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深把窗纱扯过,盖住林蔚的脸,突破重围,抱着她离开。
*
机场。
陆时鸢把新手机递给许嘉川,“你那个手机不能用了,我给你重新办了一个号码,你到地方了跟我联系。”
许嘉川疲惫地说:“谢谢你帮我联系Vincent。”
陆时鸢叹气,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方慧如,安抚道:“你放心,Vincent是最好的医生,你带着阿姨好好治病,会好的。这几天该查的不是都查了么,你爸犯事儿,跟你又没关系,你别太有心理负担,过段时间回来就好了。”
许嘉川表情凝重,点头,打开手机快速地登上微信。
他答应过林蔚,如果他要走,一定跟她好好道别。
“对了,这手机里的卡还是你原来的。”陆时鸢说,“一会儿上飞机前,你就把这卡扔了吧,用我给你的那张新办的,国外也能用。喏,都在里面,卡针也在盒子里。”
才登陆上去,就被铺天盖地的消息轰炸了。
林蔚那边还停留在他走时发给她的那条,这些日子以来,她却什么都没有问起他……
不知怎的,他蓦地联想起,傍晚经过婵宫时看到她与晟夏。
她不是和上司去参加……
目光一晃,一条好友添加请求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随手通过,对方什么也没说,发来三五张照片和一个视频。
他还没点开视频,光是放大看到照片,他的瞳孔就倏地收紧,如披冰雪,整个心都被捏紧了,几乎无法呼吸,浑身发冷,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方慧如喊他:“川川,过安检了。”
他手抖得完全捏不住手机,啪地摔在了地上,滑出一段距离。陆时鸢还未察觉到他表情不对,低身帮他捡起:“哎,你别摔坏了。”
突然,他的手机在她手中震动起来。
来自林蔚。
“是林蔚诶……哎?许嘉川,你挂了干嘛?”陆时鸢的手中一空,万分不解。
他脸色苍白,双眼闪过一丝冷冽与复杂,扯过手机塞入口袋。
陆时鸢更疑惑:“你不跟林蔚说一声你要走吗?”
“帮我最后一个忙,”他轻叹着,语气坚定,“送我去趟婵宫。”
*
陆时鸢跟在他身后进来,会场的人已散了大半。记者们被保镖赶出来,兴致恹恹地坐在大厅。许嘉川和陆时鸢进来后,他们都一窝蜂地簇拥上去,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可以造势的细节。
陆时鸢一遍遍地给各个人打着电话,终于问清楚了今晚发生了什么事,她怔然放下手机,拉住要上楼梯的许嘉川,“你说的那个做珠宝的,好像和林蔚……”
“他们还在这里吗?”他抖着声音问。
“……嗯,应该还在楼上。记者还在楼下守着……可能还没走。”
他几乎要被怒火烧昏了头脑,几个箭步冲上去,满脑子都是那张照片的画面。
“许嘉川!你干嘛去?”陆时鸢急切地问,“你现在捉奸也晚了。”
捉奸?
他是去捉奸吗?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她,最近的事情实在让他心烦意乱,几乎无法正常思考。他完全冷静不下来,两条腿抖着几乎站不稳。
强制自己平息怒气,却始终无法冷静思考,他压低了嗓,憋足气问了句:
“晟夏在哪?”
陆时鸢喋喋不休地骂道:“你就会麻烦我,我却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抱怨着,还是替他去询问情况。
这件事几乎已经传开了,有不少关注SUMMER创始人晟夏和老一辈资本家孙女辛蕊婚礼的媒体记者拿到了照片开始撰写报道,所用之语极近隐晦,都在暗示晟夏与未婚妻公司的某下属在婚礼前夜出轨媾和。
陆昀认识林蔚,也见过许嘉川,知道这个事情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陆时鸢,告诉陆时鸢晟夏还在婵宫,在楼上707。
陆时鸢才报了房间号,眼见着那抹身影飞速冲上去,消失在楼梯尽头。
她再跟上去时,已经是一群人在拉架了。
“这谁啊——”
“疯了么?怎么打人呢?”
“好像是那个女人的男朋友……”
“啧,男朋友来捉奸?”
“拉一拉啊……记者又跟上来了。”
陆时鸢跟进来,满屋狼藉,拨开人群,看到狼狈的晟夏被许嘉川踢落在地,两拨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全在拉架,场面糟糕,独见不到林蔚。
他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凶兽,疯狂撕咬着。想到七年前的除夕夜,也是如此跟晟夏轰轰烈烈地打了一架,他就愈发没有理智。
他已经不再是一身锋芒的少年,理应不该如此。
可他看到晟夏的脸,就会想到从前他对自己的恶嘲,想到那张照片,想到林蔚曾经选择了晟夏,而多年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晟夏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
“别打了!”陆时鸢冲过来和一群人拉住他,把他拽离人群,嘶喊道,“许嘉川,你疯了吗?你给他打死了怎么办,你爸坐牢了你也想坐牢?”
“我他妈今晚因为你忙了一晚上,帮你联系Vincent,到底为什么?是为了让你在这里来打架?”
“你也不走了,把阿姨一个人扔在机场,到这里来发疯?”
“——你快给我走!”她喊着,也忍不住落了泪,抽抽噎噎,几乎说不出话。
她喜欢他那么多年,现今他能够为了一个做了越轨之事的女人变成如此。
她不甘心。
“许嘉川,她都那样了!你值得吗?”
——你值得吗?
他气都喘不上来了,心脏如同被撕裂而开。他微抬眸,看着不远处擦着唇角的血冲他冷笑的晟夏,他终于撒开脚步,下决心离开。
妈妈打来电话,心急如焚:“川川,你去哪儿了?飞机就要起飞了,你不走了?”
——是了,他要走。
今晚的他,是要离开的。
陆昀早就接到陆时鸢的电话等在楼下,大概二十分钟后,看到他们出来,陆时鸢身后跟着一身狼狈的许嘉川,陆昀赶紧下车替他们打开车门。
“堂姐……这,这怎么了?”
陆时鸢无奈地叹:“别问了,送他去机场吧。”
路上,他把电话卡抽出来扔出窗外。
一颗心都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缘人会再相逢。”
感恩订阅。
蔚蔚没有失身 大家放心
第62章 空 ...
“怎么样, 还是打不通吗?”喻远航问陈深。
陈深坐在床边,摇头:“昨晚十点多通了一次, 被挂掉了。”
“现在呢?”
“空号了。”
林蔚躺在床上, 苍白得近乎透明。
她已经昏睡了一整天。早晨蒋一頔和喻远航刚回港城就收到了林蔚的电话, 当然, 是陈深用她的手机打来。
火速赶来时, 她已经不哭不闹, 已经如此昏睡在床了。
“怎么回事啊?”喻远航也尝试打电话过去, 得到的结果与陈深得到的一样。那边已经是空号了。
“操。”喻远航要摔电话,被蒋一頔拉住,他气得浑身发颤,怒声道,“走了不能说吗?不跟我说也就罢了, 为什么也不跟林蔚说?”
“能告项柔吗?”蒋一頔抖着唇问, “这算是……迷.奸了吧……”
“我去找个律师朋友问问。”喻远航叹道, “不过未遂, 估计不好告。”
林蔚下午五点醒了。
浑身的触感未消, 看眼前都是裸色的色块, 逐渐幻成晟夏狰狞扭曲的脸。她先是看到了陈深, 下意识地蹬着腿向后瑟缩, 紧紧地咬着唇,惨白着脸抽噎:“你别过来……”
陈深皱紧了眉,心中抽痛:“林蔚,我是陈深。”
陈深……
林蔚的头脑这一刻才开始运转。
是了, 是陈深救了她。
如果陈深不来,她恐怕……
她想到这里,昨晚那窒息的绝望便如藤蔓和荆棘一般疯狂生长,裹挟住她,缠绕着她,要把她拉入泥沼,拖入地狱。
她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叫。
“蔚蔚,别怕,别怕。”蒋一頔在床的另一头抱住她,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地抚慰,“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她的哭声渐渐小了,意识也逐渐清晰。她挣开蒋一頔,在床上乱爬,开始找自己的手机。
陈深沉默着递过去。
蒋一頔阻止,给了个眼神:“喂,别。”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陈深没管蒋一頔,绕开她的手把手机递给林蔚,“林蔚,他走了。电话不通,联系不到。”
他走了……
他是谁?是许嘉川么?
林蔚的意识越来越清晰,浑身的知觉也逐渐苏醒。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贴在手心里,让她一阵阵瑟抖。
她还在思考他为什么走,去了哪里,为什么联系不到时,陈深倏地站起,愠怒道:“我去找晟夏。”
她听到晟夏的名字,如噩梦重现,又是一声尖叫。
“你别提了!”蒋一頔咬牙切齿地喊道。
陈深走后,喻远航端了杯热水进来,蹲在床边观察着林蔚。
林蔚捏着手机反复地摩挲,拨开屏幕。屏保是她和许嘉川的合照,她看着他的脸,眼前逐渐模糊,把他的面容幻化得陌生,直到陌生得再也认不出了,她的眼泪终于啪哒啪哒地掉了下来,打湿屏幕,划了几下都不灵敏了。
她低声地哭,胡乱地抹眼泪,打开通讯录顺着他的电话拨过去,又是冰冷的机械女声,告诉她,空号。
“为什么是空号?”
“他为什么走?”
“喻远航,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他为什么又走了……”
“林蔚,相信他,他会回来的。”喻远航安慰道,给蒋一頔使了个眼色,蒋一頔便安抚着林蔚躺下。
喻远航顺手抽过林蔚手里的手机,开始催眠,“林蔚,你别怕。我是喻远航,是你的朋友。我不是别人,我没想害你,你放松……再放松,什么也别想。你现在,只是做了个梦醒来了,其实你特别想睡觉……对,就这么躺下。听我的话,什么也别想。放松双臂,双脚,全身都放松……”
“这样有用么?”蒋一頔小声的问。
喻远航做了个让她安静的手势,嘴上没停:“回到冥冥之中。你现在觉得自己非常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对,就这样,闭上眼睛。你只能听到我的声音……林蔚,什么也别想,准备入睡吧。”
“睡吧……他一定会回来,一定会的。”
……
*
陆时鸢回到心理诊所,听说喻远航又接诊了,气极了,拔腿来到喻远航的诊室,疯疯癫癫地推门进来:“喻远航,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回家反省吗?”
“学姐,你不厚道了吧?”喻远航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见她进来一个打挺坐起来,“许嘉川走了的事,你要瞒我多久?合着全世界只有你能知道是吧?还是你把他藏哪了?”
“不是吧……”陆时鸢本来是来兴师问罪,因为喻远航打了陆知贤的事情,她至今都未消气,如今被倒打一耙,有点摸不到头脑,“他走了,你不知道吗?”
“我他妈当然不知道了!我那会儿在外地旅游!”喻远航拍桌而起,怒道,“他去哪了,什么时候走的?”
“七号晚上。”陆时鸢也是个暴脾气,听喻远航这般质问的口气更为不悦,“不是啊,你又哪来的祖宗脾气?你跟我发什么火?你找他去呀,他连林蔚都没说,你算哪根葱啊他要告诉你?”
提起林蔚,喻远航更不痛快了,但陆时鸢火气未消,显然还在为上回他动手打了她宝贝弟弟的事情生气,他便也不多说了,压下火头:“他电话打不通了,空号了。”
“是,他那天晚上是我送走的。”陆时鸢冷笑,“我也有他新号码。”
喻远航厉声:“给我。”
陆时鸢不甘示弱:“行啊,那你回家反省两天。”
“唷,平时用得着我的时候叫的挺痛快,这会儿弃之敝履了是吧?”喻远航冷笑,甩下身上的医袍,开始系袖扣,“发我微信上——只要你告诉我,你让我下岗都行。”
“许嘉川是个祖宗,你就是头牛!”
陆时鸢在他身后跳脚。
*
晟夏的事给了辛蕊一家着实不小的打击,婚礼泡汤,老爷子本来就有心脏病,浑浑噩噩地睡在医院的ICU,毫无苏醒的迹象。
辛蕊伤了元气,旁人都劝她跟晟夏解除婚约,就连晟夏家中都来电劝她,然而她已有近四月的身孕,还在犹豫着解除婚约后,这个孩子怎么办。
陈深找到她时,她正为此事苦恼,把自己锁在空空荡荡的私人别墅里,一个人窝在二楼的卧室烦闷地抽烟。
辛蕊的助理颜宁给陈深开门,本想拒绝,陈深说有工作上的事跟辛蕊谈。颜宁苦笑:“陈总,这个时候还谈工作吗?”
“不谈工作,那我就跟Cindy谈别的了。”陈深懒得插科打诨,进来后直奔楼上。他不光想谈工作,还想谈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