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照顾他。”
“你有专门的医护人员更专业?”肖天明不说话了,过了会儿说,“那我也可以继续住啊。”
肖海臻沉吟了下,“别住了吧。”他看了眼肖天明,就是这一眼,让肖天明感觉到说不出来的意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自郝延秋进门后,第一次没有忤逆父亲的意思。
“要不我住到高考?不,住到我上大学吧。大学开学后,我就有宿舍了。”
肖天明的话说的实在,也没有恶意,但听在父亲的耳朵里,并不是滋味。人生有时是无奈的,虽然有些事很简单。
“好吧。天明,你也终于快长大了。一晃眼,真快呀。”
肖天明听的有点鼻子发酸。男儿有泪不轻弹,别说还有下半句“只因未到伤心时”,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半大小子。
“好好学,好好考,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别像你爸似的,被别人操控了路。”
肖天明的嗓子被堵住了,从来没和爸爸谈过心,但他知道当年爷爷非让他学军工、呆在军队的往事。在那一刻,他和爷爷的感情、他对爸爸的同情,同时激荡在心里,哪一个都没有占上风,他忽然说了句,“其实爷爷为你选的路没什么不好。”
肖海臻愣了下,很含糊地说,“是没什么不好。”很快又说,“好好学习,没事别惦记你爷爷。一个月去看一次吧。离高考也没几天了。”
“嗯。”
肖天明答应了,却没想到,这个答应却让他后悔终生。
高考结束了。最后一门也考完的感觉只有疲惫。付颖在隔壁考场,两人并肩往学校外走,一边走一边讨论这几天的考试,每错一道,李白就大叫一声。付颖说,“我不和你对了,我错的比你多。”
“什么啊?刚才问的,可都是我错的。”
“我没你记忆力好。我自己做错的题,根本记不住。”
熙熙攘攘都是人,她们走到校门口停住了,李白和肖天明约好,要一起去吃顿大餐庆祝下。两人站着接着议论考试,一直到最后,也没有看见肖天明。
“他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付颖安慰她,“你别往坏地方想。”
两人又等了会儿,直到保安门已经锁上了教学楼门,李白说,“他一定发生什么事了。”附近有个公用电话亭,经过上次的事件,她记住了肖天明的电话,果然,关机。李白的脸色很差,刚才的劲头瞬间全无。
“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付颖安慰她,两人饭都没有吃,就去了肖天明爷爷家。门锁着。李白的感觉越发的坏了。付颖一直陪她到五点,她反复打电话,都没有人接。
她已经确定是出了事。打发走了付颖,一个人焦灼的走来走去,电视也没有心思看。肖天明父亲的家,她只大约听肖天明说过在哪一片儿,从来没去过,也没有办法去找肖天明,只能一个人焦灼的等。原本打算高考完后第三天就飞西宁,也耽搁了下来。
第三天,串门回来的奶奶说,“肖家爷爷去世了。”
李白的头嗡的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有几天了。后事都办的差不多了,讣告都发出来了。”
李白呆坐了一会儿,“有几天是什么意思?是说好几天了?”
“不知道。”
确实是好几天了。肖天明为此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你不要不知好歹,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了怕影响你高考?”
“高考?高考怎么样?有比我爷爷更重要吗?”
“你来看他又怎么样?他能活过来?战死沙场的军人多了,死在各种事故里的军人也多了,有的连骨头都只剩几片,哪能等到父母来?矫情什么?”
“哼,我矫情?只有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
肖海臻大怒,“肖天明,我还是你老子,你不要反了天了。”
肖天明针锋相对,“我反了天了?我反了天了又怎么样?你当我不知道,你恨爷爷。你就是不想让他看见我最后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是BE。就是因为想办法HE,所以才卡文。。
第7章 3-2
肖海臻一巴掌抡了过去,军人的手掌,那是非常有力量的,肖天明的左脸瞬间鼓了起来,郝延华叫了声,才要上去,让郝延秋给拦住了。
肖天明捂着脸,仇恨的望着父亲。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打的子弹比你吃的饭都多,怕你?”
“呵,是,你是不怕我,你连你自己的亲爹都恨,你怕我?”
“你——”肖海臻又扬起了手,看着儿子的目光,终究没有落下来。
郝延秋等他上了楼说,“天明,这就是你不对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和你父亲说话。”
肖天明冷冷的回过去,“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郝延秋半冷半热的说,“听听这话,这得亏是你爸作主不让告诉你的,要是我,你还不得把我剥了皮?”
肖天明挨了打,又受郝延秋这一顿夹棒气,心里憋的发不出来。
郝延华看姐姐也上了楼,就凑上来,小声安慰他,“你别生气了。”
肖天明一扭头,“不用你管。”
郝延华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你不要生气了。刚才你那话说的确实不对,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爸爸?”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啊?他前几个月刚刚对我说,不要让别人操控了人生。什么意思?啊?不就是怪我爷爷当年拦着他不让他学土木、非要让他参军吗?他怎么不想想,他要不是学了军工,能有今天的威风吗?还跟我摆威风?这威风哪儿来的?”
“哎,哪儿有当儿子不亲父母的。我听我姐姐说,你爸这几个月,瘦了不少。隔三差五的就去医院。”
“几个月?这么说,他是早知道我爷爷不好了?”
郝延华语塞。
“哦,怪不得,我说那天假惺惺的让我不要再住爷爷家了。原来他早知道了,哈,还真是个疼儿子的好父亲。”
“天明,你这话也说重了,他也是怕影响你高考。”
“不用假惺惺的。”肖天明粗声粗气,“我爷爷呢?我即便考上世界上最好的大学、我能挣好多好多钱,或者我当上了国家主席了,又怎么样?我能不能再叫一声爷爷、听我爷爷叫一声我?看一眼我爷爷、让他看一眼我?”肖天明说到最后,声音都颤了。他擦了擦眼睛,看向地面。
“哎,我能理解你,毕竟你爷爷是你最亲爱的人。”
肖天明没有吱声。
“其实我并不愿跟着姐姐出来,但没有办法。我家里穷,山沟里的,爸爸早就没了,妈妈一个人带着我们,很老套的故事对不对?她死于什么病我都不知道,没钱治。所以,你还生气有没有让你见最后一面。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见了最后一面又怎么样?反正是没钱治。既怕她走,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又盼着她走,因为确实是害怕。那种又怕又盼的滋味,你们不能理解。”
肖天明还是没有吱声。
“你想开一点。其实哪里有什么最后一眼,每一眼都有可能是最后一眼,因为我们是不会知道死亡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听。”
“天明!”
“不用再说了。”他一扬手,掀翻了郝延华暂时放在腿上的热茶,烫的她嗷的一声。肖天明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用手拨拉下水珠,正好郝延秋的儿子肖天宇正从楼上下来,见到这一幕,大喊一声,“啊,妈,哥哥在摸小姨的大腿。”
肖天明站了起来,“你胡说什么?”
“就是嘛,你刚才在摸小姨的腿。我看的清清楚楚。”
“你小孩子能不能别瞎说?才多大啊?一脑子的不三不思的想法。”
郝延秋闻声出来,“有这么说弟弟的吗?你摸延华,我没说你,你倒先叫起来了。”
郝延华满脸通红,低着头站在一边不说话。
“延华,刚才是怎么回事?”
郝延华抬起头,飞快的看了眼肖天明又低下头,“没什么事。”
郝延秋看了看他俩,又看了看书房的那条门缝,口气缓和了下来,“年纪轻轻的,恋爱可以谈,在家里别太出格。”她看了看郝延华的腿,又看了眼肖天明,“你带延华去医务室看看吧”又话里有话的说,“有些事,可是要负责到底的。”
肖天宇冲着哥哥嘲弄的笑了笑,蹬蹬的跑上楼去。肖天明才要辩解,郝延华轻轻的拉了他一下,“我想去医务室看看,我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