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摸了摸自己下巴，“清楚是清楚，见也见过，就是……没想到自己记忆这么差，竟然这么久都没认出来。”
慕见轻：“你从前看他是什么模样？”
白泽仔细回忆了下，“就……一条黑龙。”
慕见轻：“……”
这认不出来不是很正常的。
***
一月份的夜晚本来就很冷，今晚不知为何似乎比平时更冷。
店里一群人围坐在一起，阿翘早就备好了各种食材，桌中央放着一个大锅，红油滚滚，偶尔辣椒什么的浮上来又下去，冒出的白烟飘摇而上，满屋子都是香味。
说起来，这还是头一回大家一起坐着吃火锅。
兮兮也回来了，坐在慕见轻边上吃着菜，她旁边是白泽，某只神兽司马昭之心毫无掩饰，一直给她夹菜，菜上顺带着一堆花椒和辣椒，兮兮忍着火一颗颗弄下来，再在锅里烫一遍，吃掉。
原本是想弄个鸳鸯锅，但桌子太小，放两个锅的话那些食材放不下。好在在座的都不是正常人，对清汤都没什么感觉，于是就只做了一锅辣的。
阿翘往锅里下牛肉羊肉，转头看向兮兮，“慕容大人又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兮兮：“过两天，事情还没办完。”
阿翘重重地叹了口气，“哎，那慕容大人就吃不到我亲手做的火锅了。”
白泽吃着肉，满嘴油，给了她一个白眼。
虽然成了妖怪，但阿翘拍马屁的本事还真是一点都没少。
慕见轻也被噎了一下，从锅里捞出土豆，没搭话。
锅里各种食材翻滚，热气腾腾。
阿翘一个劲地给卫烨夹菜，一边夹一边嘀咕，“咱们小光头都成年了，哎，还真有种自家儿子长大的惆怅。”
卫烨：“……”
“我不是你儿子。”他说。
阿翘：“当然不是儿子，我哪生的出你这么大的儿子，正好我缺个弟弟，不如你就当我弟弟吧。”
卫烨又默了默，说：“不想做你弟弟。”
阿翘：“咦，你这孩子……”
眼看要出事，白泽从锅里捞出一筷子千张放进阿翘盘子里，“那什么，阿翘啊，我楼上还有几本书，待会你自个上去拿吧。”
阿翘不喜欢吃千张，全都夹到了不挑食的卫烨碗里。
白泽偷偷松了好大一口气。
“今天人还挺齐，要不凑一桌？”白泽提议。
这一桌自然不是火锅，他有段时间没碰麻将，牌瘾上来，这会就像趁着气氛好，赚个零花钱。
慕见轻没意见。
阿翘自然是愿意的。
三缺一，兮兮出去一天有些累了。
这是，赌气赌到晚上的莫仕从瓷盆里冒出来，使劲吸了吸鼻子引起众人注意力。
“我会打麻将，”他说，“火锅能加我一个吗？”
白泽立马往兮兮那边挪了下，空出一个位置，“快来。”
兮兮胳膊被碰到，默默缩了缩手。
莫仕化作人形，从厨房拿了双筷子，开吃。
只是没吃两口，忽然有人敲门。
桌上众人一齐看向吃的正欢的莫仕。
莫仕：“擦，你们还真是见不得我好。”
说完他就很自觉地起身去开门了。
屋外冷，他把门打开一个缝，没想到扑面的寒气差点把他直接冻成冰块，再看来人，整个人参都不好了。
“七爷，八爷……大晚上，是出来办事吗？”莫仕哆哆嗦嗦地把门开到最大，把人迎了进来。
看这场景，一桌人都不解。
直到黑白无常进门，莫仕顺手把门带上，再看围坐的几个人。
阿翘早就躲到桌子底下了，一边大叫：“妈耶！别捉我，我都是妖怪了，还没死呢！”
黑无常动了动鼻子，心里早就馋火锅了，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总得端着架子，不然太丢脸。白无常倒还好，扫了眼众人，眉毛挑了挑。
这屋子里的东西还真是稀奇，白无常想着，一颗千年人参，一只万年白泽，两个半妖，一只九尾猫妖，还有一个……算了，这群东西凑合到一起吃火锅，还真是难得一见。
白无常先开口：“有点事要跟你们老大商量。”
阿翘从桌子下冒出个脑袋，“我们老大你也不能带走！”
慕见轻扶额。
员工太实诚是件好事，但这种情况下，怎么看……都挺丢人的。
慕见轻：“天气冷，先坐下吃顿饭。”
这话正戳中了黑无常的心，两人就很自然地坐了下来。
白泽也不是头一回见这两人，但看着他们两条长长的红舌头很影响胃口，于是提议：“你们俩还是正常点，这里没人给你们吓，把那舌头收回去。”
白无常扫了他一眼，冷嗖嗖的。
黑无常是个好说话的，而且带着舌头也不好吃火锅，于是就收了回去，接着，白无常也收了回去。
毕竟，要算辈分，白泽那个神兽死死的压在他上面。
多了两个地府来的客人，场面虽然诡异，但还算和谐。
阿翘缓了过来，倒是对黑白无常起了不小的好奇心，左看看右看看，渐渐地胆子大了，开始问七问八，恰好碰上黑无常也是个话多的，两人竟然聊得很投机。
“你们地府的孟婆汤味道怎么样？我听说那东西挺管用的。”
“没什么味道，有时候还有股腥臭味，孟婆年纪大了，熬汤的时候也不怎么注意，什么东西都喜欢往里面加。”
阿翘啧啧两声：“那你们老大呢，那十个阎王，平时是轮流当值？”
“也不是，十殿阎罗都是一起的，也没什么毛病，就是话太多，有些聒噪，十个人一齐商量事，办事效率也低，哎。”
“感觉你们在地府日子也不好过啊。”
“那是，平时一滴酒都沾不上。”
说起酒，阿翘来了精神，“酒啊，咱们这有啊，想喝多少喝多少。”
阿翘从厨房拿出两瓶茅台，黑无常看了两眼发光，两人酒逢知己，就这么喝了起来。
白泽看了，嘴角抽了抽，“这姑娘还真是老少通吃。”
卫烨听了，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默不作声地喝了。
白泽在心里抽了自己几下。
这张嘴怎么就不长记性，什么事都关不住。
吃饱喝足，慕见轻一手支着脑袋抿了口酒，看向一边专注吃菜的白无常。
比起那个黑无常，她觉着，这个白的更稳重些。
那边两人酒量都不错，还没醉，正划着拳。
慕见轻：“七爷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
白无常一张惨白的脸上，眼角微挑的丹凤眼看着格外瘆人，他放下筷子，从袖子里摸出两块牌子放在桌上。
兮兮下意识看了过去，脸顿时青了。
“呵，地府的人如今胆子真肥。”兮兮说。
“肥？什么肥？白泽吗？”阿翘立马接话。
莫名躺枪的白泽：“喝你的酒。”
黑无常一看要谈正事了，也不跟阿翘喝酒，使劲咳了咳。
“这事也不归我们管，”他指了指地下，“阎王说要捉的人，咱们也没办法。”
慕见轻却笑了笑，“那你们特地过来，看样子是想谈判？”
黑无常跟着嘿嘿一笑。
“正是如此。”
“阎王给了我们半年期限，”白无常说，“他们想让你们入轮回。”
白泽难得正经一会，“让神入轮回？你们地府疯了？”
白无常：“大概。”
黑无常：“老哥你也知道，现在天上地下都不安宁，哪边都不好惹，咱们这些被挤在中间的，也是时候抱团取暖咯。”
阿翘：“你从哪知道这些词？地府也有网啊？”
黑无常：“……”
卫烨无奈拉了拉阿翘：“你好好吃饭。”
慕见轻：“让神入轮回，会怎样？”
黑白无常一齐沉默。
白泽：“元神湮灭，或者……生死超脱五行之外。”
“五行之外？”
白泽：“九重天上有一位神，从天地之始便存在，他的生死就不由任何东西掌控。”
“是这个道理。”黑无常夹了块牛肉放嘴里，点了点头。
慕见轻沉思了会，问道：“我阳寿将近？”
黑无常摇摇头，“没有，你活的可长了。”
慕见轻眯起眼，“这么说，十殿阎王想要我的命？”
黑无常点头，“就是这样。”
“啧，”慕见轻轻笑，“我的命这么值钱。”
白无常看着她，“至少，比你想象中值钱。”
第63章 吃人
晚上，一群人又凑了桌麻将。
黑无常，慕见轻，阿翘，白泽，其余人围观。
开始前阿翘使劲搓了搓手，兴致勃勃，正准备大干一场。
但在看见黑无常淡定又小心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叠纸钱后顿时兴致全无。
黑无常切了声，把纸钱收回去放好。
“啧，少年不知纸钱贵，咱们做鬼的，可不就靠着这些纸钱过日子？”
阿翘委屈巴巴地摸着自己的红钞票，“货币都不一样，怎么玩嘛。”
白泽敲着二郎腿，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这样吧，虽然钱不一样，但修为总是一样的，就用修为来。”
阿翘顿时两眼放光。
白无常也来了兴致，“怎么结账？”
一场结束就去给人传修为，这一晚上还能干什么，光顾着给修为了。
“就用瓜子呗，一人五十颗，一颗十年修为，来来来，赶紧的，传修为了。”白泽说。
这会外边天一片黑，这两位一来屋里温度降了不少，凉嗖嗖的，好在阿翘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些，不然他们这几个都得冻出毛病。
小光头把瓜子拿过来，一群人就这么往瓜子里输修为。
慕见轻为难了。
她不是妖怪也不是鬼，没活那么长时间，没有这么多修为。
白泽瞧见，对她说，“你那一片叶子就有一百年，拿五片就行。”
慕见轻这才想起来。
叶子一拿出来，黑白无常两人盯着那几片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黑无常：“这东西……不是吧。”
他知道这姑娘来历不小，但是也不知道人家靠山这么强，如此浑厚的法力，他还是头一回见。
白无常看了两眼却没说什么，默不作声地洗牌。
白泽一脸骄傲，想当初他还吃了一片呢，那滋味，啧啧啧。不得不说，上神的法力比莫仕都补。
正式打起牌来，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结果就是，不到三个小时，两只鬼一个神兽一个人彻底累爬下。
黑无常一张脸熬的更惨白，实在扛不住，叫停。
阿翘只他们中修为最浅的一个，早就撑不住了，这会歇息下来，乜斜这眼，打了个哈欠，“我去弄宵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