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我……”白氏愤愤地收了声。
“贱婢,说!给我如实的说,不管到底是谁,既然做下了这等事,就该承担责任。今日只要你如实说出来,我保你安全无虞!”安母心沉沉的,一字一句地说道。
“奴婢……奴婢……”绿柳支支吾吾,游移不定。
“丫头,你就老实说了吧。老实说了,老夫人还能为你做主。可你要是再这样隐瞒不报,老夫人请了家法,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韦氏苦口婆心地劝道。
“奴婢说!奴婢说!是……是三少爷!是三少爷!三少爷说…三少爷说如果不听话就要卖到窑子里去…我不要去窑子!我不要!我听话…听话…求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小丫头崩溃地不停磕头。
三少爷,指的便是安凌龙,安凌龙跟凌勇同年,只是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安家男女分开序齿,所以安家的下人们一般称安凌龙为三少爷。
“贱婢!休要血口喷人!我儿凌龙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贱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白氏面色狰狞,向着绿柳扑去。绿柳吓地一缩,歪倒在地上。
“胡闹!把白氏给我拉开,成何体统!”安母喝道。
“秋云,你亲自带人去给我把三少爷请来。”安母对身边的嬷嬷说道。
“是。”秋嬷嬷领命去了“伊兰院”,很快便将安凌龙带了回来,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衣衫不整丫鬟。仔细看,那丫鬟脸上还带着伤。
“老夫人,三少爷来了。”秋嬷嬷回到安母身边,在安母耳边低语了几句。
“凌龙,那丫头可是你屋里的人?”安母按压下怒气,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道。
“是啊,可是那丫头犯了什么错?祖母只管处置便是,孙儿没有意见。”安凌龙瞥了一眼缩成一团绿柳,无所谓的说道。
“彭!”安母直接将茶杯掷到安凌龙脚边,她没想到安凌龙如此冷情冷血。
“孽障!这丫头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安比槐却是比安母更早开口质问。
“爹,话可不能乱讲,一个其貌不扬的卑贱婢女,粗手粗脸,端茶倒水尚可,至于其他?儿子怎么会对她感兴趣,就算是通房丫头,她也不够资格吧。”安凌龙弹弹身上溅到的茶水,嗤笑道。
“你!你还敢不承认?人是你房里的,不是你还有谁?”安比槐气的不轻,安凌龙还是那副平平静静的样子。
自打安凌龙出现,陵容就一直暗暗观察着。安凌龙身体弱,十岁以前极少出自己的院子,陵容对安凌龙的印象不深,印象里安凌龙还是个比西子还要病弱几分的小孩。如今,这个小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到所有人都不认识的样子了。虽然“伊兰院”的动静她一直都有留意,但是有关安凌龙的消息得到的却不多,一般都是些生病、吃药、又生病、吃药,反反覆覆。
“槐儿,你坐下,后宅的事你一个大老爷们就别插手了。”安母已经彻底有了计较,准备好好料理一下。
“是。”安比槐黑着脸坐了回去,猛灌了一大杯茶水才觉得气顺了些。
“凌龙,这丫头说孩子是你的,你又说不是。既然双方都各执一词,那就各自拿出证据来自证吧。”安母淡淡道。
“祖母,这丫头确实是孙儿房里的人,出了这样的丑事,孙儿管教不力,理应受罚。至于其他,孙儿问心无愧,望祖母还孙儿一个公道。”安凌龙恭顺地说。
“嗯。”安母冷淡的应了一声,又转去问绿柳。
“绿柳,既然你说孩子是三少爷的,可有证据?可有人可以证明三少爷曾经找你服侍过?你要知道,污蔑主子,其罪不轻。”
“奴婢…奴婢…奴婢不敢说谎…是三少爷心情不好喝了酒就…就把奴婢…就要了奴婢…”绿柳慌慌张张,语无伦次。
“白姨娘!白姨娘她知的!她不让奴婢声张,还给了奴婢十两银子…十两银子…还有一支钗,钗好漂亮!奴婢一直戴着…戴着…”绿柳在头发上胡乱摸索着,扯下一支金钗。
“秋云!”安母唤了一声,秋嬷嬷便会意将那支金钗接过来呈给安母。
安母看了几眼那支钗,足有一两重的赤金金钗,绝不是一个小丫鬟可以拥有的。
“槐儿,你来看看,可认得这只钗?”安母将金钗递给安比槐,安比槐接过钗细细一看。
“这……这是我年前才在金店打造的,确实是白氏之物。”安比槐握紧金钗,神情复杂。
“白氏,你可有话说!”安母问道。
“这只钗,奴婢遗失了许久,想不到是被这个贱婢给拾了去,还污蔑奴婢,老夫人要给奴婢做主啊。”白氏哭诉道。
“白姐姐如此疼爱三少爷,一定时常去三少爷院里,这金钗那丫头就明目张胆的戴在头上,白姐姐怎么可能看不到?姐姐是将我们大家都当做傻子来戏弄吗?”韦氏嗤笑。
“……”白氏低头不语。
“绿柳,除了这只钗,你可还有其他证据?”安母没有再追问,只是再次望着绿柳。
“奴婢……奴婢……奴婢有!奴婢有…芍药!是芍药!芍药有看到…还有…还有白姨娘身边的吉祥、如意,她们都在!都在!除夕…除夕那天早上,白姨娘来找三少爷…大家都穿的好漂亮…好漂亮……”绿柳努力回想,零零碎碎地说着。
被点到名的所有人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凌龙,你可有话说。”安母问着一边站着的安凌龙。
“祖母,除夕那天,孙儿病的迷迷糊糊,不知道到底有发生过什么?”安凌龙无辜的说道,“再说,就算那天有发生过什么,也绝不是孙儿的本意,许是这丫头见孙儿神志不清,故意为之,想讨要些好处吧。”
“我……我没有!老夫人,奴婢…奴婢没有做过…是三少爷…三少爷说安家的丫鬟…他喜欢哪个就可以要了哪个…不只奴婢…还有…红叶…还有…吉祥如意…奴婢见过她们衣衫不整的…从三少爷…从三少爷房间里出来……”绿柳受了惊吓,开始语无伦次地说个不停。
“……”众人一听,个个都心里一惊,倒抽了口气。
“秋云,你带几个嬷嬷去给我将‘伊兰院’所有的婢女都检查一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信口雌黄。”安母面色沉沉地吩咐道。
“娘,让芸嬷嬷一起去吧,芸嬷嬷是医女出身,想来可以帮上忙的。”方氏提议道。
“嗯,就依你的意思去办。”安母颔首同意。
秋嬷嬷带着一众嬷嬷,押着“伊兰院”所有的丫鬟去了一边的耳室进行检查。见状,白氏的脸色白了又白,安宁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只有安凌龙还是那副傲慢又无动于衷的样子。陵容也不得不对安凌龙侧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不擅长阴谋诡计,将就看吧
第18章 家事(3)
小半个时辰之后,秋嬷嬷带着所有嬷嬷、丫鬟回来复命,除了秋嬷嬷面色如常,其他所有人脸色都颇为凝重。
“回禀老夫人、老爷、夫人,奴婢等已经细细检查过了,除了芍药,其他所有丫鬟都已破了身,红叶跟绿柳一样,身上也有不少被虐打的伤痕;另外,吉祥也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秋嬷嬷面无表情的回禀。
“安凌龙,你还有什么话说!”安母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安凌龙,觉得心口一阵一阵发寒。
“不过是几个爬床的低贱奴婢罢了,祖母又何必如此生气,孙儿纳了她们就是了,能做上姨娘也是她们的福分。”安凌龙毫无悔意的说道。
“低贱?她们低贱,你又高贵到哪里去?贱.人生的的贱.种!连自己姐姐和娘亲身边的人都敢碰,小小年纪如此狠毒,将整个后院弄得乌烟瘴气!淫.乱不知丑!”安母气的口不择言,转头对着安比槐大骂:“罪魁祸首是你啊!上梁不正下梁歪,这都是你做下的孽,纳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不说,生出来的也是个贱种!毫无廉耻之心!跟他那不知廉耻的娘一模一样!”
“娘,我……”安比槐羞愧难当,垂首跪在地上。
“我安家容不得这等污秽之人!小小年纪便如此心冷狠毒、淫.乱不堪,这以后还了得!”安母决绝地说。
“娘!凌龙毕竟是我的儿子啊!”安比槐哀求道。
“哼!儿子,他有当你是他的老.子吗?”安母怒火难消。
“祖母,您消消气。弟弟还小,可以慢慢教的;他身子骨又弱,还是让他呆在自己院子里好好休养吧。不如就等到弟弟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出门就是了。祖母,您觉得陵容的想法可好?”陵容突然开口劝道。
“大小姐,你啊就是心地太好。俗话三岁看到老,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三少爷连错都不肯认,怎么可能改的好?”韦氏不赞同道。
“这……凌龙,你赶快跟祖母认个错,认个错就没事了。”陵容着急地看着安凌龙劝道,眼睛里冷冷的没有温度。
“认错?我为何要认错?我何错之有?!”安凌龙颇为不屑地瞥了眼陵容说道:“不过是几个贱婢,本来就是我安家花钱买回来的,给了我就是我的人,我想怎样就怎样。别说我只是要了她们,就算我卖了她们甚至打杀了她们,也没人能说我错!就算错也是她们的错!以下犯上,泼主子脏水,这样的狗奴才留着也没用!大姐,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就别开口!”安凌龙略略激动的说道。
“你……”陵容吃惊地看着安凌龙,眼中寒意更深,泛着隐隐的杀意。
“容儿,你不用再给他求情了,他不值得!不是什么人都配给我的容儿做弟弟的。”安母轻轻拍了拍陵容的手安慰道。
“祖母!您这样偏心,我不服!就算大姐是嫡女,也是要嫁出去的,是不能继承家业的!”安凌龙气汹汹地说道。
“逆子,你给我闭嘴!”安比槐呵斥。
安母淡淡看了安凌龙一眼,冷笑道:“安家自然不需要容儿来继承家业,我安家好儿郎多的很!我的容儿只需要安心做个千金小姐,长大了再找个如意郎君,一世合乐就好。而你,一个病怏怏的庶子,又凭什么说要继承家业!”
“祖母,话不能这么说。大哥自幼只爱读圣贤书,二哥就爱舞刀弄枪,四弟年纪又小,凌龙虽然不才,但还是十分乐意为安家分忧、为祖母分忧的。”安凌龙理直气壮的说。
安母不禁被气笑了,看着安凌龙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异想天开的疯子。
“哦~~那你想如何分忧?你又有何才能来分忧?”
“凌龙一直有跟着堂舅父学习经商之道,一定可以帮祖母打理好家里的生意的。”安凌龙眼睛一亮,轻快地说道。
“舅父?哦,对了,不说我都忘了你还有个在安家做掌柜的舅父,难怪野心勃勃!让你接手安家的生意,保不准哪天这家就改性‘白’了!”安母讽刺道。
“祖母你怎么能这样想孙儿!孙儿……”安凌龙气愤不已地反驳,张牙舞爪的样子甚是扭曲。
“你给我住口!安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就算凌志、凌勇不愿接手家业,也轮不到你!不自量力!”安母不想再与安凌龙多费口舌,转而看向安比槐道:“槐儿,你也看到了,这便是你的好儿子!上不尊重长辈、不友爱手足,对下人更是连人性都没有!”
“……”安比槐脱力地垂下头,艰难地说道:“孩儿愚钝,此事便任凭母亲做主,孩儿没有异议。”
“老爷!凌龙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怎么能……”一直被看着的白氏哀求道。
“你闭嘴!好好的孩子被你教成这副样子,你还有脸质问我!”安比槐恨恨地骂了白氏一句,面色铁青。
“只不过是几个丫鬟罢了,有何大不了!我儿是安家三少爷,难不成连纳几个通房都不够资格吗?”白氏理直气壮地反驳。
“纳通房丫头并无不可,但是凡事都有规矩,凌志、凌勇为嫡亦为长(zhang),他们尚未有通房丫头,他一个庶子凭什么?!
再着,就算是纳通房丫头也有该守的规矩!他如此做派,是淫.乱后院!不要以为当年我允许你进了门,你就真是个合理的存在!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也不过是个签了卖身契的奴婢!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安母毫不留情得刺道。
闻言,白氏的脸变得毫无血色,再不敢言语,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祖母!您怎么可以如此侮辱我母亲!再怎么样她也是安家的人,是您的儿媳,又为安家孕育了子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安凌龙为白氏打抱不平。
“儿媳?功劳?我安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只有箬竹一个人,韦氏是合理合法的姨娘,而白氏?她是怎么进门的,她自己清楚!这么多年,看在你和安宁的份上,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那些个烂事,已经是仁至义尽!”安母缓了口气,继续道:“从今日起,给我封了‘伊兰院’!白氏,你就在小佛堂里静心礼佛吧!以后就不要再出来了。而安凌龙,既然身体弱,你就跟你娘一起在‘伊兰院’好好休养吧,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出来。至于安宁,就搬到韦氏的院里吧,好好跟着嬷嬷学规矩。”
“老夫人……老爷!”白氏见安母神色坚定,便知没了转寰余地,便转向哀求安比槐。安比槐扭开头,没有开口。
“来人,将白氏和安凌龙给我送回‘伊兰院’,撤掉‘伊兰院’所有的下人。秋云,你去庄子里找两个身体强壮家丁的来伺候安凌龙,白氏那边让青嬷嬷留下伺候,以后“伊兰院”的一日三餐秋云你就多费些心。其他人,没事就不要进出了。”安母类似风行地吩咐下去,立刻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堵了两人的嘴,架着人拖了出去。
“娘,你看这几个丫头该怎么处置才好?这实在是……”方氏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