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嫁了个假夫君——澹澹
时间:2019-01-24 08:57:21

  江岘漠然看着他,淡笑。“今儿有客在,改日吧。”
  “你也不过陪着夫人罢了,来两式。”
  谭沅昊自小绕着江岘转,功夫倒是也学了些,不过都是些皮毛。每每挑衅,他都被江岘教训得七零八落。
  不过这都是幼时的事了。
  “怎么?这么会功夫都舍不得娇妻?”见江岘不动,谭沅昊笑道。江岘瞥了他一眼,看了看妻子,轻声道:“等我一会。”又朝陆夫人淡然施礼,便随谭沅昊出门了。
  果然一出门,谭沅昊的架势便支起来了。到底还不是江岘的对手,不过两招便被江岘单手擒住,将他一条胳膊反剪在后。
  江岘垂目看了看极力隐忍都不喊一声疼的故友,清冷道:“有话便说吧。”
  二人的默契是自小养成的,曾经谭沅昊引以为傲,可如今只觉得是种耻辱。
  “我没话可说。”谭沅昊冷道。他就想揍他一顿。可他哪敌得过江岘,也只能耍起幼时的招数,张牙舞爪地不按套路出拳。
  这种情况,若是敌对,一掌击毙便可。但江岘不能对他出手,谭沅昊便是仗着这点肆无忌惮,一招探月没碰到人,却勾到了他的衣襟。江岘衣襟窜动,露出了怀里的一角有祥云暗纹的纸笺。
  谭沅昊登时愣了。
  这纸笺……分明是昨日他和祖父入宫,趁陆崇谦不在,偷偷潜入内阁值房,誊抄当年御驾亲征时宣府塘报的。
  他突然想到了方才在堂上,江岘说的那句话:下次做事情前先把状况搞清楚……害了他人……
  正出神间,江岘又是一个反手,将他押在左肩前。
  谭沅昊没挣扎,而是回首道了句:“你今早去哪了?”
  江岘压着他的手微顿,随即轻轻一推,松开了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目光泠泠地看着他,面色淡如水,清透,微凉,却摸不清看不透。
  二人对峙,许久江岘开口了,含义不明地道了句:“为了谭老,在翰林院安分些。”随即,转身回去了。
  ……
  谭老夫人和陆夫人一同告辞,两位夫人道别后,上了自家的马车。陆汝宁紧随母亲,上车的那刻,被人唤住了。
  是谭沅昊。
  “这给你。”他拿出那只镯子。
  陆汝宁无奈。“你没完了是吧。”
  “漱玉斋的,我订制的,仅此一件,你不要?”
  漱玉阁是京城最大的玉器店,虽说他家的首饰样式比不及琳琅阁,玉品可是一等一的好,连琳琅阁的首饰都是拣漱玉斋挑剩的玉石打的,而且更是隔三差五地供应宫里的娘娘,由此可见其地位品质。就是陆夫人妆奁里,漱玉斋的玉饰也没几件。
  哪个姑娘不爱首饰。陆汝宁掩不住多瞧了几眼,然想到是人家不要,才送自己的,免不了心里还是别扭。
  “不要!”她闭着眼睛决绝道。
  可下一刻手里一沉,谭沅昊将那鎏金匣塞进了她手里。汝宁急着往出推,可他夺开了。薄唇轻挑,声音低醇慵懒带着丝魅惑道:“不要就碎了它。”
  说罢,挑眉一笑,转身便走了。
  汝宁望着他清瘦挺直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东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51章 归宁
  今儿是归宁的日子
  清晓一夜都没睡好, 以致早上醒来, 。多了两个黑眼圈。她可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样, 于是不停地用粉去遮盖。结果素净的小脸越发的白,反而显得气色不好了。
  她握着琉璃粉盒, 肩膀一落,叹了一声。
  “已经很美了。”
  头顶上, 江岘淡笑而道。清晓与铜镜中的他对视,微微一笑,可还是提不起精神来。他站了须臾,越过她拾起了梳妆台上的青黛, 思量起来。
  清晓抬头看着他。“你要给我画眉吗?”
  “嗯?”江岘也低头看着她, 问道“这是画眉的?”
  清晓噗地笑出来了。算了, 他那那笔握剑的手,怎么可能会画眉, 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能知道才怪。
  她笑着去接他手里的青黛,他却躲开了。左手托住了她的下巴,挑唇道:“那不若试试吧。”说着便点上了她的秀眉。
  这哪里是画,分明是毁么。清晓才不要。可望着他峻峭的脸,竟不想躲了。他神情认真, 一双眸深而清澈, 满含柔情,像夏风吹动湖面,把光打得细碎, 熠熠生辉,清晓彻底撞了进去。
  “好了。”江岘轻笑,见小妻子发怔,手指在她下颌抚过。
  清晓回神,脸红了,赶紧掩饰地去照镜子。这一看可是惊讶:好个江岘,还装得有模有样,以为他真的不会画,瞧这手艺可不是一日两日练得出的。她举眸,新画的两条小黛眉拧在一起,水润润得大眼睛里满是狐疑地瞪着他。
  “说吧。如何会的,有给哪个画过。”
  江岘低头看着她道:“只给你画过。”
  “撒谎,我何时让你画过……”
  清晓撅着嘴巴又看了看镜子。他笑了,右手放下青黛,顺势抚过她的脸颊,让她和自己对视。再次捏着她的下巴,目光柔柔地扫着她的眉,道:“我在心里都不知画了多少次了,闭着眼睛也知道它们的样子。”
  思念她的时候,他便会在心里描绘,心里装不下眷恋便会落在纸上。这双眉,他画了太多次了,一颦一笑,他都画过。
  那阵夏风又吹来了,从清晓眉眼吹到鼻子,越过小巧的鼻尖最后落在她嘟起的朱唇上……他捏着她的下巴轻啄了上去,柔软的触碰,生起了一丝电流,直击心底。心里泛着酥麻,她脸又红了。
  江岘是真没想到,原来他的小妻子这么容易害羞,还道她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
  若真的什么都不怕便好了
  阮家。
  “别叫我岳母!”
  言氏端坐,看着奉茶的江岘冰冷道。
  “母亲”清晓刚唤出声,便被言氏一记怒光扫得噤了声。
  江岘低头看了眼妻子,柔和一笑,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可清晓舍不得。从进门到现在快一个时辰了,言氏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这茶都换了三杯了,她还是不肯接。
  清晓看了眼父亲。阮伯麟倒是没太大的反应,初见二人,唯是轻叹了声,算是把这门亲事认下了。然眼下他一直目光低垂,两根手指无意识地在椅背上摩挲,凝眉沉思着什么。
  求助无果,清晓只得悄悄地扯住了江岘的袖角。
  “汪颢衍,江景行,呵,你好深的心思啊。我们一家竟被你耍得团团转,从清河骗到京城,你还有一句真话吗?我只觉得你可怕,如何信得过你!”言氏冷道。
  江岘恭谨施礼,应声。“为迎娶清晓,实在情非得已。一切皆是小婿之错,小婿领罪,但请岳母勿要动气。气大伤身,那我的罪过便更大了。小婿在此保证,日后定无一句虚言。”说着,看了一眼正拉着自己的小妻子,轻声道:“对你亦如此。”
  清晓心里一股暖流漫过,溢上了眼角眉梢,望着他的眸中除了幸福再无其它。
  瞧女儿如此,言氏心都软了。她如何不了解女儿,清晓根本放不下他,从清河到京城,她从没见她笑得如此满足过。这种满足感除了他,不会有任何人能给她。
  可是她是她的母亲啊。哪个母亲不愿女儿幸福,可哪个母亲又愿见女儿吃苦。
  换个角度想,江岘为娶女儿煞费心机,看得出他对女儿情义之真。只是他的身份,记忆身周的环境,怕给不了女儿一个平静安逸的生活。
  罢了罢了。是甜是苦,亦如饮水,冷暖自知。许对女儿而言,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其他的一切都算不得什么吧。
  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她哪管得了那么多……等等……
  扫视淡然的二人,言氏目光盯紧了女儿。“阮清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要嫁的是他!”言氏激动得差点没从椅子上站起来。“感情你们合伙起来骗我,阮清晓,你帮着外人骗你娘亲!”
  “清晓并不知情。”江岘解释道。
  不知情,谁信。怪不得出嫁前她平静得让人生疑,言氏还为此愧疚了好几日。想想心里还是有些愠气。
  言氏心绪难平,清昱却踏实了。原本因为姐姐而对他怀怨,但心底还是喜欢他的。如今姐姐原谅他了,自己也就没了怨他的理由。于是憨憨一笑,唤了声:“姐夫!”
  言氏瞪了眼儿子,然就在此刻,下人来报:大老爷和姑奶奶一家来了。
  阮伯麟陡然起身,看着下人的眉愈深。担心的事到底还是来了。通州祖家的事他听闻了,虽一切为江岘所为,但到底还是为了清晓。眼下清晓已经嫁给了江岘,而清芷却不得不另嫁他人,还是一个废人。怕二哥心里的气定然小不了。
  虽说是离家了,可毕竟是亲人,一脉血缘。他可以不在乎兄长对自己的看法,但孩子们还要认祖归宗,不能活得连个根都没有。
  思量间,大哥阮伯棠已带着儿子入门了。随后是妹妹阮佩兰和妹夫周剑平。阮伯麟提悬着一颗心起身相迎,然看着一张张笑容可掬的脸,瞬时有点怔,随即请众人入堂。
  瞧这几人状态,有点出乎意料啊。阮伯麟迎入几人后,下意识朝后望了望。
  阮伯棠也随着看了一眼,笑道:“二弟没来。”说着,拍了拍阮伯麟的胳膊道:“二弟没来。你也知最近陛下复议想要献王庙号称宗,入太庙,故而要指定礼乐,礼部事务颇忙,他身为礼部侍郎,走不开。”
  阮伯麟点了点头,他又看了眼三弟身后的江岘,笑意更浓,温慈道:“恭贺世子。”他话刚落,阮佩兰也蹭了上来,笑逐颜开地也道起贺来。
  这还真是让人有点措手不及啊。清晓看着大伯和姑母,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态度转变得可够快的,经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能来如常恭贺。
  不过想来也是,于他们而言,不管是清芷嫁还是清晓嫁,都是一样的,只要和阮府联姻的是靖安侯府便好。
  “清晓成亲,三弟竟也没通知家人,我们作为至亲,竟都没来……”大伯叹息,笑嗔了三弟一句。
  “可不是吗。”姑母也怨了一声。“这么的重要的事,害我们错过,可委屈清晓了。”这近乎套的,清晓头皮有点麻,连一旁的姑父周剑平似也听得尴尬,低头讪笑,不语。
  阮伯麟眉心未展,道:“不是不通知,而是你们都回了通州而已。”
  话一出口,堂上人有点僵,姑母窘得用手帕试了试鼻,低头掩面。
  这话说得还真是不客气。阮伯麟本就是个直性子,想让他说出什么婉转的话来,怕是不太可能。况且他说的也是事实。
  阮伯堂瞄了眼江岘。心下暗叹,若是知道江岘娶的是清晓,他又怎会匆匆回了祖家。听闻娶亲那日,不要说朝中重臣,连首辅都亲自迎亲,那是何等的荣耀,给足了三弟体面。
  而二弟那边可就不同了。虽然是娶清晓,直接娶了便好,非要扯上个阮清芷,搞得阮伯祯不但丢尽了颜面,清芷也被迫嫁给了詹府的傻少爷。凡是没有“无缘无故”,不管江岘的理由是何,目的必然是要二弟一家吃个教训,看来伯祯还是得罪了这位靖安侯世子爷啊。
  若是如此,那阮伯棠还真就得弃二弟而抱三弟,要知道自己依旧观政户部,而阮伯麟已稳在户部主事的位置上了。阮伯麟才多大,三十有九,不惑未至,这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有江岘在,还怕混不上个侍郎坐坐,怕这日子也不晚了。
  户部山东清吏司贪墨一事眼下查得是如火如荼,首辅极是重视,特地派心腹去了张秋。清吏司的刘文正既是户部尚书孙原吉的亲外甥,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这案子多少和尚书孙原吉有所牵连,若是定下了,怕他没个跑。尚书的位置一腾出来,侍郎上调,还愁没空缺吗。
  若果真有那一日,怕碍着祖家的面子他也不好不提拔自己。何况不用等到那日,挂这个清晓大伯的身份,也不愁江岘不会管他。
  不过阮伯麟这不求人的性子,为自己都不开口,更何况是兄长,故而他得来,让江岘意识到他的存在。
  阮伯棠含笑,四下扫了扫,皱眉疑惑道:“怎不见清让?”
  “清让去张秋了,月内怕是回不来。”
  “啊……”阮伯棠笑着应声,可忽而又想起什么,惊道:“去张秋?可是为了去查清吏司贪墨案?”
  阮伯麟点头。
  阮伯棠更惊了,听闻首辅派出了都察院的佥都御史去的,怎会是清让?如此含义不是明摆着,此任务只要不出岔子,他便是名正言顺的佥都御史了。
  怎么好事都让这一家子赶上了。阮伯棠看着自己连续两次秋闱失利的儿子,心里竟有点酸。酸归酸,然机会不能错过。
  “既然遣清让去了,那便说明有了眉目。看来此案证据确凿,刘文正是躲不了了,只是不知此事与孙尚书……”
  余音未尽,他看了眼三弟,阮伯麟摇头。“朝廷是非,非我等能论的。”
  阮伯棠捻须朗笑。“这又如何,你是户部主事,我观政户部,都是户部有何不能论的。”说着看向江岘问道:“世子觉得呢?”
  江岘看了他一眼,颌首淡笑,托着小婢方端来的茶送到言氏面前,恭谨道:“岳母,喝茶。”
  言氏有点怔,看着江岘一脸的茫然。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好就此发作,于是接了过来,抿了一口错开了目光,至始至终没言语一声。
  见她接了,江岘唇角勾起,佻然地看了眼清晓,二人对视,笑容惬意。可言氏怎就越看他们越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呢,心里莫名地别扭。
  阮伯棠更糊涂。这不应不答自己的话,反倒给岳母去端茶,这闹得是哪出。
  “张秋河道贪墨涉案人颇多,一时半刻是结不了案的。刘郎中掌核钱粮奏销,盐科及官兵之养廉,至于兴修河道之事,不要说户部,工部也难逃其咎,还有漕运总督。如今又遇洪水,天灾人祸,恐怕连巡按大人也要究其责,岳父大人所言极是,此等事果真非我辈能论之。”
  此言一出,阮伯棠愣住了。不是因为他没想到这事,身在官场,个中责任他算得清楚,只是江岘这一提醒,他猛然想起,户部尚书入阁,与首辅乃是同窗,二人相互扶持,首辅不可能让他出任何事。倒是工部尚书,原和被罢黜的山东巡抚关系陈岱年关系密切。还有漕运总督和山东巡抚向来有职权冲突,而总督又是都察院御史,与陆崇谦不和,投向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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