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千荧
时间:2019-01-26 09:26:59

  姜寻一眼就瞥见了抽屉的烟和银质打火机。姜寻正要去拿时,手却顿住了。因为她看见抽屉里躺着好几瓶药瓶。
  姜寻拿了其中一瓶,看了一下。白色的药瓶躺在掌心里,看了说明才知道是带有安眠成分的药。
  有好几罐已经空瓶了。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谢延生,心脏一阵又一阵地紧缩。
  难以想象,她离开的这些年,谢延生是怎么熬过来的。
  姜寻坐在地板上深思,分手多年,她再缠上谢延生,是不是她错了。
  互相折磨对方,谁都不放过,这样好吗?
  姜寻起身去衣柜里找了一件谢延生的衣服披在身上。
  她走出了房间,在阳台上抽烟,抽到一半打了个电话给蒋雁池。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蒋雁池的声音传过来:“喂。”
  “雁池哥,睡着没有?”姜寻轻声问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你?”
  蒋雁池笑了一下,拿着电话换了一个姿势:“没有,刚准备睡。”
  “说吧,有什么事,”蒋雁池语气轻松,调侃道,“这大半夜的肯定不是来找我叙旧的。”
  “我在谢延生房间里发现了类似安眠药的东西,他……一直都这样吗?”姜寻有些难以问出口。
  蒋雁池听到这话声音低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姜寻,你自己恐怕都难以知道,谢延生有多爱你。当年你走,对他的伤害有多大。我记得你刚走的那段时间,他整个人浑浑噩噩,我们都说你不值,他为了你,跟我们兄弟干了一架。”
  “他整个人泄气一般。直到他爷爷把谢延生喊了他回来,老爷子那个人你也知道,军人出身,用很严苛的方法教训他,后面好长一段时间,他才走出来。这些年,我们看着他愈发沉稳,可心思也更难以琢磨了,看他不再提起你,我们都以为她放下了。直到有一天阿延喝醉,他红着眼睛质问。”
  “她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看我,哪怕一眼。”
  “你离开,他就像死过一回。”
  蒋雁池的话如一枚石子,将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姜寻的一颗坚硬的心被砸得稀巴烂。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其实姜寻心里不确定谢延生是否还爱她。
  还是说纵使意难平啊。
  又是新的一天,天空吐出一丝鱼肚白。随后,橙光万倾,天空翻涌着大片的鱼鳞,似把无垠的大海印在了上面。
  谢延生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
  他掀开被子起身,习惯性地去姜寻睡觉的房间看一眼。
  不看还好看,一看谢延生的心脏猛地一缩。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谢延生走进去,衣柜已经恢复了她没来之前的样子,被子也叠得整齐。
  她走了。
  谢延生心里由先前的惊慌到脸色平静地走出客厅。
  他不想再思考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在恨自己,为什么对这个狠心的女人一遍又一遍地心软。
  直到谢延生无意间看见餐桌上的解酒茶,旁边还压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道:感谢谢大医生的收留和精心照顾。我今天要去剧组报道就先走了,你记得喝解酒茶。后面添了一个笑脸。
  谢延生没什么情绪地把纸条放在一边。随后他拨了个电话过来,转眼间便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姜寻这是提前进剧组了,是她自己要求的。
  她逃避。
  逃什么?谢延生一喝酒就断片,但昨晚的事他多少记得一点。
  他差点把姜寻给办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吗?还是说看到他流露出了真的感情,让她感到害怕。
  不管是哪个,谢延生微勾着嘴角。他对姜寻失望。
  一遇事就躲。
  以前是,现在也是。
  姜寻,可真有你的。
  姜寻在云城拍了大概有两个半月的戏。
  这两个半月以来,她的日子很清净。姜寻既没有主动联系谢延生,也没有去跟外界的朋友联系。
  如果不是谢延生知道她在哪里拍戏。
  姜寻整个人就跟蒸发了一样。
  姜寻还是有自己的粉丝的,粉她的什么理由的都有。
  因为颜值,因为性格,什么都有。
  她很少发微博,每次粉丝在她以前发过的微博底下喊姜寻出来营业。
  姜寻回了一个字:懒。
  她很少发自拍,大部分发得是美食和风景。
  很多粉丝喜欢姜寻的生活态度,觉得她不像一个明星,像一个他们身边的正常人。
  只不过生活过得比较洒脱罢了。
  可能因为最近姜寻没有和外界的联系的原因。
  最近她发了一条微博。
  第一条是姜寻配了一张自己收完工后去健身房的照片。
  姜寻扎起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穿着黑色背心,汗珠从脸颊滴落到锁骨里,腰侧露出两条马甲线,性感又帅气。
  梁晓然火速在底下评论:十分酷了。
  然后粉丝迅速把他顶到热评第一,在底下回复,然后梁晓然和我们寻寻是认识的,其实他们还挺配的。
  真的有cp感,锁了锁了。
  梁晓然不是和文施施在一起吗?这是脚踏两条船,还是姜寻是小三?
  抱走我们寻寻,请关注她的戏,梁晓然只是最近和我们寻寻合作了一部戏而已。
  谢延生立在窗前,低头看这些没营养的评论。
  他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舌尖舔了一下后槽牙。
 
 
第28章 
  姜寻和谢延生这两个半月以来, 谁也没有联系对方, 两个人像是陷入了僵局。
  谢延生一直是防守的态度。而姜寻她只是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而已。
  谢延生平时工作忙,休闲娱乐比较少。蒋雁池怕累死在手术台上, 就偶尔喊他出来玩。谢延生落座的时候, 蒋雁池把酒杯推给他。
  老蒋也是个没有眼力见的,眉毛一扬:“呦, 跟你身后的小尾巴怎么不见了, 我们寻寻呢?”
  谢延生淡淡地睨他一眼:“关我什么事。”
  得,看来这茬是不能提了。
  可在场的有比蒋雁池更眼瞎耳聋的,大部分人是不知道蒋雁池口中的“寻寻”是他们口中的女明星姜寻。
  还在那以男人的眼光侃侃而谈:“哎,要我说, 这阵子和梁晓然一起上热搜的那个女明星, 别说, 肤白貌美,尤其是那双狐狸眼, 勾人呐。”
  “这种没啥名气的女明星比较好约,手一挥就过来了, 改明儿我试试。”男人发出“嘿嘿”的声音,同时又流露出对这种女人的蔑视。
  谢延生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只是主动弯腰去倒酒。他站起的一瞬, 握着酒杯径直朝对面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泼了过去。
  酒红的液体从头顶一路流到脸颊。
  空气静默了一瞬, 正在说话的人看到谢延生都自觉地闭口,皆是一脸看好戏的眼神看着那个男人。谢延生接过一旁的纸巾,神色寡淡:“不好意思, 手滑。”
  对方没有怒气,反倒赔着笑脸说道:“谢老板,看你说的,是我眼拙,把脑袋伸过来碍了您的手。”
  蒋雁池窝在沙发上淡淡一笑:“孙子。”
  姜寻的戏份没有主角多,已经提前杀青。
  恰好半个月之后就是新年。姜寻之前一直在古镇里拍戏,出了云城,才感觉到即将过年的气氛。
  新的一年即将来临,大街上挂起大红灯笼,城市被人工降雨冲刷了一遍。
  所有的一切明亮又看起来焕然一新。
  姜寻没有回住的地方,而是让南心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去了寺庙。
  望京的西郊有座山,里面有个寺庙,叫震旦寺。
  每年来这里求神拜佛的人都比较多。
  很多人对于神佛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震旦寺建在西山半山腰上。姜寻穿着一件冲锋衣,将拉链一路拉上来堪堪遮住下巴,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
  她一步一个阶梯,一路往上。传说中,这699道青石阶,是当年普济师傅自己佝偻着腰,一边念经一边垒起来的。
  据传,心诚地爬完这699道青石街心愿将会实现。
  跟西北的转山一样灵。
  “若人知心行,普造诸世间。是人则见佛,了佛真实性。”
  姜寻一步一步爬上震旦寺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时刻。
  霞光万倾,天空呈现一种华丽的美。橙黄相接,向无尽的天际线翻涌。
  不是苦海,是人生的海。
  姜寻喘着粗气,住持师父穿着赤红色的衣服刚好在门口扫枯叶。
  一只肥胖的橘猫趴在油漆剥落得斑驳的门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姜寻率先朝主持师父鞠了一个躬,对方微笑道:“你来了。”
  不问她从来哪,也不问她为何来。
  姜寻照例跪在蒲团上,虔诚地双手合十跪拜,拜佛,上香。
  师父坐在一边,将香探进烛火里,眼睛里映着一簇光亮。
  “施主这次故地拜访,有何烦恼?”师父温和地问。
  姜寻将这小半年来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以及说了自己的疑惑和挣扎。
  她问师父,过度纠缠于过去的恋人,以及对他造成无法愈合的伤口,自己是不是错了。
  这份感情,或者说这份挽留她要继续下去吗?
  师父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面前的佛像:“我已经很久不参与红尘事了,也参不透,但是经书上有一句话——”
  “如人在荆棘林,不动即刺不伤,妄心不起,恒处寂灭之乐,一会妄心才动,即被诸有刺伤。有心即苦。无心即乐。”
  姜寻低声这句话默念了三遍,渐渐懂了几分。
  人活在这世上,没有痴缠和妄心才是无苦亦乐的。
  她渐渐顿悟,人活在世间,所经历的悲欢离合,自己承受,自己感知,是独属于你一份的。
  没有哪份感情是不苦楚的。
  她和谢延生。既然她回来了,无论是纠缠在一起,还是你恨我爱,都不能挣脱,那就不挣了。
  姜寻趁着将暗未暗的夜色,再次再主持师父鞠了一躬,最后下了山。虽然一切还是那么不明朗,但现在姜寻心中有根线是无比清楚的。
  就是她也老大不小啦。试一试抓住眼前的。是祸害谢延生也好,他们怎么样都要绑在一起。
  姜寻回到自己家歇息了没两天,就收到梁晓然的短信,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喝咖啡。姜寻看了一眼发出一声嗤笑,把手机丢到桌子上,再也没有打开来过。
  姜寻换了衣服出去跑了一个小时后,回到家泡了个热水澡。当热水弥漫她的肌肤的时候,姜寻只觉得一个字:爽。
  一只白嫩无暇的手从浴缸里探出来里去够一旁的手机,她打了个电话给谢延生。果然,不出所料,对方没接。
  姜寻发了个短信过去:我在你医院附近,不接电话我就冲进你办公室去了啊。
  下一秒,谢延生就回了短信,话里行间透露着冷漠:什么事?
  姜寻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倒是接通了,只不过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周末有空吗?”姜寻温软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他耳朵里,她淡淡地提醒到,“你还欠我一场约会呢。”
  谢延生发出一声漫不经心的嗤笑,他的声音清透:“姜寻,耍人很好玩吗?”
  “我没耍你,上次的紧急情况你也看到了。”姜寻主动解释道。
  谢延生探手按了一下眉骨,他直皆了当地说道:“姜寻,我不是那种你想起来就逗弄一阵,忘了就被搁置在储物柜里蒙尘的玩具。”
  “我没时间陪你玩。”谢延生说道。
  谢延生这么一说,姜寻好像明白了点。她可以理解为自己在云城小镇拍戏那段时间,谢延生在怪自己没有主动联系他吗?
  姜寻声音无辜:“我拍戏的那个古镇,晚上发个短信都要借房东的梯子爬上屋檐边上去找信号。”
  这个是真的,姜寻每次收完工都在小屋里找信号,加上她确实有事没有想清楚,就干脆没有联系谢延生了。
  “那你有时间发微博?”谢衍生屈起干净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可是此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姜寻捕捉到他话语里的吃味,声音上扬:“吃醋啦?”
  “天地良心,我那条微博是南心拿我手机发的。”姜寻嘴角的弧度按捺不住上翘。
  如果此刻谢延生在场,会看见姜寻整个人美得跟打翻了牛奶罐舔到了甜味的猫一样。
  “周六晚上八点,三棵槐树下,我请你看相声呀。”姜寻声音轻快。
  谢延生原本打好的毫不留情的拒绝的伤人的话却止在了舌尖。这么多年了,难为她还记得自己喜欢听相声。
  “我那天可能没时间。”谢衍生缓缓说道。
  “没关系,我会等到你来为止。”姜寻的语气有些执着。
  姜寻挂完电话后自己先笑了。谢延生两大人生追求,喝茶品茶和听相声,活得就跟个老古板一样。
  可她偏偏爱死了谢延生的这副作派。越是这种斯文禁欲的保守作派,一但克制不住,骨子里不知道多闷骚。
  姜寻事后又打了电话给红姐,拜托她帮忙弄两张周六相声专场的票来。
  周六的相声专场是个小型的VIP场,不到两百人的,上台表演的是老相声演员。还没出场,底下的观众都率先议论起来,因为期待值比较高。
  观众陆续落座,毕竟老戏骨出场又加上这种一票难求的情况,大家都很买账。姜寻坐在红色的座椅上,中间看了三次时间,谢延生还没有来。
  越临近开场时间,姜寻越忐忑。当真谢延生要是和她划清界,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一颗心就这么忽上忽下,姜寻低头调整自己的情绪。
  再怎么样,她不能当众失态。
  可就在姜寻抬头的一瞬间,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了下来。姜寻一偏头,看见一旁的谢延生,侧脸棱角分明,下颌线弧度干净利落,喉结微微突起,存在感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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