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都是你——夏璃心
时间:2019-01-19 10:14:27

    电影1995年在国内上映,时间很早,她都没满一岁,自然没有去影院,是后来电视上在放,她看到的。
    护士已经开始缝,但随曦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这里,没有发现。季景深继续问她:“那有没有见过真的狮子?”
    “真的狮子?”
    “嗯。”
    “没有。”南临是有动物园的,只可惜她一次都没去过,随曦抿了抿唇,难掩好奇:“真的狮子,也和辛巴一样吗?”又高又大,威风凛凛的,是这样吗?
    季景深轻笑:“想知道吗?”
    “想!”
    “那……”他故意顿了顿,瞟见护士已经在收尾,慢声:“那小叔带你去动物园,你亲自去看看,怎么样?”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季景深弯腰累了,稍微站直了些,眼睛还是注视着她,他思考片刻,允诺,“小叔很快要回学校,近几天是没有时间了,这样,小叔答应你,下一次暑假回来,就带你去。”
    随曦开心极了,完全忘了畏惧,伸出藏在背后的手:“那我们拉钩。”
    小姑娘勾起的尾指细长又白皙,眼神也很柔软,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季景深索性配合她,与她拉完钩,缝针也彻底结束。
    接下来便是一些近期需要忌口的和要注意事项的叮嘱,随曦听着护士说,恍然发现自己害怕的事已经过去,她摸了摸额头上贴着的纱布,视线拉远,落至在沟通事情经过的季景深和班主任身上。
 
8、第八章:
    真要去回想的话,事实上她对五岁那年的第一次见面真的已经记不太清。
    印象里只有舞厅的旋转灯光,似乎还有拥挤着在跳舞扭动的人潮,至于她是怎么和季律一起跑进这里,又是怎么被老板发现叫了家长,完全没有记忆。
    再接下来就是见到季律的母亲,还有他了。
    面容没有记住,随曦对抱她的人残存的丁点影像,就是那安全的怀抱,稳稳地托着她,怎么都不会摔。
    真没想到,多年后会再次碰面。
    季律从床角蹭过来,眼睛哭得红红的,直勾勾地盯着随曦:“感觉怎么样?疼吗?”
    “不疼。”随曦摇头。麻药还没过,当然是感觉不到痛的。
    “那就好,你吓死我了。”
    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季律回头,正好肇事男孩的母亲领着他过来道歉,季律退开一步。
    “实在是对不起,都是我家彬彬的错,彬彬,快道歉。”
    男孩低着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对不起。”说完男孩母亲歉疚地接上:“医药费我们会全出的,你好好养伤。”
    随曦静静听完,和气地弯了弯唇,安抚男孩母亲:“阿姨,我没事,您别担心。”她看向男孩:“我就是刚好路过,自己没踩稳摔了一跤。”
    男孩母亲听闻愈发觉得愧疚,却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恰好班主任过来要带孩子们回学校,对话就这样终止。
    随曦受了伤,就被允许回家休息,只不过要先回一趟学校写个请假条。因为季律只叫了季景深来,所以送随曦回家的任务就落到他头上。
    在教室外等随曦写好假条,季景深帮她提着书包,里头大抵是放了不少书,还有些重量。
    他的车就停在学校门口,季景深弯身坐进去,系安全带时觉察到坐在副驾的小姑娘垂着头没动,细白的手指揪着书包带,他低声:“怎么了?”
    随曦抬起眼,嘴唇抿得很紧:“小叔……”她犹豫半晌:“小叔,你可不可以不要送我回家?”
    季景深挑眉。耶~
    “我的意思是,不要现在回家,就随便去个地方,公园或者书店都好,但是不要回家。”
    小姑娘眼睛又黑又亮,异常坚持地看着自己,软语轻求。季景深明白她的用意,看了眼她额角贴着的纱布,因着小姑娘没有刘海,这纱布白白的一块就异常突兀。
    也跟着软下声,他问她:“怕奶奶担心?”
    她点头。
    “但是放学回家,奶奶还是会发现。”
    这话说的是没错,随曦脸白了白,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无措地扭着手指,把自己越绞越紧。
    眼看着小姑娘陷入自己的思维中,季景深清咳了一声打断她的沉思,下巴微抬示意她系好安全带。
    “小叔带你去个地方。”
    随曦听话地系好,想问时车子已经驶出去,她看着车窗外渐渐不是她所熟悉的道路,忍不住问:“我们去哪儿?”
    “理发店。”
    “理发店?”
    “嗯!”他打着方向盘右转弯,抽空看了她一眼:“不是怕奶奶发现?你伤口不大,剪个齐刘海能盖住。”
    齐刘海?随曦怔讼了一秒,下意识去摸了摸伤口,是啊,她伤在额角,创面也小,齐刘海的确可以盖住,不会被奶奶发现。
    这样奶奶就不会担心了。
    想及此,随曦的心情倏然就变好了,连带着麻药渐渐散去,额角的隐隐作疼都觉得不必在意。
    季景深带她来的是一家店面规模较大的理发店,一进去就有人迎上来问两人要洗头还是做头发,季景深指着随曦:“给她剪个齐刘海。”
    随曦被带到座位上,周身围上白色的布,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没法想象有了齐刘海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理发师用梳子分出要剪的头发,注意到她额角的纱布,细心地把自己的手掌挡住她的伤口,再喷水打湿。像是能读到她心里所想,理发师笑着说:“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剪齐刘海,你剪也会好看的。”
    随曦脸一红,没接口。
    理发师动作很熟练,根据她的脸型几下就剪好,细心地给她修了一遍,才拿吹风机吹干。的确如季景深所说的那样,厚厚的刘海彻底把她的伤口盖住,不凑近仔细看,难以察觉。
    “好了。”理发师抽掉白布。
    循着声音,季景深望过去,向来中分的小姑娘有了齐齐厚厚的刘海,不觉得笨重,反倒衬得一张本就有婴儿肥的脸愈发可爱。
    “很好看。”他评价。
    随曦扬起笑脸,显然是得到好评很高兴。
    从理发店出来时间还早,离三年级的放学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两人无处可去,索性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书店等季律放学。
    随曦带了作业本,找了个空位开始做作业,季景深无所事事,抽了报纸架上的今日新闻,在她边侧坐下。
    书店里很安静,不时有人走来走去,季景深翻完手上报纸,偏头一看,随曦正闭眼抱了英文课本在背书,许是想不起后文了,细细的眉毛拧起来,长睫轻颤。
    他盯着看着,耳朵里尽是她压得很低,但依旧听得很清楚且并不算标准的英语,一时兴起想要给她纠正。
    真的想不起下一句是什么,随曦自我放弃地睁开眼,正正好撞入季景深眼中。
    “已经开始学英语了?”他问了一句废话。
    “嗯!”她回答:“这学期刚开始学的。”
    “有没有外教?”
    “没有。”
    耶~
    “怪不得……”他自言自语,再去看她时已经拿过她手上的课本,指着其中一个单词读了一遍:“读类似这种带尾音的单词时,要记住不要拖音。”
    他把“student”重复了一遍:“最后一个音只是一个辅音,并不需要你发的很响,更不要拉长,你读一遍我听听。”
    他本就在美国求学,英文自然是标准流利,和她在磁带里听到得一模一样,随曦有些崇拜和羡慕,模仿他的发音,尝试着说了一次。
    怕做的不好,她说完就紧张地看着他。
    季景深察觉她的小心思,轻笑着表扬她:“做得很好。”
    随曦开心,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的笑意。
    季景深有心给她纠正发音,所以趁现在空,翻到课本最后的单词表,一个一个教她读。
    “平时有空的时候,可以多听听磁带,模仿他的发音和说话语调,好习惯是慢慢养成的,好的口语也是,不用急在一时。”
    “好。”
    教授的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离放学就剩半个小时,季景深起身去换了一本书,回来就见随曦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竟是睡着了。
    大概是趴的姿势不舒服,梦里她也皱着眉,大半张脸埋在自己臂弯里,睡容安静。季景深走到收银台,问老板借了条厚毯,小心翼翼给她盖上。
    随曦是自己醒过来的,她揉揉眼睛直起身,毯子从肩上滑下。
    “睡醒了?”
    脑袋还有些放空,她懵了会儿才点头。
    季景深拿回毯子折好,等她彻底清醒,率先站起:“那走吧,差不多快放学了。”
    她说好,也站起来。
    ……
    伤口隐藏的很好,恢复速度也很快,转眼间便是一月的最后一天,全国普庆的春节。
    前段时间因工作失约,这次梁文茵倒真的提前几天回来,陪随曦写福字贴门联。随曦过得很开心,唯一遗憾的,是随佫没有回来。
    梁文茵其实并不在意,但看随曦失落,还是象征性地给随佫打了个电话,谁知道随佫已经到达家楼下,刻意瞒着没说就是想给随曦一个惊喜。
    开门的那一刻,随曦被抱起来,吓得惊呼出声。
    “曦曦,爸爸回来了,开心吗?”
    随曦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扑上去搂住随佫的脖颈,又哭又笑地在他颈间磨蹭。
    随佫无奈,拍拍随曦后背:“好了,大过年的哭什么,是不是开始做年夜饭了,爸爸也来露一手。”然后随佫便进入厨房。
    03年的春节,是随曦有记忆以来,第一个阖家团圆的春节,爸爸在,妈妈也在,她幸福到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吃过饭随佫陪随曦下楼放烟花,随佫买了很多捆仙女棒,给随曦两只手各塞了几根,用打火机点燃。
    金黄色明亮的火花瞬间冒出来,随曦开心地转圈圈,用仙女棒在空中画各种漂亮的图案。
    “曦曦,仙女棒是可以许愿的。”在烟花燃尽前,随佫笑着提醒她。
    随曦停下来。
    “不许个愿吗?”随佫微笑,揉揉随曦的脑袋:“在心里许就好,说出来就不灵了。”
    “要许的。”她嘟囔,虔诚的闭上眼。
    如果仙女棒的许愿真的灵的话,她希望以后爸爸妈妈能多回来看看她和奶奶,每一年的春节都可以一起过,这样开心。
    到了年初二,随佫和梁文茵便先后离开。
    随曦虽然伤心,但更多的是满足,她不仅开始盼望下一次两人回来,更开始期待。
    期待五月份宾法暑假,季景深的归国。
    她念念不忘的他的允诺。
 
9、第九章:
    随着新学期到来,寒冷的冬天不知不觉间即将过去,也记不清是哪一天起,学校突然就开始早中晚消毒,下发医用口罩,并在每天早上进学校之前强制要求测量体温,严阵以待的模样令所有学生提起心。
    不仅是学校,连家里都变得严肃起来,随曦每天回家都会被奶奶灌一碗板蓝根,也不止一次听奶奶说出门一定要戴口罩,尽量不要去人流量大的地方,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奶奶,奶奶只说是最近有一场非常严重的病,会传染,再三叮嘱她注意身体。
    随曦记在心里,认真喝药,哪怕板蓝根苦的她一点都不想喝。
    例行量过体温再进校,随曦听到有人叫她,回身见是同桌。
    口罩戴久了有些闷,但程晓婷不敢不戴,只往下拉了些露出鼻子:“我刚刚以为要迟到了,一路跑过来的,谁知道体温升高差点进不了学校被拉去隔离。”她后怕地拍拍胸口。
    “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吗?”程晓婷奇怪地睨随曦一眼:“非典啊,听说会传染会死人,特别可怕。”
    “非典?”
    “嗯,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多注意点总没错。”
    随曦还是不太懂,心想等第一节课下课就去办公室问班主任,结果季律带来的一个好消息,让她高兴地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我小叔回来了,”季律眉飞色舞,“昨天下午的飞机。”
    耶~
    “回来了?”随曦睁大眼。
    “对,现在应该在家里倒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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