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喜一家人——一夏天
时间:2019-01-12 09:59:56

  他想尽可能拖延时间,提议立刻遭到否决。
  “不行,被他们看到我和你来开房,而你又是这副装扮,他们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啊?”
  郝质华不知道他在装傻,正色教训:“一般人肯定会误会啊,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您怕被我家里人误会?”
  “你不怕吗?”
  “那倒是,他们肯定会胡思乱想的。”
  贵和挠挠头发,借傻笑搪塞。郝质华没耐性再耗下去,动手推他让道。
  “所以我得赶紧走,我走了你才能叫家里人来。”
  “等等,您这样走我不放心啊。”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像你这样的我一次能打两个,谁能把我怎么样?”
  “那我也不放心。郝所,要不今晚我们先留在这儿吧,等天亮了您再走。现在已经两点多了,再等四个小时就有早班车了,那时您再走也方便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渴望留住她,刚才她一离去,这房间就成了寒冷的冰窖和无人的深谷,他不想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独处,必须让她陪伴。
  郝质华认为他说话不动脑筋:“你想让我在这儿呆坐四个小时?”
  “不不,您也可以躺下休息,我去椅子上坐着。”
  他说话要去认领椅子,郝质华骂他胡闹,伸手握住门把。他像被掐住脖子,不自禁地喊“哎哟”,见她紧张转身,将计就计地捂住受伤的肋骨。
  “我胸口疼。”
  她成功受骗,抢上来扶持:“不是没事吗?怎么又疼起来了。”
  “可能刚才喝多了没注意吧,现在酒劲过去就开始疼了。”
  “是不是碰伤了,要去医院吗?”
  “不用,不用,您先让我躺会儿。”
  他的演技已锻炼得很扎实了,柔弱无助的样子极具迷惑性。嘴硬心软的女人缴械投降,扶着他躺回床上。
  “赶紧让你家里来接你,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儿。”
  他开始暗搓搓搞小动作,试图麻痹对方。
  “他们要是来了,一定会问我为什么在这儿,我该怎么解释啊?”
  “就说同事送你来的,把你安顿下就走了。”
  “要是问我哪个同事呢?”
  “你就说赵国强或者老宋老张他们。”
  “可前台登记的是您的名字,万一被他们发现。”
  “你小心点不就行了。”
  眼看招式拆解不开,他开始耍赖,捂住脑门哀唤:“不行,我头好晕,什么都不能想了,您让我歇会儿再说成吗?”
  郝质华相信他是真的折腾累了,看他身上的浴袍还是濡湿的,拿了件干的让他更换。等他换好衣服老实躺好,疲惫也一点点欺向她,倦怠地问他:“胸口还疼么?”
  他深入贯彻装可怜:“稍微动一动就疼,您看我的额头,都疼出汗来了。”
  “那你先躺着休息,看待会儿会不会好点。”
  “好,郝所您也坐会儿吧。”
  郝质华点点头,别无选择地坐到椅子上,身体软绵绵地,意识也像一颗投入沸水的方糖,没过多久便悄然融化了。
  贵和等她睡熟了,爬起来小心地靠近她,抖开毛毯轻轻盖上。女人的呼吸很轻很缓,好似一根羽毛在他心间飘浮,他的心窍全部张开了,仿若春天的蓓蕾畅爽呼吸,唤醒沉睡已久的脉动。
  他错愕地陷在恍惚里,不敢相信这不可思议的感觉就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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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除夕
  早上千金接到贵和的电话前去接人, 她仗着身板结实,没穿外套就出门了。胆敢挑战室外的严寒, 自然受到狠狠打击, 回家便打喷嚏流鼻涕,发起39度的高烧。景怡下班时她已经瘫倒了, 可是拒不吃药,说怀疑已经受孕,乱吃药会影响胎儿的健康。
  她当妈妈的觉悟这么强, 景怡十分感动,让她多喝热水,第二天带她去医院检查。半夜她的大姨妈造访了,此前的造人计划宣告失败,次日一早安心落意地去医院看病, 大夫说她患了病毒性感冒, 开了大剂量的点滴。
  近期同类型病患很多, 注射区的长椅上坐满了病人,接待她是位新来的实习护士,手法生涩, 那针头像有独立思想,老往错误的地方扎。
  佳音打电话询问千金看病情况, 通话后就听她哎呀惊叫, 一问才知被护士连扎三针还没成功。
  她很想发火,但听到大嫂劝解:“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要是被她们领导听到兴许会影响她的工作。”, 便稍稍按怒气,挂线后允许对方再试一次,这次仍是白受罪。
  她再也忍不住了,脸上刮起阴雨,质问那慌惚的小护士:“你们学校学习扎针是用什么做练习啊?也在人身上扎来扎去?”
  小护士咬着嘴唇说:“我们一般用猪皮练习。”
  她笑嗤:“难怪,你是把我的手当成猪皮了?”
  对方低声求告:“对不起,我试试左手吧。”
  “我这还没挂上水呢,手背就多了三个针眼,医生给我开了三天点滴,地方都被你占完了,往后几天该往哪儿扎?总不能扎在脚背上吧?”
  “……对不起。”
  “你别嫌我态度不好,我已经很能忍了,要是换个脾气差点的,早去投诉你了。这算怎么回事啊,是你技术差,还是我皮糙肉厚啊?”
  小护士自知理亏,对于她的责备只一味道歉,旁边一名中年女病患忍不住插刀:“这些小护士在学校不知学的什么,我也被她扎得双手流血,外面那些吸毒的都比她老练,一扎一个准。”
  就在小护士快急哭时,晏菲刚好经过,门诊注射科的事不该她管,但见到实习生受刁难,她将心比心地伸出援手,上前说:“怎么了?针没扎好吗?让我来吧。”
  那小护士不认识她,见是同医院的护士,又是个正式员工,便下意识让位。
  千金不放心地问她:“你不是实习生吧?”
  “不是,我已经做了五年护士了,扎针还是比较拿手的。”
  晏菲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拍下来就能当做医院的宣传招贴,很能博取病患信任。
  她用免洗消毒液洗了手,戴上小护士送来的一次性手套,握住千金的左手,突然在她手背上掐了一下。
  千金惊叫一声:“你干嘛掐我呀?”
  晏菲笑道:“对不起,我想先试试您的耐受力,刚才那一下还受得了吗?”
  “……还行。”
  “您可以把眼睛闭上。”
  千金狐疑地闭上眼睛,被掐的痛觉还未消失,就听她说:“好了。”
  她睁开眼睛,针头已稳稳扎进血管,药水顺畅地输入体内,却没有针刺的感觉。
  “真的一点都不疼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喜上眉梢,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晏菲的笑容一成不变:“这种事熟能生巧,做多了就顺手了。”
  “你技术真好,我还没见过下手这么轻巧的护士呢。以后都让你帮我扎针。”
  千金真心夸赞,不料对方竟答道:“希望以后再也不会见到您了。”
  她立马又变脸,中间没一点过度:“你什么意思?嫌我烦吗?”
  晏菲确实嫌她烦,做护士收入低工作累,还时常被病人叱骂,看到这些凶恶的嘴脸她就藏怒宿怨,不过不能明目张胆和他们斗争,挖苦完毕便加以掩饰。
  “不是,如果您不生病哪儿用得着来见护士呢?我是希望您以后身体健康,再也不用来医院。”
  暗讽不一定保险,可对付眼前这个有勇无谋的少妇卓卓有余,她不仅回嗔作喜还对她大有好感,笑道:“你真会说话。我老公也在这儿上班,他是医生。”
  “是吗?”
  按正常的交流进程,千金接下来会介绍丈夫所在的科室和名姓,在她开口的前一刻,不远处的过道传来尖叫,一个护士大声喊:“有病人晕倒了,谁来搭把手。”
  “对不起我失陪了。”
  晏菲在职业敏感度刺激下起身奔向出事地点,事故平息后也没回来,她还有很多事要忙,哪有心思陪一个讨厌的病人聊天呢。
  她和千金都不知道,在二人接触时景怡正躲在十几米外的拐角处。他刚才来看望妻子,发现晏菲正帮她扎针,还想趁这巧遇介绍她俩认识。走出几步突然警醒,他之前用丑女的照片冒充晏菲蒙蔽千金,若西洋镜拆穿,祸事不小。因而慌忙躲避,见扎针后双方仍在交谈,内心大是惶恐,仿佛即将暴露身份的间谍,感受着没顶之灾的威胁。
  幸好晏菲突然闻声离去,而妻子的神情未起变化,他又躲了一会儿,确定晏菲不再复返,藏好慌张走过去,脸上挂起双倍的甜蜜。
  “老婆,你这边弄好了吗?没出问题吧?”
  千金举起遭殃的右手:“开始是个实习护士给我扎的,你瞧,手背都肿了,后来换了个熟手才弄好。”
  他捧住她的手作势吹了吹,笑着哄:“大家都是从实习起步的,你要多点包容心,给人家锻炼的机会嘛。”
  “都当了三次猪皮了还想让我怎样?”
  “下次我亲自给你扎,先拿自己做试验。”
  他坐下陪了妻子一会儿,被她赶回工作岗位,巡视病房时遇到白晓梅,向她做了一些医嘱,顺便交代:“待会儿你见了小晏提醒她,739那个病人的消炎药暂时停一停,我准备给他换处方。”
  由此得知晏菲刚刚请假离开了,据说她的弟弟突发重病,她把年假都请上了,貌似很严重。
  景怡把晏菲当成朋友兼好助手,对她的关心相对较多,打听她弟弟在什么地方,生了什么病。
  白晓梅只知道那弟弟在苏州上大学,其余的也不清楚,景怡让她有了消息知会一声,没过多久这件不起眼的突发状况就被紧凑的生活节奏淹没了。
  春节来临,除夕夜赛家张灯结彩摆宴庆祝,把独居的慧欣也请了来,代替她远游的儿子陪她过节。
  年夜饭上,秀明以家长的身份祝词,他为此筹备了好几天,语句还挺书面化。
  “旧的一年已经结束了,这一年当中发生了很多事,最痛心的就是爸突然离开了我们,也因为他的去世,使我们五兄妹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合住,到目前为止的三个多月里,我个人感觉还是很开心快乐的,也真实感受到了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凝聚力,认识到了家人们各自的优点,这么看来爸的这个主张确实提得很成功,我希望能把它坚持贯彻到底,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大家当然表示拥戴,纵有不同意见也只在心里唱反调。
  开饭后秀明建议先提各自的新年愿望,按年齿从小到大排序,先让灿灿说。
  灿灿纠正:“小勇比我小,应该他先说。”
  英勇很紧张也很害羞,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我希望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姑姑姑父、姐姐和灿灿都能工作顺利,学习进步,身体健康。”
  大家鼓掌,美帆望着他笑得心快融化。
  “小勇真乖啊,真是个贴心的小宝贝。”
  千金和她反应类似,伸长手臂摸侄子的脸蛋:“就是,我早说他是家里最可爱的孩子。”
  珍珠却不满意弟弟的表现,责怪:“爸爸让你提愿望,你干嘛老想别人?自己就不想干点什么?”
  英勇连忙改口:“我、我想好好学习,争取每门功课得90分。”
  第二个发言的是灿灿,他想了想说:“我希望明年能多经历一些有趣的事,也希望烦心事能少一点。”
  千金嫌儿子的愿望太low,讥刺:“你怎么不学人家小勇学习上进?”
  秀明为外甥的白眼配音:“灿灿现在已经次次考100分了,你还要他怎么上进啊,小勇能有他一半我就知足了。”
  景怡立即纠错:“你别老拿别人的孩子贬低自己的孩子,这样对小勇不公平。”
  美帆为他站队:“是啊,大哥,你这样很容易给孩子造成心理伤害的。要是大嫂成天拿别人的丈夫跟你比,你也会难受不是吗?”
  说得秀明哑口无言,旁边佳音感激地冲二人笑笑,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轮到珍珠了,她双手合十庄严祷告:“我希望明年依然能每天健康快乐,但千万别再长个儿。”
  贵和不解:“人家宁愿去断骨增高也想长个儿,你为什么不想?”
  “我已经169了,这个身高以后唱戏做花旦会受很多限制,再长就只能去唱小生了,我可不想女扮男装。”
  美帆最能理解她的心情:“说得是,花旦个子不能太高,她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下面是胜利,他的愿望很朴实,希望到了高三能少点压力,顺利考上大学。
  千金的愿望是明年继续学烘焙,完成专业技能培训,然后再生个健康的小宝宝。
  美帆惊喜:“你们决定要二胎了?”
  她有些羞赧地傻笑:“已经在实施了,可不太顺利。”
  “为什么呀?”
  “因为……”她突然想起不能伤害丈夫的自尊,继续傻笑,“因为我一直没怀上。”
  佳音安慰她慢慢来,别着急,还让景怡别给她压力。
  之后是贵和,他的兴致比起其他人明显低落,这状态持续了好几天,看得出有心事,可谁都套不出半句话。
  “我……我就那样吧。”
  秀明冷脸斜睨:“就哪样啊?”
  “好好工作挣钱,争取早日还清房贷。”
  “房贷明年还解决不了,先把婚事解决了吧,趁着过年休假去跟那江小姐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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