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辰光——弈澜
时间:2019-01-13 09:44:45

    虽然熊孩子老不愿意考试,但也不至于临阵脱逃,还是踏踏实实坐下来,拿卷子刷刷做题。
    邰山雨和谢籍就在不远处看着这里,见熊孩子低头乖乖进考场,笑得前俯后仰:“孩子果然最近师长的话,倘我们去说,少不得要撒娇耍赖,满地打滚都可以,只要能逃了这场考。”
    “这混账东西,必是想着你我在生民书院,好些事可以依仗撒娇耍赖解决,才说动了阿岩让他来生民书院上学。”虽然长子必然主要是为能和夏氏女郎多些相处的时候,不被熊子扫兴,但必然也有叫御书房操劳完国事还要操心熊孩子学业的臣子歇一歇的心思。
    “就是不知道阿暄日后适宜做什么,他哥哥自是没得选,得做皇帝,到他很有得选,却大概还不晓得应该选什么。”孩子也已经不小,是时候该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邰山雨现在陷入了这样的境地,有时候觉得孩子还小得很,有时候觉得孩子很大了,真是奇怪啊!
    谢籍点点头:“既然自己要出御书房到生民书院来,那便早晚都会寻着人生之道路。”
    考场上的谢暄还从没想过人生道路这种关乎一生的事,他只咬着笔头爪脑袋,题仿佛都不是很难,但他答得有些吃力:“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明明有印象,就是答不上来。”
    熊孩子也干不出作弊的事来,只能满脑袋挠痒,待到铃声响要交卷,熊孩子才将将答完,甚至来不及多检查几遍,就必需把卷子交上去。待考完所有科目已近黄昏,脚步略有点虚浮地走出考场时,远远见了爹妈在外边花园里就坐。
    他稍微有点怀疑人生地走过去,只听得他妈问他:“考完了,感觉如何?”
    谢暄:“大概不很如何,妈,我要是考不好,你不会坐视爹揍我吧。”
    “自然不会坐视,亲儿子都要挨打了,怎么还能坐视呢,起码要站着假假地拦一拦,留点慈母形象呐。”邰山雨接着话调侃了儿子一句。
    谢暄:……
    他妈有时候真挺皮的。
    “好罢,不逗你了,考不好也没事,生民书院又不是科举场,光凭卷面评等定终生。不过,既然是你自己要来的生民书院,那就不能往回缩,来了就得一直读下骈,直到来日毕业为止。”邰山雨对于教子通常比较随缘,但也还是有些小坚持的,比如眼下这件事——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
    谢暄:“我真不能……好吧,我知道了。”
    事实上,真要有什么事,他妈一点也不好说服,反倒是看着不好说话的爹还更好说服一些。因为一旦他妈做出什么不能说服的决定,他爹会举双手赞成。且绝对不许打折扣地施行,想想他也是惨。
    几日后,谢暄和他的小伙伴们成绩出来,其实都还不错,皆在上游,毕竟是一群师长围着教出来的,不会差到哪儿去。熊孩子为此有点小得意,觉得自己到哪里都应该学得不错,所以也就没听师长的乖乖先预习,毕竟御书房和生民书院的课程设置不一样。
    他一个不注意,到课堂上就被先生训了。
    虽然熊孩子在御书房早被师长们训了个皮实,但当着二十多人的面被训,还是感觉不一样,谢暄不免有那么一点委屈和难过。下了课,刚想着要找亲妈寻求宽慰,还没成呢,就先被亲爹截了:“爹,我真是亲生的吗?”
    “倘不是亲生的我能容你到现在,早打死了。”谢籍一脸嫌弃。
    谢暄同样报以一脸嫌弃:“那真是谢谢啊!”
    “别成日里拿这些小事烦你妈,有事找你兄长去,长兄如父。”
    “我有亲爹在,我为什么非要找如父的长兄。”
    对此,谢籍丝毫不忌讳地说:“那你完全可以当你没爹在了。”
    到底是受天地君亲师思想熏陶的,即使是熊,也被亲爹的言论震惊得不轻:“哪有这样诅咒自己的。”
    “那便好好上学,你年纪也已不小,别有什么事都还来找你妈。”谢籍对儿子学业平平没什么意见,也不觉得值一顿好打,倒是小混蛋天天来扰他同小青梅,他很有意见,觉得这值好多顿打。
    “哪有连妈都不许儿子见的爹。”
    “那很好,你现在见识到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谢暄: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孩子是意外”啦,我妈口里,常出真言。
    #果然,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我就不该抱什么期待,被打脸了吧#
    #请叫我专注被打脸一百年#
 
第一八零章 胸无点墨的样子
    谢暄到生民书院就读,本来是为更有趣,更轻松,更愉快的读书生涯,不想,到生民书院后,不仅没有能天天粘着妈,还见识到了更没意思,更繁重,更操心的读书生涯。生民书院的课相较于御书房,更全面更趋于基础,而御书房教则教得深,教得精,毕竟师资不一样,学生的出身也不一样。
    从前一堆老师围着他一个,自是事事以他为先,便是教学也通常会有专门针对他的教学方法,到生民书院就不一样了,一个班二十来个学生,师长不可能时时细心关注每一个学生,更不可能通过观察得知学生是已经明白了,还是半懂不懂。于是,谢暄就知道了预习的重要性,但是预习也不可能把不会的弄懂啊,所以他理直气壮地找他爹:“我学不好,爹要丢脸的。”
    自觉早已经把脸皮子扔进深渊里的谢籍,含笑居高临下看着熊儿子:“你凭什么觉得你老子我还有脸面这种东西!”
    饶是谢暄一直觉得他爹很没下限,但是头一回深刻意识到他爹有多没下限,此时此刻,他深深地觉得,他可能这辈子都抢不赢他爹,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前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觉得等他长大了,肯定能把他妈抢过来:“我要是学习不好……”
    正在谢暄绞尽脑汁的时候,谢籍伸手把熊儿子的书从书箱里拿出来,随意取出一本问熊儿子:“学到哪儿了?”
    谢暄喜出望外,忙给他爹翻页,谢暄从前以为,他爹大约也没什么太高深的学问,不过随着他爹的讲解,谢暄越来越觉得奇怪:“爹,你是不是读过好多书?”
    谢籍:“那是自然。”
    “那为什么平时看起来胸无点墨的样子?”熊孩子总有本身一句话把天聊死。
    谢籍:“你还想不想继续?”
    谢暄忙点头,他虽然熊,眼色还是有的好不好,这样的时候绝对不能得罪他爹啊。做为御书房小皇子,成绩方面,当然不能落人后,嗯,主要是落于人后太多,回头要被教过他的先生揍死的。
    邰山雨从外边采了植株归来,看到的是一幅格外温馨的画卷,夕阳渐下,父子俩在树影里你说我听,小的满脸崇拜,长的满脸温柔,画面好看得邰山雨都不忍打破。
    谢籍本就是闲得无聊,顺便玩儿子,小青梅一回来,自然是儿子扔天边,把书放下,另指了侍卫来教导,他自己则迎向邰山雨:“放堂便不见了你人影,怎么去山中也不等我一道。”
    “本来早回来了,见有一丛牡荆长得好,费了些心思才挖得。”邰山雨说着把篮子里的牡荆给谢籍看。
    “那得快些移进盆里。”谢籍接过篮子,同邰山雨一起绕着院子看山石盆景,有好些置好了山石,但还没移进去草木的盆。看了两轮,才从中挑出一个山石盆景来,俩人便一块把牡荆和其他几株草木安置妥当。
    谢暄:看来是真的很难抢赢。
    黄昏时分,谢岩和夏耘一起过来吃饭,夏耘现在已经彻底融进来,谢暄特别喜欢他这位准嫂子,因为他嫂子在的时候,他哥都很尽力保持友爱弟弟的形象,偶尔犯熊,他哥也不会揍他。
    吃过饭后夏耘就得回家,走前约好明天同邰山雨一起去长春阁,小姑娘哪怕武力值高,也是很爱漂亮的小姑娘,即使还满脸胶原蛋白,便已十分有危机感,每三天就要去一趟长春阁打理她那张娇嫩的脸蛋。邰山雨很享受和准儿媳分享美容小心得的时光,爱笑爽朗的小姑娘,看着就让人心情美好几个度。
    第二天生民书院放假,为免夏耘来等她,邰山雨早早出门,直接往长春阁去,到长春阁才叫人送信去张府,让夏耘直接过来,不必赶到城外去同她一块:“呀,又有新的雪花膏啦,什么味儿的?”
    “是白兰花气味,去岁蒸的白兰花水现下气味恰是最醇厚的时候,这回用的是杏仁油,费了好些心思才得的,又轻又薄又润,且气味也不差,殿下可要试试。”阿兰如今已经是长春阁的掌柜啦,待人接物一套一套的。
    邰山雨经常被她妈的美容护扶嗅觉所震惊,雪花膏发展到现在,她只提供了最原始的乳化方法而已,怎么配伍,怎么使膏体更细腻,怎么更好吸收,全是秦夫人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这其间费去了许多时间,也浪费了许多原料,要搁邰山雨,怕早放弃了,但秦夫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带着弟子和使女们在追求美的道路上驰骋飞扬。
    因春日气候渐湿润,带着白兰花香气的乳霜轻薄且好吸收,擦上去轻拍几下,吸收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嫩滑的好皮肤:“真不错,拍两下就全叫吃进去了,阿夏快来试试。”
    “香气好闻,我最爱白兰花。”夏耘说着一边往手腕上拍,一边笑,“只是同秦夫人说过爱白兰花罢了,秦夫人竟真做了白兰花香气的雪花膏。”
    “既然喜欢就拿一套。”邰山雨和夏耘在长春阁都充足了银钱,完全不是无偿拿的,毕竟这是秦夫人因弟子和使女们发愿才开的美容院。
    这会儿,长春阁里又进来一队人,有年长一些的,也有年小一些的,邰山雨不认得,倒是夏耘很熟唔,就是之前她揍的那家人。
    夏耘倒不尴尬,还同人打招呼,虽然人家爱搭不理的,她还给人挪了点地方,方便人家试新上的雪花膏呢。
    只是人家不怎么很领情,夏耘也不在意,邰山雨见状问她:“不气啊?”
    “,要为谁都气,每天光气都够了,别的什么也不用干,再说,又不是值得生气的人。”夏耘觉得要生气,起码得是在意的人吧,比如爹妈兄弟,舅舅舅妈,还有谢岩……但在意的人都特别好,不会叫她生气的。
    邰山雨轻笑一声,揉揉小姑娘的头:“就该这样。”
    好好说话系列剧场:
    #谢小岩:我家阿夏就是这么爽阔大气#
    #夏耘{羞涩脸}:你这样夸人家,人家会脸红的#
    #谢小岩:好好说话#
    #夏耘:我干架干赢了,我气什么#
 
第一八一章 新绿娟娟,明媚宜人
    秦夫人早上向来不会起很早,她到长春阁的时候,店里的氛围很有点叫人想退避三舍。秦夫人见状含笑进门,只不过几言几语,便叫厅里的气氛又复往日的热闹和美。
    打开门做生意,秦夫人要为自己,那便是做生意也要由着自己的喜恶来,可她是为阿兰她们,便总是温柔含笑。邰山雨也是这样想,叫她这暴躁脾气上来,早直接怼了好么,但她好容易才营造出自己跟没当过皇后一样的亲近感,为什么要这样破坏掉,为等闲的人破坏了,不值当。
    比起秦夫人和邰山雨,夏耘是真心宽,真不觉得无干紧要的人有什么好挂心的。
    到后边静室中,邰山雨不免轻哼一声:“居然还能给阿夏脸色看,我们阿夏可以准皇后,哪儿来的底气给阿夏脸色看。”
    秦夫人笑瞅闺女一眼,她这闺女在家做女儿时甜,便是眼看着要做人婆婆了,也是个甜的:“你倒不觉得是在给你脸色看。”
    “干嘛给我脸色看?”
    “你给你准儿媳妇撑腰了啊。”
    夏耘笑道:“我揍都揍过了,别人给我脸色有什么要紧,我又不疼。”
    邰山雨见小姑娘一点也不在乎,自然也就放开了,细想想,她倒是比准儿媳妇这个小姑娘都更敏感,更气性大。回骈后,邰山雨同谢籍说,谢籍不由面泛薄怒:“她们还敢给你甩脸?”
    “没有没有,你想太多,见也没见过面的,朝我甩脸干嘛。”邰山雨说罢,片刻后大笑出声,扶着桌角笑着笑着就倒进了谢籍怀中,把谢籍笑得一头雾水。
    又气又笑的,谢籍不满头雾水才怪:“这怎么忽然又笑了?”
    还不是想起准儿媳妇了,略略收起笑声,邰山雨也不起身,就这么趴在谢籍怀中:“大概所有的不介意,不要紧,都是心蜂笃定有个人会替我介意,会为我着紧。”
    至少她是这样,夏耘是不是难说,会武的姑娘不好以常理度之。
    在门外想求教功课的谢暄问在庭院中远远站着的禁卫:“我要是这会儿进去,会不会挨揍?”
    禁卫不说话,片刻后默默点了点头,心想:眼看着里边要成事,进去打搅别说挨揍,少说得打个半死不活。
    “给他们做儿子真辛苦啊!”
    邰山雨和谢籍好一会儿才闹腾完,等他们从屋里出来,谢暄已经在禁卫的陪伴下,预习了部分功课。这时天已飘了细雨,绵绵密密,纷纷洒洒:“方才还晴着,这会儿就下雨了。”
    “春日天气本就多变。”
    见儿子在外边,邰山雨和谢籍喊一声,便坐到颇有怨念的儿子旁边:“阿暄饿不不饿?”
    “在饭堂吃过啦。”要是等爹妈来关心他吃没吃,恐怕早就饿坏了,“妈,我们有课外作业,要父母领我们去感受天地之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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