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鸣盛这才罢,挥手打发服务员出去,梁瓷穿着衣服不方便,起身脱衣服的时候他过来搭手,像以前一样会察言观色照顾女性。
从她手里把外套接走,抖开挂在门口衣架上,坐下后给她倒了杯水,推过去说:“不是渴了,喝茶。”
看着水滴贱出两滴:“吃中国菜就要喝中国的茶,不点什么果汁饮料了,你没意见吧?要是想喝什么我再去把服务员叫过来?”
两人面对面而坐,梁瓷低头闻了闻,又尝了一口,看着里面的茶叶尖儿说:“信阳毛尖,我以前有个大学同学,家里是信阳的,每年到了季节都会送我两包信阳毛尖,我不爱喝茶,都能喝一年。”
王鸣盛低头呷一口,端着特制草青色的茶杯问:“你那大学同学男的女的?”
“我们班长,男的,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九,我站他面前像个小孩子。”
他笑了笑,直言不讳:“我一猜就是男的,女人谁这么惦记这种事,每年都送,有什么想法吧。”
梁瓷没有立马说话,沉默会儿给自己倒满茶水才说:“不清楚,他也没讲明白也没追我,要是追了我,也就没你什么事了。”
他嗤笑了声,“大概有自知之明,知道我在这等着比不过我,就知趣没说。”
“原以为是你替我自作多情,没想到讲到最后你在自夸。”
王鸣盛似笑非笑看着她,往后靠进座椅里,后厨上菜很快,她进门发觉这家店冷清,就是那种因为消费高不怎么纳客的私厨,少数人出入的场所。
梁瓷吃了几口抬眼看过去,他专心吃菜,就似毫无杂念,时不时夹一筷子塞她碗里催促她吃。她刚下去小半碗米饭,王鸣盛已经扒了两碗米饭,让她有些压力,不禁就想,这男人小时候大概很好养,随便扔两个馒头就行。也不是,两个应该不够。
女人大多磨叽细嚼慢咽,吃饭精细,他是生气被气饱了又没吃饭?她放下筷子托住额头,噙着笑看他。
“我妈妈经常跟我讲,找男人不要找生意人,那个圈子太乱,不过以后找到什么样的还真不是自己就能做主……原本我以为我的归宿仅限于学校内,跟外界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
整个包厢里茶香四溢,即使饭菜上座也遮挡不住茶香,热气熏着他的脸,他往后撤了撤身子,皱眉说:“你妈对生意人有偏见,什么圈子干净,你问问她。”
梁瓷顿了一下,淡淡开口:“你这样讲更悲观,让我更加觉得人间不值得。”
他笑了:“人间不值得哪里值得?你小时候没看电视剧,就连织女都下凡找牛郎……我这个牛郎是牛郎织女的牛郎。”
“……讲实话,你以前是不是那种行业出身?”梁瓷鼓起勇气问。
“哪种行业?”他兀自笑了下,低头吃菜,夹了两筷子就放下,“是不是听什么人诋毁我?以前高司南没守着你说我坏话吧?这小子我知道,口若悬河嘴巴贱。他才认识我几年,他经历的事还太少,不成熟,太片面,就会瞎逼逼。”
梁瓷低头没说话,高司南确实说过他些不好的话,但是他也说过人家的,相互眼红。
到影院时还有十分钟开场,他想把车子停到地下车库看完电影直接离开,没想到前面整修不让通行,又耽搁了几分钟,看电影是件享受的事,不应该迟到。梁瓷下车先进门,一转眼看不见人跟他走失,原路返回去没看见他的车又原路回来。
他的电话过来:“你在哪?”
“地下车库。”
“你怎么又下去了?”
“找你啊,但是没找到你人。”
他在那边低笑两声,“我已经到影院了,你过来还是我去下面接你?”
“你等我吧,我乘电梯上去。”她边走边说。
梁瓷找到他的时候额头微微冒汗,侯影厅刚进去几波人,人影稀疏容易辨认,他坐在沙发上笑问:“你找我干什么?我不是让你上来等着?”
她被折腾的没脾气,站在原地微喘,没顾上说话,他订好地方等她过来就有人引领进去,进场还没坐下传来一段熟悉的音乐,广告时间正好错过去,直入主题。
梁瓷原本心情沉重当下又变得舒畅,前半程一个小时无交流,她专心致志观影,不经意回头瞧他,男人拢着手眉宇微皱,一瞬不瞬的正看她,不像看了几秒,就像已经注视许久。
被发现转开眼,递过来果汁做掩饰:“喝东西吗?”
“我看电影的时候一般不吃东西也不喝东西,”她接过来解释了一句,视线重新转到荧幕上,却忽然心不在焉看不进去,“你看,我们还不太了解彼此的喜好,所以我那天拒绝你,你不要觉得伤了面子……不过你那样我挺感动的,也满足了一个女人的虚荣心。”
王鸣盛没说话,支着手摸了两下下巴,尽管理得很干净胡茬仍旧有些扎手,“那戒指我先留着,你想好了再说。”
梁瓷慢慢眨了眨眼,转过脸看他,电影院偏昏暗的光线照射在他身上,屏幕上随着镜头转换,周遭的光线跟着忽明忽暗,王鸣盛脸上带着笑意转过去头看屏幕。
作者有话要说: 梁瓷: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第85章
后面不知他有没有看进去, 梁瓷有些出戏,眼睛盯着屏幕脑子却不运转, 屏幕上的东西就像走马看花一样流转而过, 花里胡哨刺激着她的眼球。
从电影院出来九点半多,车库里没怎么有车, 负一层的超市已经准备关门休息,所以来往购物的人稀稀两两。两人坐了会儿,他探身凑近, 手便探进黑色大衣里,隔着衣服轻拢慢/捻片刻,又往里面去。
梁瓷本来就是打扮给他看的,此刻也没矫情,主动攀上他的肩膀。
黑色风衣的领子遮不住, 隐约能看到外来物在做什么。
这时候前方有车离去, 掉头时车灯扫进来, 她愣了下才低声提醒:“我们不要在这吧。”
说这话的时候气息有些不稳,但她也知道如今被他驯服成了识途的老马,嘴上的话与脸上的表情, 都不如身体诚实。
他尊重了她的意见,从里面抽回手, 有些意犹未尽, 手搭方向盘上,往后仰头靠到座椅,喘息片刻才稳定住情绪。
梁瓷不禁觉得自己魅力好大, 他好像还真迷恋着自己。不过男人都是直接的灵长类动物,也不排除兴致来了,对着母猪都能起劲儿。
她一直都觉得人类的进化是很神奇的存在,原来那事本就是繁殖需要,发展到如今社会,成了男女生理上的一种享乐方式。
王鸣盛回复冷静就启动车子,不在商厦购物停车需要收费,出车库的时候门口有人,他从兜里取出电影票递过去便放行。
他开了会儿车:“李容曼要在你这住多久?”
“她没具体说。”
“今晚你回去陪她还是跟我回去?”
他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奇怪刁钻,往常两人在一起她都是被迫,无论愿意不愿意从来不会说出口,只要他想,梁瓷从来只会顺从。
话题抛过来这一刻梁瓷内心就有些酸涩,转过头看了半天外面飞速往后流逝的街景。
她是个心思很细腻的女人,就像高永房当初出轨,一开始隐瞒的严丝合缝,但是她就是能从小细节上抽丝剥茧挑出真相,最后他被逼无奈承认了,有了那次承认,人磊落多了,也不隐瞒她了。
她一路读到博士,不能说情商很高,但起码智商不存在任何问题,她觉得自己没有多想,只是王鸣盛城府太深罢了,即使他有所介意,也不会当即表现出来,所以今晚该吃饭吃饭,该看电影看电影,所有的安排照旧,所有的行为都照旧。
但都没逃过梁瓷的眼睛,他先是把报告收了,对于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在电影院的时候一场电影心不在焉,当她说到彼此还不够了解时,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讽刺她,反而顺着台阶讲了一句“那戒指我先留着,你想好了再说”,这句话颇有深意,可以理解为他宽容大度给她时间,也可以理解为眼下他也想缓一缓,正好有了缓兵的借口。
李容曼经常说城府太深太世俗的男人不好惹,感情方便更是,就算有一天他想分手,自己也不会做那个薄情郎,他会给你觉察的线索,让你追根究底,忍无可忍,最后自己主动放手,这个时候,他还要装一下无辜。
情绪还算冷静,稳了稳说:“那我回去陪她吧,她刚分手,心情不好。”
梁瓷就是这样的性格,男人不开口她是不会主动送上身体的,她觉得自己出门打扮成这样,已经是很鲜明的暗示了,如果他不懂,说明他在装不懂。
王鸣盛笑了一下,没有挽留她,嘴上却酸了一句:“在你心里还是女朋友比男朋友重要?”
梁瓷愣了一下才转过脸看他,此时他目视前方认真开车,观察了一下路况才在指示牌下右转,梁瓷忍不住说:“有时候闺蜜确实挺重要的,很多时候自己过的幸福快乐的时候用不上闺蜜,但是时间久了会发现,每次遇到挫折痛苦,能一直陪在身边不换的人,除了爸妈就是闺蜜了。”
他笑了一下,“那要男人做什么?”
梁瓷叹气,“是啊,要男人大概是为了生育吧。”
他忽而收了笑看过来一眼,手握着方向盘继续开车:“都什么年代了,还把繁殖这种思想挂嘴边。大家都是炎黄子孙,往上算,可能都是亲戚。”
“我没把繁殖的思想挂嘴边啊,我就是开个玩笑,其实繁殖的思想,挂在嘴边的不一定就是这么想,不挂在嘴边的也不一定不是这么想,”说到此处垂下眉笑了笑,“不过我都挺理解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
“……”
王鸣盛抿唇笑了下,没说话,不过他还真把梁瓷送到大院了,送到门口没上去,掏着兜说:“李容曼既然在,我就不上去了。”
他说完摸了摸她的发顶,就像打发小孩子一样,“去吧。”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没事人一样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好像逢送人就说这句话,也没别得新鲜词。”
王鸣盛睇着眼看她,“今晚的电影觉得怎么样?还算符合胃口吗?”
“没怎么看懂,大概导演都清楚自己想表达什么,或许导演水平太高,藏的太深,我跟他不是对手。”
王鸣盛咬了咬唇,有些渴,“你今天话挺多,把我的话都说完了。”
“是啊,你晚上从电影院出来话挺少的,我也发觉了。”她犹豫了一下,“天冷了,我回去了。”
“话少是因为有些累,最近会所的事太多,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去做酒店生意。你以前那些话我搁心里了,觉得挺对。”
梁瓷点头嗯了声,扭身往楼上走,上了两个台阶挺住脚,两手拎着单肩包带子,回过身看他,他人还没走,站在门口目送,两人对视了一眼,他挥挥手再见。
她身形这么看很单薄,衣服的原因,垂下眼慢慢做了一个吐纳,扭身继续上楼。
李荣曼刚随便对付了一下填饱肚子,说实话一个人住真没劲,她才刚跟周省之在一起住多久就成了这个样子,想一想,有时候习惯还真可怕,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男女是因为寂寞在一起,又有多少男女是因为寂寞还在垂死挣扎坚持在一起。
梁瓷打扮成那样出门,就王鸣盛那样的男人,今晚肯定要干柴烈火一宿无话,别说梁瓷晚上会回来,明早能不能下床都是问题。
刚坏笑着想到这里门口竟然传来响动,她吓了一跳,不是自己家还真没有安全感,她忘记从里面锁门,也没有这个习惯,刚起来半个身子梁瓷竟然推门进来了。
透过镂空隔断门影影绰绰,不过看见黑色风衣和蕾丝裙摆知道是她。
梁瓷卷着满身寒意放下包,鼻子尖儿微红,眼睛湿漉漉的就像一头小鹿,还没转过身,手忙脚乱褪下衣服。
李容曼忍住惊讶,询问她:“你怎么回来了?是落下什么东西回来拿吗?”
梁瓷住了手,眼神悠悠地看她一眼,失魂落魄地走到床边坐下,眼眶忽然就湿润了,眼泪酝酿着要落没落:“我感觉自己被轻待了……原本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他人这么坏,有什么心思也不直说,带我吃饭又看电影……”在车里动手动脚摸了几下就罢了。
李容曼听得有些稀里糊涂,抿了半天嘴也不知道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啊,是王鸣盛轻薄你了吗?可是你们本来不就发生了男女关系,你还指望他一直吃素啊?男人都这样啊,脱了衣服是禽兽,穿上衣服勉强还能当会儿人。”
梁瓷摇摇头,闭上眼不说话,抱着手臂侧身躺穿上,就像昏倒过去一样不动作。
李容曼很担心她,爬过来剥开她头发看了会儿,见她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墙面发呆,也不讲话。
不由自主说:“你穿成这个样很明显啊,别说王鸣盛了就连我都忍不住了。”
梁瓷沉默了有一个世纪之久:“……他如果忍不住我还能回来吗?”
李容曼反应了一会儿,忽然噗嗤笑了:“我明白了,你是觉得自己打扮这么漂亮他都没留你去他那边,伤你面子了是吧?男人也不定每时每刻都禽兽吧,偶尔也得素静素静休养生息……”
话还没说完梁瓷就起身搂住她的脖子,带着哭腔难过道:“我现在好没安全感,大概是我想多了吧,或许他有事情要忙,忙里抽闲过来的……容曼,你说是不是他以前总捧着我哄着我,我习惯了,所以他态度突然一冷,我就有点不适应……”
李容曼看她泪水涟涟的,有点儿神经,跟平常的性格完全不同,平常她都淡淡的,也不知道怎么被王鸣盛欺负了,心里很气愤:“他当自己哪根葱?他本来就得捧着你,这是他应该的,有什么不对吗?谈恋爱不都是这样吗?要是现在都给你脸色看,以后结婚了还有地位吗?”
梁瓷接过她递来的纸巾,蹙眉擦了擦眼泪,情绪稳定了许多,忽然拉住她说:“容曼,其实那个不容易有孕的女人是我……我今天把这事告诉王鸣盛了……”
李容曼心里咯噔一下,半天没转过神,连续眨眨眼睛才后退一步坐下,“那……王鸣盛怎么说?”
梁瓷抿紧唇线,内心百转千回,转动了几圈眼睛,“他什么也没说,就约我吃饭看电影,看完电影问我去他那还是回来陪你,我就回来了……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86章
李容曼一时不敢做什么决断, 不过王鸣盛道行深厚也没什么好惊讶,她打一开始就说了, 王鸣盛可能比女人还了解女人, 三十来岁的男人大多经验丰富,更不要说从小就出校门踏入社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