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赵百三
时间:2019-01-23 09:31:16

  梧桐顿了一顿,定睛瞧着谢狸,缓缓道:“毕竟女子清白乃一生所系。”
  女子清白乃一生所系……
  谢狸猛然顿住,终于想起在何时见过这宫女。当年青旋将谢狸骗至宫中,是她将掺了合欢的茶水递给谢狸。之后的事情,谢狸浑身泛软烦躁,无力阻止。只能在她那凌辱的眼神下如待宰羔羊般被她剥去遮羞的衣物。
  她是青旋的帮手!
  眨眼间,谢狸已经上前钳住梧桐喉咙。她眼神阴霾,语气狠戾的不似个十七岁的姑娘,“当年的事情也有你一份对不对?”
  梧桐被钳住喉咙,脸色胀红,她出声不易,却仍旧吱吱呜呜道:“谢小姐…说什么梧桐不懂,当年之事……七皇子和公主已经…竭尽全力封锁消息,以后七皇子也定当会娶…呜…呜…”
  谢狸手下用力,梧桐瞬间说不出话来,谢狸动了杀心。
  青旋趁谢狸专心对付梧桐朝她袭去,只她低估了谢狸。谢狸武功不敌谢疏意,对付她却是绰绰有余。
  谢狸将脸色煞白的梧桐丢弃,转身对付青旋。
  青旋的花拳绣腿在谢狸眼中只是一个笑话,谢狸下手狠辣,却留有余地不会致命。几个来回下来,青旋卧倒在地,脸色煞白。
  她身边宫女此时除却梧桐都已散尽,通风报信去了,相信不过多久便会有人来。
  谢狸笑了笑,走近一旁愣怔的梧桐。
  梧桐心思骤变,瞬间却也无法得到解脱之法。她不想向谢狸求饶,只身子微颤立在原地。
  “我如今动不了青旋,不代表我动不了你。”
  梧桐气恼,心中寒意渐起,怒道:“你不就是仗着谢家权大势大吗?若你不是谢家人,我不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宫女,你还敢如此。”
  她若真知道她是个地位卑微的宫女,当时就不该故意挑衅提起前尘往事!!
  谢狸不是善人,没什么良心。
  “你说对了,我就是如此。”
  说罢,谢狸将梧桐拾起抛向假山处。那假山棱角凸出,乃是太湖石所制。以谢狸的力道,梧桐撞上去不死也得脱成皮。
  一身影闪过,堪堪接住谢狸抛出的梧桐。
  顾怀安将心胆剧烈的梧桐安放在一侧假山上,柔声安慰几句。梧桐凝着他如画的脸庞,愣怔的点了点头。
  顾怀安见梧桐没什么大事,才回身向谢狸福了福,低道:“谢小姐何必和一个宫女计较,她若有罪,也应当交与宫中司法部门,由掌事姑姑责罚。”
  他态度平和,不卑不亢,一番话下来也是有理有据。可他不了解谢狸,谢狸的性子决定她今天非得把梧桐给办了。
  “你说的不错,可有些人仗着主子就无法无天。掌事姑姑管不了,还是由我效劳吧。”
  谢狸右手轻挥,一袭红绸向安坐在假山处的梧桐袭去。
  顾怀安见此,从身后抽出短剑将红绸斩段,同时与迎面而来的谢狸过招。两人功底相差不大,只谢狸心中生了邪火,下手毫无章法,处处致命。
  顾怀安躲闪不过,只得退让。
  眼看谢狸即将抓获梧桐,右腿骤然传来一阵剧痛。谢狸动作一顿,转眼间已被顾怀安钳住右臂,按在地上。
  谢狸半跪于地,双肩疼痛,抬头便瞧见前方徐徐走出的尚弈。
  尚弈缓缓步出廊道,他脸上牙印已经全然消失。此时眸光漆黑的盯着谢狸。他身边立着的便是七皇子尚粤,青旋一母同胞的哥哥。
  尚弈右手轻挥,顾怀安便松了对谢狸的钳制。
  与此同时,青旋一溜烟的冲向尚粤,语气极其委屈,“哥,你要为我做主,谢狸蛮横无理。不仅冲撞了我,还将我打伤,刚才还妄想伤害我的侍女梧桐。”
  青旋捂住手臂,泪眼盈盈。倒不是她想装弱小,博同情,而真的是谢狸下手过重,到现在手臂仍旧疼痛难忍。
  谢狸从地上狼狈的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灰尘,没有反驳。
  顾怀安此时正恭敬的站在尚弈身后,他是尚弈的人,谢狸这样想着,莫名有些不爽。
  她将目光移向尚粤,此时见他便想到当年自己玉/体横陈的躺在他面前的情景。虽说最后什么也没发生,可当时的羞愤难堪,犹如昨日。
  尚粤亦将目光从青旋处投向谢狸,眯了眸子。三年,本想她为人处世应当大有长进,不想还是如此桀骜不逊。
  谢狸见尚粤狠戾的眸子,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我和公主兴之所至,比武会友,不小心伤了公主,公主莫要计较。”谢狸说的毫无诚心,可当下之人对此也无可奈何。谢家如今势大,不容小觑。
  众人皆以为此事就此揭过,连尚弈亦这样认为,毕竟谢家如今是七皇子身后最大的助手。
  尚粤却不似众人所想,他折扇一收,将愤懑的青旋拦在身后。一双冰冷的凤眸睨着谢狸,阴邪道:“你既如此痴迷比武,那让我手下之人和你比试一番如何,赵子康。”
  谢狸添了添略有些干燥的嘴唇,退后几步,整个人呈防备状。
  一直未出声的尚弈此时听得尚粤如此也只是眼眸微闪,斜倚着墙角,面无表情。
  谢狸心里没底,她相信赵子康不敢伤她。但看尚粤脸色,赵子康下手也不会轻,今日她若败北,才是真正的丢了面子。
  赵子康前行两步,微福了福身子,轻道:“小姐,得罪了。”说完他右手负于身后,左手袭向谢狸。
  他单手对敌,有意让她。或者说这是一种轻视。
  他有意青旋,众人皆知。
  谢狸猛然后退几步,躲着他的进攻。
  他招式凌厉,谢狸唯有躲闪。
  后花园处,宫女渐多,都在看谢狸热闹。尚粤,尚弈,顾怀安,青旋甚至梧桐此时都将目光转向二人,神色复杂。
  
 
  第12章 风景独好
 
  
  人影闪现,谢狸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环住肚腹,施施然后退几步,躲开赵子康的攻击。
  身后呼吸平稳,是谢狸熟悉的气息。
  谢靳年将谢狸拦在身后,一双凌厉的双眸扫视四周。看热闹的宫人便悄无声息的散开。
  他常年习武,十六岁开始带兵打仗。身上自有一股沉稳狠辣的气度,此时眼神颇为狠戾的看着赵子康。
  赵子康一怔,半跪于地,恭敬道:“参加谢将军。”
  谢氏与皇族的关系不是一句简单的敌友便能分清的。
  尚粤前行几步,折扇轻摇,毫不在意道:“他们两个比武会友,谢兄何必参与。”
  谢靳年没理会他,眼眸微斜睨着谢狸,貌似不满道:“女孩家玩什么比武会友。”他环住谢狸肩膀,低声道:“我们回家。”
  谢狸此时格外乖巧,听话的任他揽着朝另一处走去。
  他没有理会尚粤,尚粤也不尴尬,双眸沉静的盯着远去的谢家二人。
  赵子康在一旁轻道:“传言,谢家公子疼爱谢狸,如今来看果真如此,他这一举……”他没有说下去,因为方才,谢靳年是一点面子都没留给尚粤的。
  尚粤眸光诡谲,毫不在意道:“果真疼爱,只怕这疼爱也有些过了头。”
  若真是心尖上的人,怎会轻易将宠爱展示在人前。乱世之争下,得到的宠爱愈多,潜藏的危险愈大。因着你所有的敌人都在暗中观察你的命脉,只等致命一击。
  也是因此,皇族年轻一代都未曾有后!
  尚粤想着谢靳年对谢狸所谓的宠爱,心中起了丝怜悯。今日谢狸依旧骄纵蛮横,毫不知礼法。不过方才她神色却与三年前隐有不同,看自己的眼光也颇为奇怪。
  尚粤轻轻一笑,轻摇折扇,一缕黑发垂下。他一顿,脑海间瞬时闪过三年前女子衣裳凌乱,黑发如瀑,吐气如兰的模样。
  可也只一瞬,他便收了笑容。
  谢氏一族,其心可诛。他和谢家的联合,只能以他为主导,而不是让谢氏一族站在他的头上。
  谢狸走后,花园中安静下来。尚粤回身揽着青旋,看她身上没什么伤口才松了她,转身对着一旁脸色惨白的梧桐冷声道:“送公主回宫。”
  他的态度太过冷冽,梧桐低眉,孱弱道:“是”她走时,瞥了眼假山深处,身子颤了颤,脸色如霜。
  谢疏意靠坐在假山深处,嘴角勾了勾,朝着身后男子道:“看尚粤这模样,确实爱护青旋,你呢?”谢疏意回身,“尚祁,你和他们是同一个父亲。”
  尚祁一袭白衣,面如冠玉。他伸手揽住女子肚腹,没有回话。
  谢疏意轻轻笑了笑,方才他们起了争执,她一时恼怒,离了他的行宫去寻谢狸。却看见一出好戏。谢狸被赵子康教训时,她欲出身相助,却被他揽着肚腹。
  如今,他又是如此。
  他不想她和他的兄弟姐妹起争执。可谢家,皇族本就对立,甚至皇族中也分了多个派别,各自为政。
  谢疏意敛了眉目,轻轻扳开他放在腰间的双手。
  假山外,尚弈早在谢靳年出现时便走了。此时只剩下尚粤和赵子康。尚粤斜眸看向假山,手微弱的动了动。他的手中握着一枚棋子,方才便是他用棋子伤的谢狸小腿。
  谢疏意透过缝隙瞧见,轻轻笑了笑,拖着迤逦的裙摆缓缓走出。
  赵子康瞧见出来的谢疏意,眉间一皱,只觉得今日行事不顺。谢疏意只比谢狸更难对付。他余光去看尚粤,却只瞧见尚粤冷峻阴邪的侧脸。
  他顿了顿,无声的退开,留给两人相处的空间。
  尚粤收了折扇,沉眸看着面前明艳的女子,他很久没见着她了。
  假山内,一袭白衣的尚祁倚在泛着青色的石头上,微仰着脖子看阴沉的天空,要下雨了他想。外面起了交谈声,他听不清楚。半响,他揉了揉额头,缓缓走了出去。
  他的女人,他终究是护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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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狸小腿疼痛,隐隐有湿润的感觉。走了几步,伤口和衣料摩擦,谢狸轻吸了口气,顿在原处。
  谢靳年察觉到,低头欲提起谢狸裙摆查看,被谢狸躲过,顺势后退几步拉开两人距离。
  谢靳年睨着谢狸,沉了声音,“你腿受伤了,我看看。”
  谢狸低着头,轻轻碰了碰伤口,“不用,小伤。”
  “我看看。”
  谢靳年颇为强势,同时双眸紧紧盯着谢狸,仿佛若谢狸不允,他亦会强硬查看。
  谢狸抬头,随意回道:“我真没事,而且,女子肌肤岂是可以随意查看的。大哥,我十七了,该知道轻重的,你看。”谢狸在原地蹦蹦跳跳的,丝毫没有方才颓糜的模样。
  谢靳年看着谢狸蹦跳的模样到轻轻笑了,暖声道:“都大姑娘了还这么乱跳,你说没事不算,回府我找大夫替你瞧一瞧。”
  “好,我听大哥的。不过我等二姐呢!我和她一块进宫,说好一起回府的。”
  谢狸方才跳动,额上多了丝碎发,被细细的汗水打湿贴在额际,雪肤黑发,明眸善昧。
  谢靳年伸手,将谢狸脸上碎发抚向一旁,柔声道:“你要等,我陪你等可好。”
  “你都没事干吗?不用陪我的,我一个人在这逛逛。”
  谢靳年双眸紧拽着谢狸,察她脸上神情,可却一无所获。她这模样似乎和三年前一样,心思简单易懂,可谢靳年不信。
  若她果真如以前一样,今日又何必手法狠辣,欲要了那宫女的性命。此时又何必故作姿态,阻止他撩开她衣裙查看伤势。
  以往,他们之间更亲密的动作她都未曾阻止过。
  “大哥。”
  谢靳年负手于后,语气低沉,“谢狸,父亲寿宴后,你还走吗?”
  谢狸点头,“嗯,要走的。”
  空气在一瞬间沉寂下来,谢狸轻轻动了动受伤的小腿,疼痛加剧,她心里却好受了些。
  谢靳年手掌紧握,凝着谢狸,半响才道:“谢狸,沈周已经死去三年,还不能原谅父亲?”他不愿提及那个男人。可此时,听到她还欲离开,他章法全乱,提及他们两人之间的禁忌。
  他双眸紧拽着她,欲从她脸上查出丝毫情动或悲痛。可她只是低头,笑意浅淡:“说什么呢?要是不原谅,怎么还会回来。而且,沈周的死不怪父亲。”
  沈周的死不怪父亲。云淡风轻的声音,仿佛那个男人早已不在她心上了。
  他不相信她真忘了沈周。不过,他有的是时间让她忘记,忘记那个过客。
  他沉吟一声,伸手强势的揽住谢狸,“那我带你去见父亲。”
  谢狸一个转身离谢靳年远了些,笑道:“我现在不去看父亲,他老人家还气着呢!我去找二姐,二姐如今和尚祁关系可亲密的紧。”
  谢靳年颔首,不在意道:“嗯,那是她的事,我知道的不多。”
  谢狸笑笑,低了头,看着地上爬行的成群蚂蚁,词不达意道:“二姐比我有本事多了。”
  ………
  谢靳年走后,谢狸并未去找谢疏意,而是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四周绿树成荫,在宫中并不常见如此高大的树木,可也因此,这里多了丝阴凉。
  炎热夏日中,这丝阴凉难得。
  谢狸微曲着双腿,轻轻将裤脚撩起。不出意外的看到,小腿处有一指甲盖般大小的伤痕。那伤口处已经破了皮,正向外渗着血水。
  “该死,下手真重!”
  “你下手也不轻。”男子低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谢狸惊了一下,“谁?!”
  尚弈抱臂倚在墙角,他们两人位置尴尬。这是一走廊转角处。谢狸在临水的一侧,尚弈在另一方,两人伸手便可触摸到对方。
  方才谢狸一直在走神,哪里人少朝哪走,可以说是占领了别人的领地。
  谢狸‘噌’的一下将裤脚放下,站了起来。嘴硬道:“我就算下手重,也是朝青旋和那梧桐下的手,我可没祸害你。”
  尚弈低头看了看谢狸小腿处,那里已经见不着伤口,只有水红色的裙摆迤逦。
  “我也没祸害你。”
  谢狸狐疑,睨着他,“不是你偷袭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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