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等过几天放假,我们一起出去玩,”虽然走不出多远,虽然这时代娱乐项目少之又少,但小孩子嘛,一说出去玩就会开心的。
谢暄可不是开心么,一听说出去玩,还有爹妈陪,什么吐槽都忘到天边去:“那我要去远一点的地方,不要在洛阳附近。”
“好。”
谢籍虽然不很想带儿子一块出门,但小青梅既然答应,他也没反驳,左右回头把孩子扔给禁卫看顾着,他同小青梅好好游玩便是。
几日后出门时,谢籍的打算还是落空了,因为一说出门,大家便都觉得好久没出门,也要一起。待到出发时,队伍可谓浩浩荡荡,人多得谢籍都没法拒绝,毕竟他也只一张嘴,拒绝不来那么一大拨人。
此季春耕才罢,田野中处处一片绿意,山川亦新绿娟娟,春光明媚宜人,良好景致足可尽洗人心中尘氛:“我怎么好似看到祝五娘了?”
“岳母道把人带回来就得对处处都管起来,既然带要出门,不妨顺带一道领着。”谢籍本着不得罪岳母,本着人已经很多,再多一个不要紧的原则,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
“小姑娘长开了,不想是个美人胚子。”哪怕皮肤不像别的小女郎那样拍白皙,但五官好看极了,眉眼鼻子嘴唇嘴唇各在脸上最适宜的位置,很容易让人心生感慨真是听话的五官和脸蛋,全部安排在最适宜的位置,越看越叫人觉得舒服。
这会儿就已经很美了,待再长一长,不知美成什么样,邰山雨深觉得,幸亏是他们把祝小郎君和祝五娘一块带回来,不然长于乡野,未必能大大方方地展露真实面貌。
“可惜腿脚还是没法完全治好。”祝五娘的腿不仅宫中太医看过,还广招身在洛阳的方家看过,比从前只能坐椅子上要好很多,可以勉强拄着拐杖走一走,只是还有些吃力。
“世事哪能两全齐美。”
他们的目的地是秦夫人陪嫁的庄园,这庄园,秦夫人也不曾来住过,只是当年接下来时,过来看了看,后来再也没管过。他们到庄园时,处处洒扫一新,看着很是不错,既有山野田园趣味,邰山雨都看着新奇,更别说谢暄,自从落地后,就一直晃来飞晃去他已经很久没出远门了,大家出去都不带他,用学业为重做借口。
“妈,听他们说可以垂钓,我们一起去吧,我钓鱼给妈吃。”谢暄度图抢亲妈关注。
谢籍:“你不知道你妈不会吗?”
却不是不会,而是委实没有钓鱼的天分,钓鱼这事,谢籍也没爱好过,不过他倒是会,所以他阴恻恻地对着熊儿子来了一句:“过片刻为父同你一道去。”
谢暄:我不要,我要妈陪我垂钓才能好过来。
最终还是谢籍陪谢暄去钓鱼的,因为大家都成双成对,不成双成对也是一家子一块,谢暄也只好跟着谢籍籍。但见谢籍一钓一个准,一下鱼钩就有鱼咬钩。至于谢暄……他拒绝去想钓鱼这事,而且打算以后都不想钓鱼了。
#谢小暄:哥,爹欺负我#
#谢小岩:那我也没办法啊,他不仅是你老子,也是我老子#
#谢小暄:我觉得我可以找嫂子帮忙干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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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桃花岛屿,别有世界
垂钓之乐,邰山雨自觉永远享受不到,虽然她姿势也很标准,鱼竿也和大家一样,但是鱼不会因为她姿势标准,鱼竿一样,饵下得比别人重就乖乖上钩。对着清波鳞鳞的湖面,邰山雨唯能托着下巴出神,强行对鱼竿的沉沉浮浮视若无睹——反正拉了也钓不上。
“湖中心有岛,此时或恰有桃花,山山可要去看看?”谢籍见小青梅百无聊赖,出声邀她游湖,最好能把其他人全甩下,只他们二人去泛舟湖上,私享春光。
“好。”鱼不爱她,山水还是待见她的。
谢暄本来想一块,但他哥居然把他扯住了:“我也想游湖。”
“稍后我同你去。”有了心上人的谢岩到底不一样,已经学会将心比心——这样的时候,别说亲儿子,多张纸都多余。
谢暄觉得也可以,但是没想到他哥去游湖时只带夏耘,悄悄就走了,压根没喊他,最后湖左边是爹妈,湖右边是兄长和准嫂嫂,待他再要去湖上,张煚拦他:“何必呢,如咱们这般独个儿来的,就该有点眼色。”
简直是全世界的恶意加身好吗,谢暄从没像此刻一样盼自己快点长大,不为别的,就为找个可爱的小女郎同他一道玩耍,避免这样的时候,连游个湖的资格都没有。
湖上,邰山雨和谢籍正在沿着湖中央的小岛看新冒出尖儿的荷叶,因水域较广,湖中央湿气极重,岛上的桃花虽有,却深深被雾遮去,半点不露轻粉娇红。邰山雨下船时,差点摔水里,谢籍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小心。”
邰山雨是被眼前的浓雾与桃花吸引住了视线才导致没注意脚下,谢籍拉住她,她便扶着谢籍的手不松开:“九哥,这里可真眼熟,特别像是我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里的桃花岛,就是不知道岛上是不是住着个亦正亦邪,功夫gāo qiáng,爱吹箫会医术的大侠。”
谢籍:“你小时候竟也听这些江湖客的故事?”
“当然听了,我还梦想过仗剑天涯,做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好么。”邰山雨说着直笑,她刚穿越那会儿,真以为这里会有个江湖,会有那么一群武艺gāo qiáng的侠客……时间真是个残忍的小妖精啊,把她的美好想象全给抹得一干二净。
两人在“桃花岛”上也没游出什么来,景色虽然好,可雾气太浓,相距十步之外便连身影也瞧不见。待要回船上时,才发现船离岸有点儿远,谢籍弯腰去拉,却被脚下一滑的邰山雨一撞,双双跌进湖水中。春日的湖水仍很凉,谢籍便要使力把邰山雨先托至岸上。
邰山雨:“九哥不用管我,我会水。”
这还真不是穿越前就会的技能,而是穿越后,秦夫人领着在浴池里学会的。谢籍也会水,两人按说应该很快能游回“桃花岛”上,但是两人游好半天没见着堤岸:“山山慢些游,省着些力气。”
邰山雨:“九哥,我们就是捱着岸掉的,怎么这么久不见岸,我们是游反了方向吗?”
“并没错方向。”谢籍也一样觉得奇怪。
好在又游片刻,两人脚底下踩到了软泥,终于见到了堤岸,然而有点不大对劲。
邰山雨:……
她好像看到的沥青路面!
邰山雨心里慌得不行,倒不是怕这一游游回现代,而是有点担心回头跟她家熊郎君解释起来,她家熊郎君要发脾气——她从来没想过要告诉身边人,她是个穿越者,她来自遥远的未来。枕边人瞒着这样一件大事,推己及人,邰山雨觉得自己要炸,谢籍没准也要炸。
一个邰山雨因为觉得熊郎君可能也许要炸而目瞪口呆,一个谢籍因为状况不明而放眼四周细观察,沉默片刻后,谢籍道:“先寻个地方换衣裳。”
两人皆是一身湿,不换衣裳,叫风一春就得犯风寒。谢籍功夫学得还不错,虽然不是飞檐走壁的功夫,好歹听个人声没问题。不多久,他们寻到……一栋别墅,大约是修在dù jiǎ qū的缘故,左右的屋舍里均无人,倒是打理得很干净,居然也没有多少监控摄像头。
邰山雨庆幸,虽然穿越多年,但出于对网络的想念,她对现代大部分东西都还挺熟悉。别墅的大门没办法,侧门挡不住谢籍——人家会开锁,哪怕对这里的锁不熟,也没费三分钟就把门打开了。
“哟,九哥还有这手艺。”
谢籍:“快找件衣裳换。”
谢籍已经发现,这里大约就如同庄周梦蝶中的梦中世界,关于庄周梦蝶,邰山雨曾说过一番话:没准真有那么一个世界,所谓的梦,不过是寄身其中,觉一切大异生平,才致恍然一梦而已。谢籍别的不成,适应能力一流,不然当年从纨绔到边关小兵的差距,就能让他死过去活过来。
别墅里没别的衣裳,有浴袍,有质感不错的睡衣,还有基础版的给客人备用的白衬衫和休闲裤。邰山雨思索再三,决定坦个白,管熊郎君气不气,眼下不管是真是幻,先把眼前这难关跨过去才是要紧的:“九哥,我有件事同你说。”
正琢磨这些形制奇怪的衣裳怎么个穿法的谢籍也没抬头,只捏着件短袖t恤看:“行,山山且讲。”
然后邰山雨就讲了。
谢籍捏着短袖t恤从头到尾听邰山雨说完,片刻后非常淡定地摆摆手,一点没有邰山雨以为的那样会炸:“那也还好,既然山山本就来自此处,便应事事都熟。”
邰山雨:真不炸吗?
谢籍:不炸,谢谢。
莫明其妙游回现代,邰山雨脑子里有点乱,但还是拿着衣服先同谢籍讲解怎么穿戴。谢籍适应能力真的很强,很快穿好衣裳,把头发拆了,还非常顺手地把换下来的衣裳找个纸袋装好,因为邰山雨刚才说得许多话里,就说了关于他们身上的衣裳是古董,可能值点钱的事。
换好衣服,避开人撤退,亏得谢籍上过战场,当过斥侯,干起这事来游刃有余,轻轻松松把邰山雨带出度假山庄:“接下来,我们先去换钱。”
邰山雨:怎么他比我还知道该先干什么,我还在想没有手机没有身份证,身无分文,父母朋友电话号码想不起,该怎么办。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真炸不成#18
第一八三章 怎么想怎么感人肺腑
度假区外是宽敞至极的路,双向六车道,外加四个非机动车道的那种,邰山雨已经有年头没见过这么叫人看着都觉得舒坦的路了,平平坦坦,整齐得不得了,洁白的路灯像是爬在电线杆上的鸽子。绿化用的是银杏,因为是行道树都被修剪得很齐整,保证没有一枝一叶挡视线和灯光。
路边上有公交站台,邰山雨过去看了一眼,站牌上只有一趟公交车经过,光看站牌,离市区仿佛不算很远。邰山雨琢磨以谢籍的脚程,几十公里都是小意思,可她不行,身娇体软,早被封建统治阶级的享乐给腐蚀完了。
一边走一边琢磨接上来该怎么办时,邰山雨忽然看到了公交站台的广告栏里她自己的倒影:“完了,我刚还想能回家,找到爸妈,把证件补齐接下来就没问题啦。忘了我现在魂倒还是从前的,身体不是,我就上门去爸妈认不认且不提,国家不能认呐!”
谢籍:“且不必先居心许多,事事自有解决之道。”
“欸,九哥,你是不知道这里的户纸有多严格,比科举时查举子的身告要严一万倍。”邰山雨没法解释什么叫户籍系统,所幸走着走着,路边的广告牌上有广告模特,她指着广告模特同谢籍解释,“九哥,看见没,这里的户纸上有这么清晰的相片,而且假的完全行不通。”
谢籍盯着广告牌看许久,琢磨这确实是个问题,至于广告上的女模特衣着清凉,举止不妥,谢籍倒没关注——他适应性是真的很强,只不过刚才过骈几辆车,他就对车不再多看,只不过遇到几个骑行着从非机动车道过的路人,他就对穿短袖短裙露白花花大腿的装束不露诧异了。
市区比他们想象的近,大约两公里就有一个路口,离路口不远的指示牌上写着往东再有约三公里就能到市区。
是个邰山雨没听说过的城市,中国地大特博,省会都不一定人人熟悉,何况是市一级行政区划。虽然是个没听过的城市,城市建设倒真的很不错:“九哥,我们到市区里先干嘛?”
“换些这里可以用的钱。”没钱寸步难行这个道理,谢籍也懂。
“那得找当铺。”现代都市里,应该也存在这种古老的行当吧?
事实证明,真有,七弯八拐进去,拿出金制梅花饼来,人家也不管工艺,也不管其他,直接按当日金价走,当然也不压价,不至于出现那种钻石当个水晶价的事儿。谢籍对这也很满意,出门后还同邰山雨说:“这里的人倒很实诚。”
既不欺生,也不昧客,叫谢籍印象不错。
“哪里都一样,有好有坏,而且这里打开门做生意,也不是因为讲诚信才这么实诚,有律法约束,官府监督呢。”想搞事,还得问物价部门答应不答应。
这会儿有了钱,两人决定先去吃东西,卖了两枚梅花金饼,她们直接要的现金。古代的金在纯度上赶不上现代,加上两枚梅花金饼本是作日常打赏用的,约就半两一枚,总共只当两万来块而已。
因不知道这会儿物价怎么样,谢籍才在邰山雨建议当一枚试试的基础上多当了一枚:“方才闻着这里的香气不错,山山,我们到这儿吃可好?”
“好。”嗯,一家做粤菜的店,老远就能闻见老火靓汤的香气。
进门后,找桌坐下,拿着菜单一通点,点完又点了几个马上就能上的。这一上午的折腾,不管是邰山雨还是谢籍,都是又累又饿,必需要来点东西先垫垫肚子。
服务生先把热乎乎的汤和面点端上来,汤是虫草鸡汤,加了其他料在里边,邰山雨也不全认得,汤色清澈,味道鲜香,喝一口下去整个人从内到外暖洋洋。谢籍见邰山雨吃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便知道她吃得很开心,他这才低头品尝自己面前的汤和面点。
面点都做得很精巧,一口一个,一屉才四个,好在这才吃着,几道热菜前前后后送来。现代的食材大多都是经过一代一代改良的,口感上有的比古代要好,当然,也有一部分要逊色一些。今天吃到的,大部分是更好的,谢籍是一边吃一边轻声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