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真以为我拿她没法子么?我早已和娘商议过,派人用了狠招。等她知道的时候,指不定怎么伤心后悔呢。到时候,她自然知道我纳兰凝香可不是好惹的。”
莲清不知道纳兰凝香在说什么,但大致听着却也明白,自己的主子恐怕是已经对纳兰舒容下了手,只是纳兰舒容还不知道。
罢了,这些事暂且与自己无关,她的任务是帮纳兰凝香尽快上位。想到这里,她开口道:“对了小主,夫人不是说了,让您在入宫之后,尽快投入皇后麾下么?”
“皇后?没错,除了太后,皇后的确是后宫里权势最大的女人了。只不过,皇后娘娘怎么会轻易帮我呢?”纳兰凝香纳闷道。
莲清跪行上前,轻轻替她揉着腿说道:“小主别愁,轮到奴婢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我们想依傍皇后娘娘,自然要送去一份投名状。”
“你的意思是?”纳兰凝香纳闷道。
“没错。丹贵妃。”莲清说道。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心里都有了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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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去帮我求见公主了么?”纳兰舒容开口问道。
品宁点点头。“公主说了,您有事尽管说。只是,她最近事务繁忙,不方便见您。”
纳兰舒容一笑。“她恐怕是以为,我还在怪她吧。其实我只是单纯想见她罢了,有些事还是要问一问的。”
品宁纳闷道:“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陛下好端端的为何会让我入宫?一定是有人跟他说,民间出了个天命贵女,他自然不爱听,所以才故意给了我奴婢的身份。”纳兰舒容笑着道。
“那,您的意思是,这话是公主说的?”品宁诧异道。
纳兰舒容点点头。“自然。”
“怪不得公主对咱们那么好!原来是这样。亏奴婢还对她如此敬重,没想到竟然是她把您送到了宫里。”品宁气得跺脚道。
纳兰舒容倒是已经过了劲,只是淡淡道:“她也是无意的,这都是命运安排罢了,与谁都无干。既然来了,我们好好活就是。品宁你放心,我一样会护得住你。”
品宁心头一暖,握着自己主子的手说道:“奴婢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是觉得小姐你千娇百贵的身子,却要入宫为奴,还是在御膳房这种地方,实在是委屈。”
“哪里的话。你能陪我,已经不错了。再说,外头还有三意哥等着我呢。”纳兰舒容说道。比起上辈子来说,此生的生活已经很让她满足。
听见这话的品宁却有些犹豫。
纳兰舒容看见她的神情,心里忍不住画了一个问号。“品宁,三意哥到底怎么了?你说实话。”
“我……”品宁的脸涨得通红,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纳兰舒容催道。
她这么一催,几日来始终心神不安的品宁终于说了实话。“小姐你不知道,你传给杨公子的信被大小姐派人截去了。而后,大小姐派人告诉他说是小姐你已经入宫为妃了,还说若是杨公子想再见你,只能自己想法子入宫。杨公子一时激动,他,他……”
纳兰舒容摇晃着品宁道:“他怎么了,你快说!”
品宁忍不住噙着眼泪道:“小姐,杨公子说既然您入宫为妃,他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所以,就在你入宫的时候,他已经去净身了。”
“净身?”纳兰舒容一阵眩晕。她哪里会不明白净身的意思,只有太监才是经过净身这道关的!
“怎么会,那日我分明听见了他在喊我。不可能的。”纳兰舒容摇着头道。
“小姐,那日杨公子的确没有来。他只是远远看着小轿把你送到了宫门口,便对大小姐的话信以为真,直接去净了身。这些事,奴婢也是后来去见他才听说的。”
“你去瞧过他了?”纳兰舒容问道。
“是,我入宫之前,去看过他。”
“他说了什么。”
“他只说了五个字。愿常伴左右。”
“愿常伴左右。”这短短的五个字,却藏了多少的深情厚谊。三意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是怎样复杂的心绪。
“原本以为这辈子我不会再负了你了。”纳兰舒容轻轻念叨道,眼里却忍不住的泛着泪光。
“小姐,您别哭,别哭啊。是奴婢不好,奴婢应该早些告诉您的。”品宁轻轻推着纳兰舒容。
纳兰舒容拍拍她的手,而后用手帕往眼睛上轻轻一抹,硬生生把泪意忍了回去。“与你无关。纳兰凝香是吧,我记住了。”
“小姐。”品宁觉得,纳兰舒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畏惧的杀气。
纳兰舒容没有回应,只是瞧着桌上的一个泥塑小人发愣。
品宁站在她身边,再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默默陪着,任由纳兰舒容消化着情绪。
许久,纳兰舒容才恢复了往日的平淡神情。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今日无事了,我们四处走走吧。”
品宁赶紧点头。她哪里不明白,纳兰舒容是想找到杨三意。可是皇宫之大,想找到杨三意谈何容易呀。
宫里的生活,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作者有话要说: 玄远(掐腰):总有刁民想借朕上位!
☆、第 26 章
“赵总管。”纳兰舒容站在内务府的门口, 手里捧着从御膳房带出来的食盒。她倒是没有借花献佛, 这食盒本就是御膳房孝敬给赵总管的。毕竟,御膳房亦是归赵有安管辖。
赵总管一笑, 语气里倒是没有一点疏离。“还未恭喜姑娘高升呢。”
印象中的赵总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管对谁,都是客客气气。无论哪个主子有事,他都尽力去办。
想想也是,在宫里,本就是沉浮不定的。今天的奴才也有可能成为明天的主子, 昨日的高位也有可能成为今日的庶人。所以,处处送人情自然是上策。
“哪里,多亏赵总管的指点。这食盒里的东西是我精心做的,您也尝尝。”纳兰舒容笑着说道。
赵有安笑眯眯接了,随口夸了几句,又随着她慢慢走了几步方道:“姑娘有什么事,是不方便跟掌事姑姑说的?”
纳兰舒容没有与他客气,开口说道:“公公慧眼。我听说近日里有奴才入宫, 想知道都分到了什么地方。”
眼看赵有安皱了皱眉头,纳兰舒容赶紧说道:“我有个远方表弟也是这一波入宫,祖母托我好好照料。”
“唔。”赵有安看着四处无人,卖了个好给她。“近日入宫的奴才,都还在养身子,要过几日才能分活计。”
是了,纳兰舒容忘了这茬。
赵有安用探寻的目光看向纳兰舒容,见她的脸上丝毫没有少女正常的娇羞之态, 反而是镇定异常。他心里莫名有些寒,这个丫头,似乎成熟得可怕。
“多谢赵总管了。”纳兰舒容依旧带着笑容,语气也十分熟稔,丝毫没有寻常下人面对自己的敬畏之感。
赵总管暗暗纳罕。总觉得这个丫头哪里不一样。转念,他想到公主的嘱托,于是便又补了一句道:“若是日后定下来了,我会去转告姑娘的。”
“好。”纳兰舒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随后,自然是依礼道谢。
几日后,纳兰舒容为陛下送完了汤饮,自然是又替他喝了一通。这样一来,她只觉得腹中十分饱胀,于是便带着品宁一起出来消食。
却不料,二人在御膳房门外遇见了莲清。
看见纳兰舒容,莲清的手一抖,手里捧着的盒子便向下坠去。好在品宁反应快,从下头托了一把,这才没有弄掉盒子。
莲清有些心虚,笑着道:“瞧我手拙的。还好品宁反应快,要不然可就白瞎了这些上好的百合。主子最近身子虚,我吩咐御膳房来做些百合粥。”
虽说御膳房是有百合的,但总有些小主会从家里带来不少体己私囊,因此这也不是不合规矩。
不过此刻,莲清的话倒显得有些多了。
纳兰舒容眼皮也没抬一下。倒是品宁,许是手上沾了盒子的灰,她往自己的手绢上抹了抹。
一丝红色碎末从指缝间掉落出来。
纳兰舒容眉头一皱,随后徐徐开口。
“你倒是聪明,进宫没几日就已经能找到御膳房的路了。”
“做奴婢的,自然要多学着些。我不像小姐您,即便是同样做奴婢,您也能拔得头筹,总有人护着。”莲清语气不善道。自打她那日想明白之后,对于纳兰舒容的好感便消失殆尽了,如今只把她当成一个对手罢了。
“既然知道,你也该语气恭敬些。”纳兰舒容扫了莲清一眼。她知道,自己当初的一枚金簪没有唤醒这个丫头,她依然执着的选择了入宫为奴。这样的人,她也不必垂怜。
莲清眉心一紧,随后想到自己不过是无品的陪嫁,人家是正四品的女官,自己这样顶撞确实是失了尊卑的。
这样一想,她也就闭上了嘴。
纳兰舒容懒怠跟她过不去,自然没再多加计较。只是,她眼神里的寒意却让莲清浑身一抖,随后赶紧钻进了温暖的御膳房里。
“小姐,我知道您的心思。只是大小姐到底是主子了,咱们不过是做下人的。您若是想替杨公子报仇,咱们还要细细谋划。”品宁在旁轻声道。
纳兰舒容没有回应,只是用手绢往地上捻了一把,随后把那抹土裹在手绢里头。
尘土中夹杂着一丝红。但品宁并没有注意到。
“机会,是会自己送上门来的。”纳兰舒容语气轻柔。
品宁不懂这话的意思,但还是乖乖陪着纳兰舒容,继续往外头走去。虽说二人只是奴婢,但只要不出后宫这方天地,还是相对比较自由的。更何况,纳兰舒容已是正四品,比很多奴才的官职都要高不少。
“小姐,咱们要去哪里?”品宁看着身边的纳兰舒容说道。
“昨儿赵总管悄悄找过我,说是新来的太监都被拨到御花园了。”纳兰舒容语气略带迟疑,似乎也是很难面对此事的。
“那您一会若真是瞧见杨公子了,可要收敛心情,若是,被人误以为宫女与太监对食可就不好了。”品宁劝道。
“是了。”纳兰舒容淡淡道。
二人的话音未落,已见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站在面前。
杨三意,竟然找到了御膳房来。
品宁轻轻退了几步。
“三意哥。”纳兰舒容只喊出这一句话,剩下的话便堵在喉头。片刻,才又吐了一句道:“你怎么如此糊涂。”
杨三意因着有伤,所以脸色颇为苍白。他此刻,却也知道自己是被纳兰凝香害了。可眼见纳兰舒容伤心,他还是硬生生的挤出了笑容。“不怕,我只是想陪着你。”
纳兰舒容的秀眉紧紧蹙在一起,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味。“怪我不好。”
“不,不怪你。”杨三意有些心疼眼前人,可自知身份又不敢上前,只得站在不远处安慰几句。
“舒容,我知道这宫里难熬,所以我来陪你了。总有一日,我会与你一起出宫。到时候,我会帮你穿上嫁衣,看着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我自知,自知是不能与你夫妻相称了。若你不嫌弃,我便是你的长兄。”
纳兰舒容手里的帕子被她拧得尽是褶皱,眼神中带着坚定道:“是,三意哥永远是我长兄。舒容也会永记此恩,永记此仇。”
“舒容,万万不可。她是主子,你不可往刀尖上闯。”杨三意哪里不想报仇,却不愿意让纳兰舒容为自己以身犯险。
纳兰舒容用力的摇摇头,上前几步拉住杨三意道:“三意哥务必保全自身。”
“是了,自然是要保全自身的。要不然,我拿什么陪你。”杨三意苦涩的笑容里依旧带着疼惜。
“小姐,有人过来了。”品宁在旁忽然道。
杨三意赶紧抽了手,从怀里摸出一物递给品宁,随后匆匆道:“你们照顾好自己,我们总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