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这个臭流氓。”姜寻眼睛里浸了一丝水汽。
文施施透过车窗远远就看见了这一幕。
今天谢延生穿了一件飞行夹克,黑色长裤,蹬着一双军靴。衬得他身材欣长,气质卓然。
他今天的穿搭跟姜寻的就像情侣装一样,看起来还很配,没有一丝违和感。
两人的打闹,在文施施眼里看着就是打情骂俏。
姜寻真是好手段。
谢延生一看就是情绪不外露的人,却总能三番两次轻易被姜寻挑拨。
文施施不免有些嫉妒起来。
谢延生抗着姜寻来到车前,他冲文施施抬了抬下巴:“你能从副驾驶上下来吗?我得看着点她。”
“可以的。”文施施点了点头,心里却老大不情愿。
谢延生强行把她按在座位上,一把扯过旁边的安全带替她解好。
车子发动后,姜寻摘掉脑袋上的帽子盖在脸上一句话都懒得说。
车内气氛僵持,文施施也识趣地没有开口。
折腾了一会儿,经过一路的颠簸,终于回到了客栈。
姜寻没有下楼吃中饭,闷头睡了一觉。
开拍前一个小时,地点鸣沙山。姜寻去更衣间换衣服。
却被告知文施施在里面,让她多等一会儿。
本身就是临时搭的帐篷,人又多,姜寻出场顺序前,她等了十五分钟后,耐心全无。
姜寻不顾文施施助理的阻拦,扯住帐篷的一角掀开一条缝钻了进去。
恰好文施施正在换衣服,使劲往胸垫里塞硅胶。
她一回头发现有人闯了进来,还是她不喜欢的姜寻。而后者正挑眉一脸讽刺地看着她。
文施施脸上出现慌乱的表情,但她快速地镇定下来,迅速套好衣服。
“不是让你再等等吗?寻寻姐,先来后到这个理总懂吧。”文施施轻嗤。
“现在穿衣服倒是挺快的。”姜寻说道。
“你……”文施施不怒反倒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对了,你和谢医生很熟吗?”
“熟啊,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姜寻意味深长地说道。
文施施气得不轻,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话:“你……你不要脸。”
“不过没关系,我和谢医生正在……”
文施施朝她晃了晃手中的袖口。
姜寻脸色骤变。她认得这副袖口,不就是今天早上谢延生穿得那件衬衫里的?
一会儿加微信,一会儿捎她,一会地袖扣落在文施施手中。
真他妈应了那句话“要什么女人没有”,可是就是文施施不行。
其实那枚袖口,是姜寻与谢延生争斗时脱落在车座位上的,被眼尖的文施施拾了去。
姜寻慢慢走近她,语气称得上平和。但她身材高挑,比文施施高了一个个头,气势上就压了她一截。
“跟你商量个事呗。”姜寻淡淡地说道。
“我看上的人,打他主意前先来问问我。”姜寻说道。
“这样,一会儿不是在鸣沙山有活动吗?跟我一样,选滑沙,谁输了谁以后给我安分点。”姜寻建议道。
“不能有别的竞争方式?”文施施犹豫道。
姜寻扯了扯嘴角,轻嘲:“怂了?”
“那你就必须服输。”姜寻盯着她。
文施施一开始就选的是爬沙,姜寻知道她这个人,爱走捷径,想获得掌声又不想付出。
世界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
所以姜寻刺激了文施施,让她选择滑沙。
“谁说我要认输了?”文施施玩味地笑了笑,“等你来拿这枚袖扣。”
文施施的掌心里摊着一枚晶莹剔透梨形的袖口。
节目正式开拍,工作人员抗着摄像机随着明星开始跟拍。
滑沙有三次机会,其中工作人员会剪辑出视觉最佳的一次。
滑沙,爬沙活动没有竞争,所以这是属于姜寻和文施施的暗自较劲。
第一场,姜寻挑了一个较缓的坡度不断调整姿势冲了下来。
而文施施呢,好像在和助理争夺着什么,最后红着一张脸选择了滑沙。
结果滑得很笨拙。
第二次,姜寻坐在竹子、等材料制成的滑沙板上,坐在滑沙板上,两手撑住板壁上,双脚蹬住前沿,身体微微向前倾。
像西北一只飞向天空的孤鸟,头发随风飘扬,美极了。
滑沙的过程惊吓又刺激,她还闻到了风的味道。
而文施施滑得并不理想,并且出现了呼吸急促的情况。
姜寻以为她是假装的。
最后一次,文施施跟着姜寻挑了一个很陡的坡道。
两人同时下滑,下滑时随着沙山的坡度加大和下滑速度的加快,
姜寻准备尝试放开手时,发现了文施施不受控制地直直往下滑,还发出尖叫声。
姜寻感觉有丝不对劲加快速度,经过文施施旁边的时候直接蹬掉了滑沙板。
她直接用手的蛮力,强行阻止文施施停下。
白嫩的手被竹节割出血,不断往外冒。即使这样,姜寻还是咬着牙阻止了文施施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可能是因为滑坡变陡的原因和往下冲的惯性,姜寻控制不住,两个人一同翻倒在沙坡上往下滚。
摄影师急忙出手解救。
文施施整个人如溺水一般,毫无生气,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死,仿佛下一秒就要呼吸而亡。
两道白色的身影冲了过来,其中一位是谢延生,他穿着白大褂,越过姜寻,看也没看她一眼,半抱住文施施将她移到相对平坦的地方,开始进行抢救。
后续不断有人围了上来。姜寻被遗忘在角落里,她怔怔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隔着人群的缝隙,谢延生瞥了姜寻一眼。
谢延生的眼睛很凉,有责怪和一丝反感,这个眼神姜寻感觉陌生又心慌。
第39章
一位医生扶住文施施, 使她处于坐下半卧的状态, 腰部往前倾。
文施施的状况看起来挺严重的,指甲, 嘴唇都出现了青紫, 呼吸还很急促。
谢延生一边观察文施施的情况,一边给她急速输氧。
这是一直跟拍的摄像机全程跟在他们身后, 认真地拍摄。
本身野外的急救条件就比不上医院里的, 今天风沙又大,摄影师还在这边拍摄。
“在救人,你别拍了。”谢延生伸手去挡镜头。
急救担架快速抬来,他们将文施施抬上去, 又一路跟送。
谢延生穿着白大褂, 他肩宽腿长, 三月的冷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他眉心皱得紧,跟着救护担架一路小跑。
走到一半他又想起什么。不远处的姜寻坐在沙坡里, 整个人蜷成一团,在空旷的沙漠里显得弱小。
谢延生大步朝姜寻走去, 而后者整个人大脑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寻,起来。”谢延生看她状态有点不对劲。
“姜寻。”
“姜寻。”
连续喊了两三声, 没人应。谢延生拨开她的脑袋。
姜寻倏然抬头, 一张泪于眼睫的苍白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姜寻似想起什么,她用手攥住谢延生的衣角, 神情怆然,“我不想成为跟我爸一样的人。”
“嗯,你不是。”谢延生看着她,声音安抚。
她用那种受伤的手紧抓住谢延生的衣角,传来的痛感浑然不觉。
谢延生低头睨了一眼,她手边上暗红的血蹭在了他白大卦上,鲜艳又刺眼。
他的眸色暗了下去。
谢延生半蹲在姜寻面前,一手抽下脖子上的侧角,将她受伤的手在在自己的膝盖上。
他咬着领带的一边,侧脸棱角分明,动作专注又熟练地将她的伤口包扎好。
最后谢延生牵住一脸怔然地姜寻往回走。
鸣山沙离医院距离远,幸好带了医疗队,医生直接在车上进行救助。
一行人停下来拍摄,在车外等着情况。
姜寻的室友安慰她:“没事,哮喘这病只有要急救药,一般没什么大事的。”
“什么叫没什么大事?要不是寻寻姐你让施施跟你比赛,能有这事吗?”
“她一开始选择的是爬沙,就是因为你,我怎么都劝不听。要是她……有什么事,我怎么跟公司,她家人交代!”
文施施助理眼睛通红,语气气愤,越说越激动,一直往前,一副要找姜寻算账的模样。
一行人见状,拦着她,不停地轻声劝解,让她冷静点。而这边也是拉着姜寻往后退,怕小助理一冲动会做出什么事来。
忽然,车里拉出一条缝,向清晨戴着口罩探出头来,语气严厉:“吵什么吵!没看见救人吗?保持安静!”
说完,“砰”地一声关上门,这下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了。
二十分钟后,谢延生跳下车。一行人围上来,看他神色冷峻,以为出了什么事。
只有姜寻站在人群外,不敢上去。
“没事了。”谢延生侧头扯下一边的医用口罩,露出半张清俊的脸庞,一双漆黑的眼睛却是看着她,
——
一行人结束拍摄后回到客栈,姜寻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在一楼拐角处,有一抹高挑的身影站在那里等她。
谢延生一手斜斜地插着裤袋,另一只手指间夹着香烟,猩红的火光就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他应该等了很久,腰板挺直,像一尊雕像般。
姜寻走上去,谢延生冲她抬了抬下巴,嗓音微哑:“跟我来。”
姜寻点头,无比地温顺。
两人一路无言,谢延生领姜寻到文施施房门前,声音低沉:“你进去给她道个歉。”
“好。”姜寻发现自己一天都没有说过话,这时再开口,嗓音已经干得不行,光是发出一个音节就很困难。
姜寻敲了敲门,得到一句微弱的应允“进来”后,推门进去。
谢延生站在走廊的栏杆上抽了半支烟,姜寻推门出来。
“结束了?”
“嗯。”
她跟文施施道了个歉,还主动鞠了躬。
“你好好睡一觉。”谢延生叮嘱道。他伸手去摸姜寻的脑袋,后者偏了偏,下意识地躲开了。
“我先走了。”姜寻说道。
谢延生一直以为姜寻明白他的这些做法,到后面才发现她根本没懂。
他让姜寻道歉的原因是,如果这个时候他再偏袒姜寻,文施施肯定会借这件事不依不饶。
这两天,姜寻一人独来独往,看见谢延生也是避开,要么就是错开见到他的时间。
这次姜寻从他身边经过,谢延生喊住她:“姜寻,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知道错了。”姜寻没什么情绪地说道。
说完她就走了。
得,她知道个什么。
很多事情是始料未及的。文施施伤好两天之后,不知道是她开始作妖还是背后有人有人操作。
网上爆出了一段录音,糊去了前因后果,断章取义的结果是网友都认为姜寻是故意逼文施施的。
一层激起千层浪,一群名为网络正义使者的人开始讨伐姜寻。
说她贱,骂姜寻就是嫉妒文施施的流量。
姜寻自认为这些年,经历这么多,内心足够强大。
骂她骚,骂她俗气,势力,所有的人身攻击,她都可以从一开始的在意到后面不放在心上。
可当有一群人说姜寻是“杀人的刽子手”,她看到这个字眼的时候就已经崩溃了。
姜寻吃不下饭,整个人急得上火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中途,姜寻妈妈来电,她妈平时很少上网,不知道姜寻的事情,可这次却多了很多自称记者的人打电话过来打听。
成乔语气温柔:“寻寻,你在外面怎么了,这几天好多自称记者的人打电话过来。”
“没事,是我红了,她们就来烦你了,妈,你把电话拔了,别理,如果有人找来,就去小姨家。”姜寻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故作轻快。
“好,在外面吃饱饭没有,这天还很冻,不要看穿所以。”成乔碎碎念。
姜寻握着电话:“妈妈,你好烦人。我不跟你说了,导演叫我了。”
怪完电话后,室内一片寂静。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下午,想通了以后走出来。
一开门,便看见门外久等的谢延生。
“出来吃饭,”谢延生看到她脸色苍白,眉头皱得很紧,“不要担心,我会处理。”
说完谢延生就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后面没有人跟上来。
他回头挑眉看着姜寻。
此刻的姜寻全然没有了之前明艳动人的神采。
她素着一张脸,皮肤过于冷白,严重的黑眼圈。
一张脸未施粉黛,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裙子,针织外套搭在外面。
一双漂亮的眼睛浸润着水汽,看起来楚楚动人,又惹人心疼。
姜寻盯着谢延生,眼神倔强,她的嗓音沙哑:“谢延生,我知道,我回来这小半年多少遇到一些风浪,可每次都能立马被掩了过去。我隐约猜到是你,也就你有这个遮天的本事。可是,这次,我不需要你了。你不是我的什么人,我能处理好。”
姜寻看似感激又理智的一段话让谢延生的一颗心直线下坠。
这一把温柔刃,清晰地划清了两人的界限。
谢延生有些心慌,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想说点什么挽留一下这个局面,可开口却变成了:“你觉得我是你人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