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和敏姐儿看着他,都是莫名其妙。
“凤哥儿过来,你站在那儿干什么?那花草的香味可不能多闻。”周太太看着看着她,弯眼笑的让她忍不住笑的陆仪,一边笑一边招手。
“我不是闻花,我没给母亲拿花,母亲看我吧,母亲您看,我是不是比花好看?”陆仪笑的眼睛更弯了些。
“啊?”敏姐儿被陆仪这一番话说的一个怔神,随即哈哈大笑,“你比花好看也不能这样啊,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快过来!”
“我就是比花好看。”陆仪被她笑笑不下去了,嘟着嘴,眼看眼泪要下来。
他要做最孝敬母亲的那个孩子!
“你去,快把他抱过来,巧叶呢,把那花拿到外间去。”周太太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推着敏姐儿示意她把陆仪抱过来。
“我要孝敬母亲……”陆仪被敏姐儿一把抱起来,还想挣扎。
“孝敬不在这上头!”敏姐儿把他抱到榻上,不客气的在他额头弹了下,“跟一瓶花儿过不去,你是不是傻?”
“来,母亲告诉你,什么叫孝敬。”周太太一边笑,一边将陆仪拉到自己身边。
……………………
不收钱哈:此文番外以人物小传形式,会和正文一起,陆续发,陆美人之后是江延世,两大美人么,冲一冲正文的沉重吧。不喜欢这样混着看的,请看标题,暂时跳开。谢谢。
第638章 闲说
郭胜进来时,李夏正提着笔,在纸上点来点去,见郭胜进来,先吩咐湖颖,“你到台阶下看着。”
湖颖明白李夏的意思,这是让她带着人看紧暖阁四周,不许任何人靠近。
看着湖颖退下,郭胜神情郑重,姑娘这是要说极其重要的事。
“你先说吧。”李夏将笔伸进笔洗里,慢慢涮着。
“是,刚刚颁下口谕,四爷署理吏部,五爷署理户部。”郭胜直接说正事。
李夏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陈江已经押进大理寺大牢,就在胡庆隔壁。”郭胜说着,看了眼李夏,李夏皱头微蹙又松开,似笑非笑。
“散了朝,金相直接就回长沙王府了,说是托了魏相,替他把几件私物收一收,随便找个人送到长沙王府。
魏相和严相脸色都很不好,至少是摆出了一幅很不好的样子。
周尚书回到刑部,就叫十七爷叫过去,说了早朝的事,嘱咐他小心,别的竟然一句没多说,十七爷颇为意外。”
“这有什么意外的,都是人老成精的,别的,就算他说了,阮谨俞能理会他?倒不如无为而治。”李夏不客气道。
“王爷也这么说。”郭胜脸上露出丝笑意,忙又敛了笑意,接着道:“现在皇城内外,极忙。缺的两位相公,皇上让京城六品及以上官员各自推荐一人,今天酉末之前,密折递到宫里。
六部之中,吏部尚书一直空缺,都是苏广溢兼理,如今吏部尚书这个缺,皇上没提,四皇这个署理吏部,倒是实实在在的理。”
郭胜看了眼凝神听着的李夏。
“刑部周尚书回到部里,说了推举的事,接着就说自己老迈无力,就是刑部尚书这个位置,能勉力再撑个一年两年,已经是难得之极,要是再加重任,他那份年老体衰,只怕当天就直接骸骨回家了,说的极其坚决。
兵部尚书江周一直病休在家,早朝之后,推举相公的信儿一出来,江家就请太医过府,说是江尚书夜里晕厥了一回,不声不响的张扬,这个晕厥,皇城内外,大约都知道了。”
郭胜带着丝说不出味儿的笑意,看着眉梢微挑的李夏,接着道:“礼部郑志远,户部古翰生,工部罗仲生,最为热门,听说赌坊已经开出盘口了……”
李夏眉毛挑起,郭胜看着她高高挑起的眉毛,立刻笑道:“对市井小民来说,这就是场热闹,反正……”
“满门抄斩什么的,跟他们全无关系,也是场热闹。”李夏接过话道,“你接着说。”
“是,除了这三个人,还有大理寺卿刘明祥,柏枢密,王富年,甚至侯明理等等,都有人提起。”
郭胜看向李夏,“十七爷说周尚书问他准备推举谁,十七爷正正好好六品,十七爷说他无所谓,周尚书推举谁,他就推举谁。周尚书说他也无所谓,让十七爷打听打听,别人推举的都是谁,”
郭胜这一段话说的又快又绕,李夏眉毛再次挑起,郭胜看着她,“十七爷就来问我,有什么好推举的人没有。”
“王爷有什么要推举的人吗?”李夏反问道。
“王爷不打算推任何人。”郭胜答的很快,看了眼李夏,“五爷身边的长史朱铨,好象忙得很,刚刚散了朝,就跑到咱们府上,说要请见王爷,王爷没见他,他去了趟李府,从三房到长房,从李府出来,又去寻了趟唐七爷,这会儿,往刑部去了。”
“咱们也不推任何人。”李夏仿佛没听到朱铨的繁忙,只答了郭胜前一段话。
“六爷那边,要不要?”郭胜嗯了一声,看着李夏问道。
“不用,六哥不会淌这样的混水,李家守着孝呢。”李夏说到守孝两个字,心里一阵刺痛。
“是。”
“推举不推举的,一场热闹罢了,皇上的脾气,是很讲究乾纲独断的,越是大事,越要独断。再说,真要推出两位相公,一层一层空缺,一层一层补进,对这会儿的京城来说,这是一份极大的动荡。”
“就怕皇上想不到。”郭胜对皇上那原本就极少的敬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无影无踪了。
“他当然想不到,不过,他们会让他想到的。至少这会儿,朝中还离不开金相。而且,太子闭门读书,魏之雄若是做了首相,嘿。”
李夏一声嘿笑,“魏之雄这个人,骨子里懦弱,紧要关头,不是往前冲,而是往回缩,这一场闹剧,只怕最后还是要在金相手里收拾残局。”
郭胜听李夏这么说,呆了片刻,哈的一声,王妃这么一说,他再一想,还真是。
“不说这个了。金明池演武,你看过几回?”李夏转了话题,看了眼刚才点点画画了半天的一张纸。
“看热闹是看过好些回了,早年都是隔的极远,找个高点的地方,看金明池中的战船划来划去,敲锣打鼓,十分喜庆,后来,跟着金世子看过几回,离的近了,倒不如远远看着热闹。”
郭胜有些不知道往哪儿答,他对金明池这种演武不感兴趣,还不如玩杂耍的看着热闹。不知道王妃问这个是什么用意。
“金明池演武分三场,至少中间一场,皇上必定要到的,这些都有规矩,皇上从宣德门出来,沿着御街到汴河,上船出西水门,进金明池。”
李夏将刚才画的那张极其简略的图推向郭胜,郭胜忙上前几步,仔细看那张图。
“金明池演武前,都要疏通汴河,是疏通,也是检查,金明池通着汴河的那一半,早一个月前就由御前军封禁,整个金明池,这会儿已经封禁了,也是为了水军排演。”
随着李夏平和的解说,郭胜的心一点一点提了起来,伸手拿起那张纸,拧眉细看。
“皇上在御街上了楼船,到金明池,看了演武,再回到御街,这中间,不会下船,从前有过御船在金明池过夜的先例,象太祖他们,下了楼船,四处踏青游玩,是常有的事,不过,从先帝到皇上,这几十年,对金明池演武,都是不得不去,都是在楼船上,从来没靠过岸,更没下过船。”
李夏接着道。
第639章 明见
“姑娘是打算?”郭胜不看那张画的看不出什么的图了,后背挺直,目光灼灼的看向李夏。
“不是我打算,而是,让你替江延世打算打算。”李夏迎着郭胜的目光,“这儿不能用兵,只能匹夫之怒,血流五步,这上头,你最擅长,你替他打算打算。”
郭胜连眨了几下眼,迟疑道:“还是……王爷?”
“要是你,还是王爷吗?”李夏斜着他。
“在下无法无天……”郭胜没敢类比。
“若论无法无天,江延世至少不比你差,都是天性。”李夏点了点那张纸。
“得先知道怎么布防。”郭胜深吸了口气,伸手拿起那张纸,“请陆将军过来问问?”
“他不知道,他从来没领过皇城和宫城防御的差使。”
李夏轻轻叹了口气,从前,他到她身边时,已经是统领御前侍卫的都指挥使,后来,她把宫城也全数放到他手中,可这一回,他从到了京城,就一直随侍在王爷身边,片刻不离,京城,皇城和宫城的防卫,他知道的,还不如她多。
“皇上出行,有两层护卫,外层是柏乔统领的御前侍卫,不是早朝列班当脸面的那些功勋子弟,而是内班侍卫,你见识过,都是千挑万选上来,身经百战,真正的精英。”
郭胜点头,他确实见识过,那些侍卫比起江家那些黑衣人差些,可两个抵一个,或是三个抵两个,是绰绰有余的,这些御前侍卫,数千,不管是江家的人手,还是姑娘手里的,在数量是肯定是远远无法相比的。
“内层,是崔太监统领的宫内侍卫,宫城由他们护卫,人数不算多,有不少是净了身的内侍,不过,比起御前侍卫,宫内侍卫要高明太多。
每年送进宫的小内侍,都会先送到崔太监那里,让他先挑选,只要有合适的,崔太监都会挑出来,人数不论,不过还是不多,一个都挑不出的时候也有过,不过这时候,是必定要再采买的,采买上也要受罚。
这些人挑出来,先送去吐纳打坐习武,两三年吧,之后送去打几年仗,听说都是做谍报哨探之类。”
李夏的话顿住,片刻才接着道:“他们都是净了身的,比一般人艰难,能历练出来,活下来的,十不余一,之后还要打磨,前前后后要十数年,才能补进崔太监统领的内侍卫队伍里。”
郭胜越听神情越凝重,这是照死士的法子打磨。
“前朝也有内侍卫,不过跟本朝的内侍卫相比,天渊之别,本朝头一位内侍卫统领,是陆家立家的那位先祖,这一套训练打磨内侍卫的规矩和法子,也是陆家那位先祖一手定立起来的,直到今天,说是几乎没什么变动。听说陆家老宅那边训练子弟,走的路子差不多,很多细节都是一样的,你可以找陆将军仔细问问,也许有用。”
郭胜一根眉梢挑的老高,片刻落下,“这些,江延世知道吗?别人呢?还是,只有姑娘知道?”
“让我想想。”李夏微微斜着头,仔细想了想,“邻内侍卫的人,只听从皇上的吩咐,只护卫皇上的安危,本朝从立国至今,都是这样。
皇上的脾气,从不关心这些琐碎细务,江皇后也是一样的脾气。
陆将军知不知道,知道多少,我没问过,金娘娘应该知道一些,但她连我也没说过,嗯,其它人,一无所知吧。”
郭胜愉快的扬起眉毛,他真是太喜欢跟在姑娘身后和这种先行一步、居高临下的感觉了。
“船上必定都是这样的内侍卫,先杀了崔太监。”郭胜眼睛微眯道。
“崔太监这个年纪,后续的接手人,必定早就挑好,带在身边很多年了,江延世虽然暴烈,却不莽撞。”
李夏否定了郭胜这句话。
“崔太监有什么弱点吗?家人?”郭胜退一步。
“要是我,就去说服崔太监。”李夏瞄着郭胜,声音很轻。
郭胜呃了一声,“姑娘不是说,崔太监忠诚不二?”
“看看再说吧,你先想想办法,御前侍卫那一道,有什么可用的地方,不要去找柏乔探话打听,就算事前他觉不出来,事后也会立刻醒悟。你常往侍卫处去,该知道的,也早该知道了。”
李夏看着郭胜道。
郭胜垂手答应。出了暖阁,背着手慢慢吞吞踱到书房院门口,呆了片刻,转头又走了,晚上去一趟陆府最好,这件事儿,得到那间空院里,细细的问清楚。
这一场事的关键,不是柏乔手里,而在崔太监。
……………………
午后,江延世刚进二门,礼部尚书郑志远从二门门房里出来。
江延世看到他,没什么意外,脚步没停,只抬手示意郑志远一起往前走。
“这会儿,郑尚书亲自过府,不怎么合适。”江延世话语态度,都十分客气。
“实在是事急。”郑志远一脸苦笑,“到太子宫。或是请公子过府,更不合适。”
“嗯,推举相公的事儿?”江延世看向郑志远。
郑志远倒也干脆,“就是这件大事,很多人过来说要推举我,这事儿太突然,我和袁先生商量了半天,也没能拿定主意,想着还是过来和公子商量商量才稳妥。”
“袁先生什么意思?”郑志远身边那位袁先生,很得江延世青眼。
“袁先生的意思,中书有魏相,又眼看着是首相了,严相至少表面上,或是说,在皇上看起来,是持中守正的,我要是入主中书,四人之中……”
郑志远干笑了一声,“其余的人,至少看起来都和严相一样,持中守正,袁先生说,瞧皇上早上处置陈江一事的态度,是两边都压的,推入中书的两人,最好一人是秦王府那边,一人持中守正,可袁先生又觉得,机会难得。”
“嗯,坐下说话吧。”两个人脚步都快,几句话间,已经进了江延世那处阔大书房院子,江延世没往里让郑志远,而是让进门房坐下。
“太子没事吧?”郑志远看着枫叶奉上茶,这才问起太子。
“没事,这会儿,太子闭门读一阵子书,只有好处。”江延世神情淡然,“袁先生见识不凡,这趟推举,只怕到最后,就是个笑话儿,我的意思,郑尚书这折子,不妨替金相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