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喜一家人——一夏天
时间:2019-01-12 09:59:56

  “不仅丢脸,还很屈辱。我可不想像爸那样一辈子挺不直腰杆,为了钱的事毒打老婆孩子。”
  “可你现在对弟妹做的事就相当于家暴!”
  “那是因为她不理解我的苦心,她从没受过穷,以前赚钱也轻松,随便唱一场堂会就能挣十几万,所以以为别人挣钱也这么容易,根本不知道钱的重要性。这种阅历肤浅的人跟她解释也行不通,我一直在忍耐,过去单独住她还能保持冷静,就因为搬回来,她觉得你们会为她撑腰才渐渐不安分了,今晚的闹剧就是作给你们看的。”
  “说到底你还是对合住有怨气,以前能放心大胆虐待老婆,现在有我们看着缩手缩脚不方便了是吧?”
  贵和也很生气,他过去没拿二哥当二哥,一块儿居住后才有了亲切感,谁知二哥仍抱着嫌弃的心态,分明不想跟他们做一家人。
  他忍怒埋怨:“二哥你这话实在太教人寒心,好像是我们害你和二嫂闹矛盾的。”
  赛亮理亏,识时务地示弱:“好吧,算我口误。”
  景怡想阻止他们争吵,转话道:“二嫂可能太空虚了,她明年就能回剧团演出了,等她忙起来心情或许会好转。”
  贵和替二哥预见到危机:“你就不怕二嫂做回大明星,被别的男人抢走?”
  赛亮眼珠微微偏转,又跟快跟随定力回归原处,大无畏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要真那样我也没办法。”
  他才不会告诉这些人他所有的奋斗几乎都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婚姻,妻子有太多非富即贵的追求者,他必须拥有能与之抗衡的实力。
  吵闹清空了人们的睡意,千金和景怡回到床上,满脑子仍装着悲惨的二嫂和可恨的二哥,听丈夫转述赛亮的道白,她的头顶飘满问号。
  “我二哥太奇怪了,他挣得钱也不少了,干嘛还那么怕穷啊,我大哥还欠了一屁股债呢,也没像他那样。”
  景怡倒是能理解二舅哥的心情。
  “现在像他那样的人很多,中产阶级比社会底层更惧怕穷困,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美好生活,谁都害怕失去。我们能过得无忧无虑真得感谢爸爸妈妈,他们为我们创造了足够多的财富,才让我们成功脱离生活的重压。”
  两口子为父母念了段长寿经。千金躺下仍然睡不着。
  “二嫂真可怜,当初二哥被二嫂的妈妈折腾得很惨,听说还写过血书,我还以为他很爱二嫂,现在却那样对他。”
  说起赛亮与美帆的恋爱经历也是可歌可泣的琼瑶剧模板,千金至今还记得美帆母亲率领大军登门叫阵的骇人场面。她已算泼辣的了,但跟亲家母比就是颗甜椒,真不敢相信那鸠盘荼似的老太婆会是二嫂的亲生母亲。二哥能顶住她的狂轰滥炸坚持与二嫂结婚,已不是罗密欧胜似罗密欧了,如今怎会变心呢?
  景怡比她乐观:“我相信他现在依然很爱二嫂,只是没那么多精力讨老婆欢心。二嫂那种风花雪月的女人是不好伺候,要想顺心如意只能嫁给尔康,可你二哥不是。”
  “还尔康呢,他现在就对二嫂冷暴力,以后不变成安嘉和就万幸了。”
  千金侧身钻进丈夫怀抱,把他的锁骨当做琴弦,指尖停在上面来回拨弄。
  “每次看到他我都庆幸自己找了个好老公,像你这么温柔的男人真是太少见了。”
  景怡笑着搂紧她:“要是再嫩点就好了,对吗?”
  “讨厌,怎么老提这个。”
  二人缩进被窝,既然睡不着就做些有趣的事吧。
  一楼的大哥夫妇可没他们的闲情雅兴,佳音将美帆安顿在珍珠房里,回屋后一边绣花一边发愁:“我真担心小亮和贵和的身体,现在拿命换钱,以后没准就要拿钱换命。你说他们为什么过得这么累啊,好像比我们压力都大。”
  秀明抢白:“还能为什么,不知足呗。成天开好车,住好房子,穿好衣服,尽跟人家有钱人比,哪比得过来。”
  他还念着二弟的贬刺,回味无穷。
  佳音开解:“也不能怪他们虚荣,如今的风气就那样,嫌贫爱富的人太多了,你的珍珠还不是成天羡慕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
  秀明拿现实没辙,便着眼于小处,嘱咐妻子:“你可得劝劝弟妹啊,让她别跟她娘家人告状,要是惊动亲家母,我们全家都得遭殃。”
  “知道,爸生前也怕这个。你别看美帆那样,她很懂事的,从不跟她爸妈诉苦,不然小亮也不会安安稳稳过到今天。”
  “说来说去还是门不当户不对,娶媳妇就得往低处寻,一个穷小子娶了个大小姐,双方都不舒坦。”
  他走路不长眼,伸脚就踢到石头,佳音轻笑:“这么看来你是家里最明智的。”
  秀明琢磨了十秒钟才弄懂妻子的意思,懊恼:“你看你,我随口一说你就挑字眼,再说了,我说我俩门当户对又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至于这么小气吗?”
  佳音若无其事道:“小气的人是你,说你明智是在夸你,这都听不懂。”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男人脑子笨,以后尽量用点通俗的话夸我吧。”
  秀明嘴型夸张,一只飞天大蟑螂冷不防从床下扑出来,有大拇指那么粗壮,直奔他的面门而来,险些撞进他嘴里。
  他本来不怕也教这突然袭击吓一大跳,急忙倒身后撤,只见佳音眼疾手快以三步上马的姿势跳上前,举起双手啪地一击,蟑螂立时毙命于掌中。
  “家里放的蟑螂药过期了,得赶紧换新的,不然让美帆看到又该尖叫了。”
  她用纸巾抱住蟑螂尸体急急忙忙出门去投放防虫药,秀明目瞪口呆盯着空荡荡的门框,觉得自己是个吃大锅饭的闲职人员,妻子不但无所不能还无所畏惧,她真的需要他吗?
 
 
第52章 报复
  清晨赛亮为躲避家人责难起得很早, 可佳音比他更早起,非要留他吃早饭。他盛情难却, 由此遭遇妹妹的狙击。
  千金来到厨房正看到坐在餐桌前吃面的二哥, 即刻像发现恐怖分子的特警果断开枪。
  “二哥,你做出那么残忍的事还有脸吃东西?”
  赛亮对着面碗答话:“即使是死刑犯临刑前也有吃饭的权利。”
  千金冷笑:“那你就吃饱点, 待会儿出门去撞电线杆子,好做个饱死鬼。”
  佳音让她别开这么恶劣的玩笑,千金一脚踹飞她架好的台阶:“我没开玩笑, 他这种死不改悔的人活在世上只会对好人造成伤害。”,义正辞严指责赛亮:“二哥,二嫂再不懂事也陪你过了十几年,大好青春都献给你了,你却因为人家不能生育就处处嫌弃虐待她。别说二嫂是因为身体有毛病才生不了孩子, 就算身体健康、生、不生也该由女方做主, 你凭什么搞得像人家欠了你一座金山似的?要是过不下去, 早几年就该离婚放二嫂一马,现在把人家的岁数拖大了,想开始新生活也没那么高的起点了, 你这种做法真的跟行凶杀人没两样。”
  赛亮不想让大嫂为难,加快进餐速度, 千金觉得这场控诉只存在于他们兄妹间, 没考虑佳音的立场,推开她加力责骂:“我还没说完呢,二嫂条件那么好, 就算现在离开你照样能找到比你强十倍的男人,你不过是走了几年上坡运,挣了几个臭钱就当自己是镶金镶钻的高富帅了,怎么敢那样作践二嫂,心肠比蛇还毒,真没白戴那副眼镜,就是条不折不扣的眼镜蛇!”
  她的思维误打误撞与美帆的母亲联网,有些骂辞都是她曾对赛亮说过的。
  岳母气焰熏天的嘴脸是赛亮心魔最钟爱的口粮,一闻到气息就倾巢出动,他觉得此刻的妹妹就是那老太婆的替身,抬起头,眼里的仇恨烧成火墙。
  “你以为你二嫂真是人见人爱的天仙?当初是有很多有钱人追求她,可那些人不过是看上她的色相,就冲她不能生育这点,没有哪个达官显贵会跟她结婚,她只能成为他们的玩物,下场比现在凄惨得多。”
  千金不知道自己的驱壳被二哥套上了另一个人的灵魂,以为那泄愤的还击是他的真实想法,不是当事人也毛发尽竖,仿佛无意中窥破了人世间最丑恶的秘密。
  “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把手放在胸口试试,看心脏还在里边吗?实在太可恨了,这种渣男怎么会是我的哥哥。大嫂请你回避一下,我要动手修理这个渣男!”
  她刚撸起袖子,秀明已像武功高强的刺客疾如迅雷地自门口扑来,拽住赛亮后领,一拳轰倒。赛亮的眼镜好似受惊的燕子飞出窗外,人也被惯性拖拽倒地,连累了无辜的椅子和桌上的杯盘。
  佳音敏捷地抱住丈夫腰背,阻止他再次发功。
  秀明的咆哮洞穿了几重楼板:“你是哪儿来的人渣,怎么混到我们家来的!”
  他和妹妹的三观基本一致,千金的感受就是他的感受,他比千金攻击性强,真想立刻宰了黑心烂肺的二弟。
  “弟妹哪点对不起你?是给你戴绿帽子了,还是成天骑在你头顶上撒尿?就是出去嫖妓也不能对妓、女说这么下作恶毒的话啊,你连嫖客都不如!”
  赛亮明白争执有害无利,默默去院子里捡起眼镜,得大嫂断后,总算安全离去。
  骚动已传开,珍珠穿着睡衣跑来,身上还带着被窝的温度。
  秀明紧张地问:“你二婶醒了吗?”
  女儿慌惶摇头:“她好像还在睡。”
  佳音宽慰他们:“她昨晚失眠,我拿了一粒爸留下的褪黑素给她,她这会儿应该睡得正香。”
  秀明放心地向墙壁泄愤,一拳砸落一层粉灰。
  “老二太混账了,爸要是还活着听到他这些话非得晕过去,我们家怎么会养出这种人?”
  贵和正好到场,眼前凌乱的布景让他产生不好的联想。
  “大哥大嫂,怎么了?又有人了打架了?”
  千金恨诉赛亮罪状:“二哥刚才说二嫂坏话,被大哥揍了。”
  “他打伤二嫂还有脸说人家坏话?”
  贵和觉得只是这一行径就够教人发指了,听到“不能生育的二嫂只能沦为富人玩物”这一奇葩言论,感觉二哥JP得匪夷所思。
  “二哥是不是吃错东西了?以他的智商不该说这种话啊。”
  千金认为他对赛亮的为人存在误解:“他的智商就是用来害人的,人家说快刀不削自己的柄,他是专门祸害自己人!”
  佳音不愿他们兄弟阋墙,劝他们为美帆着想别再议论,最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家宅不宁,恐怕和运势有关,进城的路上有座寺庙,贵和上班时顺便去拜了拜。
  在公司楼下他与郝质华不期而遇,郝质华仔细在他脸上搜寻病容,她犯了错,理应负责。
  “你身体好点了吗?如果不舒服可以请假,手上的工作我帮你做。”
  替人卖命,病娇人设沾不得,贵和有病也得装出十分精神。
  “您放心,都好了,我是糙汉,没那么娇弱。”
  郝质华补上昨晚遗漏的道歉:“昨天真对不起,不过我真没想到你那么不中用,一下子就被摔倒了。”
  这股歉意像夹沙的炒蛤蜊,贵和有些尴尬:“大概是缺乏锻炼吧,成天蹲在办公室人都生锈了。”
  “以后多做运动吧,像我每晚有时间都会在小区里慢跑一小时,长期久坐可不行。”
  她善意建言,希望下属引起重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顶多不受欢迎,头脑发达四肢萎缩就离火葬场不远了。
  他们闲聊着走入大堂,沿路摆放着很多大花篮,是庆贺莱顿和嘉恒置地达成并购而准备的。嘉恒是目前国内发展最快也是规模最大的地产公司,业务遍及全球,近年不断兼并有实力的中小企业,目的是成为中国地产界的龙头。
  郝质华和贵和属于技术人员,不参与公司运营,并购后莱顿仍拥有自主权,他们的工作也没受多少影响,因而把这当成平常的一天。
  谁想电梯门开时,里面乌压压出来一群西装革履的上流人士,其中一半是莱顿的高层,另一半大概是嘉恒的大佬们。
  贵和推测岳歆身旁那个白头发的阔老头儿就是嘉恒的老板,站他左手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高大白净的男人,看穿着打扮,身份很不一般。
  那男人出门时正好瞟见郝质华,脚步顿时停移,郝质华也在与之对视时僵硬,有如突发故障的机器。
  贵和猜他们认识,其余人也看出来了,岳歆笑问那男人:“这位郝工是我们公司的建筑一所的负责人,梅总认识她?”
  男人姓梅,是嘉恒的总经理。
  他微微颔首,再次看向郝质华,笑容耐人寻味。
  “好久不见,前段时间听说你回申州了,原来在莱顿上班。”
  郝质华也点头,想笑,脸肌却不听使唤,心情仿佛砸碎的煤油灯,弥散着刺鼻的气味。
  梅总对岳歆笑言:“郝工和我是老朋友,非常有才干,能挖到她,说明贵公司在招聘方面很有眼力。”
  他评头论足的样子似在评价自己的粉丝,贵和莫名地起了厌恶,撇过脸以免不小心翻出白眼,偶见郝质华面色紧张目光闪躲,与往日的沉稳大相径庭。
  她和这个梅总之前好像有猫腻啊。
  贵和像发现新菌种的医学家起了探究心,乘电梯时问郝质华:“那个梅总是您朋友?”
  郝质华黑云压城,嘴就是紧闭的城门牢不可破,他看出她情绪恶劣不敢招惹,疑惑似兔子在怀中活蹦乱跳。
  下午临近下班,那梅总突然现身一所办公区,站在入口处雍容观望,似在寻人。同事们都不认识这大人物,只有贵和起身相迎,听说他要找郝质华,胸口被兔子用力踹了一脚,礼貌地将他领到所长室。
  意外像黄钟大吕罩下来,郝质华一时动弹不得,脸就是个一塌糊涂的画板,堆积着各种颜色。
  贵和见她放在桌面的右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断定这梅总成分有毒,也像与敌人接触的特勤人员心里七上八下,假笑着说:“梅总稍坐,我给您泡茶。”
  梅总风度翩翩地下达驱逐令:“不用了,我坐一坐就走,你去忙你的吧。”
  见他堂哉皇哉坐到郝质华对面的转椅上,贵和对他的反感滚雪球式增长,手已握住门把却挪不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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