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们有熟悉感吗？力量来源。”楚瑾颜反问了一句。
“有一点，只是违和感太重了。”
“混沌之神之所以强大，很大部分原因是他力量来源特殊。混沌承载万物，用万物之父来称呼也不为过。想要取代混沌之神，哪怕没有这种能力也要制造出来。我推测, 这是一种混沌的仿造物。短期效果很好，然而副作用极强。”楚瑾颜道。她对混沌之神了解越多，就越好奇暗害混沌之神的神明是谁。
吴夙宸了然地挑挑眉，“想引我出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现在的实力还太弱，尽快晋升到神阶才能进一步揭穿这阴谋。”
“我感觉这里似乎有一层护罩般的东西，笼罩着乌土镇在内的地域。不清楚它的作用，但在这范围内运行光明元素比外界艰难不少。”吴夙宸固然可以进行元素转换，然而这需要时间。他把身上的光明元素转换绝大部分就进来了，剩下的一点点却足够告诉他此地的异样。“你的体质好像对光明元素十分亲近，进来该很难受吧？”
“我还顶得住，不过的确要尽快通过这里。”由于光明之心，楚瑾颜的感受比吴夙宸深很多。幸好她还有木元素和精神力，精神力交织的密网紧贴皮肤，隔绝气息后能舒缓很多。奇怪，光明在某些方面也可以说是混沌的一部分，怎么排斥感如此强大？除非幕后黑手与黑暗神有联系，但能力又高于黑暗神！
吴夙宸显然跟楚瑾颜想到了一起。他回忆着说：“我之前在黑暗神殿看书时，有些片段很奇怪。特别是我翻到过一本《诸神纪事》，有一幕显示黑暗神在朝某个方向低头，背景全黑。那书表皮完好，内部却被黑暗特有的侵蚀手法毁了很多页，讲述的事情没一件是清晰完整的。我只能看出黑暗神之上还有一位神明。”
除了系统和剧情，楚瑾颜拥有的另一个优势是承载了诸多事情的大脑。没有证据之下，她灵机一动，从先前经历世界中看过的玄幻小说入手。很多故事中黑暗光明的斗争就是尽头，但偶尔也有几本提到过其他。比如说，万恶之源！相传掌握着世间所有罪恶、能轻而易举牵引他人内心各种负面情绪的奇异存在。神明这个词汇，她也不知道能否套用在对方身上。唯一清晰的是，万恶之源极强！
“你似乎有怀疑对象了？”
“我需要证据证明我的猜测。如果是真的，那非常棘手。”楚瑾颜猛地站了起来，“在那之前我们得先解决一种情况。若我猜得不错，这里的抑制作用会随着太阳落下而逐步增强，直到太阳升起才削弱。”
“你是说……异于常人的作息？”吴夙宸往窗外瞄一眼，发现街上行走的人果真比他们来时更多。难怪他们进来时总以为乌土镇冷情。
“在这里生活久了会被同化。每一天每一天都有不明物质侵蚀你的身体，最终成为他们中一员。无论你之前的光明修为有多高，信仰有多么坚定。”楚瑾颜轻轻敲了几下桌子。她对精神力与系统查探功能的融合进行得越来越熟练，轻易就得到了更多信息。很便利不是吗？下意识便使用。横横，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吴夙宸坐回椅子上，“我有种奇怪的强烈预感，有什么在寻找我。我的理智让我拒绝回应，内心深处却莫名有回应的冲动。冲动爆发时，我险些遏制不住。”
“今晚早点休息吧。”楚瑾颜说。她不知为何也有些不安，像有事情要发生了。
*
可以称得上是熟悉的、久违的黑暗空间。楚瑾颜凭空漂浮于其中，脸色凝重。她本来睡得好好的，怎会突然来到这样一个地方？这绝不是横横的空间，她进来的瞬间就感觉到了。那么，有这种能力的……黑暗神？万恶之源？
楚瑾颜静静待了一会。这片黑暗有点奇异，像是不断流动的黑色河水，集中流进一个漩涡中。漩涡不大，正位于楚瑾颜身边，她一低头就能清晰看到漩涡的变化。漩涡如同巨嘴，贪婪吞噬了许多“河水”后，底部孕育出了一团漆黑。那团漆黑比附近河水的颜色还要纯粹许多，映射不出一点其他色泽的光辉。
极黑。
这个词汇突兀浮现，楚瑾颜却觉得意外贴切。
物极必反。既然有极黑，那么变白也就顺理成章了。
楚瑾颜看着漆黑又逐渐变白，最终两种颜色各占一半。黑色呈环状包裹在白色外围，泾渭分明。
“救我……救……”求救声微弱如蚊蝇拍翅，而后声调突然拔高，连带整个空间的风景都发生变化。黑白两色的广阔天空，黑色迅速侵蚀逼近，白色地盘一再缩减。缩减到一定程度，白色中竟裂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流淌而下，触目惊心。
“救……救……”
在楚瑾颜醒来后，呼救如影随影、时断时续，好像提醒着她梦境的真实，催促她做出行动。但是，楚瑾颜既没有告诉吴夙宸这件事，也没有对呼救声做出回应。她生活如常，赶路不辍，直到吴夙宸说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才叹了口气。
“你梦见了什么？”
“黑白。”吴夙宸看楚瑾颜的表情有异样，内心咯噔一跳，“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着呢！
楚瑾颜问：“白色向你呼救，你感觉如何？”
“内心很混乱，我自己也分辨不出想做什么，就没有理会。”
“我姑且将它称作万恶之源吧，它就是幕后黑手。”楚瑾颜简单解释了一遍万恶之源的含义，接着说：“它在用这样一种方法拉拢控制信徒，顺便寻找你的下落。如果不是身怀特殊，很多人都会被它这套说辞欺骗，或义愤填膺或热血沸腾为此赴汤蹈火，以为自己是能够拯救世界的英雄。”
“如果我没猜错，万恶之源是经过侵蚀本体防御才能进行欺骗的。我踏入地界第一天就接触到了这欺骗手段。演技很好，但无论黑色还是白色，它们隐藏的恶意都非常浓郁，可以说是一体的。我一直没有回应，加上你被侵蚀了这么多天才接触到这个。我有点担心，它已经锁定我们了。”
仿佛呼应一般，楚瑾颜话音刚落，身下骑着的鬃毛马突然跪倒。有黑色液体自地面涌出，将鬃毛马整个吞噬了进去。两人见势不妙，双双腾跃到大树之上。眼见黑色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过来，他们立刻朝着地界边缘的方向移动。此时距离地界边缘只剩短短一段路，万恶之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们瞬间明了！
“当心黑色丝线！”楚瑾颜的精神力简直是外挂，一切无所遁形。黑色丝线一试图包抄过来她便觉察到了。她一手拽过吴夙宸，借力树干长距离凭空跨越，险之又险地避开一劫。万恶之源并不死心，瞄准楚瑾颜落脚点化为一滩黑水。
这一手，要不是楚瑾颜会轻功，绝对是自投罗网。不过为了遮掩三分，她聚起一道木之力朝身旁树木打去，半空中接连强行改变方向，迷惑了万恶之源。趁对方猜不出落脚点在何处，她最后一次借力，直接突破屏障，狼狈滚落在地。
刚才因为害怕万恶之源能够改变屏障厚度把自己阻挡下来，楚瑾颜当场爆发了光明之力。成功脱险后她回头一看，发现屏障里面被光明之力扫过的地方一片焦黑，到处是灼伤的痕迹。
第54章 光明之心（七）
“看来屏障长期笼罩的这片地域已经被万恶之源侵蚀得差不多了，情况不容乐观。”楚瑾颜掰下一根枯枝投入火堆, 好让火生得旺盛一些。“而且那天我们面对的只是万恶之源无数分体中的一具。仅仅一具已经这般棘手, 你可以推测出真身的强大。”
逃出生天已有几日。起初两人担忧万恶之源会追上来, 拼命赶路不敢多加休息, 把自己折腾得跟野人似的。几日没有异样, 他们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得以喘息片刻。
有上一世的杀器生涯，吴夙宸的心性之坚远超常人。饶是如此，面对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对手，他多少有点不知何从下手应对的感觉。太早了, 实在是太早了。若是能等到他们晋升神阶，对付万恶之源应该还有方法。现在是神与人的差距，无异于天地之别。
楚瑾颜翻阅着剧情, 默然无声。剧情里吴夙宸通过这段路只发现一些异常。他没有做这样的梦境, 万恶之源的分身也没有出现。身为最大的变数, 楚瑾颜能猜到这次剧情的改变正源于自己。万恶之源对光明元素的敏感度太强了，光明之心就像一个超大瓦电灯泡吸引着万恶之源的注意。
楚瑾颜很明白, 如今的剧情将开始不可靠，走向未知。受万恶之源影响，剧情偏差会越来越大，直至全盘崩坏。
“必须尽快赶到龙谷。”吴夙宸说。无论是为了争取龙骑士的资格，抑或是暂时逃命抓紧修炼，龙谷都能做到。危机感时刻跟随着他，万恶之源的追杀远没有结束。暴风雨前的宁静是他们仅剩的安逸时间。
“地图想必你也熟知了。不如这样吧, 我们轮流赶路。每人背着对方赶半天，然后换人，坚持到龙谷。这种方式前进速度能比我们目前快。”楚瑾颜提出了建议。两人的修炼等级都不低，背个人是完全没问题的。更关键的是，如果吴夙宸一直清醒地看着，她没办法自如使用轻功，那速度快得太可疑了。
“好。”
*
楚瑾颜扯了扯油腻腻的头发，自己都觉得脏得受不了。整整赶路赶了半个月，身体疲惫的信号没消退过不说，清洗更是无从谈起。她感觉整整五个世界的舒适生活把自己养娇气了。即便是逃亡的星际世界，她也没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前面便是龙谷入口了。我们还是打理一下再进去吧，巨龙虽说只爱金银珠宝，但骑士的形象太难看也不好。第一印象很重要。”
吴夙宸觉得楚瑾颜说得有道理，不过……“这地方哪有水源？”
“那里。”楚瑾颜早就查出了水源方位，听罢抬手一指。
“你先去吧，我先巩固一下修为。”看出搭档冷静面具下隐藏的迫切，吴夙宸很识趣地让位。女孩子爱干净这倒也正常。两人逃亡这么长时间，是该清洗了。
楚瑾颜并不推辞，快速洗完就换人。经过长期透支性的压迫，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她运行几个周天后顺利地突破到了三级。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压迫，自身修为分分钟就要因为超损耗倒退了。这种经历不易多。
龙谷每两年开放一次，面向整个幻月大陆招收龙骑士。每次开放仅有两个月，而且非龙骑士报名者以及最亲近者不得入内。每次招收龙骑士的数量并没有限制，以通过考验为准。
身为主角，天赋过人那是绝对的。吴夙宸很轻易就通过了最初的检查，获得参与考验的资格。楚瑾颜无心成为龙骑士，于是以吴夙宸未婚妻的身份入内。反正两人行动本就一起，一个假身份没什么好计较的，是否有恋慕之情谁都清楚。
龙谷为每一位龙骑士候选人安排了住宿的房间。
“我们走进来的这条街道好像全是住房，没有任何店铺。”吴夙宸进屋就丢了个水系法术，清洗掉满屋的尘埃。“这灰尘积压的程度，大概两年没人住过了。”
“不奇怪。巨龙都喜欢躺在自己收集的各种宝物上面睡懒觉，不可能住这种‘狭窄’的房间。龙谷能特地为龙骑士候选人修建房屋，我已经觉得惊讶了。每两年住两个月，灰尘当然多。”楚瑾颜说：“我们还要感谢龙谷有食物供应，虽然听说是生肉，需要自己生火弄熟。”
“……”这解决办法挺简单粗暴的。
吴夙宸翻开一本简述龙谷情况的小册子。“我接受检查时顺带问了下考验的开始时间。有龙族人表示今年报名的人太多，再有两天就会截止报名。休息一天，第二天进行第一道关卡的考验。”
“嗯，还能安静修养三天。”有剧情在手，楚瑾颜自然知道考核内容。不过她觉得没必要告诉吴夙宸，相信吴夙宸也不会高兴得知考题。凭借自身实力通过考验，那才是正道。
三天转瞬即逝。
巨龙召集了所有龙骑士候选人，宣布第一关是失落森林寻宝，寻宝越多越珍贵者胜出。
失落森林位于龙谷中部，平时禁止人类进出，相传其中有无数珍宝。众人跃跃欲试，想趁机捞一笔的不在少数：那么多宝物，我私吞一些肯定不会有龙发现！就算没选上龙骑士，我这趟还是有收获的！
巨龙主持者见状微微一笑，并不言语。除了龙族，在场只有楚瑾颜明白个中意味。
失落森林有许多珍宝这传言是巨龙们放出去的。实际上巨龙占领这里这么久，里面有珍宝巨龙早就拿光了，哪还轮得到人类？没有珍宝怎么寻？巨龙于是放置了五十枚做下标记的夜明珠。这关考核的其实是拥有夜明珠数目多少。那些说谎的、拿自身珠宝滥竽充数的、私吞的，一个都无法瞒天过海。
楚瑾颜知道吴夙宸会过关，十分放心。她正欲闭眼修炼，眼前场景却突然变幻，万恶之源再次出现了。
万恶之源似乎尚未明白楚瑾颜看穿他身份的事情。他戴着白色半面竭力演出，自我精分程度极高。
白色：“你我双生，本是一体，为何要斩尽杀绝？”
黑色：“黑暗终将统领一切！”
白色：“光明黑暗就无法相容吗？”
黑色：“呵呵呵，黑暗才是主宰，何须光明？”
白色：“你这样一意孤行，只怕会导致大陆的全盘崩坏。醒醒吧！”
黑色：“我清醒得很，别妄想阻扰我！”
白色：“哪怕不敌，我也会抗争到最后一刻！”
黑色：“真是执迷不悟。就凭你那我一下便能击溃的微薄之力？”
白色：“不，除了我，还有世间向往光明的万物。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明白这份力量！”
黑色：“哼，我已是世间最强，何人能败我？休想拖延时间，乖乖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吧！”
白色：“啊——”
眼见一会白色高声低声执着反抗坚守到底，一会黑色阴冷笑声刺骨冰寒步步紧逼。楚瑾颜看着只想说：精彩！精彩！然而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你真奇怪。正常人看到这一幕幕不是会热血沸腾恨不得变身击败黑色吗？”
“演够了？还不错。”楚瑾颜象征性地鼓鼓掌，面容平静无所畏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