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明默不作声的听着,在他说完后,也没有说话,迈步就走了。
三个人检查完毕,谁也没有走,都在医院里。
晚饭是李向樵去买的,三个人谁也没吃多少。李向樵也没有勉强,从车后座拿了瓶红酒,和护士站借了个脸盆热了下,又要了几个纸杯。
“虽然不是很应景儿,但喝点酒,暖暖身,也定定神。”
晚上十点多,李白正觉得很冷,李向樵来了个电话,他站起来接了,一会儿回来,“走吧,郝延华找到了。”
肖天明蓦地抬起头,李向樵说,“送去了军区总医院,都回家,明天再说吧。”
肖天明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还活着吧?”
“应该是活着,没说死了,至于后续就不知道了。”
三个人都松了口气,李白觉得身后的衣服都让汗浸的冰冷。
李白问,“在哪儿找到的?”
李向樵有点不忍心,但还是诚实地说,“不在古城墙的主道,而是在旁边的一处树从中。”
刘奔站起来,有点摇晃,忽然爆了句粗口,“我操·他妈的。”
肖天明默不作声,站起来就走。
李向樵说,“我开了车,送你们。”
“不用。”刘奔的情绪还是很不好,“我和天明打车。他妈的我明天想去骂死她,有病是不是?”
李向樵把李白回了他的家,要给她放水,李白说,“不用了,没心思,我自己冲个澡就好了。”
她魂不守舍的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就出来了。李向樵要拿毛巾给她擦着头发,让李白给拒绝了,“不用。”
“带着湿头发睡不好。”
“我不睡,我睡什么?我就是躺一会儿。”
李向樵也没有勉强,“那把姜汤喝了,我才煮的,你手脚冰凉。”
李白这次没有拒绝。
李向樵去洗了澡,回头看她还呆呆的坐着,就问,“灯是关了,还是给你留着?”
李白才回过神,“啊?”
李向樵又重复了遍,“灯是关了,还是给你留着?”
“关了吧。”
灯黑了。李向樵上了床。“很难受?”
“嗯。”她的鼻音很重,“我真的没有想到。”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就不要难受了。”等了会儿,“想哭吗?那就哭吧。”
他搂着她的肩,她扑进他的怀里,咬着他的睡衣,起初只是掉泪,后面哭声越来越大。
第39章 13-2
李向樵第二天送李白去了军区总医院,他想陪李白上去,李白不肯,“没事,我能行。你上去,我怕他们的反弹更大。”
李向樵抚摸了下她的脸,“我很同情你,很同情你们。你们都很不容易。”
这一句比任何安慰都有用,说的李白鼻头发酸。
他把她搂到怀里,拥抱了下,“宽容些,亲爱的。”
出了电梯,她好半天才慢慢走过去,还没走到,就听到疯狂的辱骂声,“肖天明,你们害了她一次不够,非要害死她才满意,是吧?”
“我们没有,全班同学都可以作证,是她自己……”
“那也是你们逼的。你给我滚,滚!”
李白站在那里,看着肖天明被郝延秋揪着衣领推出病房。肖天明看见李白,他愣了下,低下了头。郝延秋的火气像是被浇上了油,“延华今天这样,你们心里没愧吗?啊?你们俩要怎么样,为什么就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奸夫——淫·妇!贱!贱人!”郝延秋歇斯底理地喊了起来,“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郝延秋的喊声像锤一样,敲在李白的头上。
“你们滚!滚!”
从小到大,他温和潇洒,一直都是班里的好学生。无论老师还是同学,提起他来,都只有夸奖。今天却被人骂成这样。
她的心里夹杂着许多滋味。既有他被人这样辱骂而心痛,又有等待了五年仍然是这个结局的失落。
还有,她自己也无法言说的失望。对肖天明。
她的心一灰,就应该是这样了。
两人出来,站了一会儿,都没有话说,又都不想走。好半天,李白说,“昨天,我们为了要不要继续找她而吵架,你当时是不是也猜到了她是故意的?”
肖天明低头,没有回答。
“是还是不是?”
“小白。”
“我问你是还是不是。”
肖天明停顿了下,“我确实这么想过,但也没有把握,她有的时候很爱耍些小聪明。我当时想,即便再耍,我也不再管了。我不想我的人生一辈子受制于她。”
“你觉得她真是要自杀吗?”
肖天明迟钝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对她,我真的不知道。”
“那她如果就是要自杀呢?”
肖天明的声调激动了,“难道我也要跟着自杀?”
李白心里那复杂的失望第二次卷了过来,“那你就盼着她死?”
“我什么时候盼着她死?”
“你敢说你没有?”李白的眼里泛起了泪。
相识二十几年,谁心里想的什么,不需要言语,就可以猜到。
“那你说怎么办?和她结婚?是你你愿意吗?我不愿意娶她,也不能杀了她,你觉得我心肠黑,那你说怎么办?”
李白看着他那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天白,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想过独自一个人离开,总觉得如果我转向别人,就剩你自己了。但到昨天,我发现,也许是我错了。也许,我们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什么意思?”
在22岁的时光中,在她听说他和郝延华订婚,她没有去找过他,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也没有见过面。分手,从来没有人说过。
只有分开。
他去了美国,她去了俄罗斯,天南地北,她和他分开了。但是从来没有分手。一直挂记着他,会经常搜寻他的信息,望着他的方向。
现在却是真的再也没有可能走下去。
“这五年里,我从来没有怨过你,哪怕你一次都没有回来,我都不怨你,我始终觉得,我在和你一起默默承担。可是,这五年,我一直在等你。有时等的我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等了。于是,我和别人在一起。可是,有的时候,我是真想你呀……”李白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肖天明不知该说什么,他按着她的肩,“小白。”
“天白,我们分手吧。”
李白转身离去。他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那个倚在车边的男人。他很成熟,也很有风度,举手投足都带着吸引力。他绝不会像自己这样,逡巡又犹豫,完全不像一个男人。
他看到那个男人给李白开了车门,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车子离开了,留下一股青烟和肖天明对自己的失望。
肖天明半晌无语,夕阳透过树枝照在他的脸上,反射出几点斑驳的光。
李白一路都在发抖。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了肖天明说了什么,那是她想好的。但她又不愿相信,自己真的说了那些话。她反复的回想她说的话和肖天明的表情,绝望渐渐像潮水一样将她没顶。
徘徊了五年,最终还是这个结局。
她曾给过自己幻想。最终却发现,行行重行行,原来已经无路可走。她只能这么选择,这是唯一的路。
她甚至都不想哭,木木呆呆的,只是她有没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像是冷极了那样。
李向樵并没有说话,带她吃了饭,然后开了间温泉浴室,李白泡在热水里,冰冷仿佛才慢慢的离开她。
“你没有必要这么苛责自己,也没有必要这么苛责他。”李向樵温然出声,“你对他太苛刻了,实际上,抛开感情的因素,他的提议很中肯,在那样的情况下,以你们的装备,放弃搜寻是你们最好的选择,否则只会造成无谓的希望。如果是我,我恐怕不是建议,而是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