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见轻:“残疾人?”
“是啊,所以老板娘就让他住下了,听说,叫什么……李岐,木子李,山支岐。”
“姓李?”
如果真是那个姓李的道士,有沈玉贵做后盾,不去别墅里待着,没事住什么小旅馆。
“我去看看。”慕见轻说着就要起身。
结果被阿翘拉住,“老大,你还是先别走了,一大早上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说要找你,万一错过怎么办?反正小光头没事,功夫又好,要不就让他去吧?”
刚起床正准备洗漱的卫烨一愣,看过来,气的磨牙。
这小屁孩又一大早给他找什么不痛快。
于是说:“我去也行,让她也跟着,她跟老板熟,照应照应。”
阿翘一脸难以置信看过去,那表情似乎是在说:没想到小光头你竟然如此对我。
慕见轻看看两人,阿翘先前一个人出去被沈云云一弄,她至今还有阴影,但是小光头重义气绝对不会让阿翘出事,看看这屋里白泽是指望不上,宗易坐在沙发上补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会也只有他们两人了。
“好吧,小光头你多照顾照顾阿翘,怎么说她也是女孩子,你们两个去看看。”
听见“女孩子”三个字,卫烨不自然别过脸,快速收拾完自己,目视前方,也不管阿翘跟没跟上,就出门了。
慕见轻看着这两人,总觉得怪怪的。
不过话说回来,她在青城的朋友少得可怜,有什么人没事会过来找她?
***
青青旅馆。
这条街道看着狭窄,实际上各个店铺后边的空间不小,青青旅社在青城这块地方开了十几年,店老板老板娘都是本地人,早年时在旅店后又修了几栋小房子,最后一合计,就开了个旅馆。
近几年因为青城山山水水不少,前来旅游观赏的人一堆接一堆,他们这地方刚好靠着一座大山,没昆仑山、长白山、九嶷山名气大,倒是有几分古山的影子在。于是,它们这个小旅馆生意也算不错,只是来的怪人越来越多,夫妻两已经见怪不怪,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其他一概不管。
半个月前来了一个跛子还瞎了一只眼,穿的还挺干净,他们夫妻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进去了。
一早上,老严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看自家婆娘站在楼下朝上边张望,浓眉一皱,冷哼一声,脸上的横肉都颤了颤。
“都把人放进来,钱也收了,望什么望,还能望出花来?”老严抿了一口酒,不耐烦地说着。
老严老婆姓赵,这几年胖了不少,性格跟着体重一起长,是个真真的心宽体胖。
“我这两天心里总不宁静,不往上瞧瞧怕出事。”
二楼的那个跛足半瞎子已经住了小半月,昨晚半夜才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里面还有猫叫声,听着瘆得慌。
“你小心点脖子,前些日子就说酸疼,这会又闹。”老严说着,看了看趴着楼梯扶手往上歪着脑袋看的婆娘,叹口气,继续喝酒去了。
赵芳寻思半天,最后还是偷偷摸上楼。
这屋子他们住了十几年,自然比别人通透些,这会径直走到那个跛足半瞎子门口。他们这旅馆有一点不好,门总是带不上,稍微缺那么点力气,就会留着一道门缝。
赵芳就一只眼睛凑上去,往里看。
还没瞧出点什么,忽然里面就全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她心里奇怪,这是大白天,房间窗帘是她装的,不至于这么遮光,怎么说还是看得清楚人影的。
她又呆了会,继续观察。
蹲的腿都麻了,忽然听见里面一声猫叫,很是凄厉,这会忽然又看见了。
只是入眼就是一片血色。
她看见那个跛足半瞎子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拎着一只黑猫,那猫也是奇特,竟然有九条细长尾巴,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半瞎子就用那把刀把黑猫的一条尾巴切了下来,鲜血顺着那人枯瘦的手流下,恰好落在垃圾桶里。那人把割下来的一条尾巴放在床头柜上,又对着黑猫的脖子比划两下,只见刀光一闪,赵芳的眼睛刺痛,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这时,忽然从楼下冒出一个女娃的声音。
“赵阿姨,我来找你玩啦~”
这一声救了她的命。
屋内那人手一顿,末了,还是划上黑猫的脖子,就着这一刀就要刮下皮来。
赵芳心里默念十几句阿弥陀佛,颤颤悠悠下了楼。
阿翘和卫烨已经走了进来,两人身负重任,没什么顾忌,这会看见她脸色苍白地下来,阿翘心里一凉。
“小光头,快上去看看!”
话音未落,卫烨已经出手,没走楼梯,反而三两步踏上墙壁立马上了二楼,随之而来的是玻璃破碎的声音,阿翘再抬头看,他已经进了房间。
阿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等她爬楼上去,推开房门,只见卫烨一手执棍,踩在一个老人身上,而地上正放着一个被刮了半边皮的黑猫,地板上全是血。
阿翘眼睛一红,差点哭出来。
卫烨皱着眉,刚想找东西把这个人绑起来,忽然发觉脚下一滑,脚底下那人跟泥鳅一样滑了出去,蹦出窗户,并未落地,反而踩着几家屋顶就这么跑了,他步履轻盈,一点都不像个老人。
卫烨刚想追上去,就听见阿翘叫了他一声。
“卫烨!先把兮兮送回去!”
她刚刚探了鼻息,还有气。
阿翘手都是抖的,撕了块床单把兮兮抱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血这么多,很快就把床单染红。
赵芳看她抱着猫出来,脸更白了。
“是你家的猫??啊,真是……作孽,我……我……”她哆嗦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边喝酒的老严早就不吃花生米了,这会连忙起身看看,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阿翘没时间跟他们啰嗦,但一想卫烨又不会说话,于是把猫给他,让他赶紧送回去,转身安抚这对夫妻。
“没事,就是个喜欢抓猫的变态,这是我家的猫,我得送医院看看,改天再来说。”
赵芳看着两人匆忙离开的身影,心惊胆战。
只是喃喃道:“都被扒了皮,咋还活的了呢?”
脑子乱乱的,又想着,这姑娘早上来还是一副脆生生的模样,怎么这会说话这么像个大人?
***
卫烨回来的时候,慕见轻正坐在桌边想事情,一抬眼看见他手上血,心脏蓦地如针刺痛。
正在吃零食的白泽一包薯片掉在地上,摸滚打爬过来,打开裹成团的布一看,差点晕过去。
慕见轻脸色苍白,看着那一团红中有块黑,以及翻开的毛皮,手不自觉握紧。
“白泽!”
白泽被她吓了一跳,没顾得上已经软成面条的腿,爬上楼,又滚下楼,手里拿着一个药丸,给兮兮吃了。
看它呼吸渐渐平稳,“命是保住了,只是元气大伤,还得修炼几十年才能回来,而且……”
他看着它原本的九条尾巴变成八条,默了默才说,“它现在已经少了一条命。”
准确来说,它的这条命是被人“偷”去了。
这身皮毛,也要好些日子才能长回来。
慕见轻掐掐眉心,脑子里面乱的厉害,对白泽说:“兮兮交给你,你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再看向卫烨:“人呢?”
“跑了。”
话音刚落,阿翘也回来了,接道:“我担心兮兮出事,就先把它送回来了,人没追上。”
“是那个道士?往哪个方向跑了?”
“应该是,一身黑色长袍,看着年纪很大但是跑的很快,还能在屋檐上跳,像是……会什么法术一样。”
慕见轻抿着唇。
人跑了,再找也是困难重重,但这个道士与沈玉贵熟识,两人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无论如何,先把沈玉贵抓来再说。
只是她还没出门,就来了一人。
看着二十岁左右,很年轻,斯斯文文的,只是身体透明,看起来是个时日无多的鬼魂。
第24章 食鬼
慕见轻心情不好,看见魏青来,心里越发烦躁。
她现在可没那么多时间去管沈家那些破烂事,更别谈魏青的事。
宗易早早就醒了,在一边看了会,忽然起身,“我去找,你在这。”
说完,也没等她回复什么就走了。
就这么,那个道士已经有人去找,慕见轻好歹是个老大,这会在店里坐镇,看看这个魏青到底想干什么。
魏青还是那副老样子,心里像是装了九曲连环肠子一样,弯弯绕绕解不开,半天没说话,只是在阿翘泡了一杯茶给他端过来后略微抬了抬眼,随后继续保持沉默。
阿翘撇撇嘴,像是慕见轻肚子里的蛔虫,嘟囔着说:“一大早上打电话过来说有要紧事,这会见了人又不说话,感情我们老大的时间是随随便便就能浪费的哦。”
这话说的魏青脸上挂不住,只是他整个人都处于透明状态,看不出来脸上红没红。
又默了会,直到慕见轻不耐烦地快要起身的时候,这人终于开口。
“今天过来……是想赎一赎自己的罪孽。”
慕见轻坐下,喝了口茶,“你说。”
“沈曼曼是我杀的。”魏青说。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沈曼曼不是沈玉贵杀了,用来给自己女儿续命的么?怎么就是他杀的?这年头杀人的罪名都能随便顶替,还是说,这个人仗着自己是鬼魂,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这是沈清的三魂七魄,我昨晚才知道她死了,特地去收了回来,现在……鬼门大开,她无处可去,我想过来求一求你,收留她一些时日,等鬼城好了,让她入轮回。”
白泽刚把兮兮放到药桶里泡着,这会见着魏青,疑惑道:“你从结界里面出来的?你一个妖怪好不容易修炼出魂魄,怎么这么想不开?”
慕见轻:“他原身是妖?”
魏青默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已经出了结界,再无庇护,剩下的时日也不多了。
“我只是想让,慕见轻,你帮她入轮回。”
说道“慕见轻”三个字,这人语气格外坚定,似乎笃定了这件事她会管一样。
“关我何事,我为什么要帮你?”
魏青讥讽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鬼门大开,都是因为你,你觉得自己就不用对这些流离失所的鬼魂负责吗?”
他这话说的格外咄咄逼人,全无书卷气息,把一边看热闹的阿翘、白泽、卫烨都唬了一跳。
慕见轻冷笑,“你怎知是因为我?”
“你出生于1997年七月初一,那天正好是鬼门大开的日子,而且,从那天过后鬼门就再没关上,不是你是谁?”
慕见轻脸上笑意更甚,“这个时间出生的婴儿何其多,你今天遇着我了就说是我?”
魏青看着她,咬牙道:“你不必狡辩,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
“谁狡辩,我做的事自己清楚,不是我做的谁也别想赖在我头上。恰好你今天带着沈清来了,我干脆将你们一齐打得魂飞魄散,也省的我去找。”
魏青一拍桌子,没多久又萎靡了。
他已是孤魂,时日无多,这会还是过来求人,这么跟人闹僵也不合适。
阿翘看看这个透明的魂,眼珠一转,说道:“你不就是想找我们帮忙,好好说话就行了,拿点诚意出来,我先说哈,我们这里一员大将刚刚病了,需要些补品,你看看你活了这么多年有没有什么推荐的,说不定我们老大高兴了,就帮你了呢?”
魏青低头挣扎了好一会,才别扭地说:“我生前是树妖,修炼百年,偶得机缘终于修成人形。曾遇到过一颗千年人参精,它修为高,但是犯了事,那时正在躲避天雷惩罚,听说这些年一直呆在青城。只要拿到它一根须子,就能生死人肉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