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日常——坐酌泠泠水
时间:2019-01-14 10:34:39

  “好的。”齐伯昆要跟袁修竹去徽州那边买茶园,自然得跟着一起把制茶工培训好,杜锦宁对此早有准备。
  袁修竹和齐伯昆做事都是雷厉风行的,第二日就派了管事去了徽州,又别派人去了尉县,隔了两日,袁修竹就来书院替杜锦宁请假。
  他还跟关乐和商量杜锦宁的学业:“那小子在乙班哪里学到什么东西?要不是看他整日往藏书阁跑,上课的时候除了完成先生的课业还看许多书,我都忍不住要跟你说叫你把他拎出来单独教导了。”
  关乐和点点头:“当初他想进乙班的时候,就是打算沉淀一下自己。以他的资质,直奔科举去,考个秀才不难,但往后呢?这孩子的路要想走得远,可不能急功近利。甲班因为要科考,个个心思浮躁,不是个能静心做学问的地方,所以我才允他在乙班呆一年,把藏书阁里的书都通读一遍。而且我冷眼看了小半年,这孩子不是个浮躁的,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提出明年参加科考,我就答应他了。等乙班升级考的时候,他就去甲班。”
  袁修竹这才放心:“他这情况,请十天假没问题吧?”
  “没问题。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让他出去见识见识也好。”关乐和倒是不反对杜锦宁远行。
  更何况,这涉及到袁修竹和齐伯昆两家的利益,他也不好拦着。
  于是杜锦宁便随着袁修竹和齐伯昆以及他们挑选出来的机灵可靠的下人,一起去了尉县。
  等她从尉县回来,请人帮着陈氏将十五亩田的秧苗都插下,并将袁修竹给她的十几株草莓苗种下,又扦插和播种了从袁修竹那里得到的花木枝丫或种子,忙忙碌碌一圈下来,已到了五月了。
  关嘉泽、齐慕远和许成源都参加了府试回来,顺利地取得了童生的身份。
  齐慕远在府试中,又拿了个案首。
  院试是三年两试,今天秋天要举行乡试,院试避开,要到明年才能够举办。
  “那你们这一年的时间有什么打算?”杜锦宁问几人,目光却落在了齐慕远身上。
  她可没忘记当初齐伯昆说过要让齐慕远拜祁先生为师,并且入府学的话。现在齐慕远只是童生而不是秀才,应该没那么快去府学吧?
  关嘉泽道:“不会整日坐在教舍里听课了,山长和袁先生、严先生等人会轮流抽空指点我们。”
  书院对于学生们的教导,流程大抵如此。
  取得了童生和秀才功名的学子,因为面临的科考内容跟甲班的学子不一样,所以会有进士或是举人出身的先生们,针对他们的短板进行单独辅导。
  齐慕远点了点头。
  杜锦宁心下一松,嘴角翘了起来。
  关嘉泽拍拍杜锦宁的肩膀:“你明年赶紧参加童生试,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参加院试。”
  杜锦宁一笑:“好。”
  “这么说,你打算进甲班了?”关嘉泽对于当初杜锦宁放弃进甲班,选择乙班的事耿耿于怀。小伙伴在书院里竟然不选择跟他们一起玩,这让他十分扎心。
  “对。”杜锦宁扬着眉看着关嘉泽。
  看她这表情,关嘉泽顿时泄了气,又拍拍她的肩:“那好吧,你努力赶上我们。”
  第二日便是升级考试,为了防止严家再抓关乐和的把柄,杜锦宁没有藏拙,直接考了个第一名。
  章鸿文跟着考进了甲班。除了他们两个以外,乙班还有八名学子一起升入甲班。
  为了防止抱团,也为了互相促进,老甲班的学子和新升上来的乙班的学子是交叉而坐的。杜锦宁在先生指定的位置坐下,这才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好久没见的梁先宽。
  看到杜锦宁望来,梁先宽一笑,凑过来小声问道:“你那《射雕英雄传》和《天龙八部》,什么时候出下一册?”
  为了口碑,杜锦宁对这两本话本采用的是饥饿营销法。她根据市场计算,每册书只印八百册,每半个月出一册新内容。其余多印的都留在手上,送到府城里去——三月的时候,姚书棋已在府城赁了一个铺面开了茶馆;四月开了书铺。现在这两部话本在府城的名气也已打响,多印出来的一千五百册书都会往府城里销。
  因这话本的册数印得多,印刷及纸张的成本降低,只要一百文,而售价是六百文。虽说销售的册数不像后世的图书,动辄几万十几万册,但利润也是十分丰厚的。
  姚书棋一看情形极好,这个月马不停蹄地又去了两个大县开了茶馆与书铺。
  “在印了,过几天就有售。”杜锦宁回答梁先宽的问题,又好奇地问,“怎的这么久没见你,我以为你会参加科考。”
  梁先宽能在甲班跟关嘉泽分庭抗礼,成绩自不比关嘉泽差。以他的实力,去参加科考定然也能拿一个童生回来,而且名次还不低。
  梁先宽也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了,不可能是家中长辈因为他年纪小故意压着他不让科考。
 
 
第235章 甲班
  “京中老人身子骨不好,去京中探病去了。”梁先宽道,“前天才回来。”
  “现在老人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了,多谢关心。”
  梁先宽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杜锦宁另一边的同窗打断:“杜锦宁,你下一册话本什么时候印出来?”
  杜锦宁转过头去,看了那同窗一眼。
  不认识。
  不过因为怒怼严岑的那场考试,再加上《射雕英雄传》和《天龙八部》风靡漓水县,因为关嘉泽的宣传大家又知道这话本是杜锦宁写的,杜锦宁在书院里也是个名人,迷上话本的人无不到乙班去远远膜拜过作者,所以别人认识她、她不认识别人的情况时有发生。
  此时管教先生已离开教舍了,这个同窗的声音比较大,坐在附近的同窗都听见了,全都不由转头看向杜锦宁。
  “呃,在印了,过几天就会拿出来卖。”杜锦宁只得又把跟梁先宽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那个虚竹怎么样了?那个跟他一起过夜的女子到底是谁?”同窗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个……请恕在下不能剧透。”杜锦宁彬彬有礼地朝那个同窗拱了拱手。
  “你就说一下嘛,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了。”同窗干脆起身将凳子挪了挪,半个身子扒到了杜锦宁的案几上,满脸殷切地望着她。
  梁先宽见杜锦宁面露为难之色,赶紧出言为她解围:“韦华,你就不要再为难杜锦宁了。要是什么情节都说出来了,大家看起话本来也没意思了不是?”
  韦华这才不问情节了,却问起别的来:“杜锦宁,这话本你是怎么写出来的?”
  “是啊,能跟我们说说吗?”其他人也纷纷围了上来。
  自打看到杜锦宁的书被印成话本子卖得供不应求,而许成源也跟着一起写起了话本子,甲班有些家境贫寒的同窗也打起了主意。但这东西,看上去似乎挺容易,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故事,但让不会写的人写起来,那也是十分头痛的,对着稿纸可以半天写不出一个字。这跟他们写策论完全不一样。
  能把这一个故事完整的写出来,并且成功卖给书铺拿到银子的,除了许成源,还真没有别人。
  现在杜锦宁来到甲班念书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自然要问一问。
  杜锦宁倒也没藏私,把当初跟许成源所说的那些写作的技巧跟大家都说了一遍。
  “不过是个话本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却在这里大放厥词,还真当自己是大文豪了。”忽然有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杜锦宁身后响起。
  杜锦宁转头一看,却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容貌普通,身材极瘦。此时他正满眼阴鹜地看着她。
  她皱了皱眉,向梁先宽问道:“他是谁?”
  “他叫严崆。”梁先宽道。
  杜锦宁恍然。
  原来是严家的人,这就难怪了。
  不过,严家的人怎么都是一副非洲难民的样子?严岑如此,这个严崆也是如此。
  来问杜锦宁如何写话本的都是家境贫寒的,自然没什么背景。现如今看到严崆出言讽刺杜锦宁,生怕自己被战火波及,连忙都缩回了自己的座位。唯有韦华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正一脸兴味地看着杜锦宁。
  “对,我是严崆。怎么,我说一句公道话,你还打算打骂我不成?”严崆满脸嘲讽。
  要是关嘉泽和齐慕远在这里,他自然是不敢说这话的。可现在那两人都不在甲班了,这杜锦宁不过是个农家子,他自然是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可他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梁先宽。
  梁家的势力可不比严家差。梁先宽当初就想拉拢杜锦宁,这会子自然要卖她个人情。
  他当即抢在杜锦宁开口前出声道:“什么公道话?我看是酸话吧?你有本事你也写一本出来看看啊。写不出来,就不要在这里讽刺别人。”
  严崆一噎。
  他没想到梁先宽竟然会为杜锦宁出头。
  梁先宽跟关嘉泽可是死对头,杜锦宁又明显跟关嘉泽相交莫逆。如此推理,梁先宽应该跟杜锦宁不对付才对,再不济也会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两不相帮。怎么这会子竟然为了个杜锦宁跟他严家做起对来?
  梁家跟严家虽势力差不多,但梁先宽是嫡系嫡子,以后是当作家主来培养的;而严崆不过跟严岑一样,是严家的旁支。所以看到严岑因为杜锦宁而落到那样的下场,物伤其类,这才不管不顾地出言讽刺杜锦宁,好给族兄出口恶气。他是万万不敢跟梁先宽对上的。
  “梁师兄,我不过是看不惯他一副大文豪的模样。”严崆的语气软了下来,讷讷地解释道。
  “谁大文豪模样了?不过是同窗来他向请教,他热心回答大家的问题而已。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样。”梁先宽沉着脸道,“严崆我告诉你,杜锦宁是我的朋友,你别为了你那被赶出书院的族兄,就来欺负他。莫不是你也想步你族兄的后尘?严岑是先生,你是学子。要把你赶出书院,可比赶严岑要容易,你别没事找事。”
  “我、我以后不敢了。”严崆毫无骨气的直接认怂。
  “道歉!”
  “是。”严崆转过脸来,站起来对着杜锦宁作了一揖,“杜师弟,对不住,刚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杜锦宁淡淡道:“没关系。”
  见严崆灰溜溜地转过身去,杜锦宁向梁先宽道了谢,心里十分感慨。
  权势还真是个好东西,她因为没有权势被欺负,梁先宽因为有权势就可以压制严崆。
  所以她一定要参加科举,以能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
  韦华见严崆和梁先宽不说话了,完全不顾现在教舍里一片安静,又凑到杜锦宁跟前:“杜师弟,如果你下次能一次出售两集话本,以后严崆欺负你,我一定也帮你说话。”
  杜锦宁:“……”
  所以说,韦华也是个官二代?
  那为什么刚才她说如何写话本时,他也问得那么起劲儿?
 
 
第236章 截搭题
  “先生来了。”门口的一个学子大喊一声,大家都迅速坐好,教舍里顿时安静下来。
  这情形跟现代学生们上课时一模一样,总让杜锦宁感觉十分亲切。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却是曾在乙班教授《尚书》的汤齐康。他给甲班教授的不再是《尚书》,则是经义。
  大家立刻站了起来,躹躬行礼:“先生好。”
  汤齐康点点头,示意大家坐下,然后扫视了教舍一圈,开口道:“虽说有几位乙班升上来的学子,但我仍然会依着原先的内容教授。新升上来的学子如有不懂的地方,我讲完课后会一一辅导。”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次府试,我们省的题目还跟往常一样,但临省出现了相对难一些的题目。”
  见这句话成功地吓住了大家,他这才满意地往下道:“所以,从今天起,我要给大家多练练这方面的题目,以免明年府试时出现这种题目大家不知如何应对。”
  说着,他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然后提了起来,让大家看。
  只见上面写着:“我非生而知之者。”
  学子们看到这句话,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疑惑地看向汤齐康。
  这句话他们知道,出处他们也清楚,能让汤齐康说这题目难,必然不会是只按字面上的意思写经义。那么,出题者出这题的用意何在呢?
  汤齐康道:“这就是临省今年的府试题目。”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原先甲班的学子,更是如此。
  如果今年本省出这样的题目,而他们去考了,那必然是考不过的——连题目是什么用意都不知道,怎么能依着这个写出文章来?
  而本省今年没考,明年没准就会考,毕竟临省都出了这样的题了,两省民风相近,本省又怎么会落于人后?想来必然是要考的。偏他们今年没有去考,明年遇上这样的题目,那不是倒霉吗?流年不利啊!
  汤齐康将下面学子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老甲班的学子是后怕,乙班新升上来的学子是一脸懵懂,唯有几人表情不变,也不知是对这题目心里有数,还仅仅只是面无表情而已。
  想到这里,他干脆点了名:“严崆,你来说。”
  这是甲班的老生,原先成绩中上,今年也参加了科考,只是县试过了,府试没过,又回到书院念书的。在那些成绩较好的学子都取得了童生资格离开甲班后,就数他成绩不错了。所以汤齐康问他,也是有摸摸这些学子底的想法。
  严崆站了起来,咬了咬嘴唇。
  对于这题目,他自然是不会的。刚才之所以一脸淡定,是正在做着美梦呢,幻想着自己会做这个题目、然后拿这个来打杜锦宁的脸。谁叫大家都传杜锦宁很厉害,水平不比甲班学子差呢。
  他没想到汤齐康会把他叫起来。
  这下要在杜锦宁面前丢脸了。
  “怎么样,如何解?”汤齐康见他不作声,问道。
  严崆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题目,就是让大家就着这句话写一段经义。”他知道绝对没那么简单,否则汤齐康就不会说是新题型了。但他不能认怂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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