的丹凤眼。
她紧皱眉头一言不发地注视了我很久, 终于在我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松开了手,却转而抽出腰间佩刀砍向了我身旁的三日月,电光火石间两把利刃碰撞发出接连不断的刺耳的撞击声,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们两人就打出去了老远,而我也在战斗的开始就被压切长谷部拉到了墙角。
挥出的剑气劈裂了大理石制的地板, 每一招都直指咽喉心脏命门,显而易见的狠厉与滔天的怒火,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的明显而尖锐的愤怒……姐姐她,是真的想杀了三日月。
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状况, 更无法理解姐姐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生气。可不管怎么样……我都无法, 都无法做到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我握紧拳头,试图鼓起勇气向压切长谷部提出阻止的请求, 可下一秒看见蓝色布料被划破,被涌出鲜血染成深色的画面时候,我瞬间便丧失了所有理智,大脑一片空白。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冲进了战局里,挡在了三日月面前。
“……你居然有这样的勇气了啊。”姐姐的剑锋在我眉心前不远处停下,未散的杀意和属于强者的威慑令我本能的恐惧与颤抖,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逃跑,跪下,哭泣着哀求。
但是,想要保护他的心情比本能更强烈。
即使我弱小得一塌糊涂,是个没有一点用处的废材,也还是想要竭尽所有的保护他的心情。
我无法做到,无法做到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伤害,我咬住下唇,视线因不断涌出的眼泪模糊,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的发不出任何音节,狂跳的心脏充斥难以言喻的悲伤,这也许是出于恐惧却又满溢我目前无法理解的像是切割下了自己一部分的疼痛。
她慢慢放下剑,却并没有看我而是看向了我身后的三日月,她微微侧过头,上挑的眉毛逐渐蹙起,像是有点困惑又像只是在冰冷的审视,各种各样我所不能理解的复杂情感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种古怪奇异的表情,换在其他人身上大概会显得很滑稽,但放在她身上只让我感到更加的紧张。
“虽然我还是无法认可。”她将剑归鞘,面上的表情归于平静,视线越过我对上我身后的三日月:“但这次还是先放过你了,不过……”
“如果有下次,我就把你直接扔进熔炉。”她的话令我费解,无论是前句还是这句之前也说过的意味不明的话:“我说过吧,刀剑就应该有身为刀剑的自觉。”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头也不回的踹开门带着压切长谷部走了,而我也在她走出门的下一秒瞬间失去了站立的力气,如果没有三日月手疾眼快地架住我的胳膊我现在大概已经直接瘫到地上了。
我刚才居然做了那样的事情啊。明明只是刚才的事情,我现在回想起来却只觉得遥远缥缈且不可思议,被余下的惊吓支配了身体,也许是刚才也许是现在所流下的眼泪也在我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沾湿了我的领口,令衣服黏答答地贴在皮肤上,带来闷热的痒意。
“主上。”他蹲下来把我抱住,略微粗糙的指腹擦过我的眼睛,脸颊,嘴唇和下巴,传递来属于他的温度,气味,还有清晰可辨的血腥味。
“我,我给你手入嗝。”我一边努力止住哭一边说,却在最后一个音节吐出的时候猝不防及的打了个哭嗝,身子一个不稳地完全的靠在了他身上。
他喉口溢出笑声,像是发生了什么很高兴事情似的笑声,接着他那惯于持刀的右手便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又慢慢向上,极有耐心地将他那五根节骨分明又修长好看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插进了我五指间的缝隙,最后以让人安心的力道扣在了一起,形成了十指相扣的动作。
“那就麻烦主上了。”他的声音连同温热的吐息一起喷洒在我颈后,让我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只觉得好像突然有电流出现在尾椎,又顺着脊柱骨一路攀上去,给我的天灵盖狠狠来了一下。
还,还可以通过这样掌心对着掌心的方式手入吗?还有这样的操作吗?我深呼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抚平和情绪一起不稳起来的灵力,将其聚集起来慢慢汇聚到与他相扣的掌心,一点一点地传输了过去。
“【哔】你娘的三日月宗近!你敢在我办公室对我妹妹下手?!”当感应到的伤口只差一点就能完全被灵力治愈时候,熟悉的饱含怒火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紧接着我被抓住双肩,啪的一下离开了三日月。
下,下手是什么奇怪的说法啊,我的脸因为她这句话,一下子烧了起来。
但我还没来得及进行不存在的反驳,就被一个眼熟的红发的身影抱了个满怀,在定眼一看姐姐身边还多了个不曾见过的有着金粉色短发,穿着一身白色军装,低低垂着脑袋的少年。
“给你的生日礼物。”姐姐把那个少年推到了我面前,双手环胸:“你怀里那个你见过的,信浓藤四郎,这个是物吉贞宗,据说可以带来好运,正好驱驱你身上晦气。”
“诶,唔?谢,谢谢?”我茫然地点点头,没想到已经半年多过去到了我自己都忘记了的生日,但道完谢后想想又忽然感到有哪里不对:“等,等等,他们原来的审神?”
“死了。”姐姐干脆地打断我的话答道,与此同时怀中的信浓猛地颤抖了一下,面前的物吉贞宗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也变得更加惨白了。
死了啊,我没有由来地想起最初来到本丸时所见的场景和地上黑色的血迹,不知道如何出言安慰,只能一只手摸摸信浓的头发,另一只手犹豫着向物吉贞宗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