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天这样的活动一般是提前联系好买家,使得活动顺利又完美的进行。然而现在没有人响应中年男子,举办方也没有出面维持局面,一时间尴尬像病毒蔓延。
中年男子毫不在意,站在台上笑眯眯眼,目光逡巡。
当他迎上应如是硬胶一样的视线时,笑了笑,对着话筒说:“有需要的人请尽快拍下,毕竟这么罕见的宝贝也许下一秒就属于别人再也遇不上了。”
应如是知道中年男子在跟她说,因为他是看着她说的。
握牌的手力度增大,像是要碾碎。
直觉告诉她那个轻巧、破旧的笔对她来说很重要,可事实是她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应如是眼睛充血泛红,上下牙紧紧咬合,右手颤抖。
“没有人拍吗?如果没有人拍,那么很遗憾,我——”中年男子止住,然后笑出起码八颗牙齿,手心向上手指朝向台下,“第一位竞拍者出现了,七十九号,还有没有其他人?”
自然没有,傻瓜蛋才买呢,慈善也不是这么做的。
于是举着七十九号牌的应如是在众人不解、怜悯的眼神下成功拍下达芬柯的笔。所有的金钱交易都在会场后半段举行,所以虽然应如是拍下了,却不是立马掏钱。
她脸又白又红,心思全然不在会场了。
一旁的手机震动,是薛丛孟的短信,他问她怎么了。
作为助理,薛丛孟没法进会场做嘉宾,但还是有办法获取艺人的信息。
十亿元可不是小数字,他可不记得他有交代应如是代表公司拍这么昂贵的物品,得到消息后立马询问。
而应如是如今是冰火两重天,一边是得到了也许对她很有用的东西,心情舒畅,就连一直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仿佛也轻巧许多。另一方面是面临得到它付出的代价,十亿元……她想她还得奋斗几年。
她没有回复薛丛孟,而是打开通讯录,找到闷骚原。
她可以跟他说老婆破产了,老公能支持十亿元吗?
应如是目光闪烁,指尖凝滞。
闷骚原如果是普通研究员他是不可能有太多钱财,尽管他曾经解决过她的合约问题,也拥有数座岛屿,但那是因为他背后是原家,那是原家的能力。
又因为他不插手家族事务,原家丰厚钱财与他无关了。当然,话虽如此,若是他需要钱,原家定会支持。
但应如是能跟原戚生吐露这十亿元吗?
不能,应如是知道其中的性质不一样。
如果那样做,应如是自己都觉得很不要脸。
她思绪混乱,一会想到两人昨晚情动的场景;一会幻想待会付款拿不出钱的局面;又假想她向他短信求助,他可能做出的反应。
爱情和金钱,果然是现实生活中残酷的问题。
它们各自站在天秤的一边,应如是看着秤杆摇晃,她不知道他们的爱能不能负担起金钱的重量,更不想用金钱试探他们之间爱情的分量。
她变得患得患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昨晚两人关系的进一步加深。
就这么想着,拍卖什么时候结束应如是都不知道。由于应如是是今日拍卖额最高,即捐款额最高的人,在慈善会大合照中被送上c位,浑浑噩噩拍完照。
最后来到后台,到她兑现金钱的时刻了。
中年男子又出现了,他的笑容亲切和蔼,是那种赚到钱的商人会露出的那种笑。
他笑道:“应小姐不要愁眉苦脸嘛,你拍卖到的可是好东西,它的价值可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接下来的话语语意含糊,“你有一个好爸爸,不,应该是强大的爸爸,这玩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区区十亿也不过是我的快递费罢了。”
中年男子低头看了眼达芬柯的笔,然后抬头直视应如是,微笑吐言:“没有什么东西比命更值钱,对不对?”
应如是沉默,然后点头。她舔了一下唇角,垂眸看向达芬柯的笔,缓慢道:“但我现在拿不出十亿。”
中年男子大笑,“原来是紧张这个呀,没关系,我可以垫付,十亿元你可以分期付款,毕竟你在这个世界上跑不了对吧?”
应如是抬头看中年男子的脸,惊奇地发现明明她望着他,脑海里却无论如何也描绘不出他的轮廓。
…………
等到一切结束时,应如是回到保姆车中,她成了负债十亿的女人,至于十亿元换回来的鹅毛笔——
应如是摊开手心,眼眸深邃,它已经变成灰烬了。
薛丛孟想说些什么,然而看到应如是一脸疲惫,识相地将话吞回肚子里。
应如是靠在椅背,合上眼睛,嘴唇蠕动:
谢谢爸爸。
你解开了我的枷锁,给了我自由行走的机会。
依靠在座椅的脊背慢慢放松,然而当脑海里浮现出闷骚原的脸时,唇渐渐抿紧。
应如是动了,侧脸朝向黑窗,一副假寐的姿态。
薛丛孟知道,应如是这是要休息了,更没法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科学家,只有在达芬奇面前蠢作者的膝盖是粉碎的,达芬奇大大实在太强大了。
比心比心比心,晚安!
第67章 哭吧
慈善晚会结束已经是晚十点了, 因为第二天还有后续活动,所以应如是仍旧待在这个沿海城市。
第二天, 新的微博热搜出炉, 头条不是应如是, 尽管她在晚会上捐款十亿, 数额之大令人瞠目,但捐款数据不对外公开,大家也就是看站位比一下谁捐的钱多。
热搜第一是宋瑾南, 她退圈了, 不仅退圈,而且同席夷希一样, 将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尽数捐出去。
宋瑾南是新生小花, 不说是什么顶级流量,但这几年来努力勤奋, 积极活跃银幕, 小有口碑。突然在事业上升期退圈, 而且退法还和不久前国内巨星席夷希退法一样,瞬间吸引众人视线。
网上众说纷纭。
应如是不掺和,她不好奇宋瑾南退圈的内幕, 她只知道花出去的十亿元起效了。
属于谢江南的记忆变得模糊, 但有些东西她铭记在心……
……
“对抗法则有两种,一是小姐抹去原有法则气息,迷惑新法则,二是改变那个世界的轨道, 让法则为你重建。”
“宋瑾南目标是成为国内巨星,你就阻止她成为国内巨星,小姐抵抗力度越强大,法则越容易受到动摇。”
……
宋瑾南退圈就没法成为国内巨星,只需十亿元,法则就动摇为她重建了。
想想还真是值。
但应如是知道,另一个世界的爸爸一定付出很多。
达芬柯的笔,重点不在于笔,而是达芬柯,网络上有消息称他是历史上第一位穿越者。
应如是虽是穿梭过时空的人,但并不了解穿越机制,只是爸爸能得到两个世界都存在的达芬柯的遗物,并知道它对她有用,托人跨越时空送过来,必然很不容易。
当然,事情不可能是老子包办,崽子一身轻松。
从昨晚起,应如是欠下一身债,每个月还五百万,算上利息,十八年还清。
应如是用手机上的计算器计算,深感前途灰暗。
如今她的合同算是艺人中最好的合同了,和公司二八分,公司二,她八。
《万里挑一》几乎没挣钱,《全员加速》作为央视节目,出场费也是行业最低标准,配上她当时的名气也就三百万。而演唱会只有车马费。
明天要去杂志拍摄,也是只有车马费,大后天的广告代言五十万,纯粹是和品牌打交道,入个门……
应如是眉头都揪起来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现在是被五百万为难,月月有,同大姨妈一样。
她开始高兴她会唱歌,毕竟一场成功演唱会能挣好几千万甚至上亿。不过那也是在她名声大噪,拥有很多歌迷后,目前做不到。
外人眼里娱乐圈很光鲜很挣钱,明星随便参加综艺节目出场费都有几千万,然而有多少人注意到,那些拥有高价出场费的艺人通常是混迹在娱乐圈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老人,是多年作品积累加运气才有的那一步。
更多的艺人还没爬到那步就糊了。
应如是现在恨不得唱歌拿国际大奖,跳舞也拿国际大奖,然后各项通告出场费涨价。
应如是为钱皱眉头的同时,有人也皱着眉头。
应如是在慈善拍卖会上花十亿拍下“达芬柯的笔”薛丛孟知道,薛丛孟知道王薇师自然知道,王薇师知道原乔奇当然也知道了。
原乔奇身为杰文传媒未来继承人,不谦虚讲,金光闪闪的钻石王老五。然而金光闪闪的他也做不到一口气拿出十亿,买一支无人问津的“笔”,而且是在宣扬口碑的慈善会上,具体花了多少钱不公布的慈善会上。
要知道这个慈善会大家都是捐个五十万象征象征,应如是怎么就花了十亿?拍卖物持有者是给应如是下蛊了吗?而且十亿起拍价怎么混进慈善晚会的?
更奇怪的是应如是哪来的钱?原乔奇可不认为应如是有那么多流动资金。
小叔叔知道这事吗?
原乔奇在后一个问题上只思考了两秒,就决定打电话和小叔叔聊聊。
第一通电话没人接,原乔奇识趣地没有继续骚扰,而是等小叔叔回拨,小叔叔现在一定是不方便接电话。
原乔奇是在午饭点接到小叔叔的电话。
叔侄俩非年非节的日子其实联系并不多,原戚生看到原乔奇的未接电话,迅速联想到原乔奇找他很大可能跟应如是相关,立马回拨。
果然,原乔奇开口就是,“小叔叔,婶子出差后跟你联系过没?”
应如是没有联系,毕竟晚会持续时间很长,等晚会结束再打电话时间已经很晚了,原戚生和大宝贝都睡觉了。
至于今天上午,原戚生一直没有接到应如是的电话,短信微信什么的也没有。
“没有,怎么了?”原戚生问。
原乔奇斟酌语言道:“昨天婶子在拍卖会私人拍下一件具有收藏价值的笔。”
原戚生不说话,等着原乔奇说完。
“十亿元,据我所知交易成功了。”原乔奇说完就闭嘴了。
“哦,好。”原戚生简洁回复。
听小叔叔的口气原乔奇突然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多大点事,不过十亿——好吧,他不能违心,十亿元可不是小钱,“小叔叔还想了解什么吗?”
原戚生反问:“我需要了解什么吗?”
原乔奇头一回被小叔叔的话堵住,无声张张嘴,最后道:“没什么,就是跟你说这个事。”犹豫了一会道:“存款我还是有点的。”
原戚生轻笑道:“嗯。”
对话结束。
挂电话的原戚生一脸云淡风轻,一如他和原乔奇对话语气的沉稳。婚姻的基础是信任,十亿元不是小事,他应该从应如是嘴里而不是侄子嘴里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戚生像往常一样收拾办公室,换下制服,准备接大宝贝去食堂吃饭。走在大楼里遇见同事颔首示意,一切如同平常,然而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眼角略微下沉。
——十亿元不是小钱,他没有十亿元,也知道应如是没有十亿元。
走进电梯里面只有两名学生,眉眼稚嫩,看见原戚生嘴角勾勒出笑弧以示尊重。
原戚生点点头,站在电梯右侧。
电梯下降过程中原戚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应如是没有发给他任何通讯信息。
肩膀微不可查地低沉,细微无力感从心间涌起——她不够信任他呀。
接下来的日子里应如是有往家里打电话,没有提及钱的事,嘻嘻哈哈联络感情,原戚生不动声色,同样绝口不提。
出差一周,应如是返家。
首都的天气比出门前冷,大树被风刮得呜呜作响,小树则是被刮折了腰。
没穿秋裤的应如是在外面待了不到一分钟腿却冻到了,回到家里没人,她翻出睡衣洗澡换衣,做完这一切就上床补觉,一周赶三个通告很累的。
下午大宝贝先回来,傍晚原戚生后回来。
应桐桐拿出她积攒一周的零食和是是分享,童音欢快,“我最喜欢这个玉米味的。”
她捏一块脆饼,递到应如是嘴前。
应如是就着大宝贝的手吃下去,很香很脆,夸道:“好吃。”
应桐桐听到评价笑眯了眼,又喂了是是一块,“那你多吃点。”
原戚生从厨房出来,收起大宝贝摆在茶几上琳琅满目的零食,朝沙发上的母女俩说:“吃饭了。”俨然家庭煮夫形象。
自从原戚生成为家庭一员后,母女俩零食时间不再是电视时间了,只许饭前或饭后吃。因为每餐饭后会漱口,口腔干净。但如果不分时间吃零食,那么口腔中总有食物残渣,不利于大宝贝牙齿发育。
“大宝贝,吃饭喽。”应如是拍拍大宝贝小屁股,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望向收拾零食的闷骚原,问:“怎么买了这么多零食?”不科学,闷骚原养孩子比她苛刻多了。
应桐桐嘻嘻笑,从沙发上跳下来,“姐姐送的。”姐姐指的是秦苗,应如是记起秦苗和婆婆来这边看过一次大宝贝,电话里说过。
吃完饭,陪大宝贝玩会洋娃娃,一天就结束了。
现在大宝贝已经适应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了,其实跟和大人睡差不多,毕竟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道了声晚安,次卧的灯被应如是关掉。
两个大人相顾无言,沉默地回到主卧,原戚生洗完澡,两人默契却安静地滚完床单。
最终是应如是先忍不住,从温暖的怀抱里出来,直视原戚生道:“你都知道了?”
原戚生伸手压下两人分开被子腾空所造成的空隙,不让凉气进入被窝,轻声道:“知道什么?”
应如是抿嘴,倔强的模样像小孩,“慈善晚会的事。”
原戚生抬眉,“嗯,慈善晚会怎么了?”
装,还装。应如是气得滚进闷骚原怀里,咬了一口对方下巴,然而接下来说出的话却很没气势,“我花了十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