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小皇后/大龄皇后——故筝
时间:2019-01-09 09:56:09

  萧弋还当真不畏他。
  只是冯参将此时望着前方原本属于大晋的城池,顿住了步子,道:“皇上,不如在此地安营扎寨,再议如何攻城?”
  萧弋并不看他,只道:“听朕号令,重弩、撞车行在前……”
  “皇上!此时不宜攻城……我们尚且不知城内情况……”
  “越城城内安宁数年,能是什么情况。”萧成钧淡淡道。
  “可木木翰人,全民皆兵,纵使我们来得突然,可他们早先应该也得了皇上御驾亲征的消息,这会儿应当也有准备了。只要他们的人拿起武器,便……”
  萧弋突地高声道:“龙虎营何在?”
  军中陡然一片静寂。
  冯参将更是狐疑地道:“皇上在说什么?军中何来龙虎营?皇上可是说龙虎卫?”
  王参将也道:“皇上,冯参将说得不错……”
  倒是那头萧成钧脸色微变,想来从他父亲口中听闻过“龙虎营”三字。
  这时,晋阳军中一阵兵甲碰撞之声,只见不少人从其中迈步出来,其中更还有骑兵,他们聚到面前空地之处,这些人面上也有犹疑和不敢置信之色,但其中也不乏面上神色激动的。
  冯参将脸色一沉:“周指挥使这是何意?”
  “宁千总为何站出来?”
  “曾千总?”
  萧弋慢条斯理取出一物,高举起来。
  虎符。
  那是王参将与冯参将从未见过的一枚虎符。
  一眼望去,竟是黑压压一片。他们朝萧弋一拱手,齐声道:“龙虎营在!”
  随即紧盯着那道虎符,目光灼灼。
  “龙虎营,昔日虎狼之师。今日临越城城下,可会退缩?”
  “不会!”
  “听朕号令,待再行三里,两炷香后!以攻城车为掩护,龙虎营左营为先锋,上城楼,杀木木翰守城士兵。右营随萧将军所率定军,攻城门,待到城门开,盾牌手、长枪手、刀斧手、弓箭手在前,步兵在后结二龙出水阵,骑兵随朕冲杀!”
  “是!”
  除却他口中叫到的龙虎营、定军外,其余晋阳军都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王参将心下隐有不好的预感,他抬头朝萧弋看去。
  他既然不调用,那便说明他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就在王参将抬头时。
  萧弋抽出长剑,与方才的高声不同,这时他只是淡淡道:“参将王余,冯成涛,临阵脱逃,畏死不敢护主……杀之。”
  剑光一闪。
  王参将当先喉头一道血线划过,从马上摔了下去。
  冯参将浑身皮一紧,当即叫道:“皇上便能保此战定胜吗?”
  萧成钧抽出他惯用的弯刀,一刀劈砍。
  冯参将震惊地盯着他,便也一头栽倒下去,没了气息。
  与皇帝未领军,威严便不足相同。
  将军不打仗,同样也收服不了军心,上下士兵,无一人会为其抛头颅洒热血。这二人多年未征战,比之萧成钧尚且远远不如。他二人一倒地,晋阳军中竟一时无人敢发声。
  萧弋眉眼更见冷厉,他道:“离文帝征木木翰,已过去四十余年。昔日,大晋龙虎营,结三才阵,木木翰何其骁勇凶猛,也依旧被斩于马下,木木翰大王布屯尸首曾悬挂于城门上足足半月,威慑木木翰长达三年!如今文帝不在,可龙虎营未亡!大晋男儿本也是忠肝义胆、悍不畏死之辈,今日便当随朕,再征木木翰,建功立业,一雪前耻!”
  “建功立业!一雪前耻!”
  “一雪前耻!!!”
  众士兵随他身影稳步向前,朝越城走得更近。
  他们踩过王参将、冯参将的尸首,望向前方城楼。
  当第一道飞爪勒住城楼,龙虎营士兵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上去时,城墙上不只何时睡着的木木翰士兵,方才睁开了眼,便被捂住口鼻,一刀封喉。
  乌力罕此时,还尚且睡在大晋舞姬的床上,手中还拎着酒壶。
  里头装的,也是大晋的美酒。
 
 
第九十六章 
  大火映亮了半边天。
  木木翰将此地当做他们的游乐之所, 自然不会如何心疼, 眼见不敌晋军,便干脆放下大火,想要令晋军只顾着救火, 便顾不上去追他们。
  萧弋带着大晋的骑兵,将木木翰人追入绝境。
  他面上漠然, 不见丝毫慌乱焦灼之色。
  木木翰族人少, 久未与大晋打仗, 便也就忘了大晋一支军队里,士兵何其多也?
  晋阳军那些没被皇上点到的士兵,这时候便也不甘落后,在刀剑声中、拼杀声中, 终于也激起了一腔的热血。
  萧成钧便当即点了他们去灭火。
  有其余晋阳军善后,龙虎营同萧成钧所率的定军便冲在了前。
  曾将惠帝打退, 从此再不敢生亲征心思的乌力罕, 此时仓皇地披着盔甲, 骑马向前逃。
  萧弋望着他的背影, 淡淡与萧成钧道:“木木翰的马倒是好马……”
  萧成钧道:“所以方才有出了好骑兵!”
  萧弋不再出声,他突然勒住了缰绳,从马背上挂着的箭袋里,抽出了三支长箭,箭头铁铸,尖锐锋利。
  萧成钧和无数士兵,都不自觉地朝皇上的方向瞧了一眼。
  他们这才发觉, 原来皇上一直都带着一弯大弓。
  一切不过是刹那间的事。
  三支箭一并搭于弓弦上,看似削瘦的身躯,在陡然间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道。他的眉眼一沉,将弓弦拉到了极致。
  眉眼间的锋锐和冷厉相融,他微眯起眼,狭长凤眼泄出点点光华。
  不见分毫吃力之色。
  “咻——”
  那是破空声。
  “噗嗤——”
  那是乌力罕被三支箭牢牢钉住的声音,他身下的马儿已经因为惊吓飞速向前窜去,但他自个儿却留在了面前的那根木桩子上。
  他嘶声怒吼,随即便没了声息。
  那三支箭,两支钉住了他的肩,一支从他的后颈横贯而过,想必是将整个喉咙都撕开了一个大洞。
  血汨汨而下,很快汇集成一滩的血水。
  三两个木木翰士兵都吓得一头从马上栽倒下来。
  大晋士兵先是一个哆嗦,但随即便被一股力气充盈了四肢,他们高喝一声:“皇上威武!”稍作一顿,便再度打马上前:“杀!杀了木木翰士兵!夺回越城!”
  “夺回越城!”
  众人高喊着口号,更得到鼓舞,齐齐打马从乌力罕的尸首边跑过,追向剩下逃窜的木木翰士兵。
  打仗,讲究士气。
  先帝优柔,不够魄力,旁人说如何,他抗拒几回最后总要顺从,一来二去,莫说打仗,便是要抓军心、立威望都是万万不够。
  萧弋不畏死。
  身后大晋数万士兵便更不畏死。
  如此一鼓作气,方才胜利!
  木木翰的骑兵被冲作散沙,大晋士兵以人多势众,轻易将他们绞杀于包围圈中。
  刀光起,血光落。
  这一仗,打了足足两个时辰。
  越城大火已经熄灭,只是难免烧去小半房屋,一眼望去,一边完好,一边是乌黑残垣,还有几分悲怆之感。
  他们押解着俘虏,望着面前的房屋、城墙,一边忍不住流泪,一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凡是当了兵的,又有几个不想建功立业的?
  大晋疏于军务,他们这些士兵方才也养得一日比一日生疏、懒散,幸而今日唤起了骨子里的勇猛,方才叫他们觉得,先前受的那些轻视侮辱,都洗干净了。
  尤其龙虎营,蛰伏四十余年,方才再有今日,又如何能叫人不喜极而泣哈哈大笑呢?
  “皇上。”萧成钧来到萧弋身后:“那些俘虏……”
  “先审问,待问出有效的讯息后,便杀了罢。”
  “都杀?”
  “一个不留。”
  萧弋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要坚定他所要做的事。
  他不会做第二个惠帝。
  他要让朝臣,让大晋士兵,让他国的君王都知晓,他是敢杀之人,与其日后徐徐图之,不若一战便众人心生敬畏惶恐!
  萧成钧拜道:“臣遵命!”
  说罢,他也并不劝说,返身便下了令。
  军中有专门负责审讯的士兵,待问完一个,便会拖出去杀死一个。剩下的人,只当是因为前头的人不肯说真话,才遭了这样的劫难,待后头的进了帐篷,便个个都张嘴抖落得飞快,恨不能将大王胡思勒爱同哪个小妾睡觉,都倒个干干净净。
  至此,越城内留下的木木翰人都被杀尽。
  越城仅存的大晋子民,畏畏缩缩地来到街道上,怔怔盯着木木翰人的尸首良久,似是花了很久的功夫,才敢确认他们真的死了,随后才上前踩踏、殴打、辱骂,他们并不大哭出声,只默默流泪。好似这些年里,已经耗干了眼泪。
  萧弋骑马缓缓走出来,众人都抬头朝他望去。
  从他召集龙虎营,下令攻城,到他骑马追击在乌力罕身后,再到那惊艳又狠绝的三支飞箭,已经足够叫军队上下,对皇上心服口服,满心激荡,恨不能立即为皇上抛头颅洒热血了。
  因而这时候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便都充满了敬服与激动的情绪。
  萧弋道:“丹州当年被夺三城,其一越城,另外还有象城、保城。本是我大晋国土,叫他们霸占数年,如今便该拿回来,再问木木翰收取十分利才是。”
  众人方才打了胜仗,正是激动之时,闻言便纷纷道:“拿回丹州三城!”
  “拿回丹州三城!”
  “休整一日,明日赶往象城。”
  “是!”士兵们齐声应道。
  这一回,他们面上只有无穷无尽的喜色和冲劲儿。
  众人将原先的城主府收拾出来,勉强让皇上住了进去。
  他们目送着皇上踏进门内,几个士兵忍不住揉了揉眼。咦,可是他们看花了眼?怎么觉着,觉着皇上披着银盔甲的腰间,像是悬挂了只粉紫颜色的绣囊?
  他们再揉了揉眼,面前的门已经合上了。
  当,当是看错了罢?
  皇上又怎么会将这样的玩意儿佩在腰间?
  这厢萧弋在屋中坐下,环顾四周,微微皱起眉道:“仍觉得这屋子里,透着木木翰人身上的一股臭气?”
  赵公公笑道:“奴婢唤两个人进来再洒扫一遍。”
  “不必,备下热水食物便是。”
  “是,奴婢这就去。”
  赵公公返身出门,又顺手将门合上。
  门内,萧弋这才微微低下头,取下腰间悬挂的绣囊,摩挲一阵,倒是又挂了回去。
  到底是幺儿的东西,总不好弄丢了。
  还是挂在腰间,方才稳妥。
  边城。
  日上三竿,杨幺儿脑中隐隐约约记得好似有什么事,她勉力撑开眼皮。
  床边的莲桂立即惊醒过来,躬着身子轻抚杨幺儿的背,道:“娘娘,尚早呢,再睡一会儿。”
  叫她这样一讲,好似困意又浮了上来,杨幺儿合上沉重的眼皮,便又接着睡了过去。
  小院儿外。
  萧光和领着腾骧卫,在院门外来回转悠。
  他一夜没敢睡,现下便顶着两个乌青的眼眶,瞧着甚是滑稽,哪里还有皇城贵公子的模样?
  他一颗心都悬紧了,时刻攥紧着腰边的剑柄,生怕有歹人趁虚而入。
  正想着的时候,只听得一阵脚步声近了。
  他抬头一瞧:“董参将。”
  “萧公子。”董参将冲他笑了笑:“萧公子怎么守在娘娘的居所?”
  萧光和硬邦邦地道:“奉皇上令。”
  董参将抿了抿唇,便只巴巴说了一句:“皇上原来还记着钦天监那一卦,将娘娘带来了边城。只是……”他顿了顿,皱起眉道:“这此去越城,不知吉凶,只怕该将娘娘一并带上才是。”
  萧光和狐疑地瞧了瞧他:“参将欲如何?”
  “臣留守边城,心下始终难安,牵挂皇上安危。便忍不住来了这里,想请教娘娘可有良策,若是实在不成,不如将娘娘送到越城……”
  萧光和攥紧了剑柄,顿时有了底气,于是厉喝道:“皇上早已吩咐好的事,岂轮得到你来擅自更改做主?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院内。
  杨幺儿又慢吞吞地撑开了眼皮,不仅如此,她还缓缓坐了起来。
  莲桂忙扶住她,道:“娘娘?”
  杨幺儿看向她:“皇上?”
  “皇上在议事呢娘娘。”
  杨幺儿极其缓慢地摇了下头,像是还未睡醒,因而有些迟钝,她抿了下唇,道:“他去战场了。”
  莲桂一颗心猛地一跳,她面上却还是笑道:“娘娘怎么这样说?”
  “梦见了。”杨幺儿掀开了被子,面上显露出一丝茫然,道:“一个人,同他说话。”
  莲桂抿了抿唇,现下便也是想到了当初钦天监那一卦。皇宫中,最信卦象的是赵公公,其次是刘嬷嬷。她原本是不大信的,可心底总难免惦记着。
  莲桂想了想,便大着胆子问:“说了什么?”
  “说……你当死的。”杨幺儿说罢,又学着梦中的口吻,道了一句:“你当死的。”这一遍却说不出的森寒味道,好似真将梦中那人活灵活现学出来了。
  莲桂张着嘴,半晌道:“……娘娘。”唤完这一声,她便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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