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鸣盛猜测后者的几率可能偏大一些,毕竟自己刚帮了她,以她的性格,怎样也会记住这个好,逮到机会回报他。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他抬身上车,坐驾驶位置等她上来,梁瓷关上门,车里早就凉了也实在很冷,下身穿得比较薄,感觉身子冰冰的,透了似的。幸好下面是软垫,带着短毛的垫子,如果直接跟真皮座椅接触,应该会更冷一点。
王鸣盛道:“其实你完全可以住一段时间,找到很合适的地方。没必要这么着急。”
他说着启动车子,水箱的温度慢慢上来,往外吹热气,感觉比开空调舒适,空调太干,北方的天气本来就不湿润,空调开久了,放静电都是小事,主要还是干,脸失去水分,嘴皮子起死皮,很不舒服。
梁瓷觉得可能在他眼里自己是不识好歹的女人,放着恩惠不理会,非要搬出去受罪,“本来你没表达心意的时候,我可能会厚着脸皮多赖几天,那天你挺直接的,不过也给我提了醒。”
王鸣盛平静自若的瞧她,“我给你提什么醒了?”
梁瓷语调平平的,“我不想因为这个原因占你便宜。”
王鸣盛问:“那我要是想让你占我便宜怎么办?”
她微愣,怔了三秒,“这是利用你,就像女人借男人对她的好感蹭吃蹭喝。”
他低笑了下,手搭在座位上,看她的神态闲闲散散,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没机会蹭吃蹭喝怎么交流感情?”
他把这事看得很正常随意,平常没关注过这个点,今天被她指出来有些迷惘诧异,话是心里话,疑问便脱口而出。
梁瓷就笑了,抿着嘴,扬声说:“自由发展。”
他道:“那样的话,成功的概率太低,感情就是一个人骗了另一个人。”骗上贼船为所欲为。
后半段没说出口,怕吓着她,万一对他退避三舍,这个B就装的有点得不偿失。
王鸣盛拉出来安全带系上,梁瓷早就系上,一上车就拉出来扣上了,他凝视她,眼神不遮不掩的:“晚上一起吃个饭?看有没有好看的电影,再看个电影?”
梁瓷看着他:“吃饭我请你,电影就算了。”
光线打在他脸上,打出阴影,侧颜线条流畅显得五官更加立体,她别开脸视线也挪开,王鸣盛眨了眨眼,视野凝聚前方认真开车,“怎么说?”
梁瓷说:“晚上约了律师谈事情。”
“喔。”他点头,脸色比刚才缓和,离婚的事是得好好谈谈,这两天没见高永房,也不去他会所了,不晓得是不是被梁瓷这一搬家震慑住了。
以王鸣盛的了解,这男人吧无论年纪,结了婚都不太想离婚,花天酒地不耽误也好,居家好男人也好,不到万不得已,都乐于安逸不喜欢瞎折腾。所以这个时候,高永房无论怎么样都是时候出来放个屁了,无论大屁小屁。
谁请客这事上没跟她争执,不否认也没答应。
手虚搭在方向盘的最低端,没怎么用力,到路口减速另一只手才用上,方向盘打到底前方调过去头。
梁瓷轻轻观察他,这么娴熟惬意的开车方式,一看技术就比较好,开车稳。
刚想到这他就侧脸看了一眼,她正盯着他来不及收回视线,简单一个对视,他笑问:“看什么呢?”
梁瓷坐直身子,轻声说:“没什么呀,看你开车。”
他的手掌很大,转动方向盘很轻易,红灯时间有点长,他打开车窗通了两秒风又合上,低头把手腕的手表摘下,随手搁到右手边的储物盒。
喉结滚动,声音低低入耳,像开玩笑又带几分正经,“开车有什么好看,是……心动了?”
梁瓷沉默住,脸颊被他说的有些热,也可能是车里的温度太高了,总之就是茫然,明明他在胡言乱语,梁瓷稀里糊涂就脸红了。
抬手落下车窗,冷风一拂面立马舒服多了,他启动车子,车窗玻璃往上提,她没回头,王鸣盛笑着问:“你不冷?”
梁瓷说:“不冷,我有点热。”
他问:“把温度降低点?”
梁瓷觉得可以,认真点头,“嗯。”
吃饭的地点他定的,并不是很正式餐厅饭店,更倾向于年轻化的餐馆,桌子上的百合花很雅致,他摆好餐具,帮她添水,涮了一下又倒上,眼睛没看她,用聊天的语气说:“还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梁瓷四下看了眼,兜里的手机掏出放桌子上,屏幕朝下,他的视线在粉红色的手机壳流连了一番,“高司南……有没有再联系你?”
梁瓷抿了口水,放下杯子笑了起来,“你好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个?”
王鸣盛偏着头,被她这么一问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也只是一闪即逝,两胳膊肘撑着桌子,双臂交叠,身子往前倾,距离她近了一步,噙笑说:“能不能两个都回答?”
梁瓷往后退了几厘米,姿势换了个,没有回答问题,反而说:“你好贪心。”
他摇头失笑,撤回去身子,眼里闪着柔光,“那回答第一个吧。”
梁瓷被他紧盯,笑笑:“我都行。”
王鸣盛不太满意,眉头皱了皱眉,眯眼说:“这可不是好答案,你敷衍我。”
她有些哭笑不得,垂下眉,服务员这时送上第一道菜,陆陆续续又送上第二道第三道,她有些拘束,他直接抽出消毒竹筷递过来,刀叉用热水处理了下,也递过来。
刚吃两口他抽纸巾擦擦嘴,推椅子站起来,梁瓷不解的看他,问:“怎么了?”
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你吃,我去趟卫生间。”
作者有话要说: 二非:今天虽然两章,但是量很大,你们感觉出了吗?
前天去网吧通宵打游戏来着,这两天有点困。所以上午写不了,哈哈哈哈
第21章
梁瓷没多想, 吃完饭还要见律师,时间约在七点半, 眼下看来似乎有点赶, 这顿饭吃得时间不怎么合适。这几天王鸣盛帮她不少,解了没地儿住的燃眉之急, 不至于让她太狼狈。
王鸣盛已经回来,餐厅人不少,服务员很忙, 梁瓷瞧见他挥手,打了个响指,食指往这边指了指,对方说了句什么,他只弯嘴点头。
梁瓷意识到不对劲, 推开椅子走过去, 年轻的服务员已经递条子签单, 王鸣盛回过神看她,眼睛睇着,垂下眼, 握笔的手流利挥洒。
梁瓷不知道说什么好,很无奈, 无奈归无奈, 也没办法抢过去阻止,在公众场合抢着买单搞成大家以为大家的场景她见过,觉得很不雅, 他这么悄默声行事,大概也是不想跟她争起来。
他把笔递给服务员,慢步走来,梁瓷迎上目光对视,他很淡然:“没办法,直男癌,吃饭从来不给女方买单的机会。”
梁瓷敛眸笑了,“嗯,下次想请你吃饭是不是还要提前做变性手术?”
王鸣盛顿了几秒,忽而笑了:“这么会抬杠?”
说完上下看看她,心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梁瓷站着没动,他已经抬步往桌子前走,边走边说:“先吃饭,待会儿凉了味道不好,你不是还要见律师?”
梁瓷心里泛苦,其实她挺不想面对离婚的事,特别想不声不响翻篇磨过去,自己赶紧逃出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懦弱者的表现,遇见不喜欢的事喜欢逃避,忽视,不去面对。
最近时常对未来惶恐无知,离开了熟悉的生活圈,工作虽稳定清闲却还不够适应,几年的校园生活无形中体制化了自己,让她适应能力很弱,交际能力上也不如李容曼游刃有余。
她内心太敏感,这个跟头栽的也有点大,一时半会儿很难出来。
王鸣盛见她沉思了,不着痕迹清嗓子,握拳咳嗽,身子动了动,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烟,注意力还在她身上,慢慢磕了几下,抖出一根香烟,他叼在嘴里,刚想点烟才意识到场合不对,放回去打火机,双手握拳抵在嘴边。
悄悄说:“看你左侧身后方那位。”
梁瓷回身扫了一眼,用不动声色若无其事的眼神,这样的举动有些不礼貌,她有些不好意思。
王鸣盛道:“我猜他们并不熟,孤男寡女单独吃饭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她被勾起好奇心,抽纸巾擦了擦桌子洒下的水渍,忍不住又回头瞧了眼,“为什么?”
他的眼睛微微一眯,含着笑,心情似乎特别好特别惬意,没有回答为什么,继续陈述:“不过我猜这个女的,大概对男方有好感,或者说挺喜欢,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女方拿男方当备胎,想要男方持续对她有好感,我能看出来她在刻意保持优雅,吃饭的时候很放不开。”
梁瓷仔细一想,他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起码说服了她,微微惊讶,“你似乎对分析这种事很熟悉。”
王鸣盛忽而笑了,这可不是什么夸人的话,至少在他看来不是好话,梁瓷其实就是随口一说,不过聪明人就爱过分解读,他微微低头,歪向一边,笑容很简单。
梁瓷问:“你笑什么?”
王鸣盛很干脆的问:“其实我想说,你对我可能也有好感,只是你还没意识到。你有没有发现,你守着我特别放不开?”
气氛原本还算融洽,被这么一说瞬间变得尴尬,她强装淡定,垂着眼眸擦了擦嘴,掀起眼皮子问:“你就不怕我把你当备胎啊?”
这话说的挺狠,王鸣盛心里有些不爽,也不是特别不能开玩笑的人,平常跟底下的兄弟玩嗨了荤素不忌,什么深度的玩笑话没说过,带H字母的不带H字母的他都能接拍,算不上稀罕,真贫起来,梁瓷不是对手。
他双臂伸展开,扬嘴角送她个笑容:“有些人天生不是陪衬别人的命,别说什么备胎,小三照样能上位。”
小三这个话题对梁瓷来说有些敏感,是她不愿意触碰的禁区,最可悲的莫过于,梁瓷跟高永房之间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小三,所以梁瓷有时候愤怒了,不甘了,不晓得应该怨恨某个固定的女人,最后无处发泄,只能发泄在自己身上。
她觉得自己还算想得开,比较豁达,比较淡然的人,最起码没被气病。
梁瓷踩点到了地方,坐王鸣盛的车过来,他驱车在广场入口稍微停车,梁瓷跟进推门下来,这边不可以长久停留,她动作迅速扣上车门。
车窗落下来,他嘴角挂着笑意,下巴微低:“晚上真搬家?”
她说:“对。”
王鸣盛目光很直接,不遮不拦的表达挽留之意,“这个事不急,大可以再考虑考虑。”
她没有再犹豫,特别果断的说:“既然决定从头开始了,有些苦是肯定要吃的。”
他的车横着不走,后面堵了一辆,两句话的功夫越积越多,有人鸣笛催促,甚至落下车窗一脸不耐烦的查看,梁瓷眨着眼说:“你赶紧走,再不走就违章了。”
他默不作声的瞧着,最后升起来车窗打方向盘离开。
咖啡馆等了没几分钟郑天得便到,跟她详细谈了一下情况,又拿了几分材料需要她签字,大体无外乎那些繁琐的程序。
梁瓷静静沉默了几秒,很冷静的问:“那怎么才能最快离婚?”
看见郑天得脸上带着歉意她就明白了,低下头开口:“就算不问我也清楚,最快的方式是协议离婚,对吧?”
他弯嘴笑笑,丝毫不加隐瞒的说:“起诉离婚要走法律程序,不说你也知道,少则三个月,多则大半年。”
梁瓷叹了口气:“看样我还得找他谈谈。”
郑天得说:“我也是这么建议的。”
叫了咖啡没喝,谈完话送走郑天得,她才想起来抿一口,全部冷在杯中,很苦,入口微凉,已经失去味道,梁瓷拿上包站起来,买了单,走到外面没有立即打车离开,闲逛了会儿。
圣诞节将至,透过商店的玻璃窗看见里面红红绿绿的摆设,圣诞树圣诞帽圣诞老人充斥着大街小巷饰品店的玻璃窗,方一走近导购热情招待,她默默看了几分钟离开。
房东给了她钥匙,楼里住的都是上班族,太晚过去动静大不讨人欢迎,跟郑律师交流完八点半,到家还没九点。
刚打开房门,瞧见客厅的灯亮着,她顿了一下,隐隐不安,稍微一思考忍不住叹息,高档小区,防盗措施也好,电子密码锁很完整,不可能会有陌生人进来。
打开门,边换鞋边探头张望,瞧见男人的外套搭在客厅沙发上,鞋柜里忽然多了双黑色皮鞋。鞋子她看不出来,但能够看出衣服是王鸣盛的,他过来了,这里是他的房子,过来也理所应当。
梁瓷轻轻把包挂好,外套褪下,低头想了想才走入,客厅的灯开着,卧室的灯也开车,她试探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卧室的房门半掩,刚走进就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里面有人,她看见个剪影。
浴室半开放式,而且还是雕花纹玻璃的,从外面看里面看不清,但能瞧见模模糊糊热气氤氲的状态。
梁瓷脚步很轻,把卧室门悄悄带上,她犹豫着要不要不辞而别,想了想觉得这么干很差劲,很没礼貌。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梁瓷把该收拾的已经提前收拾好,沙发闲坐片刻,忽然想起冰箱里还有些橙子没吃,不是他吩咐吴大伟送的那些,是她自己去下面的菜市场买的,很便宜,就买了榨汁喝。
王鸣盛没想到梁瓷回来这么早,吃完饭见她态度坚定,非要今晚搬出去,王鸣盛略微不爽,虽然只是让她白睡家里并不是白睡他,但莫名有种自己被白睡的错觉,这感觉还挺稀奇,他回过神冷静了也颇惊讶。
洗澡裹着浴巾出来,发觉房门紧闭,不由得贴门听了听,外面有响动,可以清晰分辨是金属碰撞声,王鸣盛兀自挑眉,光脚踩着点,边往床边走边擦湿露露的头发。
腰间只围了条浴巾,上身赤果着,他丝毫不介意卧室门没锁而梁瓷就在外面这个事实,拨开浴巾换衣服。
梁瓷刚洗好橙子和榨汁机,房门唰一声打开,王鸣盛从里面出来,全身似乎还有温热水汽,下身穿着长裤,灰白色系带运动裤,手勾着白T恤,两人对视了一眼,他抬胳膊动作利落的套上。
梁瓷刚才不经意瞧见他小腹,肚脐,隐约的毛发,纹理清晰不算难看。
停顿了下动作,低头继续忙碌:“喝橙汁吗?”
梁瓷站在开放式厨房的里侧,面前放着面板和水果刀,橙子剥好了皮,就等往榨汁机里放。
王鸣盛瞧她手上的汁水,抱膀子抿嘴笑了下,“好啊。”
说着几步走到眼前,捏起橙子往嘴里送,酸甜口味,水很多,不错。
她看了一眼时间,露出明媚的笑容:“我要走了,在等你洗了澡出来,也好跟你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