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独家珍宝——山有嘉卉
时间:2019-01-16 10:46:27

 
    侍应生应声而去,沈砚行看看他们俩,“怎么来得这么晚?”
 
    “穆阿姨托我们带了这个过来。”冯薪将一个红色印牡丹花纹的纸盒放在了桌上。
 
    叶佳妤愣了愣,又吸吸鼻子,“……我好像闻到了饼的味道?”
 
    烤箱出来的糕点,有着特有的烘烤而出的香味,叶佳妤精于此道,对这种味道自然不会陌生。
 
    “鼻子这么灵啊?”冯薪失笑,伸手打开了盒子,推到她面前示意她看。
 
    她探头看过去,只见里面满满一盒都是各式点心,蛋黄酥、核桃酥、花瓣酥、玉米酥饼,还有山药糕和绿豆糕,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垂涎三尺,更何况她之前就已经饿了。
 
    没样糕点都只有一两块,沈砚行有些奇怪,“我妈让你们拿这些来是做什么?”
 
    “不是给你的,是给佳妤拿回去吃的。”冯薪合上纸盒盖子,将盒子推到了叶佳妤的手边。
 
    沈砚行一愣,“……我妈怎么知道她在?”
 
    冯薪无奈的看了眼辜俸清,“俸清不小心说漏嘴了,被阿姨知道是四个人吃饭,你知道他的,被逼几句就都交代了。”
 
    “你这样真不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卖队友?”沈砚行沉默半晌,搓着后牙槽憋出一句话来。
 
    辜俸清虽然理亏,但还是要替自己解释两句,“那不一样好吧,再说三个妈一起问呢,我有什么办法。”
 
    当时的情况是几家妈妈围着他们俩刨根问底,几家爸爸缩着手看戏,冯薪抬头想找沈砚书,可人家早就机灵的跑了。
 
    他们原也没预料到过会出现这种情况,自然也就没有事先和沈砚行对过口供,轻易不敢回答问题,生怕被套出什么话来,将“我不清楚”和“沈二没说”这两句话车轱辘似的来回讲。
 
    直到穆教授丢出一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家里头年货还是人家小姑娘给帮忙才准备上的,叫什么jia yu,是哪两个字来的?”
 
    辜俸清和冯薪齐齐一愣,对视了一眼——坏了,沈二都招了,我们再瞒着,不大好罢?
 
    就这么的,以为沈砚行已经跟家里提过叶佳妤其人的辜俸清,再面对那些问题时就警惕性低到了几乎没有,老老实实的将跟叶佳妤的几次见面都说了。
 
    至于叶佳妤和沈砚行到底如何认识,关系又怎样,他们倒真的没说,毕竟不是当事人,实在不清楚。
 
    沈砚行板着脸听他们说完经过,表情都欠奉,“你们很好,给我出了个难题。”
 
    叶佳妤往一边看看坐旁边的沈砚行,又扭头看看对面的辜俸清和冯薪,有些小心的问了句:“那个……是不是沈老板的妈妈不喜欢我,所以……”
 
    “没有,她就是闲得没事做对你好奇罢了。”沈砚行扭头对她笑笑,语气竟不由自主的有些安抚。
 
    辜俸清也忙道:“对对对,阿姨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让我们特地给你带点心。”
 
    这一盒子点心还是因为听了辜俸清说小姑娘是个好吃嘴儿的才选的,特特选了碟子里最完整最好的,本来还有个红包,被沈兆轩劝住了,“阿蓉,你别吓着孩子,以后她上家来了再给也不迟。”
 
    这句话辜俸清和冯薪没人敢告诉对面的两个人,因为他们都知道,不知道未来会如何,起码现在他们俩的关系远没好到这种程度。
 
    想了想,两人一对望,都看见彼此的叹息——说多是泪,儿女是债,只有时候父母的爱也让人难以消受。
 
    菜已经上齐了,难得今天都没有开车出来,可以随意的喝酒,白葡萄酒的香气徘徊在空气里,像是要将每个分子就浸泡透。
 
    时间一晃就到了近十点,沈砚行眼见时间不早,准备结账走人,却被叶佳妤制止住,“再等等,一会儿有演出哦。”
 
    三人俱是一愣,“演出?什么演出?”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啦,稍安勿躁。”叶佳妤食指碰唇嘘了声,又抬手看看腕表。
 
    因为不赶时间,三人便又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等着叶佳妤所说的演出。
 
    忽然,餐厅里响起了挂钟的声音,不知从哪里来的钟声当当当敲了十下,最后一下钟声还未落地,就有幽幽的琴声传来。
 
    随后,沈砚行看见不远处的花柱竟然慢慢的动了,自那些水仙花中渐渐向上收拢,露出了在花丛中的圆形的舞台。
 
    那里竟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坐在琴凳上背对着沈砚行他们这个方向,轻柔甜美的旋律从他的指尖缓缓流淌而出。
 
    整个餐厅都安静极了,只有轻快优美的琴声在回荡,沈砚行不由得勾起了嘴唇,“原来是《摇篮曲》。”
 
    叶佳妤对他点点头,“要打烊了哟。”
 
    他愣了愣,随即听到有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传来,“我亲爱的客人们,晚安,好梦。”
 
    当当当的钟声再次传来,琴声缓缓变小,直到归于沉寂,所有的客人都一起鼓起掌来,然后分分开始结账——钟声响起,营业结束,是这家店一直以来的规矩。
 
    沈砚行也叫了侍应生,准备结账。
 
    冯薪笑着点点头,“这里有点意思。”
 
    “这里每天都是这样,晚上十点的时候给大家送上一曲然后打烊,乐曲是什么看钢琴演奏师的心情哦。”叶佳妤笑着给他们普及这家店的基本情况。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一句不大标准的中文传了过来,“叶小姐,新年快乐。”
 
    “花是送给我的吗,真漂亮。”叶佳妤笑了起来,隔着椅背和一个人拥抱了一下,“你也新年快乐,今晚的《摇篮曲》很棒。”
 
    三个男人同时看过去,只见一个高鼻深目的外国男人站在那里,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原来就是刚才弹琴的那位。
 
    只是叶佳妤手里的一支红玫瑰多少有些让人觉得刺目,辜俸清和冯薪同时看向了沈砚行。
 
    沈砚行在看清男人的脸孔时就眯起了眼,待叶佳妤的话音刚落,便笑着说道:“佳妤,这位是?”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叶佳妤转了个身,“这是马克,来自意大利,刚才的《摇篮曲》就是他弹的,这几位是我的好朋友,沈砚行、辜俸清和冯薪,他们都觉得今晚很棒。”
 
    “谢谢,下次我可以给你们弹其他的曲子。”马克笑着对他们点头,蓝色的眼睛像是一泓海水。
 
    沈砚行笑着点点头,却道:“时间有些晚了,我们先回去,下次一定再来。”
 
    马克也点点头,转身同叶佳妤道别,临走前依旧拥抱了一下。
 
    沈砚行从未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迂腐的话如此有道理,他心里隐隐有些不明所以的不适,可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等马克走了后,才道:“走罢,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喝口水。”叶佳妤将手里的花放在桌上,斟了杯白开水喝了,见沈砚行催得急,一手拿了外套边穿边走。
 
    沈砚行见她走到了身旁,长臂一伸,拿了被落下的点心盒子,“别忘了这个。”
 
    “差点忘了,谢谢。”叶佳妤笑着接过来,同辜俸清走在前头。
 
    沈砚行落后他们一步,走了两步后扭头看了眼被落在桌上的那支玫瑰花,眼神一动,转身扬长而去。
 
    出了餐厅,辜俸清强烈要求道:“沈二,你一定得把佳妤亲自送回去,她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坐车不安全。”
 
    “又发生什么事了?”沈砚行不甚在意的问了句。
 
    辜俸清看了眼他,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今天早上一队接到报警,有个二十三岁的女孩昨晚打滴滴,被司机先奸后杀了。”
 
    这种事不是第一起,想来也绝不会是最后一起,沈砚行沉吟片刻,“怎么没见新闻报道?”
 
    “过年嘛,这种事报出来难免人心惶惶,上头意思呢,是再压两天。”辜俸清耸耸肩,体制内有些事他们办案的也无能为力。
 
    沈砚行点点头,“我知道了,别担心。”
 
    正说着话,冯薪和叶佳妤叫的车先后到了,她才坐进去,沈砚行就跟着钻了进来。
 
    她把点心盒子在腿上放好,扭脸去看他,“先送你回去罢?”
 
    “先送你回去,听话。”沈砚行说了句,然后抬手揉了揉眉心。
 
    叶佳妤听到他最后说的那两个字,脸立即就热了起来——听话,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被人这样子对待,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心里发甜,忍不住皱了皱眉,是不是今晚的酒喝多了,怎么有些醉了呢?
 
 
28.第二十八章
 
 
 
    大年初六, 持续了多日的晴朗天气有了些变化,忽然飘起了如毛细雨。
 
    雨并不大,但很密集,沈砚行从窗口望出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原来雾也起了。
 
    他接过母亲递给他的红围巾,“妈, 我和大哥先走了,你今天别出去了罢, 外头冷。”
 
    穆教授靠在沙发扶手上看着两个儿子,目光柔和而慈爱,她这两个孩子虽然有时候令她生出许多埋怨来,但本质上都是极懂事且体贴的性子。
 
    她笑着点点头, 送他们出去, “替我问候荥愚和你们顾妈妈。”
 
    沈砚行面上的笑有些勉强, 深色的眸子里光芒黯淡,穆教授伸手握了握他的, 安抚道:“没事的, 阿行, 都会过去的……你看,你现在都肯带红围巾了呢。”
 
    她的小儿子, 从六岁之后就再也不肯穿戴红色的衣物, 一点红都不能有。
 
    这条红围巾, 她也只是试探着买回来, 几年了他都不肯用,直到前天回来,突然又从衣柜角落翻了出来。
 
    然后愣愣的看了整晚。她从门缝里看进去,看见他佝偻的背影,像是被秤砣压弯的杆,她心疼,却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有些事年月太久了,她虽然还记得,却已经不愿意仔细去回想当中的细节,她总寄望于时间能让他好起来。
 
    “妈,回去罢,外头真的冷,小心又感冒了。”沈砚书扶着她的肩膀,催促了声。
 
    穆教授看着小儿子从大儿子手里接过长柄的黑伞,忙应了声转身回去——幸亏家里头是兄弟俩,有些话他不肯告诉她,总归愿意跟他大哥讲才对。
 
    她又一次庆幸丈夫当年的决定——自从沈砚行六岁以后,她不知如此庆幸了多少次。
 
    “红围巾……是不是佳妤嫌弃你不够喜庆了?”沈砚行看一眼垂在他风衣两边的红色,语调故作轻快的问了句。
 
    沈砚行脚步一顿,抿抿唇沉默不语,只表情柔和了许多。
 
    沈砚书觑见他的神色,不由得微笑着摇了摇头。
 
    半山公墓在h市北郊,坐落于森林公园的最隐秘之地,亦是山峰的最高处,四面皆能望见远处葱郁的林木,还有宽阔的河流。
 
    流水汤汤,此地风景如画,若不是举目尽是一个个墓碑,或许会是个极好的休闲之处。
 
    沈砚行和沈砚书一前一后走着,穿过一排接一排的墓碑,看见不远处的一棵凤凰树。
 
    这个时节是不会有凤凰花开的,沈砚行忽然想起了很多年的那个夏天,这个墓穴的主人下葬时,凤凰花开得如火如荼,红得像一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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