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没有熟到这个地步,不过是点头之交,高司南大概是喝多了,变得善谈。
许文静想关心两句高永房的事,又觉得不妥当,那么不光鲜的事,无异于伤口撒盐。
忽然想到什么,对他讲:“你的钱包在前台,刚才你喝醉了,拿你的证件开房。”
第66章
许文静说着反身往外走, 高司南揉了揉眉尖,舒缓一下心情才说:“王鸣盛最近忙什么, 见个面都那么难?”
许文静整个人微微一顿, 回过身又看着他,“我不清楚, 大概是忙女人吧……热恋期,也可以理解。”
“他又有了新欢?”
许文静回眼看他,抿了抿唇, “高总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高司南看着她,停顿大概三秒脑子才转过弯,如此解释:“我最近很忙,有些事……你大概也听说了,所以没有精力关心别的, 就算我跟王鸣盛关系好, 男人之间也不会谈论感情。”
“我理解高总, ”许文静握了握手,往墙壁边走了两步,高跟鞋碰到壁面才停住, 辗转踱步几下,“不过高总也别拿身体不当回事, 肆意喝酒。关于盛哥的事, 看样子我知道的跟你知道的差不多。”
高司南又揉了揉眉,“嗯。”
许文静说:“那高总休息,我走了。”
她不想多事, 就没多说,深刻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不过最近吴大伟一直在追问调查小刘的事,许文静虽然没多问,但也知道这事不简单。
首先小刘跟周省之走到一起,高永房又陷入被调查危机,前天听下面的人八卦,说古桥会所突然之间变得冷清。
她暗自做了个揣测,难不成把会所牵涉了进去?或者市里的显贵如今人人自危,都不敢出门娱乐了?
企业公司这边解释不过去啊,他们按理说自由很多,只要不违反犯罪,作风问题没人过问,不应该这么小心谨慎。所以她今晚就去各大会所门口站了站,了然于心。
不过王鸣盛没指示,也不需要她瞎操心。她已经许久没见王鸣盛,本来就不经常见,如今他来酒店的次数比以往还少,但是突然喜欢在会所泡着,就连前几天那个全国性的学术协会会议,他也只打了两通电话关心,其余问题吴大伟跑腿。
高司南过了几天七零八落的日子,也觉得自己是个太没用的男人,人前高总高总一句叫的比一句体面,但真想做事的时候又束手束脚不能放开去做。
父亲进去了半个星期他才算找到门路打探,不过这档口人人自危,都不愿意多谈,他从商隔行如隔山,认识的人大多使不上力气。
前天好不容易找到中间人斡旋,晚上七点多,他刚忙完,看到两个未接电话,回过去才知道约在七点半的饭局被拒,一个个说不来都不来,给得理由也很牵强敷衍:天太冷,不宜出门。
高司南听见这个差点甩手砸了手机,气不打一处窜涌。王鸣盛的态度也让他不得不多想想。
他实在没有力气折腾,这时候助理的电话进来,“我早晨在大学校园里看见了梁瓷,她出来了。”
“出来了就好。”
“原本我想接她的,没想到她上了别人的车,我瞧着背影有点像王鸣盛,具体是不是他我没看清,对方两个人,还带着司机过来的,司机没下车。”
“什么样的车子?”
“说来也奇怪了,就是揽胜,上次从梁瓷家里出来瞧见的那个,车牌号也一样,按理说,司机有可能是吴大伟。”
高司南本来没有多想,也没心思多想,听到这一时间就免不了得多考虑一下,眉宇皱了皱,半晌才说:“梁瓷什么时候跟王鸣盛或者吴大伟走那么近?”
“这……也说不准,高总你不是说大家之前都一起吃过饭。既然一起吃过饭,那就是熟人。况且王鸣盛嘛,就喜欢一些肚子里有墨水的姑娘。”
“吃饭不过是梁瓷生日一起去凑热闹,”高司南闭上眼沉默了很久,“我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买了再给梁瓷送去。”
“高总,你还是不要那么上心的好。”那边顿了一下,“膳食保养品的功效毕竟有局限,吃与不吃其实说句不中听的,用处不大……”
说到这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可能白出力不讨好,都是徒劳。没想到高司南听了也没不高兴,反而说:“原本觉得她知道不知道无所谓,毕竟家庭组成老夫少妻,有些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她大概也不会强求。”
梁瓷昏沉着又睡到外面太阳下山,天色刚暗淡那时醒了,有些饿,推他两下没反应,不小心又睡了,不过他箍着她,从背后,手臂上的力道一直没卸,她睡梦中也很不舒服。
不知道几点,枕边电话突然响了,她从睡梦中忽然被拉出来,心跳漏了两拍,难受。
王鸣盛的手机在响,他坐起来清了清嗓子,看清是谁打的电话才接听,虽然一直对高司南避而不见,但连个电话不至于不接。
他赤身坐在床上,听了两句又站起来,脚踩着地板走动:“……我不是躲你,我是觉得事情还没查清楚不好意思接你的电话,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我,咱俩也算认识很久,怎么就这么信不过我……送什么照片?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这样吧,你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讲,需要用钱的时候来问我拿。”
梁瓷闭着眼没睁,听到这动了动睫毛,转过脸一言不发地安静看王鸣盛。
那边不知道讲了什么,王鸣盛脸上有些不耐,但是依旧解释:“是是,你不缺钱,我这么说不过也是想表达我一点儿心意。这年头肯主动开口借钱的都是诚心诚意的朋友,毕竟各行各业税那么高,每月我心头都得滴一次血。”
她不知道为何叹了口气,动了动身子背对他,枕着胳膊沉默,没多久他讲完收了手机,探身过来看看她,见她醒来,脸颊睡得红扑扑的,捏着她的下巴往唇上重重啃了一口。
梁瓷整个脸都差点皱起来,手背摸摸唇,擦去痕迹。
他看见笑了,把着她的脖子把人扭过去,“嫌弃我?”
她没吭声,耷拉着眼皮子要睡不睡,顿了三秒才睁开眼眸:“高司南求你帮他了吗?”
“没有,”王鸣盛漫不经心穿衣服,“他向来看不上我,怎么会请我帮忙。你以为我跟他什么关系?有些人不爱跟旗鼓相当的朋友玩,耍起来没有优越感。”
梁瓷生活在学校里,宿舍也住了几年,对这事感觉不新鲜,“他觉得自己是红花你是绿叶,衬托着才好吗?高司南本来心气就好,年纪轻轻就有如今的作为,换成你是他,你也会看谁都不上眼。”
王鸣盛直言不讳:“这只是我个人猜测,具体他心里怎么想,我不是蛔虫,不清楚。”
她拿起闹钟看一眼,半夜三更,都是夜猫子吗?在认识王鸣盛以前,她作息规律令人发指,如今不行了,两人就算不住一起,他晚上也总要打几通电话,聊着聊着就会很晚。
潜移默化,生物钟被弄的紊乱。
他穿戴好,忽而扭过头凝视她,“心气谁没有,没心气的人都在闲赋无所事事的工作中坐吃等死。你觉得他比我好很多吗?我怎么觉得他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不管是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还是银凤凰,我反正是硬飞出来了,靠自己。”
梁瓷眼珠来回转动,看他的眼睛,鼻翼,五官都扫视一遍才说:“好像我只要评价一个男人评价太高,你反应都会很激烈。这样的人内心深处多多少少有些自卑。”
王鸣盛一愣,挪开眼没看她,这番话看着没重量,但是却不多不少刚刚好踩到王鸣盛的痛处。踩得他有些跳脚有些炸毛,“自卑?我自卑什么?我内心深处很坚强,我往家里寄钱的时候他还在问家里要钱。”
“我还是头一次听你讲这些。”虽然只言片语,梁瓷也能感觉到他俩一路经历的不同,梁瓷如今就算工作了,家里也没什么负担,基本自给自足。
她穿着睡衣下来,认真看他一会儿,大概从骨子里她自己是有些野性的,被父母管教太严格,时不时都会释放一下天性,从一开始在高司南嘴里听说王鸣盛到现在,她都挺敬佩他。
不过这两人大概就喜欢相互比较,一个觉得自己天生优秀,不该跟市井混混沦为狐朋狗友,另一个认识到这一点,很不服气很不爽。
“高司南经历这场变故,大概会收起一些倨傲……其实想一想,他也挺可怜的,从小缺少关爱。”
“可怜?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可怜人,大部分钱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少部分钱掌握在大部分人手中。”
他说着走过来,不声不响拉住她,攥着她的手腕把她逼到落地窗前,身后是帘布,再后面是玻璃。
梁瓷后背方一贴上去立马有刺骨的寒意袭击,只好往前挪了半步,两人距离更近。
他低着头,只往上抬着眼皮子,深邃乌黑的眼睛审视她,“我们都不是小打小闹要爱情不要面包的小年轻,你们这个年纪的女人,我接触多了,成熟,机智,现实,我没有贬低的意思,我明白,一个男人如果家境不好,自己做生意又失败了,靠女人每月固定的薪水是带不起来的。”
“可能你的朋友同事,买包买鞋子买化妆品,你却缩衣减食穿地摊货,还得帮你的男人还贷款……这种日子,如果你是我女儿,我不建议你这么活着,前半辈子搭进去,后半辈子就算崛起了,这男人也未必记住糟糠妻。”
梁瓷冷静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讲什么?云里雾里我听不懂。”
第67章
“没什么。”他抿了抿唇又不说了。
梁瓷抬手摸了摸他一边脸庞,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边说边翘起拇指蹭了蹭他。
“我觉得婚姻就像一把称,夫妻各在一边, 当两人旗鼓相当才会稳定在平衡点, 婚姻才能长久,当一方往高处走, 先是不稳定,再往上走,会打翻。”
“嗯, 乍一听有道理。”她垂头笑了笑,“那我跟高永房也挺平衡,他是教授我是博士,以后我还会继续往上升。不就是他年纪大点我年轻点,按理说, 就算出轨, 也该我先。”
王鸣盛沉默了会儿, 没说话。
“你不要胡乱听别人讲两句就信以为真。”她又说,“是因为会所的原因担心破产吗?破产了也好,身边围绕那么多莺莺燕燕, 总觉得一天有N次出轨的机会……你不如好好开酒店吧,往餐饮那方面发展也不错, 虽然近几年竞争大, 但你有基础,不成问题。就算你又失败了,再不济还有我……等这个风波过去, 我们结婚了,我怎么着也是博士,有要求安置家属的权利,找一下院里,也能给你安排个清闲的工作。”
他闻言歪着头看她,继续沉默,倒是把手松开了,放自己鼻端,下巴嘴巴上揉了揉,没拿开。
“图书馆管理员,或者教学科老师……不管什么工作,只要我提出要求,学校会想办法安置的。我不喜欢跟领导套近乎,也不喜欢送礼应酬,不过你如果喜欢安定的工作,这些都没问题。”
梁瓷讲得认真,语气一本正经很有说服力。说完看向他,眉眼如画,等着他表态。
“你给我安排工作?”
“不行吗?”
王鸣盛想说什么都给忘了,不咸不淡丢下一句:“听着似乎不错,就是有点软。”
梁瓷没理解,问:“什么有点软?”
他看她良久,蹙着眉吐出几个字:“饭,有点软。”
风波过去不知道要多久,院里也没再听到大动作,或许有动作,只是他们外人听不到。
放假前院里最后一次会议厅开会,说是党员大会性质的,在校老师或者外面工作的党员一同过来会议厅学习,学习新的方针政策。
应邀出席的座位后面都贴了名字,每个学院分同一个区域,梁瓷前面就是高永房的位置,空着一直没人,不过出席的资格还留着,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报告厅很乱,王鸣盛送了她没走,非要在外面等候。
几天不见李容曼她反而憔悴了,四处望了一眼,到她身边坐下,人有些木讷:“全学院只有高老师没来。”
梁瓷没有抬头,拿起本子低头记东西,许久才说:“你今天怎么了?气色不太好。”
她嘴唇有些干燥,就像几天没喝水一样,“老高还没出来,不过说真的,他也没外人传言的那么差,最起码对自己的学生挺好,我记得读博士的时候,隔壁课题组发文章都没什么奖励,老高奖励给我们一人八千。那年国奖我拿了两万,你也拿了两万,我们一块去云南旅游……整个博士期间,我不仅没给家里要钱,还存了五万。”
梁瓷眨了眨眼,边写字边说:“嗯,我记得,听课吧。”
“梁瓷我知道我说这些你根本不喜欢听。”
“不是,对于高永房的事,我也挺遗憾的,不过现在处理结果还没下来,或许他接受了应有的惩罚就没什么事了。他再过几年也要退的,不如早退下来好好休养,就算没有退休金也无所谓,高司南不会亏待自己爸爸。”
李容曼翻开本子,“我听不进去,我知道这事有周省之的问题。一个是我男朋友,一个是我老师,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梁瓷放下笔看她,“你能做什么?”
李容曼说:“我不清楚……”
梁瓷右边跟李容曼左边纷纷坐了熟人,现在经历过高永房的事,大家也都变得谨慎聪明,知道什么场合可以说,什么场合不可以,两个人的话题就结束在这里。
听了两个小时党课,梁瓷从外面出来,远远就看见王鸣盛的车,一出门王鸣盛就看见她,落下车窗招手,她放下书本上车,抬手寄上安全带。
王鸣盛没急着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李容曼,让不让她上车?”
梁瓷看向窗外,五米外李容曼背着包出来,不由得盯着她的背影说:“她刚才不想跟我一起走,说自己开了车来的。”
王鸣盛收回视线开车,不置意见。梁瓷也意识到王鸣盛不喜欢高永房有关的事,如今就算周省之他也懒得多问,如今再细想想,也就明白上次聚会吃饭打台球,他为什么差点让周省之下不来台,其实在王鸣盛眼里,周省之就像年轻时候镀金版的高永房,两人行事作风不差一二。
他既然不愿意听,梁瓷以后也算长记性不会再多说,也免得提太多次数,在他心里再留下一根刺,不管是在意开始不在意,毕竟是她的前一段感情。
现在学院里开始纷纷传开,都知道梁瓷跟高永房协议离婚了,只是就像当时结婚一样众口铄金,一致认为这是高永房知道自己遇到事难逃责难,及时离婚止损,高永房的形象在女老师面前瞬间高大了许多,没人去计较之前出轨的事,反而说他有情有义,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心疼梁瓷的,反观梁瓷就有些白眼狼行事作风,他要离婚,她还真答应,不仅答应,很快就跟另一个男人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