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赵百三
时间:2019-01-23 09:31:16

  “出息!”
  谢疏意轻斥了声,端了药喂给谢狸。
  药出奇的苦,谢狸在谢疏意面前却不敢耍性子,眉头都不皱的将药喝的干干净净的。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谢狸丧气的躺在床上,将这些日子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出来。
  谢疏意听了轻笑,“我看你这就是命,今日宫中这些人都聚在尚祁这边,你来了迟早会碰见。”
  “对,迟早会碰见。”谢狸轻嘲,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
  “才九月,别将自己闷出病来。”谢疏意说了一句,便将谢狸被子理了理,顺便命人将药碗端走。
  谢狸看着谢疏意清淡的神色,默了默,轻道:“二姐,过阵子便是皇子婚配,你会和尚祁在一起吗?”
  谢疏意轻笑,“怎么,关心我的事了?”
  “嗯。”
  谢疏意笑意慢慢淡了,随意道:“我不会和尚祁在一起的。”
  “为什么?”谢狸不解。
  谢疏意倚在窗前,盯着自己的手指,徐徐道:“哪这么多为什么?你应该操心的是你的事。我被谢靳年盯上了,帮不了你。”她十指修长,涂着丹蔻,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更显娇嫩。
  谢狸默然,她是该操心自己的事了。
  “二小姐。”
  门外传来娉婷的声音,谢狸缓缓起身,笼了笼散乱的头发。
  谢疏意:“什么事?”
  “三皇子请二小姐和三小姐出去一聚,说是大家都等着你们。”
  谢疏意瞥了谢狸一眼,谢狸点头,她才回道:“知道了,我们马上出去。”
  谢狸:“我和尚醒不熟,他是个怎样的人?”
  谢疏意轻笑,“尚醒这人我是不知的,这席中的人除尚祁,其他的我都不感兴趣。”
  谢狸依着她肩膀,甜腻道:“那二姐对我可感兴趣?”
  谢疏意笑意淡了,轻道:“谢狸,从小到大,你心中想什么我都知道。”谢狸一怔,谢疏意便换了个话题,“你走后留的那封书信,谢靳年没交给爹,只说了你出去玩,很快便回来。所以,爹并不知道你出走的消息。”
  “谢狸,你走了三年,很多事情都不了解,父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你别刺激他。”
  她起身替谢狸整理了一下衣领,一字一句道:“既然一时半会走不了,那便好生待在家中。父亲嗜酒,时日不多了。”
  谢狸身体一僵,愣愣的看向谢疏意,谢疏意脸色冷淡,平静的回视谢狸,“我没骗你,父亲走后,你想做什么都随你,但目前,我们都还是父亲的好子女。”
  父亲的好子女!谢狸不是一个好女儿,十几年中她只会索取,从未付出过,从未为了谢家付出什么。
  谢狸很肯定她在谢安心中很重要,在谢疏意心中亦然。可谢靳年也是谢家的儿子,是谢安一手抚养的长子。谢靳年在谢安心中是个好的接班人,事实也却是如此,谢靳年在谢家的位置不逊于谢安。
  谢狸曾经想过将一切告知谢安,让谢安压制谢靳年,可现在却没了这样的想法。
  谢安时日无多,谢狸不愿相信,可谢疏意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想回家看看父亲。”
  “不必急于一时,先去尚祁那看看情况,等会随我回家。”谢疏意将谢狸按坐在梳妆台前,替她抹了淡淡的胭脂,让她脸色显得红润一些。
  谢狸和谢疏意出来时,谢狸注意到尚粤朝她们的方向淡淡瞥了一眼。而他身边的青旋则彻底偃旗息鼓,乖巧的坐在一旁,没了平日里的嚣张。
  谢靳年目光灼灼的看向谢狸,唤她坐到自己身边,谢狸没有犹豫,缓缓的走近。
  “你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嗯。”
  谢狸伸手拿着面前酒杯,还未举起,便被谢靳年按住,“你现在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好。”谢狸将手抽出了,放在膝上。
  谢靳年目光暗沉,却并未多说什么,只命人将酒换成热的药粥。
  赫连绍瞧着,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们兄妹感情还真不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对呢!”
  周似瞥了一眼赫连绍,轻道:“表哥爱开玩笑,别介意。”
  她朝着谢狸笑了笑,谢狸被困的日子听过她的声音,知道她是赫连绍的表妹,也没多说什么回以一笑。
  这种宴会无聊的紧,席中人各有各的心思,谢狸待了半响,终究是以自己身体不舒服离了席。
  谢狸没走远,也走不远,她身后跟着谢靳年的人。在园中逛了一圈,便回了之前和谢疏意待着的那间屋子。
  将门关上反身时谢狸吓了一跳,来不及尖叫,便被人捂住的嘴巴。
  尚弈面无表情的看着谢狸,等了一会,才松了手。
  谢狸将门反锁,拍了拍砰砰跳的胸膛,“你怎么在这?不是在宴会上吗?”
  “我同你一样,觉得无聊的紧,就出了来。”尚弈手指点着桌子,发出叮叮的响声,一双眸子睨着谢狸。
  谢狸警惕的看着他,问道:“那你怎么在这的,我可不认为这是随便都能进的。”
  “你没跑掉,我开始以为你出了长安城。”尚弈没理会,径直说道。
  谢狸一凛,他怎么知道她出逃的事情?对了,兵符,谢家的兵符在他手上!那晚,他一定瞧见谢狸偷偷跑出谢府。
  尚弈看着谢狸脸上复杂的神情,眼神沉了下来,“谢狸,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尚弈嘴唇扯了扯,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你谢家的兵符。”
  谢狸没有说话,她不信他会这么好心,将好不容易得到的兵符给她。
  尚弈嘴角扯了扯,手掌一伸,将谢狸揽在怀中。他身材高大,一只手臂便能将谢狸完全揽住。另一只手探向谢狸怀中,将双生瓶取了出来。
  “你一直带着身上,当日若你出了长安城现在应当就在巫山之巅寻唲尸了。”尚弈低道。
  幸好她没去,巫山之巅她只会有去无回。
  “你干什么,还给我!”
  谢狸急了,伸手去够。
  “安静,你想把其他人引来吗?”尚弈制住谢狸,敲了敲她的头。
  “这是我的东西,你最好别捣乱,我只需叫一声,便会有人来,倒是别说你的血,你辛辛苦苦盗取的兵符也会回我谢家。”谢狸压低声音,狠狠盯着他。
  尚弈喉结微动,一声闷响便从他胸膛传了出来,“威胁老子?!”
  
 
  第49章 摊牌
 
  
  “对!这就是威胁,你盗取我谢家军令,你觉得我父亲和谢靳年会放过你?”谢狸说的决绝,声音是刻意压低下的阴沉。
  她手紧紧握住,一双清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手上的双生瓶。
  尚弈眸色沉了沉,钳住谢狸下颌,低道:“我最不喜被人威胁,你也不例外。”
  谢狸被他点了穴道,只得看着他将双生瓶内他的血液倒入花盆,血液落入泥土中,瞬间沁入其中。谢狸心中又急又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尚弈捏了捏谢狸下颌,贴近谢狸,几乎是嘴碰嘴轻道:“你这人有时看着柔弱,说话做事却是心狠。”
  ‘关你什么事?!’谢狸无法出声,只能用嘴型来说。
  尚弈深深看了她一眼,凑近她咗了一口,含住她丰满嚅湿的嘴唇,添吻,吮吸,直到谢狸气喘吁吁才作罢。
  谢狸被憋的满脸通红,恶狠狠的盯着他。
  他轻轻哼了声,略带笑意道:“你如今这模样最是讨喜。”他摸了摸谢狸脸颊,顺势摸到谢狸鼓起的胸上,轻轻揉了揉。
  “那晚我看着谢靳年动你,我就想这么干了。”
  ‘混蛋,你滚开’谢狸无声吼道,羞怒让她呼吸不稳,胸膛一起一伏。
  尚弈眼眸冷了下来,大手覆上去,罩着谢狸鼓鼓的胸膛,凑近她耳畔,低声道:“怎么,当初招惹了我,现在却不许我招惹你。”他又想起那夜映月和左斐然的对话,低道:“你这确是挺小的。不过你跟着我,这会好很多。”
  ‘我没招惹你,没,我只是想要唲尸心。你别乱摸。’
  尚弈松了手,看了谢狸一瞬,替她解开穴道。
  没了束缚后,谢狸忙朝后退了几步,将凌乱的领口笼了笼,下身热流一阵又一阵和着胸口的异样,让她难堪极了。
  谢狸沉了脸色,想了一会,道:“你刚才说的交易是什么?”
  尚弈手指捻了捻她红润的唇瓣,低沉道:“嫁给我,我将兵符给你。”
  谢狸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轻轻一笑,“这是个交易,很划算。或者说,你想被谢靳年囚在谢府一辈子。”
  他算是看清了她和谢靳年的关系,她无意于谢靳年,她也没表面那么光鲜亮丽,在谢家她或许不如一个侍女,只是侍女不会被人时时跟着,也不会被名义上的哥哥压在身下。
  “我不会拿我的婚姻作交易的,可以…换其他的。”谢狸语气有些涩。
  尚弈抱臂睨着谢狸,沉声道:“这是个机会,你可以脱离谢靳年,我亦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
  “让我想想。”
  片刻后,谢狸抬头,望着尚弈,“我对你有所帮助对吗?我的身份会令皇后忌惮,不会轻易对你下手。”
  尚弈坐在床榻上,睨着谢狸,“这么看我?”他没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若这一切真的是明码标价的交易,或许谢狸会答应。可这一切不是,这只是个甜蜜的陷阱。
  “尚弈,我不会嫁给你的。”谢狸不会嫁给他,她要去找沈周,要去救醒他。她再不想和长安城有半点牵扯。她想以往的日子,和沈周在一起时亲手作羹汤洗衣物的普通日子。
  尚弈低眉,哼笑出声,低骂了一句“狼心狗肺的东西”
  谢狸看着他身影消失,呼出一口浊气,嘭的倒在床榻上,其实真的是个机会,亦是个陷阱。
  ……
  回府的马车内,谢狸一直闭着眼假寐。头顶是灼热的目光,谢狸皱了眉头,侧了个方向避开那道视线。
  谢靳年目光沉沉,尽管知道谢狸是假寐还是在她腹部盖了条毯子。
  谢狸眯了眸子,瞥了一眼腹部的薄毯后又闭上眼睛。
  谢府
  倩儿早早站在门前迎接,见着谢狸跑了过来,扶着她下车,“小姐,慢点。”
  “这么殷勤,之前可没见你这样?”谢狸瞥了她一样,见她眼眶有些红,缓了声音。
  三年前她为了谢靳年,背叛自己,两人之间的情谊早已不复当初。年少时的感情若不能经营下去,变得茁壮,只会是一个结果,消亡。
  谢狸不是一个怀旧之人。
  倩儿没说话,只一直低着头。这几日,谢狸走后府内人心惶惶,她有想过谢狸在不会回来,可见着谢靳年神伤却没觉得好受。
  谢狸也不和她多话,进府后径直朝着谢安的住所走去。谢安的院子很安静,侍女和谢府侍卫都安静的立与一旁,谢狸示意他们别出声然后轻手轻脚的进了谢安的屋子。
  温心死后,谢安没有再娶,连着屋内的摆设都和温心在时一模一样。
  谢狸熟门熟路的走进去,隔着屏风便瞧见谢安呼吸不稳的躺在床上,伴随着咳嗽。谢狸见了有点心疼,她从未见过谢安如此虚弱的模样,他才过五十!
  “谁!”
  谢安到底身经战场,性子敏锐,当下发现屋中还有一人。
  “爹,是我。”谢狸装成才进来的模样,在原地走了几步,踏出声响。
  “阿狸,别进来了,爹在休息。”谢安清了清嗓子,有些焦急的说道。
  “哦,那我改天在来看你好了。”
  “好”
  谢狸走后,谢安复又虚弱的倒在床榻之上。
  门外,谢靳年正等着谢狸,见她出来,伸手便要揽着她。谢狸侧身躲过,冷了眉目,“谢靳年”
  谢靳年收回手,淡淡的看了谢狸一眼,“宫中好玩吗?”
  “好玩不好玩又怎样,你会让我离开谢府吗?”谢狸顾忌这是谢安的住所,压低了声音。说完,她便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谢靳年亦步亦趋的跟着,终于在谢狸推开房门欲关上时,谢靳年猛的将门打开。
  谢狸向后退了几步,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他。“怎么,你想故技重施?”
  谢靳年咬着牙朝她走近,沉了声音,“阿狸,你以往可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谢狸嗤笑,冷眼看着四周奴仆尽数退开。这里的人除了倩儿,紫菱,又换了一批新面孔,他还真是费心。
  “我以往骄纵是因为你宠我,可我现在知道那不是宠,那是你的私欲,强加在我身上的私欲。”
  谢狸不是傻子,也不是物品,是个活生生的人。
  幼年时她想陪着其他孩子玩,可身边只有谢靳年。年少时她有了念想的人,却被他一一阻扰。
  沈周跌入悬崖,她不信只是意外,可因着沈周尚存一息,她愿意朝好的方向想。
  “私欲?”
  谢靳年沉了脸色,朝着谢狸步步逼近,“阿狸说的不错,这是我的一己之私,可是你也逃不掉不是。乖乖待在谢府,我如今不会碰你,我等着你心甘情愿。”
  他掷地有声的说着,身后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谢狸没出声,他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走到门外时,他似想起什么,回身道:“对了,徐康、徐坤那两兄弟,挑些时日阿狸去瞧一瞧吧!”
  谢狸一凛,随即缓声道:“你将他们杀了?”
  “那到没有,杀了他们,阿狸回来可就看不成好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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