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命——南岛樱桃
时间:2019-01-11 10:35:52

  这下不等姜蜜开口,她后娘钱桂花就说起来:“当娘的谁不是这么想?头几年我恨不得给我儿子娶个天仙儿,天仙儿倒是有,能看上我家这个?当家的劝我,女儿也写信来劝,说别的都不要紧,人踏实贤惠明事理就好,男人家又不靠婆娘的嫁妆过日子,何必要求她家底?像赵氏,是乡下出身,除了这一点其他方方面面比城里女孩儿也不差,现在日子多好?”
  姜蜜颔首:“我看着狗子媳妇也很不错,是能相夫教子的,这两年狗子长进不少。”
  能得二品大官太太一句夸,是很得脸的事情,赵氏脸都晕红了。姜蜜却没揪着她一直说,她转头看向虎娃,让他喜欢什么样的同做爹娘的说明白,趁早定下,定下了给京城回个话去,二老现如今最牵挂的就是孙辈这些事,着急着呢。
  李氏笑得挺勉强的:“我们家的不好说,不像大房的毛蛋和你们砚台……”
  大房的毛蛋脸都黑了。
  现如今,也就卫成或者姜蜜提他小名他能笑眯眯答应,非但不觉得难受,还感觉有种别样的亲切。换其他人说他都不高兴,自家喊他都喊大顺来着。
  “我堂弟长得端正,身板硬,个头也不矮,他下地干活是一把好手,人又踏实,看就知道成亲之后肯定会体贴人……这样的条件配上这个家底,有什么不好说?”
  陈氏跟着点头:“大顺说的是!老三发达之前咱们老卫家日子多磕巴?就那也照样说亲,现如今你家青砖大瓦房住着,五六十亩地耕种着,顿顿白米饭天天见油荤,咋会不好说?现在的姑娘家连福都不会享了吗?我说弟妹你真该实实在在把心思放在这事儿上,别光顾着登科那头。读书这回事,别人着急也帮不上,有没有出息还是看自己,老三赶科举的时候谁管过他?还不是嗖嗖的就考上去了?”
  看那些凑热闹的都跟着点头,李氏心里暗恨,又不好发作,说:“怎么说来说去围着我家打转?三弟妹说说京城的事呗?老三怎么升官升得这样快?三十五都任总督了。”
  “这我讲不好,二嫂想知道让老爷说来。”
  卫成自不会逐一细说,笼统道:“是赶上了好时候,我那一届是皇上亲自主持的第一届殿试,那会儿皇上亲政不久,急需用人,我运气好,得到一些露脸的机会。”
  “十年前皇上才亲政?皇上多大?”
  “皇上十一岁登基,定年号为乾元,如今是乾元二十一年。”
  “那不是比你还小??”
  “是较我年轻一些。”
  “我们离京城太远了,都没听说过这些……”
  又有人问:“你现在是漕运总督?听说管漕运的官特别来钱,是不是真的?”
  卫成略一颔首,说:“朝廷官员的俸禄其实没有那么高,哪怕一二品大员每年也就几百两的俸银,除了俸银之外,地方官有一笔数额颇大的养廉银,再然后正常的冰炭孝敬也是准许的。要是在翰林院之类的清水衙门,因为平常做的都是修书编书这些,不理实事,正常的孝敬就少,也谈不上养廉,收入自然不多……年前皇上颁旨的时候还曾戏言,说拘我在京中十来年,这回总算派出去了,也该让我拿点钱,省得儿女婚事都不好办。”
  听着这话,乡亲们哈哈大笑。
  问他那个什么养廉银真有那么多?靠外任能挣聘礼嫁妆钱?
  牛逼不能自己吹啊,卫成没赶着报数,陪他回乡的县令说了,说漕运总督养廉银得有二三万一年?
  众乡亲:……
  “啥?”
  “多少来着?我好像听错了。”
  县令都站出来说了,卫成就点点头,让乡里的学子都好好读,走科举路为朝廷效力,也为自家改换门庭。
  年前听说毛蛋一年上万两的银子,李氏就感觉扎心。现在听说老三一年也那么多钱,她心态彻底炸了。放在十多年前,都不敢想自家能有五六十亩地,五六十亩地在村里是顶顶富裕人家,担得起一声小地主了。如今她捏着这么多田地,却一点儿也不高兴,眼里只有大房三房的富贵生活。
  陈氏能穿金戴银,姜氏更体面……十多年的光阴好像没在她身上刻下印记,她也三十多岁了,膝下两子一女,瞧着却非常年轻。
  想当初,姜氏刚嫁过来的时候,虽然比她漂亮,两人走出来还像妯娌。
  现在李氏压根不想站她旁边,也不想看她,看着她就感觉自己的日子太苦了。
  到午饭时间,乡亲们各自回了家,卫成他们则结伴往大叔公那头去,那边已经摆开了,一桌桌的肉菜,香味儿传出来很远。
  县令包括卫家兄弟包括姜家人都一起在那头吃的,吃饭的时候男人们商量了一下祭拜祖宗的事,也谈到置办祭田学田,都说好了卫成才过问了年轻一辈的学业。
  姜蜜同女眷们坐一起,她们没谈什么正事,说的主要就是男人和儿女。
  还有人问他怎么光带老二出门,老大呢?
  “你们老大跟春生同年的,十三了?”
  “是啊,他四月底就满十三,去年进国子监读书去了,没法跟,为这个年前还闹过脾气呢。”
  “听你说了好多回国子监,国子监是个啥?学堂吗?”
  “就是京城那边比较好的学堂,历届殿试一甲多半是那边出的,那里面好多状元榜眼探花亲笔题来送的匾。”
  “那是怎么才能去读?”
  “地方上贡或者祖宗荫庇,也有凭本事考进去的……考进去的少,那地方比府学还要难进很多倍。”
  ……
  姜蜜已经很久没这么接地气的吃饭了,住在京城里,并且有个当大官的男人,该讲究还是要讲究的。回到乡里吃这么一顿让她想起多年前家里开席的场景,菜色也是这么安排的,并不精细,但吃着香。
  午饭过后,县令大人让卫成劝退了,他先一步离开。
  卫成在大叔公家里坐了一会儿,留下带回来的礼,在姜父的盛情邀请下去了前山村。他们抱着一摞锦盒走着去的,走到半路上卫成还停了一下,他叫住儿子说:“我第一回 见你娘就在这里。”
  姜蜜嗔他:“多少年了,你还记得?”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十五年前那个春天,那天你梳的发饰穿的衣裳我都能想起来。当时一看见就觉得这该是我夫人,软磨硬泡闹得娘点头同意请媒人上门提亲。”
  卫煊听得津津有味,反倒姜蜜不好意思了:“你跟儿子说着干啥?”
  “这不是触景生情吗?”
  姜家那几个也在村道上走着,听见都在偷笑,狗子说:“我姐夫眼光好!”
  “真别说,我当时心里犯沐!有一回吧,我跟蜜娘一道出门,半路上遇见个算命的,硬拉着我说蜜娘她天生旺命,说她以后有成群的奴仆伺候,出门不用自个儿迈腿,有车轿代步。我当时还不是很信,尤其女婿上门提亲,那会儿女婿还是隔壁村的穷书生,我一看,这要是嫁过去能锦衣玉食穿金戴银?”
  姜父、姜大伯和大伯娘都知道钱桂花说的鬼话,姜蜜不清楚啊,她这会儿想起来当初狗子病了,她跟后娘去拜拜的路上的确遇到过算命的,那算命的拉着后娘说了好一会儿,具体说了啥她一直不清楚。
  眼下说起来,她就回头看了钱桂花一眼,问:“那算命的不是骗子吗?后来您跟我爹还去砸过他摊子。”
  钱桂花表情一僵,好在她脸皮厚,她稳住了:“是啊,是骗子,不过说你命好倒是说中了。”
  姜蜜又问:“当初谁都不信三郎能转运,既然不信,您怎么同意把我许给他的?”
  “咋说都是读书人呐!哪怕考不上,还能给人抄书这些,总要比乡下泥腿子强!”
  姜蜜没再追根究底,她转回去继续往前走,落在后面的钱桂花悄悄抹了把虚汗。看她这样姜大嫂忍笑忍得不容易,真亏她还能把话圆上,刚才差点就露馅了。
  卫成他们往姜家去了,卫大家的几个还在后山村,在同大叔公细说祭田学田相关的事。这些是卫成提出来的不假,他回乡就这么几天,哪办得妥?最终还是要靠老家这边的自个儿奔走。
  男人们在商量这个,女眷把京城来的这些锦盒开了,一样样看呢。
  “前些年通过书信往来就知道三郎家里不同了,今儿一看,真的变了好多。看姜蜜,要不是五官轮廓没动,恐怕都认不出。你看她那个坐姿……”就有人特地拉了个长凳出来,学着姜蜜那样坐下,“哎哟我都学不好,大家明明是一样坐,就她看着特别贵气。说话也是,不慌不忙的听着舒服得很。还有还有,平时咱们吃席靠抢,都怕抢慢了亏,今儿跟她一桌我就没好意思大口塞肉,人家细嚼慢咽的我那么狼吞虎咽看着怪丢人……”
  “谁说不是呢!”
  几个女眷四下看了看,然后小声说:“就卫大卫二这些年办了那么多不靠谱的事,我还以为今儿个铁定要尴尬了,人都回来了不得出出气?不问问过失?卫三夫妻真是好涵养,进村之后对着谁都和和气气的,难听话一句没说。”
  “人家二品大员一回来跟咱们老爷子跪下了,跪得实实在在的,都把我看愣了。”
  “要不怎么他能当上二品大员?人家办这些事方方面面你挑不出错。他们刚才一句难听的没说,还不是家丑不可外扬,当乡亲们的面说什么呢?左右要待好几日,关上门总有机会细细掰扯。”
  又有人说,先前的有不少人提虎娃的亲事,李氏都不着急,还以为要耽搁了,今儿个姜蜜提得好。她说老太太在京城等好消息,李氏还敢继续耽搁?
  说到虎娃,一家亲戚都不知道该怎么讲。
  这孩子吧,品性是不错的,也不是偷奸耍滑的人,踏踏实实过日子一点儿问题没有,偏偏有点愚孝,太听他娘的话了,凡事自己不知道急。
  “也不知道最后会定谁家的?”
  “他们李家有岁数差不多的,搞不好亲上加亲。”
  “亲上加亲没什么不好,给虎娃说她娘家侄女,李氏看在娘家的面上也不能偏登科太过,总要为大儿子打算一些,没准还是好事情。”
  “只不过这李家女儿……”
  也不用说得太明白,互相交换个眼色就都明白了,换做是别家,上李家提亲总得掂量掂量。
  ……
  这天姜蜜他们在卫、姜两家都坐过,姜蜜还领着卫煊上她亲娘周氏坟前去看过,说了会儿话。
  周氏的坟头看着好像重新垒过,比她记忆里的样子规矩了很多,坟前也有插过香猪烧过纸钱的痕迹。姜蜜在那头待了会儿,狗子看她出去了有一会儿没回来,找到这头,说:“大娘这坟头前几年修缮过,特地请阴阳先生看过才动的。”
  “我都不知道,写信来的时候怎么没提一句?”
  “这不是应该的?想着没必要提。”
  “要提了我也能出点力。”
  “说什么呢?大娘是我们姜家人,这事合该我们自个儿操办。不过也就只能办成这样,咱们条件有限。”
  姜蜜看够了,心里话也说了,她带上卫煊跟狗子往回走,问:“你姐夫还让乡亲们围着?没脱身?”
  “是啊,都没见过二品大官,来看稀罕太多了。”
  姜蜜笑了一声,吐槽说他二品大员跟个耍猴戏的一样。又问:“你跟我说句实话,家里都好吗?缺什么或者要姐帮忙你就说,没什么不能说的。”
  “都好,姐姐已经很照顾我们,给进宝那个名额……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谢,实在太珍贵了。”
  姜蜜停下来,站了一会儿:“有些话我在信上不方便写,这会儿当面我跟你说一说。国子监那种地方,先生教得好,都不需要天资特别出众,寻常资质只要肯用功考个举人不难。有举人功名就可以做官,姜家从进宝这里应该是要改换门庭的,可你也别高兴太早,家里人是什么性情我知道,咱爹不太管事,你娘但凡稀罕谁就惯得厉害,偏偏儿女最不能惯,我家那三个犯了任何错都要受罚,该教要教,该训要训,从小就得严格要求。他至少的是个品行端直的,要懂规矩,你明白吗?”
  狗子看看跟在旁边的二外甥,应承下来。
  “换做是别的谁,我不会说这种话,这不中听。可进宝是我侄儿,我是盼他有出息的。”
  “我知道,姐若不是盼我们好,何必赠出那个名额?”
  “你明白就太好了,还有一点,你姐夫如今是漕运总督,这消息传开,跟着来攀交情的少不了,你盯着点别让家里犯傻。至于你自己,有机会可以把握,作奸犯科的事不要碰,你姐夫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莫让他为难。”
  “姐放心。”
  “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写信到淮安,这几年我们在淮安更多。你要做什么差点数或者要姐姐帮忙都写信来,直说就好。”
 
 
第181章 
  卫成没在乡里歇,去姜家看过之后就带妻儿回了县里,祭拜卫家祖先的事被安排在后面一日,照说好的这晚他们还是歇在卫大家。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却给村里留下许多话题,以前没见着人都能吹嘘,如今见着了,看他们夫妻比预想中还要风光体面,县太爷到他跟前都只配躬身提鞋……又有人感叹起来,早知卫成有今日,当初就该把自家姑娘许给他。如他这么有本事还爱重结发妻子的男人,普天之下再难找出第二个。
  “你说嫁,他就会娶?你恐怕太小看卫三,姜氏能进他家门可不单单是因为别人都不许嫁,只她家许,还是卫三自个儿看上的。”
  男人家是这样,他看得上便觉得千好万好,哪怕人家劝说姜氏自幼丧母,由后娘养大,娶妻不合适选这种,还是要挑个四角俱全的……
  你瞧着四角俱全那些,叫他看来就不入眼。
  “你也别小看了姜氏,大官太太不是谁都能做,你真以为同别家夫人走动,进宫陪皇后娘娘说话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还有她那个儿子,没听人吹嘘过,走出来看着比岁数相差不多的登科像样多了,闲聊的时候听她说,卫煊五岁就进宫去给皇子做过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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