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抬脚踢他一下,“就你聪明。”
“我是很聪明。”大郎道。
二郎好奇道:“那你以前是怎么死的?”
大郎脸色骤变,瞬间没了言语。
二郎哼一声,“还说我笨?我看你才是笨死的。”停顿一下,又说,“我们三个只有三郎可以说我笨。阿弟,我准你说我笨啊。”
“睡觉吧。”三郎别有深意地看大郎眼,说道,“你再说下去,大郎真会揍你。”
大郎扭头看他俩,正好看到三郎的眼神,“我不是二郎,不动声色地试探对我来说没用。”
“真没用?”三郎问道。
大郎不确定了。三郎如果有个大致范围,在那个范围之内来回试探,确实很容易猜到他是谁。关键一点,三郎个人老成精的什么都懂一点,他防不胜防,“我明天就告诉母亲,你是明朝后的人。”
“你讲啊。”三郎道,“你哪怕说我是清朝的,母亲也不见得能猜出来。不过,你敢这样说,我就告诉母亲你上辈子是谁。”
二郎忙说:“三郎,阿弟,我不告诉母亲,你别说我。”
“好,不过,你明天就把床画出来。”三郎道。
二郎:“好的,好的。我们快睡觉吧。”一手拉着一个,“都不准讲话了。”
翌日下午,史瑶拿到四张图,看了看图,打量一番几个儿子,“你们要这种床?”
“是呀。”二郎道,“母亲,不好看吗?”
像个小房子的拔步床,史瑶上辈子陪她明星老板拍戏时看到过几次,那个床是影视城找木匠做的,花纹简单,用的木头也一般,摄制组都把那张拔步床当成宝贝,她不止一次听场务说,那张床多贵多贵。
如今她儿子叫她做的床,花样复杂,每面还都要雕刻动物,下床的地方还有个小门,小门还是可活动折叠的,“你们这是做床?修未央宫也没这么麻烦。”
“母亲不给我们做?”饶是三郎知道二郎手艺了得,看到他画的图也惊了一下,不怪史瑶不乐意。可是这张床他们打算睡到七八岁,至少得睡五年,自然希望做好一点,“那我们找父亲。”
史瑶冷笑,“威胁我?”
“不敢。”三郎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史瑶叹气道,“不是我小气,做是可以做,做出来该如何解释?长乐宫这边没有木匠,找宫里的木匠做,上午做好,你祖父下午就能知道。”
“那,那该如何是好?”二郎看向大郎,你说句话啊。
大郎:“母亲,我们画个简单的,以后等我们长大了,再做这样的。”
“三郎,你觉得呢?”史瑶问。
三郎伸出手。史瑶把纸还给他。三郎就说,“母亲,我们重新画。”说完,拉着二郎和大郎去偏殿。到偏殿三郎就给二郎研磨,“画最简单的。”
“那就是一张床板加四个栏杆。”二郎皱着眉头,“跟猪圈似的,我才不要画呢。”
三郎想象一下,扑哧笑出声,“那就再复杂一点。”
自从纸做出来,二郎就跟史瑶学画画,刷刷几笔一张床就出现在纸上,两边护栏矮一点,两头高一点,下床的地方加了一个梯子,方面他们上上下下。
大郎正想说,这个不错,看到二郎一下把纸撕了,“不好?”
“不好。我要重新画。”二郎说着,把床画五尺之高,一边加梯子,一边加滑梯,“我们睡觉的时候从梯子上去,下来的时候从这里滑下来,好不好?”
“这么高还是睡觉的吗?”大郎忍不住说,“马车都没这么高。”
第66章 二郎的床
二郎把笔递给大郎, 生气道, “你不满意你来画。”
大郎噎住了。
“也有你不会的?”二郎打量他一番, “哼, 不会就不要讲话。”
三郎好笑,道,“你不怕大郎揍你了?”
二郎打了个哆嗦看向大郎,见他板着脸很不高兴, 忙说,“阿兄,我不是说你。”
“你当我是傻子吗?”大郎瞥了他一眼,举起手中的笔,“这是什么?”
这就尴尬了。二郎嘿嘿装傻, “阿弟给你的毛笔。”
大郎瞪他一眼,指着纸上的床, “床这么高,下面还空荡荡的, 你不觉得难看?像刚才两尺高的床就行了。”
三郎难得站在二郎对立面, 道, “这么高看起来是有些怪异。”
“我还没画好呢。”他们仨现在三岁, 两尺高的床爬上爬下也费劲,二郎最先想到的便是床要有个梯子, 一时也就忽略了下面, “底下加一块像榻那么厚的木板, 我们坐在底下玩?”
三郎:“这样一来五尺高就有点矮了。我们站起来, 上面的床板会碰到我们的头。”
“那就加两尺?”二郎看了看他兄弟。
三郎看向大郎,让他说。
大郎想一下,道:“上面的床板离地面六尺五寸,太高了,母亲和父亲站在地上看不见我们。”
“好的。”二郎在纸上标六尺五寸,又在底层加一圈护栏,修修改改,又在底层加一个方几才满意,“以后我们坐在下面玩,困了再去上边睡觉。阿弟,叫母亲给我们做两个,一个放在永寿殿,一个放在这里。”
三郎指着底层,“这个比你画的拔步床还像小房子。”
二郎仔细打量一番,底层四周都被他用窗户围起来,“好像是哦。”再仔细一看,“木头上面不用雕东西,做起来不麻烦,母亲会给做吧?”
“你觉得呢?”三郎反问。
大郎:“三郎,照着这个画一张问问母亲,母亲不给做再把底层去掉,用二郎方才撕掉的那张。”
“好吧。”三郎带着两位兄长到正殿,把纸递给史瑶。
史瑶惊得睁大眼,不敢置信地问,“这是你画的?!三郎。”
“是,是啊。”三郎十分心虚。
史瑶目不转睛地看着三郎,“真是你画的?”
“是呀。”三郎抬起头,直视史瑶,“不然是谁画的?”
二郎在史瑶面前宛如七八岁小儿,史瑶做梦也不敢想床是二郎画的。至于大郎,史瑶隐约记得明朝才有拔步床,大郎不大可能见过拔步床,潜意识认为之前的和现在的都是三郎画的,“你真不是和我同一个地方的人?”
“母亲为何这样问?”大郎道,“三郎和母亲来自同一个地方,就不会问母亲家乡的事了啊。”
史瑶摇摇头,道:“你不懂,这个床和我家乡小孩睡得床有七分像。”
三郎很是吃惊,下意识想看二郎,二郎躲到了史瑶身后……三郎不自然的眨了一眼,“这个,我没法解释。我不知道母亲家乡什么样。”
“那你怎么会想到在两边加梯子?”史瑶也觉得她想多了。三郎是有钱有权人家的孩子,也不可能学四书五经。史瑶太过震惊,也就更想弄清楚。
三郎:“我们自己上不去啊。”把二郎的想法说一遍,指着底层,“母亲,这样不好吗?天冷了我们就可以坐在里面看书写字了。”
“等等,这个床多宽?”史瑶忙问。
三郎扒着史瑶的胳膊,“我忘了写吗?”一看真漏掉一个数,“也不是很宽,就一丈宽。”
“一丈!”史瑶惊呼,“偏殿不过三丈宽,你的床占一丈——”
大郎打断史瑶的咆哮,“母亲,小声点。”
史瑶深吸一口气,点点三郎的额头,“你有没有想过做好了都没法抬进去?”
“母亲,这些窗和上层的床板可以拆下来,拆开搬进去啊。”三郎没容史瑶开口就问,“母亲,别说这些了,你就说给不给我们做吧。”
史瑶朝他脑门上一巴掌,“你们仨都商议好了,我不同意,你们还不得哭给我看。”说着,发现不对,“二郎呢?”
三郎:“在你身后。”
史瑶转过身,道,“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你的事了?二郎,这个滑下来的梯子是不是你要加的?”
二郎脸色微变,眨巴着眼睛说,“不是。”
“看着我的眼睛说不是。”史瑶道。
二郎望着史瑶,张了张嘴,“母亲不想给我们做?”
“跟三郎学会了?不想说就扯别的,你真行!”史瑶瞪一眼二郎,“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猜是你?三郎和大郎没这么幼稚。”
二郎瘪瘪嘴,很是伤心,“母亲也觉得我幼稚?”
“别装了。”史瑶点一下他的额头,就往外走。
三郎连忙抓住她的手,“母亲……”
“我回卧室把你们的图重新画一遍。”史瑶道,“再想想如何同你们父亲说。你们仨都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
三郎一喜,松开史瑶,“母亲快去。”
史瑶哼一声,继续往外面走。
二郎扒着门框往外面看,见史瑶去隔壁卧室,小声问,“阿弟,母亲会不会把纸撕了?”
“不会的。”三郎拉住二郎的手,“以后母亲问你喜欢什么,你说不知道。等我们长大,再和母亲说你喜欢做东西。”
二郎:“我听阿弟的。”忽然想到一件事,“你和大郎喜欢什么?”说着话看着大郎。
大郎怔住,他没想过。
二郎看向三郎,“你呢?阿弟。”
“我也没想过。”三郎老老实实说。
二郎看一眼两人,哼哼道,“天天说我笨,说我傻,你们都不知道以后想干啥?你俩才又笨又傻。”
“行行行,我们又笨又傻。”三郎说着话往四周看了看,看到柜子里有麻叶,拉开柜子拿三块,三兄弟一人一块。
二郎三两口吃完又跑去拉开柜子拿六块,一人两块,一边吃一边说,“吃完我再去拿啊。”
“再过一会儿就吃饭了。”大郎说。
二郎:“吃饭和吃这个不相干的。”
“你就不怕吃成小肥猪啊。”三郎问道。
二郎哼一声:“你俩才是小肥猪呢。”
“说谁呢?”史瑶进来问道。
二郎指着三郎,“他说我和大郎。母亲,画好了?”
“我把上面的小东西都去掉了。”史瑶瞥一眼二郎,你以为我没听清啊。随即转向三郎,“简简单单省得吓着你父亲。”
二郎连忙说:“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史瑶想把纸递给他,一看他手上全是油,便放低一点。二郎勾头一看弧形床头变成直的,底层扇形窗户也变得横平竖直,顿时不乐意了,“母亲,这个不好看。”
“那就不做了。”史瑶道,“你们继续睡榻。”
二郎忙说,“孩儿什么也没说。”
史瑶瞪他一眼,看一眼漏刻,“你父亲该回来了。回来我就同太子说,你们仨不准插嘴。”
三个小孩怕吓着太子,史瑶不提醒,他们也不敢多嘴。在太子眼中,史瑶懂得很多,太子看到史瑶给他的图纸,也没多想,只是看到从床上滑下来的梯子,太子看一眼三个孩子,“这个是你们要加上去的吧?”
三个小孩看清太子指的哪儿,顿时无语了。
“看来我猜对了。”太子收回视线,看着图纸,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们母子四人天天在宫里没事,就想着给孤找事。”扫一眼三个看着,停在史瑶脸上。
史瑶苦笑,她冤枉,“他们三个不让别人陪——”
“让陪的。”二郎大声道,“我想和父亲睡。”
三郎跟着说:“我也想和父亲睡。”
得知两个弟弟一个上辈子父亲死的早,一个有还不如没有,大郎也能理解他俩为何黏太子,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也想。”
太子张了张嘴,撑着方几站起来,“孤还是去给你们做床吧。”
“明日再去。”史瑶拉住他,“这个床看着复杂,其实简单,十天半个月就能做好。”
太子看向仨儿子,“你们呢?”
“明天再去。”三郎笑着接道,“父亲,我们下棋。”
史瑶:“再过一会儿就用饭了,让你父亲歇歇。”
“没事,不累。”太子说着,就命人去拿棋。
下棋这项游戏,大郎和三郎想不动声色输给太子很难很难。每次都是二郎下,他俩在旁边乱支招。
偶尔让太子犯难,太子还觉得三个儿子进步了,把三个小孩好一顿夸。每当这个时候,二郎真高兴,三郎看到太子高兴而高兴,只有大郎想假笑又怕太假,就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这次也一样,史瑶只是去庖厨看看,又交代厨子明天早上做什么吃,回到正殿胜负已分,却故意问,“你们仨又输了?”
“我,我以后会赢的。”二郎对自己很有信心。
大郎和三郎配合他点头,我们会赢得。
太子乐不可支,道:“那你们要好好学,早点赢过我。不然天天我赢,这个棋就没意思极了。”
大郎和三郎搁心中腹诽,想赢你很简单很简单。